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鄉舊事：中秋
    | 童年的中秋是在泥塘、草堆、山野、曬坪上度過的。 那時的家鄉往往已經是涼風斜雨，奶奶一個勁地招呼我們加衣服，“天氣涼快了，要著涼的！”但是老奶奶把警語說得太平淡隨便，孩子們並不聽進耳朵。照樣往水田裏跑，往泥塘裏鑽，就是不敢再赤身裸體下水遊泳。聽說那一陣的落水鬼出沒頻繁。 如果天氣晴朗，我們多半會進山裏砍柴。因為中秋的野草、柴禾都開始發黃，沒有多少水分的，背回家的一捆柴曬幹還是十足的一捆。 湖鄉最大的慶祝活動可能是宰牛，多半是黃牛。這時去離雙搶已經個把月，因耕作掉膘的耕牛正好喂養成肥膘。有一年宰殺的黃牛是我暑假裏放養的，我每天喂它幾十斤嫩草，還有它最喜愛的禾苗，---每當我因貪玩不成牛草任務，我就在臨回家前到田裏割些中稻禾苗，在上麵蓋一層野草。 黃牛一被牽進曬坪就徹底明白了一切，板桶是裝血的，繩索是捆它四腿的，端碗的娃娃是等喝它的熱血的，還有那結實寬厚的板凳是擱它脖子的。於是，黃牛眼淚唰、唰、唰地流開來。 其實，我一直不喜歡牛肉，膻氣太濃。爺爺說，越膻肉就越鮮。我沒有共鳴。我最喜歡的是月餅，可是媽媽難得買一個月餅回來。隻有碰巧來客人（中秋客人真是稀客！），或許能分到一小塊。拿到一小塊月餅如獲至寶，不敢用牙齒咬，而是添食、含化。 湖鄉沒有望月、守月的說法，然而明月清輝卻默默的瀉撒在曬坪、草堆、水塘、茅屋上，和秋蟲、娃娃們的喧嘩、追逐、嬉耍中。中秋夜晚大人是不喚我們回家的，我們隻有當自己精疲力盡時，才踏上兩旁張滿露曹的田間小路。月亮投射在大片的禾苗上，隱隱約約地產生一個月影。 童年的中秋很平淡，但那些司空見慣的情景、物事、風土卻在不意間深刻在心間。 |
唱壇原之歌翻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