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探班唐季禮
跟唐季禮第一次見麵就是去探班《精武嶽飛》,在北京順義的郊區。此前我們陸續通過好幾次電話。唐季禮是我少林寺師父的好友,他籌拍《精武嶽飛》的時候,一次跟我師父通電話時聊起來,師父一邊接電話一邊看著我說:我身邊就有一位嶽飛的三十四代孫,你要不要拍一拍她?師父的電話引起我的好奇,結束通話後我就追問師父,從此我跟唐大導演電話“相識”了。
或許我們倆人對彼此都有一份好奇,我想他應該好奇於我作為嶽飛的女性後裔蟄居少林;而我好奇的是他要怎麽拍攝嶽飛這部影視?因為關於嶽飛的影視,之前我曾跟業內人士探討過,嶽飛的故事非常精彩且幾乎家喻戶曉,之所以至今鮮有在熒幕上看到相關影視,最主要原因是關於“民族英雄”爭議。很多人以為嶽飛的民族英雄是無可爭議的,而且也認為不可能有人會對此反響太激烈。然而我就親眼目睹一次飯局上的驚心一幕:席間,國家某部副部長力勸我放棄手頭的影視劇而創作嶽飛的電影或電視,並鄭重表示,如果我寫嶽飛的影視,他願意為我籌措全部所需資金拍攝。他說這是聲張民族大義的好事。我跟他說,嶽飛有“民族英雄”的爭議,估計很難通過審批。副部長很驚訝地說,這個有什麽爭議,嶽飛就是我們的民族英雄啊!誰知在大圓桌與副部長麵對麵而坐的內蒙古師範大學一位教授立刻就憤怒起來,甚至於接近咆哮,他指責副部長不尊重女真族(滿族),爭執到幾乎要掀翻我們就餐的大圓桌上的轉盤。那一次我終於明白嶽飛作為“民族英雄”的尷尬。
唐導的《精武嶽飛》在北京、上海和橫店影視城等幾個外景地拍攝。有一次,他到上海拍攝的時候給我打過一個電話,說是即將拍攝我家這一脈祖先-嶽飛第四子嶽霖的戲,問我家族中有否能出演嶽霖的人,我在腦子裏瞬間過濾了一下,發現我的家族還真的沒有涉及這個領域的人,即調侃說:我女扮男裝去出演如何?唐導笑了。我說我其實就是很想了解您是用什麽樣的定位才能獲準審批的?在拍攝的過程中怎麽把握?唐導說,到時候你來探班好啦。
深秋時,唐導轉到北京順義郊區拍攝,我正好從少林返京有事。在電話裏跟他確定時間地點後我就實現了我平生第一次到目前為止也是唯一一次到影視拍攝現場探班。
為了能準確找到位置,我專門找了一輛熟悉順義道路的出租車。那個時候還沒有手機定位,司機在車跡罕至的野地裏也走懵了,經過唐導助理的再三指點,我們終於看到了搭在一片平地上的烽火台、古城牆等古代軍事裝置。我棄車步行,跟著唐導派來的助理深一腳淺一腳地走到拍攝現場。唐導正在顯示器前忙碌,跟我打了個招呼,說你先看一會,等這場戲拍完我們再聊,說完繼續拍攝。我坐在唐導坐的長板凳一頭,一邊看著顯示器,一邊看前方演員的表演。不斷卷起的沙塵讓我感受到了演員入戲的辛苦,再看身邊的唐導披著綠色軍大衣正全神貫注盯著顯示屏,完全無視越刮越緊的北京的寒風。瞬間,一份感恩之情在我心中油然而生。
第二次拍攝通過之後,我跟著唐導和一眾演員又轉到二百米之外的另一個場地拍攝。因為來前完全沒有預估到郊區的風大和低溫,我穿的比較單薄,唐導看我被風吹得發抖,就讓司機把車開過來,讓我坐在車裏等待。從前窗玻璃我看到唐導在跟黃曉明說戲,也許在商量下一場戲的細節,他們談了很久,到當天的戲拍攝完成後,天已黑了下來。
收工後,我們驅車回城。唐導上車的時候,連說不好意思,讓你久等,我們隻能在路上聊了。我立刻釋放我的好奇心,追問他是如何定位才通過審批?“民族英雄”的爭議是如何化解的?唐導笑著說,我完全回避了“民族英雄”的定位!我整個拍攝過程不會涉及這個點!我要詮釋嶽飛的愛:對國、對家、對親友、對下屬的真誠的大愛!
聽唐導的娓娓道來,我心底為他的智慧感到欽佩。不過唐導說《精武嶽飛》能順利通過審批,跟他的身份籍貫也有關係,雖然香港已經回歸,但影視管理部門對大陸和港台的審核側重點有所不同。
對於這部劇的拍攝,唐導說他的計劃是電影電視一起拍,全部拍攝完成後,再剪出一部電視劇、一部電影。我知道,這是唐導最拿手的本事。
我們的車一進城就開始堵塞。經過一路的交談,我已釋疑。後來就是隻有我問了他才回答,不問他也不再講話。而當我停頓了一陣的間隙,唐導竟睡著了!司機說唐導幾乎已經連續兩夜沒睡覺,今天又整整拍攝了一天。我不再講話,到達三元橋的時候,我跟司機說我到了請他就近停車讓我悄悄下車。
盡管開車聲音很輕,唐導還是醒來了,他說他還沒請我吃晚飯。我說您就好好休息吧!順利地拍好《精武嶽飛》就是最好的請客了。
大約半年後,《精武嶽飛》的電視劇版首先搬上電視屏幕。一時間媒體爭相報道和評論。網易說,這部電視劇的重要看點,就在於對嶽飛精神的謳歌頌揚。對嶽飛進行還原和藝術性的塑造,所以難免個人英雄主義嚴重。《精忠嶽飛》在劇情、布景的把握上極大地還原了宋代曆史風貌。新浪則發布了批評:文藝範兒太重的台詞,老套橋段沒能摒除以及對人物曆史重新塑造。在最應該下工夫的編劇階段草草了事、在拍攝階段毫不尊重曆史細節,卻在宣傳時砸重金圍繞明星製造話題。
唐季禮這部斥巨資打造的電視劇獲得了褒貶不一的評價。其實,所有的文藝作品哪個不是呢?而在我心裏,對唐導所做的這一切,除了感恩,還是感恩!
2016年12月 於祥寧居
我不是演員嶽紅,但我們都是嶽飛的後裔!感恩您的關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