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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一品誥婦到民國女傑》 第十三章 過繼

(2023-10-21 20:49:47) 下一個

第十三章  過繼

 

日子平靜地一天天溜走,轉眼三年過去了,馬青霞的肚子還是沒有動靜。請過許多老郎中過來診斷,都道是耀德吸煙片傷腎傷精所致。劉楊氏既然明白這個原因,便再不提給耀德續小之事,而是和馬青霞一番商議後決定,就在劉家後輩裏挑選個男童,過繼給耀德和馬青霞為子,以便將來為二人養老送終,繼承這一片大好家業。

自打那年和劉樹德翻臉之後,兩家平日裏再無來往,不想這一日,三嫂卻突然登門而來。原來泰元這年已年滿十六,剛剛考中了秀才,劉樹德打算擺宴慶賀,請所有族裏人熱鬧一番,所以也特來邀請耀德和馬青霞。耀德晚上回來,聽馬青霞說了此事,立即把頭搖得撥浪鼓一般,隻說不去。馬青霞又好言相勸,說就是不看劉樹德和三嫂的情麵,總還要心疼孩子,泰元心裏是想讓咱們去的,不能傷了孩子的心。那劉泰元和他父親全然不同,不但聰明伶俐,而且善良懂事,自打那年和馬青霞見過以後,便常常來找馬青霞借書學字,恭恭敬敬地稱呼十一嬸,即便這些年兩家不相來往也是一樣。馬青霞和耀德也同樣喜歡這個孩子,所以聽馬青霞這般說完,耀德便也不再反對。

到得擺宴這天,劉樹德家塗紅掛彩,高朋滿座,劉家族裏所有男女老少,盡數到齊了。耀德和馬青霞邁步進來,有下人見到,立即高呼道:“候補山西試用道四品道台劉耀德劉大人到!”

劉樹德和三嫂迎了上來,劉樹德一臉堆笑地說道:“十一弟,弟妹,早就盼上你們了,請,請。”

耀德隻好也擠出一張笑臉,抱拳拱手道:“三哥,恭喜了。”

劉樹德陪笑著接道:“同喜,同喜。”

旁邊馬青霞掏出一封紅包遞給三嫂,“三嫂,這是我跟耀德的一點心意,請收下。”

三嫂忙接過去,笑得嘴角都合不攏了,“哎喲,多謝了,多謝了。”

幾人正說話時,泰元已跑了過來,到了馬青霞麵前就要磕頭,馬青霞忙攔住他,道:“泰元,現在你也是有功名的人了,往後就不用磕頭了。”

劉泰元開心地說道:“十一嬸,我還怕你們不來呢。”

馬青霞笑道:“哪能不來?泰元中了秀才,說啥也得來慶賀一番。”

劉耀德伸手在泰元的臉上擰了一把,“泰元,有出息。比你十一叔強多了,往後定能中進士,點翰林。”

泰元有些害羞地低下頭去,劉樹德忙又招呼耀德入席,三嫂也叫馬青霞去媳婦們那桌去坐,但泰元卻拉著馬青霞,要她去自己房中看樣東西。三嫂正要訓斥,馬青霞卻笑著擺擺手,已邁步隨泰元去了。

進了房中,劉泰元從床頭搬過一隻木盒打開,從裏麵取出一個精巧的小洋鍾遞給馬青霞。馬青霞接過,打量兩眼,認出是幾年前被泰元弄壞的那個,現在已經重又走動起來,分毫不差,不由笑道:“你都把它修好了?”

泰元不好意思地答道:“總算修好了。不過我也夠笨的,好幾年才修好。”

馬青霞安慰他道:“洋鍾不比別的,比啥都機密精巧。你能把它修好,不簡單呢,那年你把這洋鍾弄壞了,你娘那麽下死勁兒打你,我瞅著真是心疼。如今好了,中了秀才,你娘再不會打你了。”

泰元聞言卻垂下頭去,道:“十一嬸,其實……我壓根兒不想考這秀才。”

馬青霞一愣,“那為啥?”

“考上秀才還得考舉人,考上了舉人還得考進士。剛才我娘不是說了,還得中狀元,那得考到啥時候呀?這回跟我一塊兒考的還有五六十歲的老童生,胡子都白了。再說,我也不喜歡讀那些八股,真是頭疼死了。”

馬青霞道:“你不想考功名,那想幹啥?”

“去年,我姥姥家村裏有個遠房舅舅從北洋路礦學堂回來了,人家學的一手好本事,自個還會做洋鍾、洋槍呢。他說在路礦學堂不學八股,學的都是西洋的物理、化學,修鐵路、架鋼橋,可有意思了。他還說,他被選中了公費派往英吉利國留學,專門學蒸汽機。哎,十一嬸,你見過蒸汽機沒?”

“十一嬸沒見過,我大哥見過。他說蒸汽機力氣特別大,能頂好幾百頭牛呢。”

泰元眼睛一亮,“哎呀,那多好啊。我也想上路礦學堂,專門做蒸汽機,耕地再也不用牛了。十一嬸,你說咋樣?”

“這個……”馬青霞猶豫道,“還得你爹說了算。”

“先不管我爹。十一嬸,你說嘛,你說我上路礦學堂好不好嘛?”

馬青霞沉思片刻,這才鄭重說道:“前一陣兒,朝廷變法維新,也提過革新科舉。雖說眼下時局又退回去了,可我看這科舉也難長久。十一嬸聽說過康有為的變法主張,他說往後要廢除八股取士,改試策論,還要設立官辦學堂,提倡西學……”

泰元認真地聽著馬青霞所講,眼神中漸漸流露出欽佩和向往的神情。

為泰元慶賀過後不久,馬青霞又一次拎著東西來到劉樹德家。劉樹德和三嫂有些詫異將她迎進屋來,馬青霞便笑著說明來意,隻道是為泰元之事而來。劉樹德還是有些不解,馬青霞又道:“泰元跟我說他不想參加鄉試,再考什麽舉人,他想去唐山的路礦學堂念書,怕三哥三嫂不答應,讓我過來說說。”

三嫂脫口便罵道:“這個不懂事的東西,他……”正說著看到劉樹德拿眼惡狠狠地瞪著自己,慌忙收住。

馬青霞見兩人臉色都不大好,便又解釋道:“三哥,三嫂,現在這局勢,大清遲早要頒新政,往後這科舉說不定就不辦了,泰元要是能去路礦學堂念書,或許以後能有好出路。”

劉樹德起身踱了幾步,沉思片刻後道:“嗯,弟妹說得有理。近來我也看了不少報紙,琢磨著這大清朝好像是要變一變了,留洋歸來的比點了進士的還當大官,看來,這新學堂也並非一無是處,泰元若果真能上路礦學堂,那自然是再好不過。”

馬青霞高興地道:“這麽說,三哥是答應了?”

“這是好事兒,又是弟妹親自來說,還能不應?”說著,劉樹德又向三嫂使了個眼色。

三嫂心領神會,忙說道:“啊,對,弟妹呀,你對我們家泰元真是太好了。哎,六娘不是說要過繼個兒子嗎?幹脆,讓泰元給你當兒子吧!”

馬青霞一怔,一時不知該如何回答,劉樹德見她如此,忙佯作怒色,衝著三嫂喝道:“胡說!弟妹如此年輕,用得著過繼嗎?真是口無遮攔!”

“不是你……”劉樹德又瞪了她一眼,三嫂這才明白,“哦,對,弟妹,我順口瞎說,你可別往心裏去啊。”

“啊,沒啥,沒啥……”馬青霞起身道,“既然三哥三嫂同意讓泰元上路礦學堂,那青霞也沒什麽別的事了,先告辭了。”

馬青霞道別出來,想著三嫂方才所言,不免心頭煩亂,一路怏怏地回家。進屋卻見耀德今日稀罕,早早地從店裏回來,坐在房中唉聲歎氣著。馬青霞見他臉色不對,忙詢問緣由,耀德將手中的一份報紙抖了抖,歎道:“這報紙上說,八國的洋人都進了北京,皇上和太後都跑啦!”

“這……”馬青霞一驚,“這不是亡國了嗎?”

“你聽聽這個,”耀德把報紙展開,念道,“聯軍嚐將其所獲婦女,不分良曲老少,僅驅諸裱褙胡同,使列屋而居,作為官妓。其胡同西頭,當經設法堵塞,以防逃逸。惟留東頭為出入之路,使人監管,任聯軍人等入內遊玩,隨意奸宿……哎,你說說,這……這他娘的還算人嗎!”

馬青霞也恨恨地道:“國難當頭,棄民眾於不顧倉惶出逃,這就是大清的皇上,這就是大清的太後!明明是逃走,卻還要說是西狩。唉,中國以後可咋辦哪!”

“這幫……”耀德氣憤地又要再罵,但剛一挺身,脊背一挨到椅子上,便覺得鑽心一疼,不由“哎喲”一聲叫了出來。

馬青霞慌忙過來扶著他去床上躺好,將上衣除下,就見耀德背上已有一個凸起的疙瘩,足有雞蛋大小,上麵還布滿了紅斑。馬青霞看得心驚肉跳,忙一邊安慰耀德,一邊喚下人快去請郎中過來。

不一刻郎中便到了,馬青霞認得是尉氏首屈一指的名醫,名字喚作安在忠。安郎中審視一番,又給把了把脈,這便開方配藥,道此病乃是搭背瘡,乃抽鴉片以致腎經紊亂,體內毒水淤聚於脊背,這才形成。這搭背瘡倒並不難治,隻是十一少毒癮已深,怕以後還會再犯別的毛病。

安郎中走後,馬青霞服侍耀德躺好,心中怪責自己沒有勸住耀德戒煙,才致如今受苦,不禁又暗暗垂淚。耀德勸慰她一番,又故意轉開話頭,道:“娘說要給咱們過繼個兒子,按著咱劉家族規,這孩子也要在族裏找,你可有人選麽?”

馬青霞一愣,又想起白日三嫂所講,不免有些猶豫,好半天才道:“你覺得泰元咋樣?”

“泰元?”耀德頗感意外,“……泰元這孩子不賴,在所有的侄子裏頭,我最喜歡的就是他。他要不是三哥三嫂的兒子,我想都不想就能答應。可是……”

“泰元這孩子又聰明又忠厚老實,跟三哥三嫂不是一個性子。我真心希望他以後有個好出路。”

耀德卻又想起劉樹德往日的作為,氣得一下坐起身來,“咱可以幫著他有個好出路,可要是說到過繼,想都甭想!我好不容易硬氣起來了,不能再把家產拱手送給三哥!”

說著身子顫抖,牽動了背瘡,忍不住又叫疼起來。馬青霞忙扶著他躺好,柔聲勸解了幾句,耀德這才平靜下來,這晚便再不敢提泰元過繼一事。

此後幾日,耀德依著安郎中開的方子,外敷內服,病情便漸漸好轉。這一日已能下地行走,廚房裏做了些稀粥肉羹,耀德吃了個精光,精神也振奮許多。劉楊氏在旁看得開心,笑道:“這個安大夫可真有兩下子,耀德這幾天可是好多了。”

劉耀德也笑著接道:“那是,人家祖上可是宮裏的太醫。”

劉楊氏又向馬青霞說道:“他媳婦,等耀德好得差不多了,咱一塊兒去虎丘庵把願還了吧。”

馬青霞點頭答應。三人正說著話,泰元便興衝衝地跑了進來,手中高舉著幅畫軸喊道:“十一叔,十一嬸!我爹說……”這才看見劉楊氏也在房中,忙立定身子,行禮道,“六奶奶好。”

劉楊氏笑道:“這孩子,啥事兒高興成這樣?”

泰元答道:“我爹說,明年開春就讓我到南京去上路礦學堂。”

馬青霞高興地問道:“真的?”

“真的。我爹還說,十一嬸胸懷寬闊,知書達理,讓我以後多接近,多長學問。”

劉楊氏皺起眉頭,道:“你爹是這麽說的?”

泰元答道:“是。我瞅著我爹是知道以前錯了,改過了。你看,他讓我把這個給十一嬸送過來。”說著便將手中畫軸遞過來。

馬青霞打開,見還是那幅戴震的書法,不由一愣,道:“這是你爹讓你送來的?”

“是。我爹說,這副字落在誰手裏都瞎了,隻能留在十一嬸這裏。”

馬青霞與耀德對望一眼,都是不肯相信,隻是不知這回劉樹德心中又打得什麽主意。泰元哪知道大人都在想什麽,又向劉楊氏行了一禮,道:“六奶奶,你們忙著吧,我得去大橋莊把這個好消息告訴賈有輝,他也想去路礦學堂念書哪!”

說完便風風火火地跑走了,三人相互看看,都不禁莞爾,劉楊氏笑道:“這孩子,腿腳可真利落。”

耀德這時卻突然道:“娘,你說……咱們……要是過繼泰元,咋樣?”

劉楊氏一驚,“泰元?”

耀德道:“我看青霞特別喜歡他,他也喜歡青霞。有時候看青霞給他批改文章,教他寫大字,不知咋地,我就覺得那是我兒子。”

劉楊氏連連搖頭,“不行!你呀,好了傷疤忘了疼!老三是個啥玩意兒,你不知道?”

耀德道:“娘,泰元是咱們眼瞅著長大的,跟三哥三嫂不是一個性子,跟咱親。”

劉楊氏哼了一聲,“再親也比不過親生爹娘。”

耀德又道:“咱跟三哥立文書,明說了以後泰元跟他們沒關係。咱花點錢,找知縣老爺給當中人,他還能咋的?”

劉楊氏板著臉道:“那也不行!我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啊!這一陣兒來了那麽多人,我都沒答應,就是怕咱的家產落到他們手裏呀!”

劉耀德苦笑道:“要是不過繼個兒子,以後家產還不是落在別人手裏?”

劉楊氏麵露不悅,道:“我不是說不過繼,娘也打心眼裏喜歡泰元,可是咱不能招惹老三。再說,要過繼就得找個剛生下來的,自個兒從小帶大,那才靠得住!”說完便起身回房中去了。

耀德無奈,隻能向馬青霞苦笑一個,眼神中滿是歉意。

再說那劉泰元從耀德家出來,興高采烈地回家而去,到房中正聽得父母正在說話,心中莫名一動,便躲在一旁靜聽。就聽得那三嫂正說道:“那天我聽六娘說話那意思,就算把泰元過繼過去,那家產也不見得就能到手。”

劉樹德便道:“六娘是咋說的?”

三嫂又道:“六娘說,甭管過繼誰都得簽下文書,要是不孝順,一個子兒也拿不到!”

泰元一下子愣在那裏,腦中嗡嗡地亂做一團,父母叫自己親近十一嬸,竟然是懷得如此居心?!

這時就聽劉樹德大聲笑道:“笑話!隻要過繼了,泰元就是他們的兒子。除非她能生下親的,否則這麽大的家產,不留給泰元還能留給誰?就算立文書又能咋的,隻要把老十一的家產拿下,就是立天書也給她!”

三嫂又道:“我就怕到頭來鬧個雞飛蛋打。他要是被大腳收了心,跟咱不親了,那可就……”

劉樹德打斷她道:“背興話!再不親他也是咱親生的。那個,老十一的病咋樣了?”

三嫂答道:“說是好多了。我勸他趕緊把煙戒了,甭再……”

劉樹德卻不滿地道:“你他娘的腦袋被驢踢了。我把象牙煙槍都給了他,你還勸他戒煙?哼!”

三嫂辯解道:“咋啦?人家郎中說,戒不了煙,他那搭背瘡就好不了。”

劉樹德嘿嘿笑道:“好不了就對了!隻要泰元過繼過去,第二天耀德蹬腿才好,六娘再一死,隻剩下大腳,想咋對付就咋對付……”

泰元再聽不下去,推門便走了進去,倒嚇了劉樹德和三嫂一跳。兩人怔怔地看著泰元,而泰元漲紅著臉,兩眼含淚,大聲喊道:“爹,娘,你們就不怕老天爺懲罰嗎?!”

劉樹德半天才反應過來,罵道:“小兔崽子!敢咒你爹!”

說著跳起來,脫下鞋底便要朝泰元打去。然而泰元直視著他,目光中沒有絲毫畏懼,劉樹德反而心中一凜,不自覺地朝後退了一步,惱怒地道:“你……你想打你爹?!”

劉泰元怒視著他,道:“我不能幹這種牲口事兒!不過,爹,我也勸你一句,多行不義必自斃,將心比心,你們不能對十一叔十一嬸存著壞心!”

“你……”劉樹德氣得揮起鞋底,又要打去。

劉泰元卻大聲道:“我告訴你們,我不過繼!你們就死了這條心吧!”說完轉身便跑出房去。

泰元一口氣便又跑回耀德府中,剛進院,就見鳳芝攙扶著劉楊氏正在散步,泰元這時臉上淚水汗水還有泥水全混做一塊,倒嚇了劉楊氏一跳,忙問道:“哎喲,泰元,你這怎麽了?”

泰元沒頭沒腦地喊了一句,“六奶奶!我不過繼!”

劉楊氏更是一愣,“泰元,你這是說啥呢?”

“我爹我娘沒安好心,他們就想謀奪你們的家產!”泰元一說完,淚水便不由自主地又流下來。

劉楊氏大約明白了,柔聲道:“泰元,好孩子,別急,慢慢說。”

劉泰元哭著道:“六奶奶,我爹和我娘商量的那些話,我都聽見了。他們……他們的良心都黑了,他們還算人嗎?”

劉楊氏看著泰元的樣子十分心疼,忙勸道:“別哭,你一哭六奶奶心裏……”

“六奶奶,你得告訴十一叔十一嬸兒,過繼誰都行,就是不能過繼我!”泰元說完,又跪在地上給劉楊氏磕了個頭,起身便往外走。

劉楊氏卻喊住他道:“泰元,等一下,六奶奶問你,要是真讓你給十一叔當兒子,你願意不?”

泰元答道:“不,我不願意。我不能讓我爹我娘把……”

“先甭管你爹你娘,你問問自個的心,願意不?”

劉泰元猶豫起來,片刻後才答道:“我……我跟十一叔親,跟十一嬸更親,我當然願意。”

劉楊氏聽完安心地一笑,拉過泰元的手拍了拍,道:“行了,六奶奶知道了。你回去吧。”

泰元走後,劉楊氏左思右想,終於有了決定,徑直便來到耀德房間。耀德這時正和馬青霞學畫,見母親過來,兩人忙將劉楊氏讓進房內。劉楊氏坐好,劈頭便是一句,“耀德,他媳婦兒,你們真覺著泰元這孩子不賴?”

兩人對望一眼,都不大明白,耀德便答道:“是呀。咋啦?”

劉楊氏又道:“你說過,立文書的時候能請到知縣老爺當中人?”

“隻要花錢,啥人都能請到。”

劉楊氏又向馬青霞道:“他媳婦兒,你真想過繼泰元給你當兒子?”

“這……”劉楊氏猶豫地答道,“娘不是說過,泰元太大了,不可靠嗎?我……”

劉楊氏脫口而出,“這孩子可靠!”耀德和馬青霞都是一愣,劉楊氏繼續道,“娘也想明白了,過繼誰都一樣,咱一死,這家產就由不得咱們了。泰元跟他爹他娘不一樣,年紀不大,能把仁義放在親情前頭,我信得過。”

馬青霞聽劉楊氏這般說,心中歉疚,道:“娘,都怨我肚子不爭氣,沒有……”

劉楊氏忙道:“甭這麽說。就算是親生兒子,要是不明事理,哪怕是個傻子混蛋,不也得把家產留給他嗎?既是留給他,那就是他的家產,他願意給誰也是他自個兒的事,咱想管也管不了呀。”

劉耀德道:“娘說得是。要是不早點過繼,等咱一死,隻怕族裏人要打起來!行了,這事兒就這麽定了,讓泰元給咱披麻戴孝,摔盆打幡!”

劉楊氏又笑又氣,道:“你就不能說點吉利話兒!他媳婦兒,你說呢?”

馬青霞心頭歡喜,笑著道:“既是過繼兒子,就得找個懂事兒的。每天在一塊兒,瞅著心裏舒坦。我也喜歡泰元。”

劉楊氏將手一拍,“那就定下了。挑個好日子,把文書立下,在祠堂裏行大禮,以後泰元就是咱家的孩子了!”

耀德也不由笑道:“定下這件大事兒,我這病也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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