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親是帆(2016)

海尾歸 (2016-09-01 14:14:31) 評論 (24)

父親是帆(2016

一直以來,很少寫過父親。

原因是自小就少交流,等到自己長大了,父親卻已經老去。人們常說“子欲養而親不待”,這裏麵,除了是自己未能盡孝的遺憾,還有的是同父母在一起美好時光的思念。

我的父親是個軍人,打了大半輩子的仗,到老了也沒有“轉業”,就是到了退休的時候,仍然還是個軍人。而從小就在軍營裏長大的我,對父親的一開始的記憶,就是他不是一個能開玩笑的人。整天板著個臉,連整個警衛連的戰士都怕他。而我在家裏最小,人稱“老幺”。但父親的疼愛,從來是不會顯現出來的。

有一次,我牙疼了好幾天了,水米不進。急得大家沒有辦法。我們住的軍營,在福建的大山裏。那裏到現在國內發展得這麽厲害了,還是個深山老林子的地方。猜當年要“打台灣,戰鬥的營地隻能選在那兒。衛生隊的醫生治療個頭疼腦熱的,外傷啥的還好,這牙齒,可是個”技術活啦。

沒有其他的辦法,我們坐上了部隊的破吉普車,就上路了。帶了水,吃是吃不進去啥的了。盤山公路轉了又轉,我又是生下來就暈車的主。其實我是啥都暈的,車,船,馬車,通通都暈!加上吉普車濃重的汽油味兒。我是暈得每半公裏就要停下來吐,還有路上的水牛的屎,一點也沒有幫忙!每每停車下來吐,父親就在一旁背著手來回地踱步。就是踱步,也是一派軍人的“正步。而我是東南西北中,完全沒有了方向啦。

後來車終於到了將樂,一個閩北的縣上,還是大山環抱的小地方。原來當地有一個“地富反壞的老牙醫,能給我看看。

這看看不要緊,他說:吐成了這樣,牙齦都腫起來這樣了,治不了。哪,回去消炎了再來。媽呀,我聽了都差點兒又暈過去了。別提了,這回程的4個小時啦。

這麽多年過去了,我仍然記得,當時的父親,手按在手槍的殼子上,硬是沒有拔出來。

 

(僅此紀念父親去世25年並父親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