羊脂玉淨瓶

羊脂玉淨瓶 名博

半緣(28)—— 好壞不分

羊脂玉淨瓶 (2015-11-23 14:07:01) 評論 (64)

 

何田田剛跳進新公司,就正趕上有重大變動。

離榮在歐洲做的一個客戶,算是大富豪吧,他的小兒子看上了他們公司。他剛從美國一所學校碩士畢業,纏著他爸給他買個公司起步。他爸給他一筆錢讓他自己選,他挑挑揀揀一圈之後選中兩個。一個公司是做大數據的,另一個就是離榮他們的公司,不一樣的領域,但都是在很初級的階段。

離榮他們是正在發展壯大階段,合夥人裏沒有願意現在就賣掉的,幾番討價還價下來,隻賣給他一大筆股份。那位小公子覺得先做個股東也行,畢竟行業他不熟,試試水再說。

他加入之後做了一點表麵上的調整,安排了幾個人進來又合並了兩個組。瑞嘉文能說會道給他印象很好,於是撿了個大便宜在重組後升了個位置。他動作特別快地打了份報告,把何田田的位置也一起上調,直接從小經理變成Product lead(產品主管)。

瑞嘉文帶著他們組一起出去慶祝,對何田田低聲說:“這就是典型的錢多人傻,沒辦法,人家命好。跟daddy哭一哭,就是兩家公司到手。”

他想了想,又說:“別看我沒給你加年薪,但是級別上去了直接影響你年底分紅的比例,比加你幾千塊強多了。”

何田田笑著剛要說話,眼角瞥到小拿端著杯酒朝他們走過來,趕緊用胳膊肘捅了捅瑞嘉文,說:“趕緊過去一點,我擋著你。”

小拿是那位小公子隨手安排進來的,本名拿莎爾。他跟富豪並沒有什麽親戚關係,就是一個熟人的什麽朋友,遠開了很多層,真就是隨便幫了個忙而已。小拿是南美不知道哪個國家來的,說一口西班牙語和葡萄牙語。他的名字聽著女性化,行為舉止也很女性化。說話愛貼著人說,還喜歡時不時凹個造型,每天到了下午四點就開始往身上撒香水。

瑞嘉文直男一枚,自然是受不了一個滿身刺鼻香味的男人貼著他說話,於是看見小拿就要躲。除了他太香之外,何田田對小拿沒有太多的意見。他就在她手下工作,態度認真勤勞肯幹,還從來不抱怨。她覺得這個孩子業務上真不錯,就是書念多了有點二。剛認識的時候他張嘴就問她是從中國哪個部落過來的,何田田鬱悶了半天,才告訴他,中國有省有市有自治區,沒有部落。

“田田姐,”小拿自從知道何田田的中文名,就一直堅持用中文叫她田田姐,他用酒杯碰了一下她的水杯,說:“恭喜你升職啊,怎麽你不喝點兒酒?”

“謝謝你,”何田田對他笑笑,說:“我女兒還沒有完全斷奶呢,我不喝酒。”

“噢,正好瑞嘉文也在啊,”小拿總算扯上正題,鼓起勇氣問何田田:“你能不能坦誠地說說,覺得我最近怎麽樣?有沒有可能,下一次跟你一起去客戶那裏工作了?”

瑞嘉文也符合道:“這是正經事,你覺得怎麽樣?”

“可以,”何田田點點頭,說:“我帶他去幾次,shadow 他一下看看。”

小拿眼裏立刻就是一汪淚,再跟何田田和瑞嘉文碰了碰杯就離開了。

瑞嘉文歎息兩口氣,說:“他怎麽就能不是同誌呢?就算不是,也至少雙向了吧?”

他們都以為小拿是同誌,其實他不是。他告訴過何田田,家裏人在給他張羅女朋友的事情,照片看過他覺得不錯,想找時間回老家去見麵談一談。

何田田忍不住笑:“人家還就不是,隻不過,他情感豐富一些。”

 

換了個股東之後,公司每個月都有碰頭會。大部分時候,都是離榮他們過來參加,畢竟他們那裏的規模小一點,人家小公子也不愛往小城市跑。

何田田見過他幾次,離榮很禮貌地跟她打招呼,多餘的話就不再說了。有那麽兩次,瑞嘉文休假,她的報銷詳細報告被係統直接轉去離榮那裏審批。他動作很快,發過去第二天就批回來了,何田田看到他的大名工工整整地簽在自己的名字下麵,心裏有種說不清的感覺。

後來他再次過來開會的時候,對何田田說:“一起上去喝杯咖啡,我跟你聊聊。”

何田田跟著他上去,離榮給她買了一杯卡布奇諾,坐下後他照例問候了幾句,然後說:“你出差的報告我看了兩份,跟別人的比起來,你太老實了。”

“怎麽了?”何田田不太明白地問他:“能報的我都報了。”

“公司給你每天的餐費,你都沒有用完。”離榮說:“我很少見不用完的。”

何田田笑笑,說:“我吃的比較少。”

“不管吃得了吃不了,你都應該點滿,”離榮開始教育她,說:“最大限度累積信用卡上的飛行裏程數,以後出去玩,直接可以換機票。另外,保持裏程數高對你自己也有好處,做星空聯盟的金卡會員,享受優先登機,享受免費升艙,享受貴賓室,也是好的。出門在外很辛苦,公司不包你商務艙的票,但是你也可以盡力去爭取,是不是?”

何田田說:“我沒有想過這個。”

“去南美,能在機場裏吃飯就在機場裏吃飯,那裏的商家刷卡後裏程數翻倍給的,”離榮很有經驗地說:“如果在加拿大本地,那就去超市買東西,公司不管你在哪裏買吃的,反正一天最多就給你這些額度。買滿它,自己吃不了,還可以帶回去,是不是?”

“你怎麽算這麽精?”何田田忍不住說他:“沒見過你這麽婆婆媽媽的。”

“你沒見過的多呢,”離榮瞥她一眼,說:“誰想管你的事,笨成這樣,花錢還要我來教你!”

何田田就是不會花錢,機場的飯店看起來都很貴的樣子,她沒有這個勇氣進去。她沒好氣地說:“給你省錢還不好?”

離榮撇撇嘴,說:“我還要一個女人替我省錢了?預算都是做好的,不缺你這點錢!”

離榮雖然臭著張臉,但是還是給了她很多有用的建議和一些竅門,怎麽跟航空公司打交道怎麽給自己爭取更大的利益。比如,她從來沒想過要放棄航班,可離榮卻教她怎麽利用旺季航空公司滿員的有利條件去放棄航班給自己拿免費北美甚至國際航線的機票。

他說:“休假的時候,帶著孩子出去玩玩。”

她心存感激地說:“謝謝你啊!”

離榮麵無表情地看著她,不太客氣地說:“我說過,你沒跟對人。”

何田田不得不承認他是對的。

她工作很勤勞很努力,但是在好多方麵她特別需要引領。需要有人給她指個方向然後鼓勵她去勇敢嚐試,可她身邊沒有這樣的人。瑞嘉文是她最依賴的一個,隻不過他沒有太多的責任心也沒有離榮這樣的細膩,會考慮到她生活中的瑣碎細節,甚至把孩子也考慮進去。

跟離榮在一起的那幾天,他總是在問她:“你怕什麽啊?”

何田田確實挺害怕的,她本來就不是個大膽的人,又很容易想太多。雖然在麵對一些困難挫折的時候她算得上堅強,很少哭哭啼啼,但是她也時常希望能有個人好像離榮這樣,隨隨便便往對麵一坐,就能穩如泰山徹頭徹尾鎮住她,讓她忘記害怕。

他不用強過所有的人,隻要能強過她就行了。

老實說,何田田不太好意思跟離榮多說什麽。這個男人曾經非常徹底地擁有過她,撫摸過她身體的每一寸肌膚,給過她最極致又最隱秘的快樂。麵對他,她無法用完全隔離的感覺去看待。

好在,離榮也沒想要跟她過多糾纏些什麽,說完他想說的,就恢複之前的狀態了。

這兩天何田田在幫助小拿準備去巴西出差的東西,她盡量給他多一點機會參與,便交給他大部分的準備工作。小拿還不是特別熟悉,所以進度不快。眼看要出差,何田田隻能留下來陪他加班加點。

她打電話回家報告,小路嗯了一聲。家裏都他負責了,何田田到底輕鬆很多。她暗暗地計劃,等年底發了獎金分紅,她給小路買一輛好點兒的SUV開開,全家都可以坐得寬敞一些,而且他一直都那麽想要。

加班加到七點多,何田田坐不住了,她身上來了例假,狀態不是很好。

她收拾東西慢吞吞地沿著地下通道往地鐵站走,可剛走到中間一個快餐區,她感到腿間一鬆然後就是一熱,一股子液體突然奔湧而出。她整個人僵硬住了不敢動,等那一陣洶湧過去之後,她趕緊衝進旁邊的廁所裏躲起來。

她的淺灰色西褲一整條褲管上全部浸濕了鮮紅色,看著觸目驚心。也許是之前一直坐著沒動,出來走了幾步後身體裏積著的那些東西一下子衝出來了。何田田自從生了孩子之後經量變大,醫生給她照了B超說可能有個小囊腫壓迫導致的,轉了專科後她還沒有來得及去看病。

何田田懵懵地站了一會兒,給小拿打電話他沒接,她顫抖著手給瑞嘉文打了個電話,說了說情況後問他:“你能不能幫我把健身包拿過來?我需要褲子,不然沒法回家。”

瑞嘉文說:“我在朋友家,我現在過去的話,估計得一個多小時。”

“公司已經沒人了,”何田田著急地說:“你來吧,我等著好了。”

瑞嘉文想了想,說:“Ryan他們的酒店不就在旁邊麽?你打個電話讓他幫一下。”

何田田沒有別的辦法,隻能硬著頭皮給離榮打了個電話,結結巴巴地說了,他很快就拿著她的健身包過來,從門縫裏遞給她。

她簡單處理了一下自己,然後換上阿迪達斯的運動褲。走出去的時候,離榮正靠著牆等她,問:“你沒事吧?”

“沒事了,好了,”何田田滿臉通紅地說:“謝謝你,不然我真不知道該怎麽辦。”

“我有車,送你回去吧。”離榮伸手拎過她的包。

“不行!”何田田大喊一聲,她裏麵的褲子都是濕的,哪兒能坐他的車。

離榮被她嚇了一跳,偏頭看看何田田極度尷尬的臉,明白過來幾分。他眯了眯眼睛,說:“去我那裏洗一下吧,你這樣不難受麽?”

何田田使勁搖頭說不用,別說臉,連脖子都是紅的,她真想找個地洞鑽了算了。

離榮拎著她的包轉身就走,沒好氣地說:“你也太把自己當回事兒了吧,就你現在這樣,我能把你怎麽的?別好壞不分。”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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