雞的命運

夏威夷的野雞

家雞

養雞場

雞的命運

 

不久以前，雞生活在曠野。頭上白雲悠悠，腳下沃野千裏，居家水草豐美。餓了有肥肥胖胖的蟲子，渴了有清清的泉水。危險是有的，但是上天給它的武裝也夠用了。一旦遇到禽獸，有腿可以跑，有翅膀可以飛。實在逼急了，跟來犯者撕咬一番也不一定誰輸。祖祖輩輩，雞都是這樣生活的。它總是神采奕奕邁著方步，眼眸中閃耀著天地日月、綠水青山。

直到有一天，也就是幾千年以前吧，人類進入了農業文明。雞同人類一起住進了院落，主人管吃管喝還管安全。院子足夠大，可以盡興地玩耍。天下哪裏去找這樣的好事兒？感謝農業文明，感謝善良的主人！很多雞都來了，加入了浩浩蕩蕩的農業大軍。可是天下沒有白吃的午餐，很快噩夢來了。那惡魔就是圈養它們的“大善人”。他在爐火旁流著哈喇子，正在磨刀霍霍。但是雞也是有腦子的，盡管不是很大。它很快發現隻要勤勤懇懇地下蛋就能安安穩穩地活下去，三年五年甚至頤養天年。它的生活除了安穩還有些無聊，平靜的眼睛裏映射的是柵欄、糞坑和喂食的女主人。如此人雞相安無事，又過了好幾千年。

轉眼，人類進入了工業文明。人從田園搬進了格子樓，雞也住進了隻有落腳之地的籠子。養雞場越來越大，像個巨大的怪獸。血盆大口，吞進去成千上萬毛絨絨的雛雞。機器手把巫婆（對，就是給白雪公主毒蘋果的那個婆婆）配好的飼料塞進它們的胃，精準無比，不吃也不行。如此經過幾十天的工業流程，一個個胖墩墩的肉蛋蛋長成了，腦袋小得幾乎看不見，昏暗的眼睛沒有一點精神。它的眼睛裏充滿了恐懼，不知道什麽樣的機器手又來如何折騰它。到了收割的時候了，開啟最後一道工序，機器一陣喧囂過後，一箱箱各種雞肉，雞翅、雞腿、雞胸脯，等等，通過傳送帶裝滿了卡車。煙囪排出一道道黑煙，空氣中彌漫著令人作嘔的腥臭味，一條條烏黑的惡龍，吞沒了藍天。

這就是雞的命運。是嗎？我的眼睛模糊了，淚水盈滿了眼眶。使勁揉了一下眼睛，我看到的究竟是雞籠子還是格子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