嶽紅在路上

嶽紅:女,江蘇籍作家、詩人,畢業於南京大學中文係。出版過《零落一地的風》等個人文學著作八本。現居北京,致力於佛教文化傳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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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言的芬芳之旅(散文)

(2017-04-20 21:37:30) 下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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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言的芬芳之旅

也許,有緣的人總是要相識。我還在請人整理院子的時候,就聽藝術區負責人潔兵說與我相隔兩家人家的院子是一位搞創作的人剛租下的,且都是自己動手改造,讓處處都需要別人幫忙的我感到慚愧。潔兵說那個人叫馮言,人很沉靜,說話很慢,跟我應該很合拍,並說要找時間介紹我們倆認識。

有一天,我在在收拾工程剛結束的院子。因為工程期間大門從來不關不鎖,一抬眼就見到進來兩個高大的男人,說是看看我的院子是怎麽改造的。兩人都自報家門,其中一位正是馮言,我訝笑說,潔兵還要找時間專門介紹我們認識呢!

後來馮言跟朋友一起來我這裏喝茶,發現他與人聊天時不停撚手中的金剛菩提佛珠,我才知道他也是佛教徒,於是又平添了親近感。知道他正供職於中央電視台微電影頻道。直到2016年的元旦之夜,在音樂人朋友王春風工作室的舞台上,馮言悠悠的彈唱震撼了我,我已經好久沒有聽佛教之外的歌曲了,或者說早已經不喜歡佛教音樂之外的歌曲了,但他的歌聲非常靜美,我告訴他我非常喜歡他的歌曲,然後他就送了我《芬芳之旅》那張光碟。我也得以知道他原來是獨立音樂人,城市民謠代表歌手。

那個時期我在搜集整理《白廟溫暖》書稿,走訪村裏入住的所有藝術家。一直住在白廟的搖滾界老大趙牧牛(趙牧陽哥哥,搖滾界稱“趙老大”)因為生病沒有回白廟,所以想通過馮言側麵了解。因此也得以對馮言的人生經曆略知一二。

馮言大學畢業之後的第一份工作是音樂老師,這在他的家鄉是令人羨慕的職業,但他無法接受這一眼看到底的周而複始的工作。他決定出離家鄉,奔向北京。

    到北京先到一家唱片公司,做了一些音樂培訓。用馮言自己的話說是沒取得什麽成績,倒是認識了一位感動他一生的朋友。那年春節,馮言和那個朋友各自離開北京,馮言揮手告別轉身後,走了很遠,那個朋友在後麵喊住了他,馮言以為還有什麽事情,結果朋友把身上所有的錢都掏給了馮言,讓他路上買點吃的。馮言說那個瞬間讓他終身難忘,自己的生命也從此充滿了感恩。

    那個朋友沒有再回北京,而馮言過完春節後,拒絕了學校給他保留的崗位,又回到北京,到青鳥樂隊任主唱,錄製了一些BEYOND的歌。後來,原來唱片公司的一個學生竭力邀請馮言去安徽阜陽,同行的還有二手玫瑰樂隊的鼓手崔景生,那個學生也是好意,用“招了很多學音樂的學生”為由把他們誑過去,到了阜陽發現一個學生都沒有,害得他們差一點回不來。在一個溜冰場開了一個演唱會,卻因為與鍵盤手等不協調而失敗,崔景生用自己的工資買了一張票讓馮言先回京,自己則等朋友寄錢過去再回京。

    1998年的那個初夏,馮言一身的厚牛仔、長頭發,蹬著一雙大皮靴茫然地站在了北京南站的廣場上,他回到北京了,但他發現除了崔景生給他買的火車票,他身無分文。也許,在已經熱起來的北京,馮言的一身打扮太惹眼,他居然被他最初來北京時唱片公司的一個學生認出。那個學生已經當上了廚師長,立刻把馮言這個恩師領回了自己的地方,吃住招待大約一周,最後還借給馮言200元錢。馮言說那還是用呼機的時代,後來當他要還錢並感謝這個學生的時候,怎麽也聯係不上這個學生了。說著這些,馮言很平靜,他的感恩之情已經不用激情流露。

    在一個琴行工作一段時間後,經朋友的介紹還去匯佳教育機構做過一段時間的音樂老師,工資雖高,但學生不好管,且這樣的工作狀態讓馮言感覺又回到了自己來京前的狀態,於是他決定再去唱片公司。就是在這個唱片公司,馮言認識了錄音師老黃,開始學習錄音,後來憑著錄音的技能去了竹書文化,那個包裝過陳琳和楊坤的公司。也是因為多了錄音的技能,馮言成立了獨立工作室,創作大量詞曲和配樂作品,開始做實驗性音樂,並且逐漸嚐試獨立電影。期間,馮言做出了漂亮的成績單:2005年發行首張獨立唱片《馮言:你盡管來找我吧》;2008年發行現場專輯《馮言芬芳之旅》,之後,麗江歌手侃侃的製作人還向他買了《芳香之旅》讓侃侃演唱;2009年發表專輯《馮言:擁擠的城市》;2010年發表跨界實驗影像《我醉了扶著我》;2013年發表專輯《比懷念更遠的地方》。

歌迷對馮言歌曲的反應是:不同於已有的流行樂壇,一下子被帶到另一個世界,另一番境界,像家園和懷舊的回歸,賦有回味,叫人慢慢喜歡上。歌曲中的赤子之心,宛如一枚實實在在的果核,叫聽者用耳朵閱讀後從此擁有一個品種和一種滋味。

我不斷地聽馮言的《芬芳之旅》,然後他再到我茶室喝茶時我便問他:你為何不創作和演唱佛教歌曲?馮言說我想啊!最近兩年一直想這個事!我說那就寫啊、唱啊!

從此為了佛教歌曲,我們常常聚談。我們每次見麵聊的總是佛教和佛教影視的未來。馮言的眼睛很清澈,心靈很幹淨。常常,談到某事他還會孩子般地害羞,隻有當談到佛法修行,分享至心念佛的感受和願景時,才會沉穩如老僧,侃侃而談、諄諄教導。

因為與寶林寺方丈的深厚法緣,我們一致認可原創佛教歌曲從觀音法門開啟。馮言的創作速度非常快,隻用了兩周的時間,就寫下了有關觀音菩薩經誦、讚偈的十首歌曲。在練唱的過程中,有時馮言抱著吉他到我的茶室邊喝茶邊彈唱,他的姿勢表情和他的聲音一樣寧靜;有時我也會到他的院子裏聽他彈唱,我們幾個人一起坐在院子中間,從黃昏到夜晚,天上的星星和隔壁院子的犬吠都不影響我們的唱和聽,連蚊蟲的叮咬也無所謂了。慢慢地,組建樂隊去寺院演出的思路越來越清晰,於是我電話中跟師父溝通,師父當即認同,並大加讚賞。於是我們開始添置樂器、法器,進入排練。

按照計劃,樂隊的演出排在寶林寺觀音文化節期間。還在他們排練的時候,寶林寺的文化節通啟已經發出。文化節期間,寶林寺為北京藝術家安排一場皈依法會。這是師父應馮言深切的皈依願望而特設的。馮言跟我說,他希望師父能為他提前賜法名,他說他不喜歡再以馮言的名字做佛教歌曲,他希望大家從此以後聽他的佛教歌曲,於是師父給取了法名:無言。

得到無言這個法名的馮言很開心,他說我總是覺得自己的話太多,師父取這個法名就是讓我少說話,需要表達就唱出來。但是音樂人朋友說這個名字不好,無言就很難出名了!馮言笑了,說我創作佛教歌曲並不是為了出名。

樂隊排練了兩個多月,十月底,馮言和樂隊的法器阿樂到寶林寺與提前二十天到達現場的我匯合。那段時間,常州一直下雨,我憂心忡忡,那天,我們三人就在風雨中一邊唱馮言寫的《六字大明咒》一邊在觀音閣繞塔。

到寶林寺第三天,慧聞法師為馮言等十位信徒授受三皈、宣講五戒。馮言從此就是師兄無言。雖然才正式皈依,但其實馮言的修行已經很久,他茹素念佛多年,並一直堅持淨素。這是在一次聚餐中我才知道的,無論別人如何勸說,戒律裏所說的葷物他一概不碰,當時讓我心生慚愧,因為我在別人的執意勸誡之下,往往會從吃雞蛋上網開一麵。我曾經跟馮言說:你的聲音也許不是最美的,但是你持戒修行的心地美化了你的聲音,傳遞給別人的是純靜,這,別人比不來!我這樣說時,馮言是一貫的笑而不語。

10月30日晚上7點,經過兩個月辛苦排練的馮言和其他四位樂手終於在寶林寺觀音閣前登台。那天早上,久雨的天空突然升起了太陽,並且一整天都是陽光普照,我滿心感恩。可是到我們演出的時候,雨突然下了起來,並且有越下越大的趨勢,看著雨中彈奏中阮的馮言在兩首歌之間都要用力地搓手,我痛惜而懺悔,禁不住流淚了。我跟師父說,是不是我業力深重?師父說,這是天降甘霖,觀音菩薩要考驗你,不可停止精進。

最後,演出獲得很好的反響。回京後,我們開始專注於專輯,準確地講是馮言專注於專輯的錄製,我專注於馮言的進度,因為我們還要繼續之後更多的專輯和演唱會。

我跟馮言說過,我們既然要做佛教音樂,那就要發大願,馮言說我準備十年做十張專輯,無論條件多麽艱苦都堅持做下去,並且一直堅持公益演出,這樣的願算不算大?我當時虔誠隨喜!後來在錄音棚錄製專輯時,當我坐在監製室從間隔玻璃看著錄音室裏馮言站在麥克風前為一首歌反複演唱了三小時後,我終於明白馮言發的大願,也深深知道,無言的芬芳之旅已經啟程,這是佛法的芬芳,我想成為這芬芳之旅的添香和灑香人。

 

2016年12月 於白廟祥寧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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評論
風水縱橫 回複 悄悄話 真感動和羨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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