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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書”是師叔的諧音。因為跟我師父是同一個師父,都是少林延字輩,所以按佛門規矩我應該稱他師叔。因為他的年齡非常小,雖然已滿二十,但眉清目秀的學生模樣,看上去像一個中學生,所以那個時候我總是叫他的俗名“寶盛”。有一天,我大聲喊站在院子裏的寶盛,正好被師父聽到,師父似笑非笑地問我:寶盛是你叫的?他是出家師父你知不知道?按輩分你應該叫他師叔。
也許,寶盛是習慣了我叫他寶盛,我突然開始叫他師叔,他非常不習慣,甚至有點害羞。總是低聲嗔說:別叫!而每當他這樣說的時候,我就連著“師叔”、“師叔”地叫,他實在拗不過我就迅速走開,並且開始躲著我。當時的我覺得很好玩,就常常追著他叫“師叔”,搞得他哭笑不得。有一天,寶盛可能在師父麵前說起了他的尷尬,幽默的師父給他出了主意。之後的一天,我看到寶盛跟師父兩人正圍在爐子旁剝山核桃,因為山核桃是我的最愛,我立刻坐下來搶食,一邊坐一邊叫:師叔好!寶盛立刻大聲回應:五經好!我愕然,不明就裏。師父在旁邊笑道:你叫他“四書”,所以他就叫你“五經”嘛!你們倆四書對五經,多有學問!
從此,藥局的人都知道了“四書五經”的存在。四書也因這樣的噱頭而坦然接受我對他的稱呼。但之後似乎對我開始以師叔的心情要求我了,看我整天熬夜工作,就責問我來廟裏幹啥?如果不打坐不修行,何必跑到這裏,不如回到社會上去工作。於是,我開始向他請教打坐,他也就認真地教我。也幸好有四書教我的打坐基礎,在大年初一被師父逼在禪凳上雙盤一炷香不完不準起坐時,我居然硬撐了下來。
那年春天,突然發現有好久沒見到四書了,我問師父才知道,四書去了斯裏蘭卡。去修學自己最契機的內觀禪了。我心裏很怪四書,覺得他走了連個招呼都不打。跟他關係特別好的一位師兄告訴我,四書去斯裏蘭卡的事除了跟師父告別外,沒有跟任何人說,他不願婆婆媽媽,喜當下立斷。
兩年後,我離開少林寺回到北京。當時正在寶林寺協助籌備觀音文化節,突然有一天接到一個陌生號碼的短信:五經,你在哪裏?我一看,當然知道是四書。於是瞬間電話打過去,問他在哪裏?四書說他才回國,剛回到少林。我說我安排時間去少林看你!四書說,不用啦,我過幾天還要回斯裏蘭卡。我向他匯報我正在做的事,他聽完後說:你啊!總也閑不住,別忘了自己的修行!我慚愧地唯諾。放下電話,四書又來了一條短信:別忘了自己的本分。此後就再也聯係不上他了,感覺神龍見首不見尾。
又過了大概一年時間,突然有一天接到一個微信接受申請,我第一反應是四書。狐疑地接受了,一接通,果然傳來了四書的語音:五經,還在到處奔波嗎?要讓自己安定下來啦!別忘了自己的本分,修行最重要!
四書那次回國後,跟我聯係了一兩次又到南方一個寺院閉關了。自從他離開少林寺之後,我們再也沒有見過麵,盡管如此,他的叮囑總是時刻警醒著我。以至於在我後來的修行過程中,常常想起他,仿佛不遠處有一雙銳利的眼睛盯視著我。自己稍一懈怠,耳邊就會想起四書的話,心中便充滿了感恩!想他那麽小的年紀就能出家修行,也是他累世的福報。
四書是廣東人,據說,他的母親比他早一年出家,或許都是大善根器吧!
2016年 於祥寧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