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緣（23）—— 安穩踏實

 

小路愣住了沒動，何田田揪著他的衣服領子，哭得稀裏嘩啦。

“你怎麽了？”小路一下下在她後背上拍，問：“這趟差出得這麽委屈？”

“誰讓你買聖誕樹？”何田田擦擦眼睛，扁了嘴抽抽噎噎地說：“家裏地方這麽小，擺了怎麽走路？我是想好了搬進house裏才裝聖誕樹的，你現在就裝了，次序打亂了！都怪你，全都被你搞亂了！”

小路忍不住笑出來，問她：“為了這個哭成這樣？”

何田田用額頭頂著他的胸口不說話。

“來，給你看樣東西。”小路拉著她到沙發裏坐好，從茶幾上拿起一張紙放進她手裏，說：“看看。”

何田田低頭看了一眼，是一張支票，小路他爸媽開給他們倆的，上麵寫著三萬元。她不解地看了好幾遍，問他：“這是什麽？”

“昨天晚上家裏吃飯的時候，我把兩千塊錢給了我妹，”小路慢慢地說：“她走了以後，我媽就給了我這個，說是幫我們首付。另外還有一件好事，趙雲讓她老公給我搞到張新樓盤的預售票，17號，很靠前的。樓盤就在輕軌站旁邊，小戶型的townhouse，據說不超過50萬。下個月9號開賣，我們去搶一個。”

何田田消化半天才消化了這幾個信息，問他：“你爸不是說錢要留著給你媽看病不能拿出來的麽？”

“我妹妹他們實在不靠譜，爸媽不喜歡，”小路用手指給她梳梳頭發，說：“他們都說你懂事，正正經經過日子從來不抱怨，我們家裏有事你也總是幫忙。這是他們給我結婚的錢，不多，但是已經是他們能負擔的最大數字了。”

“你妹妹知道不會生氣吧？”何田田皺眉道：“她現在需要錢，你爸死活不給，我們買房子他倒一拿就三萬塊。”

小路說：“所以不告訴她，她要問起，就說是我們自己攢的錢。”

何田田思索了好一會兒，說：“我覺得這個錢，咱們最好還是不要拿。”

“為什麽？”小路收了臉上的笑容，看著她：“你給我說說理由。”

“你妹妹結婚的時候他們沒給她錢啊，你這個做哥哥怎麽好意思拿？再說，真能買到50萬以下的樓花，我們負擔得起。”何田田把支票放到茶幾上，說：“你爸的顧慮不是沒有道理，你媽的這個毛病鬧不好就可能拖很長時間，要吃很多自費的藥，到時候錢花完了怎麽辦？還是讓他們留著吧，我爸媽就說了，能不給我們添麻煩就是幫忙。”

小路抓起何田田的手放進手心裏捏了捏，問她：“那咱們買了房子，是不是該結婚了？還是。。。你有其他計劃和打算？”

何田田把手從他手裏抽出來放到他臉上輕輕地摸，小路的臉她已經很熟悉，哪裏有顆小痣，哪裏又有顆青春痘留下的疤，她都一清二楚。日久生情，這絕對是真的。看到他這張熟悉的臉，她心裏會覺得很放鬆。

人心是個特別難以捉摸的東西，電視裏頭總有台詞說“要把心掏出來看看”，何田田覺得即便是掏出來，也未見得就能看清楚它裏頭裝了什麽，它又需要什麽。很多人在年輕的時候戀愛，一昏頭便結婚，然後日子就糊裏糊塗就過去了。這樣的迷糊其實也是一種幸福，真有機會讓自己看清楚，必然免不了一番痛苦的掙紮。

“我爸媽總說，人要懂得知足，要求安穩踏實，”何田田摸摸他的眼睛鼻子和嘴巴，說：“找個能安心陪自己過一輩子的人，比什麽都強。”

小路看著她的眼神有幾分擔憂，似乎不知道她想說什麽。

何田田對他笑笑，他也彎彎嘴角給還她一個笑容。

盡管他們已經在一起不少年了，可是何田田知道自己從來沒有給過他足夠的安全感。小路對她的很多順從和包容裏頭，有一部分是不確定，怕她隨時會離開他。

其實何田田覺得自己挺愛小路的，她一直都很盡力在維持他們的關係，不敢說她給出百分百，可至少也有個八九十。然而，這一次遇上離榮之後，何田田才明白過來，原來她還有很多很多可以給，隻是對著小路，她卻怎麽努力都掏不出來那部分的情感。

小路的眼睛裏倒映出窗邊那五顏六色的彩燈，看得何田田心頭熱熱的暖暖的，她很珍惜這一刻的美好和安穩：“我的計劃你不知道麽？買了房子當然就結婚啊，不然咱們買它幹嘛呢？”

小路眨了眨眼睛，說：“那，就結了？”

“啊，”何田田點點頭：“上次你媽就跟我說要提前看日子，你讓她看唄！”

有了預售號，小路很順利地就拿到一套房子，然後何田田跟他一起請趙雲一家吃飯。

“場麵特別混亂，”小路笑嗬嗬地說：“我們進去就兩分鍾時間，決定要還是不要，不要人家就讓後麵的人進來了。實話說，感覺就是隨便買的。幸虧有你們啊，不然我們沒可能買到這個房子。”

何田田趁著小路和趙雲老公出去抽煙的空隙，對她說：“親姐，謝謝你。”

“早點結婚吧，”趙雲把Matthew放到她腿上，讓她幫手喂飯：“再生兩個孩子。怎麽著不比你跟那個男人不清不楚地混在一起強？”

何田田臉上一紅，說：“我都不跟他聯係了。”

“不怕賊偷，”趙雲瞥她一眼，說：“就怕賊惦記。”

 

惦記是沒什麽好惦記的了，小路的媽媽已經選好了日子，訂好了飯店。

他們的婚禮很簡單，就是請客吃頓飯。何田田的爸媽在中國也準備了差不多的一場婚禮，他們在這裏辦完就回國去再走一遍流程。

小路興致很高，問何田田：“我今年過生日你送我什麽？”

“你想要什麽？”何田田看出他有了想法，反問他：“想要什麽我就送你什麽。”

“我想啊，”小路的眼睛轉轉，說：“那天咱們去city hall領證，好不好？”

“能預約上嗎？”何田田看看手機上的日曆，說：“能約到咱們就去。”

“田田，我考試又沒過，你是不是不太高興？”小路有些遺憾地說：“本來我還想著，買房子結婚考試通過，三件喜事一起慶祝的，可惜了。”

“我知道你喜歡做警察，”何田田拍拍他的腿，安慰他道：“可是我不是很喜歡。幹那個看著神氣，可是多少有危險吧？你真去了，出門上班我會擔心的。考不上，也挺好。”

“那不是穩定很多嘛，”小路歎口氣，說：“福利也會好很多。我還想著，以後我們換個大房子住的。”

“我們就兩頭人，現在有三個房間住已經很好了，”何田田逗他說：“我小時候，住陽台夾縫裏的。”

小路預約到了city hall，心情大好，出去買了很多散裝的糖果和巧克力，再弄回來一些粉色銀色的裝飾小紗袋，一袋袋裝起來讓何田田拿去公司裏分給關係好的同事。

何田田第一個拿去給瑞嘉文，討好他說：“馬上過節了大家都不願意加班，你讓我來加班吧？不要錢，我隻要明年多幾天假，回國用。”

“你懷孕了？”瑞嘉文劈頭蓋臉地問她：“這麽著急結婚，孩子要出來了？”

“胡說！”何田田呸他：“我過三十了，結婚還不是正常的事情？”

瑞嘉文抿嘴做了個表情：“你想好了？”

“我就他一個男朋友，”何田田問他：“有什麽可多想的？”

瑞嘉文還是挺幫忙的，就給她安排一些周末的加班，他也跟著一起來，湊假期打算明年去澳大利亞轉個大一點的圈子。

加班有人聊天鬥嘴就不太無聊，而且又沒有旁人管著，何田田經常肆無忌憚地看一些關於婚禮準備的雜誌，婚紗蜜月健身塑體什麽的內容。

有一天就被瑞嘉文看到了，從茶水間回座位的路上對她說：“你別去學那些什麽節食計劃，好好的身材被摧殘得不能看。”

“我腰不夠細，”何田田比劃一下，說：“最好兩側再收緊一些。”

“粗個屁！”瑞嘉文伸手在她腰間一摟，輕輕鬆鬆地把她拎起來夾著，一邊走一邊說：“我單手就能把你拎回去，信不信？”

何田田被他夾得不舒服，掙紮著要下來，瑞嘉文索性把她舉到肩頭上扛著走。經過玻璃門的時候，他突然停下腳步來，按下開門的按鈕，帶著一種詫異的語氣問：“不是說了五點以後麽，怎麽你現在就來了？”

何田田頭下腳上，隻能看到從外麵走進來一雙黑色的皮鞋和一截深煙灰色的優質西褲。她又蹬了兩下腿，瑞嘉文終於把她放在地上，她腦充血滿臉通紅頭昏腦脹地扶住他的胳膊站定一看，居然是離榮筆直地站在他們麵前，麵無表情地看著她。

離榮打量了他們兩眼，對瑞嘉文說：“我在附近商場買東西剛好路過，現在又有點空，所以想碰下運氣。”

“行吧，反正Tammy你也認識，”瑞嘉文扭頭看了何田田一眼，說：“我去樓上拿鑰匙開一下小會議室的門，你帶Ryan去泡杯茶或者咖啡，我跟他有點事情要談。”

 

（未完待續）

 

 

這兩天西雅圖狂風暴雨的，政府說了可能會斷電，如果我沒有上來更新，那就是斷電了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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