文學藝術是為統治階級服務的

aAa2018 (2019-03-29 07:37:04) 評論 (8)

文學藝術是為統治階級服務的

 抗戰時期的延安,不僅是中國革命和民族解放運動的中心,也是無數知識分子、熱血青年心中的聖地。 無數懷著進步思想的作家、詩人、畫家、戲劇家、音樂家……衝破國民黨頑固派設置的重重阻撓,向這黃土高原上的偏僻小城匯聚。到1940年代初期,延安已形成了約4萬人規模的知識分子群體,成為抗戰文藝事實上的中心。
  
1942年5月,中共中央邀集文藝工作者80餘人,在楊家嶺召開了延安文藝座談會,毛澤東兩次發表講話。這篇著名的講話,後來成為黨指導文藝工作的方針。它首次明確而深刻地提出了文藝為什麽人服務和如何服務的問題,對於今天的文藝創作仍不乏深刻的啟示意義。
 
                                  紅色驛站
 
  1936年的九、十月間,古城西安七賢莊一個牙科診所,著名左翼女作家丁玲在這裏秘密棲身。丁玲平日裏幫著診所做些雜務,不敢隨便走出院子,百無聊賴時,就找些吃的逗弄診所裏的狗,那隻狗叫“希特勒”。
  
牙科診所的主人是德國醫學博士海伯特,中文名馮海伯。因為早年在上海時,他曾給張學良治療過牙病,就以張學良保健牙醫的身份跟著到了西安,開了這間牙科診所。
  
當然,這是公開的身份,海伯特其實是德國共產黨員,1931年的時候被納粹驅除出境,來到了中國。所以,他給自己養的狗取了那個邪惡的名字。
 
 這間牙科診所,實際上是中國共產黨在西安的地下交通站。診所裏設備先進,海伯特醫術高明,當真是門庭若市,也提供了絕好的掩護。
  
診所所在的七賢莊是一座四合院式的平房建築群,共有整齊劃一的10個院落,對外出租。蔣介石在1927年背叛革命後,時逢亂世,社會動蕩,人心惶恐,在此租住的文人雅士取魏晉名士“竹林七賢”之名,給這裏命名“七賢莊”,寓意不言自明。
  
沒人想得到,這個“避世”的地方,卻是中國共產黨“入世救世”的一個重要所在。除了轉運醫療器械和大量物資,七賢莊還是大批仁人誌士和愛國青年奔赴陝北蘇區的“紅色驛站”。
  
在國民黨統治的區域,殘酷高壓的專製暴政,腐敗黑暗的社會現實,消極抗日造成的國土淪喪,讓越來越多的仁人誌士和愛國青年認清了現實,他們從四麵八方源源不斷地趕來,匯集到西安,再從這裏奔向心目中那個革命的聖地——延安。
 
 延安卻在國民黨軍隊的層層封鎖之中。丁玲在七賢莊已經盤桓了一個多月,仍沒有找到機會和路徑,愈發落寞。
 
 直到有一天,海伯特忽然囑咐丁玲,多殺幾隻仔雞,晚餐時多準備一點湯、點心和咖啡。到晚上,兩位外國記者的到來令丁玲大喜過望,他們一個是丁玲的故交史沫特萊,另一個則是剛剛從陝北采訪歸來的埃德加•斯諾。
  
斯諾在陝北蘇區呆了四個多月,采訪筆記記了滿滿14個筆記本,以此成就了名著《紅星照耀中國》。
  
見到丁玲時,《紅星照耀中國》尚未動筆,丁玲和史沫特萊成了斯諾最好的聽眾。
  
斯諾用難以遏製的激情,語速極快地向她們勾勒著英雄史詩般的長征,描述著中國共產黨人和紅軍戰士堅忍不拔、英勇卓絕的偉大鬥爭,以及他們的領袖人物的偉大而平凡的精神風貌。
  
丁玲雖然早在1930年就加入了中國共產黨,但對這個政黨和陝北蘇區的了解,卻遠不及斯諾的親見親聞。她徹底被斯諾的激情感染了。
 
 在與斯諾和史沫特萊分手後幾天,中共西安地下黨組織安排丁玲前往陝北,她滿懷著投身革命的熱情,終於在11月中旬找到了黨中央。
  
丁玲是第一個從國統區前往陝北蘇區的知名作家,受到了熱烈而隆重的歡迎。
  
當時的中共中央還未到延安,而是在保安暫居。丁玲到達的當晚,中共中央宣傳部就找了一間最大的窯洞,為她召開了歡迎晚/會。毛澤東等中央領導盡皆出席,窯洞裏的椅子不夠坐,周恩來幹脆坐在了窯洞的門檻上。
  
這樣的禮遇讓丁玲受寵若驚,她曾專門撰文回憶:我是那麽無所顧慮、歡樂滿懷地第一次在那麽多的領導同誌們麵前講話。就像從遠方回到家裏的一個孩子,在向父親母親那麽親昵地喋喋不休地饒舌。
  
隨後,黨中央領導人又輪番請丁玲到家中做客。在毛澤東的窯洞裏,毛澤東操著湖南話問這位同鄉:“丁玲,你打算做什麽呀?”“當紅軍!”丁玲說。  毛澤東說:“好呀!還趕得上,可能還有最後的一仗,跟楊尚昆他們領導的前方總政治部上前方去吧!”於是,丁玲換上戎裝,躍馬揚鞭,隨紅軍來到隴東前線。不久,她收到了毛澤東通過軍用電報發來的《臨江仙•給丁玲同誌》:
 
 壁上紅旗飄落照,西風漫卷孤城。保安人物一時新。洞中開宴會,招待出牢人。
  纖筆一枝誰與似?三千毛瑟精兵。陣圖開向隴山東。昨天文小姐,今日武將軍。
 
                                  聖地洪流
 
  就在丁玲到達陝北後不久,張學良、楊虎城將軍發動了逼蔣抗日的“西安事變”。中共從民族大義出發,居中調和,事件得以和平解決。十年內戰的局麵基本結束,國共開始第二次合作。這也為更多的仁人誌士和革命青年奔赴陝北打開了一道大門。
  1937年1月13日,中共中央機關由保安遷到了延安。自此,延安成為一個寄托著信仰、理想和自由的象征。
  延安的城門成天開著。
  成天有從各個方向走來的青年,
  背著行李,
  燃燒著希望,
  走進這城門。
  學習、歌唱,
  過著緊張的快活的日子。
  
詩人何其芳用熱情洋溢的筆墨描繪那時的延安。詩歌所表達的浪漫情懷在當時是普遍存在的。很多人在到達延安之前,對延安並無特別形象具體的了解,光是“自由”“民主”“抗日”這3個詞語,就足以讓他們熱血沸騰,心潮澎湃。
  
各地青年和進步人士激情滿懷,或孤膽上路或拖家帶口,形成了奔赴延安的滾滾熱潮。
  七賢莊此時已經成為公開的八路軍駐西安辦事處,這裏成為眾多愛國青年投身革命的起點。據統計,僅1937年至1938年,八路軍駐西安辦事處向延安輸送的青年就有2萬人。
  
當時西安到延安不通火車,有的人能幸運地搭上汽車,大部分人則是步行。油畫家王式廓從武漢到西安後,被八路軍駐西安辦事處編入一個十幾人的隊伍,步行奔赴延安。剛開始每天走幾十裏路就能找到旅館,後來要走100多裏路才能找到住所。就這樣,在黃土高原縱橫的溝壑中走了12天,一行人才到達延安。
 
 文藝評論家陳荒煤是1938年9月到達西安的,他運氣不錯,搭上了一輛前往延安送棉花包的卡車。卡車卷著黃土走走停停,不斷有前往同一目的地的人爬上車來。大家擠在一起,搖搖晃晃地顛簸著,但情緒卻隨著目的地的臨近而愈加興奮,最後索性扯開嗓子唱起歌來。
  
然而通暢僅僅維持了一年多的時間,國民黨政府意識到了這股洪流的洶湧之勢。為了阻止革命青年前往延安,國民黨在西安至延安的途中先後設置了鹹陽、草灘、三原、耀縣、銅川、中部(今黃陵)、洛川等九處關卡,八百裏秦川變成了封鎖線。1941年以後,更有胡宗南40萬大軍把延安重重包圍。
 
 但這能阻擋得住奔赴聖地的人心嗎?到1943年底,中共中央書記處統計,“抗戰後到延安的知識分子總共4萬餘人。其中具有高中以上文化程度的約7600人。”
  
一切艱險和阻撓反而增加了熱血青年們對革命聖地的神往和虔誠,阻力都轉為他們投身革命的決心,化成他們對理想追求的熱情。
  
1941年初,“皖南事變”爆發,國內政治形勢更加緊張。著名詩人艾青就在此時踏上了奔赴延安的旅程。
  
艾青因參加左翼文學活動而被國民黨當局逮捕入獄。1935年底出獄後一直過著顛沛流離的生活。1941年,在重慶八路軍辦事處,周恩來對艾青說:“像艾青先生這樣的人,到我們延安可以安心寫作,不愁生活問題。” 一句話感召了詩人。
 
 在八路軍重慶辦事處的幫助下,艾青和畫家張仃、作家羅烽這三個國民黨江蘇反省院的獄友一同啟程。臨行,周恩來還送來了1000元盤纏,對一路行程千叮萬囑。
  
這三個人搞到了一張綏蒙公署高級參謀的通行證。張仃施展丹青妙筆,把通行證的“一”字上下各添一筆,改成了“三”字。身材較高、氣質儒雅的艾青扮作參謀,張仃充任秘書,羅烽則扮演勤務兵。每到歇息處,羅烽還假戲真做地忙前忙後,搬行李,打洗臉水,有模有樣。
  
三個人混上國民黨政府鹽務局的汽車,由重慶到了寶雞。在那裏又碰上了正為如何去延安發愁的作家嚴辰、逯斐夫婦。畫家張仃再次施展筆法,在“三”字上又添兩筆,改成了“五”。一個人的通行證,成了五個人的護身符。  
 
饒是這樣,他們一路上還是經曆了74次盤查,風險迭出。到了洛川、富縣之間一片國共交界的開闊地帶,人跡罕至。地平線上的一座碉堡是最後一個國民黨的關卡。五個人按捺著激動的心情,屏息凝神地交驗了證件。又往前走了許久,終於看到了手執紅纓槍的邊區兒童團,他們懸了一路的心終於放下來了。張仃一下子撲在黃土地上,放聲大笑。
 
  “同誌們”
 
  成千上萬的知識分子奔赴延安,延安張開懷抱,緊緊擁抱了這些滿腔熱情的理想追求者。呈現在這些舊社會的叛逆者眼前的,是一個前所未有的新世界。
  
陝甘寧邊區成立了邊區政府交際處,專門負責接待這些初到延安的人。他們先被安排到西北旅社(中共中央招待所)或陝甘寧邊區招待所,免費食宿。然後根據個人情況,或分配單位工作,或進學校學習。
  
延安在當時有30多個學校,包括抗日軍政大學、陝北公學、魯迅藝術學院等,文藝工作者也組成了20多個藝術團體。古老的延安城充滿了生機,版畫、街頭詩、牆報隨處可見,抗日歌聲回響在每一個山溝裏,回蕩在整個延安城中。
  
很多人在延安第一次被人稱呼為“同誌”,有的人覺得有些陌生、新奇,更多的人則為這個新稱呼激動不已——從此別人就這樣稱呼自己了,自己也可以這樣稱呼別人了。
  
剛到延安的陳荒煤被安排在魯迅藝術學院。他曾回憶:“我剛到魯藝的第三天,正是舊曆年的晚上,我第一次看見了紅五角星的燈,光輝地照耀著一群歡笑的臉……毛主席站起來,那樣歡喜地親切地向我們說‘同誌們,今天我們很快樂’的時候,我止不住流淚了。”
  
在延安,衣、食、住都是供給製,雖說條件艱苦,卻也衣食無憂。在所能獲得的物質資料極為有限的環境下,來到延安的文藝工作者們一樣享受著供給製的待遇,而那些已有成就和名望的文化名人,生活方麵特別優待,還有數額不等的津貼。
  
1938年3月到達延安的作家徐懋庸當上了抗大的教員,每個月有10元的津貼,同時又在魯藝兼課,另有5元補助。
  
須知那時,八路軍內部師級以上幹部,包括毛澤東在內,每個月的津貼一律才5元。而延安的物價也確實便宜,兩角錢可以買一斤豬肉,一角錢可以買十個雞蛋。所以徐懋庸說:“我是很富的,生活過得很舒服。”
  
關於文化人在延安的吃穿用度,最著名的當屬冼星海吃雞的傳聞。
  
據說,在為《黃河大合唱》譜曲時,冼星海要求“每天吃一隻雞,不然一行也寫不出來”。延安大學中文係教授朱鴻召認為,此說隻有孤證,不足為憑,更像是冼星海的一句笑談。即便這個笑談是真的,冼星海譜曲《黃河大合唱》其實隻用了6天時間,八個樂章一蹴而就。這部輝煌樂章若真是吃6隻雞就能創作出來,也算得上趣事一件。
 
 不過,因為有了這個傳說,冼星海還是被列為“延安四大怪人”之一。
  
在文藝工作上有天分和成就的人,往往個性鮮明,流露在言行舉止上,就常有率性而為、乖張出位之舉。“延安四大怪人”可以說是其中表現最鮮明的代表。即便是“四大怪人”都包括誰,也有多個不同版本,亦可見當時延安眾多文藝名人的個性張揚。
  
而這些個性張揚的文藝名人,在延安得到了他們最為渴望的平等和自由。延安用寬容開明的胸懷接納了他們。
  
在流傳最廣的“四大怪人”版本中,另外三個是,藝術家塞克長發披肩,言辭尖刻;作家蕭軍狂放不羈,性情暴烈;木刻家馬達沉默寡言,嘴裏總叼著個碩大煙鬥。
  
比如塞克,不但留著一頭在延安革命女性那裏都看不到的長發,而且性格倔強孤僻,常有怪誕之語。
  
1938年秋,塞克來到了延安。毛澤東與這位被人們譽為“抗戰吼獅”的劇作家多有交往,相談甚歡。不料,有一次毛澤東派人請塞克去自己的窯洞聊天,塞克卻當場拒絕,理由竟然是“進不得衙門,受不了在哨兵眼皮下走動”。毛澤東聞訊,當即命令警衛員都撤掉,又派人去請,自己則在窯洞前的山坡上遙遙相候。塞克這才赴約。
  
另一個“怪人”蕭軍頭戴狗皮帽,肩背褡褳,拄著木棍,於1938年3月孤身一人到達延安。他是想到五台山去打遊擊,此行隻是路過。毛澤東很想見見這位聞名遐邇的魯迅弟子,特派辦公廳秘書和培元前去問候。
  
和培元熱情地提出,為蕭軍安排時間見見毛主席。哪承想蕭軍一點不領情:“不見了,他挺忙的,我也隻住上一兩個星期就走。”
  
毛澤東對此毫不見怪,反倒是親身來到了招待所,上門拜訪。禮賢下士的態度讓蕭軍大為感動。此後他讀到了毛澤東的《論魯迅》,更覺心有戚戚焉。
  
更令蕭軍意外的是,他應邀參加一次會餐,幾張大桌子擺在陝北公學的操場上。毛澤東、陳雲、李富春、成仿吾等人拉著他坐一桌。沒有凳子,幾個人就站在桌子周圍,一個大陶碗盛著酒,一口一口輪著喝。忽然狂風大作,塵土飛揚,幾個人以黃土下酒,倒也喝得痛快。素有豪俠之氣的蕭軍在延安終於找到了英雄豪情。
 
                                 紛繁文事
 
  澎湃的激情在延安湧動,讓這座黃土高原上的小城充滿了革命的青春和浪漫。
  
《解放日報》於1941年6月10日發表了社論《歡迎科學技術人才》,其中寫道:隨著抗戰以來文化中心城市的相繼失去,以及國內政治倒退逆流的高漲,大後方的文化陣地已顯得一片荒涼。隻有延安不但在政治而且在文化上作中流砥柱,成為全國文化的活躍的心髒。
  
然而,與這種繁榮景象不相匹配的是,在1942年之前,整個延安文藝界的創作雖然百花齊放,數量眾多,卻似乎隻有《黃河大合唱》稱得起“不朽的偉大作品”,真正的傳世佳作乏善可陳。
  
探究其中原因,1938年的一場詩歌朗誦會頗為耐人尋味。
  
那一年的1月26日,延安最早成立的詩歌組織——戰歌社舉行了一場新詩朗誦會。晚/會共發出了三百張入場券,毛澤東親臨觀賞。
  
大煞風景的是,朗誦會開始不久,人群陸續散去,到結束時,場內隻剩下稀稀落落的不足百人。事後,戰歌社的發起者、著名詩人柯仲平幾近羞愧地承認:“這是近幾個月來延安最慘的一次晚/會。”
  
但是,朗誦會最重要的觀眾毛澤東沒有走,他“靜聽未動,一直坐到散會才走。”以毛澤東在文學方麵的造詣,很難說他是因為欣賞才留下來。他的留下,更大程度上是象征性的鼓勵和關懷。
  
柯仲平很快對這場慘淡收場的朗誦會做了反思:“我們朗誦的詩歌,在‘大眾化’這一點上,還是很不夠的。我們朗誦的技術很幼稚。”
  
透過柯仲平留下的那份類似檢討的總結,大致可以想見朗誦會上的尷尬場景:詩人們在台上以誇張的、慷慨激昂的腔調和表情,詠唱著時髦的自由體,台下坐著的,卻多半是滿身塵土、麵色黝黑、習慣了山歌野調的將士、農夫。
  
很多詩人此後轉變了他們的語言,改寫極為淺顯通俗的新大眾詩歌。柯仲平、蕭三、艾青、公木等著名詩人都是積極的倡導者和參與者,發起了風靡陝北的街頭詩運動。
  
“提起朱德八路軍,日本鬼子就頭暈。八路軍的威風真正大,日本鬼子聽了就害怕。”很難說這樣的詩歌有多大的藝術成就,但這些街頭詩是地地道道的民歌式,通俗易懂,影響大,傳播廣,掀起了延安文藝的高潮。
  
隻是,這樣的反思並不是每個文藝工作者都能認識到的。曲高和寡的尷尬也在戲劇界上演著。
 
僅在1940年至1942年上半年的兩年多時間裏,魯藝就上演了三十部大型話劇。其中不乏在延安誕生的作品,如《農村曲》《塞北黃昏》等,但更多的是從大城市搬來的大戲、洋戲,中國戲如《日出》《雷雨》《蛻變》《太平天國》等;外國戲有《欽差大臣》《偽君子》《慳吝人》《求婚》等。延安作家自己寫的東西太少,反映現實鬥爭生活的作品就更少。
  
作家是奔向延安的文藝工作者中人數最多的群體,發展出的文學團體也最多,參與者眾。他們活動頻繁,思想活躍,情調浪漫,成了延安的一道獨特風景。
  
1940年以後的一段時間裏,30多位作家匯集在藍家坪的中華全國文藝抗敵協會(簡稱“文抗”)延安分會。他們除了看書,學習馬列書籍和時事外,其餘時間就是專心寫作。當時的“文抗”一員、作家方紀回憶:每逢開飯時間,“小鬼”(勤務員)用兩個半截煤油桶做挑擔,把飯挑上山來,一邊是香噴噴的小米幹飯,一邊是清水煮白菜,一吹哨子,大家各自從自己的窯洞中出來打飯。
  
但是這種“清客式”的生活並沒有讓他們的創作受益。很長時間裏,他們並沒有拿出與人數和名望相稱的作品。反而是在為數眾多的文人、作家之中,早有淵源的派係爭論也帶到了延安。原本創作觀念上的分歧,卻引發出紛亂的宗派之爭。
 
                                    紛爭
 
  時任魯藝院長的周揚在1978年時曾回憶:“當時延安有兩派,一派是以‘魯藝’為代表,包括何其芳,當然是以我為首。一派是以‘文抗’為代表,以丁玲為首。這兩派本來在上海就有點鬧宗派主義。”
  
周揚的話,卻有些“冤枉”丁玲了。
  
丁玲在1936年到達保安時,就發起成立了陝甘寧特區文化界救亡協會。“文抗”正是在此基礎上衍生而來,不過在與“魯藝”紛爭乍起之時,丁玲在《解放日報》主編文藝副刊,已不在“文抗”。為此,丁玲後來還多次著文反駁周揚。
  
不過,丁玲與周揚意見不合卻幾乎是盡人皆知的。矛盾的種子也確如周揚所說,在上海時就埋下了。
 
 一切源於上世紀三十年代爆發於左翼作家聯盟中的“兩個口號之爭”。
  
當時在上海左聯的周揚,依據中共中央《八一宣言》的精神,提出文化工作要與抗戰結合的“國防文學”口號。而一直被視作左聯旗幟的魯迅,認為“國防文學”內涵不清,提出了“民族革命戰爭的大眾文學”口號。
  
這兩個口號的爭論演變成了一場論戰,結果成了左聯解散的導火索。
  
丁玲等一大批青年作家視魯迅為精神領袖,對周揚的態度可想而知。當時左聯的黨團書記是與丁玲“曾有過熱烈的愛情”的馮雪峰,一個參加完長征、由中央派到上海主持文化工作的共產黨人,他也是魯迅的堅定支持者。論戰中也是周揚的對立麵。
  
丁玲對周揚心存芥蒂是不難理解的。不過,他們先後到達延安後,丁玲和周揚之間卻沒有產生過直接的磕碰。跳出來與之對戰的是另一個著名的魯迅弟子,蕭軍。
  
蕭軍對魯迅的尊敬和崇拜幾乎到了無以複加的程度。
  
1936年10月19日,魯迅逝世,蕭軍為先生守靈三天三夜。魯迅下葬,蕭軍是十六個抬棺人之一。他到魯迅墓前祭奠,把自己剛出版的作品焚燒為祭。此舉遭到了狄克(張春橋)、馬吉峰的譏笑。惱怒的蕭軍找了見證人,約這二人決鬥。
  
在上海徐家匯的一片草地上,蕭軍三拳兩腳把對手打倒在地,還衝著地上的兩人宣告:“你們有小報文章罵我,我沒別的,隻有這拳頭,揍你們!”
  
蕭軍就是這麽一個性情暴烈的文人,到延安後也沒有絲毫收斂。因為關於他個人感情生活的流言蜚語,他曾闖進文化俱樂部的一次會議,狠狠地把短刀插在桌上。在蕭軍日記中甚至有這樣的句子:“我是決心,如果真的衝突了,我決定用刀子對付他們。”
  
照此相比,蕭軍對周揚還真算是文明、客氣的。
  
事件起因是1941年6月,《解放日報》連載周揚的文章《文學與生活漫談》。文中諸多觀點引起了艾青、舒群、蕭軍等一批文化人的不滿。後來蕭軍執筆,寫成《〈文學與生活漫談〉讀後漫談集錄並商榷於周揚同誌》。
  
周揚在文中說,“然而太陽也有黑點”,意在要求文藝家們不要對生活求全責備。這個觀點的確是對現實有所指的。
  
延安的文藝家們,大多是從光鮮亮麗的大城市,投奔到這個西北貧瘠之地。雖然他們滿懷著投身革命的熱情,但現實中的反差還是讓一些人感覺失落。而很多文化人對“泥腿子”為主體的邊區幹部群眾,頗有輕慢態度,嘲笑、諷刺他們言行粗俗、儀容鄙陋的話語時常見諸文字。丁玲的文章中就這樣寫過一些工農幹部對文化人的訓詞:“他媽的,瞧不起我們老幹部,說是土包/子,要不是我們土包/子,你想來延安吃小米!”
  
蕭軍在文中對周揚反唇相譏:“凡是到延安來的——連一個小鬼也在內——他們絕不是想到這裏來吃肉或者是補充維他命C的,這也正如周揚同誌參加革命,不僅僅是為了做院長,吃小廚房以至於出門有馬騎。”
  
可是蕭軍的文章寄到《解放日報》,卻被退了回來。他大感不公平,拿著刊載周揚文章的報紙和自己的文章,直接去找毛澤東。
  
蕭軍是延安時期與毛澤東過從最密的文化人之一。毛澤東一直對這個特立獨行的狷介狂士青眼有加,很喜歡找他聊天。而毛澤東也是為數不多的能夠讓蕭軍尊敬並親近的人,隻是仍比不上魯迅在他心目中的地位。酒酣耳熱之時,蕭軍曾對人公開宣稱:“魯迅是我的父輩,毛澤東隻能算是我大哥。”
  
毛澤東並沒有用自己的身份幫蕭軍說話。他對蕭軍說:“《解放日報》不給登,你不是自己辦了一份《文藝月報》嗎?你可以登在《文藝月報》上啊!”
  
蕭軍的文章發表後,周揚沒有回應。但紛爭並未完結,相反地,越來越多的作家卷入爭論,筆鬥不休。
  
爭論的問題也超過了藝術與生活,而是上升到立場、原則、階級的政治範疇。
  
首先是“歌頌光明”與“揭露黑暗”被人為地對立起來,互不相容。不少作家認為邊區也存在幾千年流傳下來的陳腐思想和行為,他們拿起了雜文這個“匕首和投槍”,想“用它劃破黑暗”。歌頌光明的文章被諷刺為“歌德派”。
  
中央青委創辦的壁報《輕騎隊》,就因為專挑邊區的毛病批評而轟動一時。《輕騎隊》創刊於1941年4月,其形式頗像大字報,用毛筆書寫了稿件貼在牆上,經常引起圍觀。
  
王實味的《野百合花》、丁玲的《三八節有感》、羅烽的《還是雜文時代》都是這一時期引起巨大爭議的文章。
 
 在這股潮流中,中央研究院牆報《矢與的》的創刊號,更是提出了“徹底民主”“絕對民主”的主張,提出要“以民主之矢射邪風之的”。
  
一時間,熱烈喧鬧的延安文藝界嘈雜起來,大有亂象紛呈之勢。
 
                             “這個文章不好作”
 
  很可能是蕭軍因為與周揚的爭論而找到毛澤東評理時,讓毛澤東注意到了延安文藝界的紛亂現象。也是在此時,蕭軍最先向毛澤東提出了“黨應該有個文藝政策”。
  
那時的蕭軍正處在爭論的漩渦核心,心情惱怒,準備離開延安去重慶。1941年7月,他到了毛澤東的住處辭行。經毛澤東極力挽留才留了下來。
  
那次談話中,蕭軍問毛澤東:“黨有沒有文藝政策啊?”
  
“哪有什麽文藝政策,現在忙著打仗,種小米,哪還顧上!”毛澤東答道。
  “
應當有個政策,否則爭論不休,沒有標準,難明是非。”
  
毛澤東聞言,當即表示:“你這個建議好!”並委托蕭軍幫忙收集文藝界的各方麵意見。
  此後,毛澤東和蕭軍的書信往來有十餘次,多是談論文藝問題,而毛澤東也善意、坦誠地提醒蕭軍的毛病:“延安有無數的壞現象,你對我說的,都值得注意,都應改正。但我勸你同時注意自己方麵的某些毛病,不要絕對地看問題,要有耐心,要注意調理人我關係,要故意地強製地省察自己的弱點……你是極坦白豪爽的人,我覺得我同你談得來,故提議如上。”
  
經蕭軍介紹,1941年8月的一天下午,毛澤東來到藍家坪“文抗”作家的住所,專程看望這一年來到延安的艾青、羅烽、舒群。
 
 結果事先沒約定時間,羅烽、舒群都不在家,艾青也是過了半個多小時才回來。一聽說毛澤東來了,他特意跑回自己的窯洞,換上一身西裝,打上一條紅領帶,這才鄭重地到蕭軍的窯洞裏見毛澤東。三個人從傍晚一直聊到點起馬燈。
  
艾青也是毛澤東格外看重的詩人,兩人很快熟識親熱起來。
  
1942年初,毛澤東在和艾青的一次談話中,忽然提到:“現在延安文藝界有很多問題,很多文章大家看了有意見。有的文章像是從日本飛機上撒下來的,有的文章應該登在國民黨的《良心話》上……你看怎麽辦?”
  
這時,延安文藝界的問題已經尖銳起來,一些文章和詞句深深刺痛了從血雨腥風中走過來的革命家們。賀龍、王震都明確表示過不滿,連一向寬厚的朱德總司令也對某些詞句頗有微詞。
  
“開個會,你出來講講話吧。”艾青建議。
  
“我說話有人聽嗎?”
  
“至少我是愛聽的。”艾青肯定地回答。
  
怎麽開這個會,製定一個什麽樣的文藝綱領,卻讓文采斐然的毛澤東分外為難。他在談話中對很多人講過:“這個文章不好作!”
 
 在延安,毛澤東手裏有一本關於馬克思主義文藝理論的譯著集《海上述林》,書的作者是瞿秋白。
  
1935年6月18日,瞿秋白在福建慷慨就義。聞知噩耗,與瞿秋白互為知己的魯迅抱病收集瞿秋白遺作,收入了瞿秋白編譯的馬克思、恩格斯、列寧、普列漢諾夫、拉法格等人的文學論文,以及高爾基的創作和論文,合成《海上述林》。國內的環境容不得這本書出版,魯迅就把書稿送到日本。書印好後,他精心設計了皮書脊、藍絨麵,挑選出裝幀精美的兩本,托馮雪峰轉送給了毛澤東和周恩來。
  
睹物思人,毛澤東哀痛地懷念著誌同道合的戰友和知己:“怎麽沒有一個人,又懂政治,又懂文藝,要是秋白還在就好了。”
  
這句話,他對詩人蕭三說過,對留法歸來的作家李又然也說過。李又然還記下了這樣一個讓人動容的細節:“主席臉上立即顯出愁容——很深很深的愁容!我從來沒有見過這樣憂愁的臉!隔了很久,我又說:‘毛主席,什麽時候文藝界開個大會,毛主席親自主持!’主席始終一動不動地站在那裏,頭深深地埋著。我怕他這麽下去要累的。就說:‘毛主席,我走了!’主席這次沒有送我。”
  
為做好這篇文章,毛澤東秉行了他一貫“沒有調查就沒有發言權”的做法。從1941年年末到1942年3月,他頻繁地約請延安文藝界各方麵人士談話,調查情況,收集意見。
  
每次談話,毛澤東幾乎都要請人吃飯,先後有三四十位延安文藝界知名人士成為毛澤東窯洞的座上賓。
  
中央研究院文藝研究室的草明、歐陽山3月底去毛澤東的窯洞時,正趕上食堂殺了一頭豬,餐桌上有三個葷菜:炒豬肝、炒豬肚、炒肉片,都是在延安並不多得的美味。歐陽山時隔幾十年後仍對那頓飯念念不忘。
 
 在這次會談中,毛澤東經過了近半年的調查研究,態度已經明朗,開門見山地講要準備開一個會,與文藝界的同誌們共同研究一下文藝工作的問題。接著,他針對性很強地對文學創作的立場、對象和作家深入生活、思想改造等問題,征詢了歐陽山和草明的看法。
  
黨的文藝政策已經浮現出了輪廓。
 
                              魯總司令的隊伍
 
  一張薄薄的粉紅色油光紙,上麵印著幾行字,算是當年延安的“豪華型”請帖了:
  
為著交換對於目前文藝運動各方麵的問題的意見起見,特定於5月2日下午一時半在楊家嶺辦公廳樓下會議室內開座談會,敬希屆時出席為盼。
  毛澤東 凱豐
 
 這張請帖發到延安80多位文藝界人士手中。從1942年5月2日起所召開的座談會,後來聞名於世,即“延安文藝座談會”。
  
5月的延安,青山疊嶂,綠樹環抱,風光明麗。
  
2日中午,延安文藝明星——周揚、丁玲、艾青、陳荒煤、何其芳、劉白羽、周立波、華君武、蕭軍……匯聚在楊家嶺“飛機樓”。
  
“飛機樓”就是中共中央辦公廳辦公樓,當中三層,兩側一層,從山上往下看,如同一架張開雙翅的“飛機”。人們依形而命名,都稱它“飛機樓”。
  
毛澤東所住的窯洞,就在中央辦公廳旁的山坡上,不到百米。按照毛澤東的生活習慣,他總是熬夜到淩晨,然後休息,中午正是他“早飯”之後。
  
中午1時左右,毛澤東從窯洞連接“飛機樓”的天橋上走過來,兩條肥大的褲腿上打著顯眼的補丁,上身穿著件薄棉襖,肘彎處還露著棉絮。
  
會場設在“飛機樓”底層南廳,是中共中央會議室兼飯堂,麵積不過20多平方米。這時,擺了二十多條長板凳,80多人擠了個滿滿當當。
  
會場中央靠牆一側擺著一張辦公桌,鋪塊白布,權且作為主席台。
  
會議開始,毛澤東語出幽默:“我們有兩支軍隊,一支是朱總司令的,一支是魯總司令的。”
  “
朱總司令”,人人皆知是朱德總司令,而“魯總司令”倒是頭一回聽說。經毛澤東解釋,方知是指魯迅。毛澤東的意思是說,一支是武裝的軍隊,一支是文化的軍隊,共產黨要有文武兩支軍隊。他用這樣的話,論述文藝工作的重要性。
  
接著,毛澤東針對延安文藝界存在的這些思想混亂情況,提出了關於文藝工作的五個問題,即立場問題、態度問題、工作對象問題、熟悉生活問題和學習問題,交給與會者自由討論。
 
開始時,眾人比較拘謹,有了一兩分鍾的冷場。
  
丁玲捅捅旁邊的蕭軍說:“你是學炮兵的(蕭曾當過炮兵),你就第一個開炮吧!”蕭軍就站起來,挽了挽袖子,口氣極大地開了頭炮:“這樣一個會,我看了情況就可以寫10萬字。我是相信羅曼•羅蘭提倡的新英雄主義的,我不單要做中國第一的作家,而且要做世界第一的作家……要像魯迅先生一樣,將舊世界砸得粉碎,絕不寫歌功頌德的文章。”
 
 蕭軍一如既往地桀驁不馴,狂放不羈。許多人對他的發言大發噓聲,表示不滿。毛澤東卻示意要大家安靜,耐心聽下去,並不時在紙上記下一些東西。
  
等到蕭軍長篇大論地講完,就坐在他旁邊的胡喬木“謔”地站起來:“我要發言!”
  
胡喬木對蕭軍的發言進行了激烈的批駁。特別是針對蕭軍“文藝不受黨的領導”的論調,胡喬木語氣激動地說:“文藝需要黨的組織,共產黨不像一把椅子,可以自由搬動,它是有堅實理論基礎的。”
  
蕭軍毫不示弱,馬上回擊。一下午的討論,幾乎就在這兩人的爭論中過去了。
  
5月16日,會議繼續。
  
蕭軍前次的“炮”似乎還沒放完,而且由於受到胡喬木的當場批駁,心中憋著火。會議一開始,蕭軍搶先發言,兩個人又吵開了。  一直到吃完午飯,才到了其餘的藝術家們充分表達觀點的時間。
  
民眾劇團團長、詩人柯仲平操著雲南話,用他慣用的大嗓門說:我們民眾劇團常年在邊區農村演出,我們的團旗上就寫著“大眾藝術野戰兵團”“我們就是演《小放牛》。你們瞧不起《小放牛》嗎?老百姓都很喜歡。你們要找我們劇團怎麽找呢?你們隻要順著雞蛋殼、花生殼、水果皮、紅棗核多的道路走就可以找到。”
 
 柯仲平的話引得全場大笑。毛澤東也笑了,笑過又對柯仲平說:“你們如果老是演《小放牛》,就沒有雞蛋吃了。”
  
從晉西北前線歸來的戰鬥劇社社長歐陽山尊還穿著一身戎裝,說話也像個將軍一樣鏗鏘:“這麽多文學藝術家集中在延安幹什麽?應該上前線去,那裏有寫不完的人物和故事,那裏正需要你們。來吧!誰到我們戰鬥劇社來,我舉雙手歡迎!”
 
董少東:毛澤東與延安文藝座談會

董少東:毛澤東與延安文藝座談會

董少東:毛澤東與延安文藝座談會
 
 
                                  “結論”
 
  經過熱烈的討論,以至激烈的爭論,延安文藝座談會在1942年5月23日下午閉幕。那天,出席的人最多,“飛機樓”的會議室坐不下了,幹脆改在門前的廣場上舉行。
  到毛澤東作會議總結講話時,已是晚飯過後,天色暗了下來。工作人員用三根木杆架掛上汽燈,人們圍坐成一個橢圓形的大圈。
  
當時年輕的畫家羅工柳就在主席台旁席地而坐。他記得,毛澤東拿著幾頁紙走上台時,嘴裏還低聲咕噥了一句:“文章難做啊。”但是一登台,毛澤東就展現出揮灑自如、自信從容的氣度。
  
毛澤東做了個幽默的開場:“我對文藝是小學生,是門外漢,向同誌們學習了很多。前兩次是我出題目,大家做文章。今天是考我一考。大家出題目,要我做文章。題目就叫‘結論’。”
  
隨後,毛澤東拿著提綱,洋洋灑灑地講了三個多小時。他以“為群眾、如何為群眾”為題,針對當時延安文藝界存在和爭論的問題,旗幟鮮明地提出了自己的主張。
  
毛澤東說:“我們的問題基本上是一個為群眾的問題和一個如何為群眾的問題。”具體講,就是文藝必須是“為人民大眾的,首先是為工農兵的”;文藝工作者“必須和新的群眾相結合,不能有任何遲疑”。由此出發,毛澤東提出了一係列的革命文藝路線、方針、政策,解決了文藝與政治的關係、文藝的源與流的關係、普及與提高的關係以及文藝批評的標準、文藝界的統一戰線等重大問題。
  
毛澤東在延安文藝座談會上的兩次講話,都隻有一個提綱。文稿是由胡喬木根據自己的筆記,與速記員的速記稿比照整理而成。5月2日的講話,作為《引言》,5月23日的講話,則是《結論》,兩部分合成了現在能夠讀到的《講話》文本。
  
胡喬木的整理稿交給毛澤東之後,毛澤東又反複斟酌推敲,仔細修改。毛澤東對這篇他深感“難作”的文章極為慎重,很長時間都沒有公開發表。他還托人把文稿帶給在重慶的郭沫若和茅盾,征詢意見。
  
郭沫若後來讓人帶回了四個字的評價“有經有權”。“經”指的是普遍規律,“權”是特殊時期的權宜之計。據胡喬木回憶,毛澤東對這個評價很是欣賞,認為得到了一個知音。
  
直到延安文藝座談會之後的1年多,1943年10月19日,為了紀念魯迅去世七周年,經毛澤東仔細改定,《講話》才全文發表於《解放日報》。
  
而按照《講話》精神指引,延安文藝界的創作進入了空前的繁榮時期。
  
一大批作家、藝術家背起背包,奔赴前線,與人民和戰士同呼吸,共命運,他們的創作激情在最廣大人民群眾的生活和戰鬥中得到釋放。《白毛女》《王貴與李香香》《李有才板話》《李家莊的變遷》《種穀記》《太陽照在桑幹河上》《暴風驟雨》……一部部為人熟知的經典之作,在延安文藝座談會之後百花爭妍。
  
《在延安文藝座談會上的講話》發表至今已近70年,成為了黨史和中國現代文學史上的重要文獻。時至今日,《在延安文藝座談會上的講話》的精神仍散發著灼灼光華,“為人民大眾”的文藝方向和“深入生活”的創作道路,構建了新時期文藝的根基。
 
 2011年4月19日《北京日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