練武功（圖）

《練武功》（圖）

   一位初中同學來我家，許多年沒有見了，聊起了我們拜師練武功的

往事。
    那是上初中二年級時，政治運動一個接一個，上課都不要帶書包，來不來上課也無所謂，雖然每天有讀報政治思想學習，但是不需要考試，感到好輕鬆，不像現在的學生戴著厚眼鏡，背著山一樣的書包被壓得喘不過氣，那時我們同學有戴眼鏡的，那一定是先天性的近視眼。那個年紀好動精力充沛，同學說他知道一個七十多歲會武功的老頭，能一個人對付五、六個人，我們跟他學武功吧。
    那天天氣冷，我們把鞋?入水裏，借這個由頭進入老頭屋裏烤烤鞋。老頭住的是土磚小屋，後麵是有些墳堆的小山，他抽著煙鬥，說話聲中氣足，他一個人住，屋前屋後種著些瓜蔬豆類。
    此後我們又來，幫他挖土種菜，上樹摘刀豆。老頭說你們要練武功，很好，打拳不練功，到老一場空，擺花架子沒用。他說了很多練功方法，有拳掌打沙包，手抓樹幹，抓臉盆裏的綠豆，直到把綠豆皮全部抓脫落，功夫就練成了，還有一個練功方法不須占用平常時間，就是在上廁所大解時，腳尖朝內抵地提起腳後跟，直至大解完，練習三個月就有成效，身體會穩如泰山不倒。曾經租住過的一個房東，蘇格蘭人，吃著快餐大口喝著可樂，摩挲著大肚子說身體別的都好，就是肚子太大。我想起了師傅說的上廁所大解時的練功方法告之，對他說隻要練習三個月，包大肚子消掉。他沮喪的說坐在馬桶上怎麽樣練？我說平常也可以練何必拘於大解。我們是想練就攻擊性的武功，這個上廁所大解練功法隻是試過，常常是在憋氣使勁時穩不住，提起的雙腿後跟咚的一下落到廁所地板上。
    抓臉盆裏的綠豆練功是一個好方法，不過那時候米、油、肉、豆腐和肥皂等都要票證供應，物質匱乏，綠豆少見，再說就是搞到了綠豆，被父母看見用一大臉盆這麽貴的綠豆來練功，不把人打個半死才怪！
    練沙包好，沙子到處有。每天清早就在廚房打小沙包，樓下的董奶奶清早天還黑聽到樓上有節奏的咚嗬咚的，心裏發瘮，那次她麻著膽子上樓推開我家廚房門：“在做麽子嗬”？把我嚇了一跳，象做了壞事，一腳踢開小沙包連忙說：“在接自來水”。那時自來水供應不正常，常常要清早起來接水儲水。
    父母也發現清早咚咚的，不高興常常責罵，我據理力爭：“毛主席說了‘發展體育運動，增強人民體質，鍛煉身體保衛祖國‘哪裏有錯”。父母厲聲說：“體育運動是乒乓球藍球太極拳，你那是歪門邪道”！
    同學就練抓樹幹，他家後麵剛好有一片小樹林。有人大清早天朦朦亮就看見有一個小黑影在樹林裏抓嗬抓的，嚇得不行，後來同學他媽知道了，把他罵了個狗血淋頭，同學相信科學，說血肉拳掌怎麽能與硬物碰撞呢，經他媽這一罵他練得少了。
     老頭常常提起往事，說一次在茶館與一夥人發生衝突被人圍住，他手在空中剛勁地比劃了一下，說就用板凳挑起一人往後甩入人群，他趁勢脫身，那個人卻被揍了一頓。他還說一位姑娘看上了他，他也喜歡這位姑娘，但姑娘父母不同意，還叫上姑娘的兩個哥哥來幹涉，我也不跟他們打，隻是化解他們的拳腳，運足氣繃緊身體，他們打過來象打到石頭上。姑娘家人見我的本事就同意了。師傅說好喜歡這位姑娘，人生得好，脾氣也好。練武功還可抱得美人歸，太美妙了。我們問：”現在師娘在哪裏”？師傅歎了一口氣：“死了，1944年日本軍隊攻打衡陽，我們往廣西逃難“走日本”，一路走都是山，日曬雨淋，缺吃還常常睡在野外，姑娘病了，我背著她走了好幾天，最後是死在我的背上”。師傅悲傷的說：“逃難苦嗬，路上哪裏有棺材，就把她靠土埋了，現在找不到埋在哪裏了”。
    喜歡聽師傅聊天：國民黨第十軍軍長方先覺堅守衡陽城四十七天與日軍打仗，把衡陽的古城牆全摧毀了，住屋後麵的小山上還有那時打仗的壕溝；清朝曾國藩在石鼓嘴湘江水麵訓練湘軍水師，因此那裏有了一個演武坪地名，至今演武坪草後街那一帶的人都蠻悍；嶽屏公園山頂上抗戰紀念碑塔是國民黨建的。當時報紙廣播和開會都是講政治思想，批林批孔，哪有師傅說的這些東西。
    師傅帶我們去野外認草藥，說練武功的都會跌打損傷醫術，還給了我們藥酒，說練功時把藥酒塗在拳掌上就不痛。打沙包背後有人議論那就打牆壁吧，反正牆壁到處有。
    一天拿了一塊火磚一掌下去，竟把火磚打斷了，那個高興勁嗬，趕緊跑到同學家相告。同學在家門口拿起一塊紅磚遞過來，我幾掌下去紅磚不見動靜，手痛得發麻，原來農村土窯燒的火磚比不得這塊正規磚瓦廠出的磚頭結實。
  樓下住的是一位科長，他認真對我媽說：“杜師傅嗬，你家孩子打牆壁我樓下都有震動，這房子的牆壁是磚立起來砌空心的，別把牆壁打垮了”。把牆打垮了我才高興，那證明功夫練成了！
    有一個朋友邀我們去教訓一個同學，他不上學了在一家工廠燒鍋爐。那天他上晚班推著鬥車出來倒爐渣，猛然幾個黑影從暗處跳出來，把他嚇得象木頭人一樣立著，朋友一拳過去，我揚起手掌劈下，倒把他給劈醒了，他“姆媽?”怪叫著喪了魂似的撒腿跑走了。
    那時候書沒讀什麽，倒時興打群架。一次這邊單位路段區域的要與演武坪、草後街區域的人約在一個晚上打群架。那天晚上，一個叫基平的高年級同學手持鋼水管正在安排布陣，不料對方突然衝過來，同時磚塊石頭還有鐵球劈裏啪啦甩過來，就像是軍隊打仗的戰術，先是炮轟然後是步兵衝。基平同學見狀大叫一聲，拿起鋼水管就像電影《打擊侵略者》裏抱著爆破筒的王成一樣，把鋼水管甩向對方，但是沒有衝入敵陣，轉身就跑，他體育好跑得飛快。這可害苦了我們低年級同學，隻恨爹媽沒給我們多生兩條腿，仰著頭沒命的跑，隻覺得風在耳邊呼呼響，這時聽見跑在前麵的肖姓同學在求饒叫喊：“哥哥叔叔別打了，我受不了了”，原來他被對方趕上，拳腳鋼管齊上一頓亂打，見狀我們急忙跑出大路，見牆翻牆，沒路即路，一個外號叫“惡霸”的同學哪還有什麽霸氣，我哪裏想得起什麽練過武功的事。
   前一向馮小剛執導的電影《老炮兒》，說的是當時打群架的事，特地跑到電影院看了，馮小剛把誠信甚至公義加在打群架上，TMD 扯蛋，他是大導演，也是大忽悠。
    中學完後被安上知識青年名號，下鄉去了農村。不久城區擴大，師傅住的小土屋不在了，隻知道他姓謝，沒有電話，沒有現在的智能手機，再也找不見師傅了。
    這位初中同學相信科學，他後來考上大學學醫，是一名醫生了。前幾年他應聘去了非洲尼日利亞和加納兩個國家工作，看了他發來了微信照片，有豐滿的黑妞給他作助手，還有黑大漢手持AK-47衝鋒槍為他們警衛，他應該會想起自己曾經練過武功，有些自衛能力吧。
  女兒聽說我練過武功，連忙問我：“是真的嗎？爸爸真厲害”！我赧澀詭譎的笑了笑說：“是的，我還知道《三十六計》，中國聖賢說過：‘三十六計，走為上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