嶽紅在路上

嶽紅:女,江蘇籍作家、詩人,畢業於南京大學中文係。出版過《零落一地的風》等個人文學著作八本。現居北京,致力於佛教文化傳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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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間星雲(散文)

(2017-04-13 18:19:15) 下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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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間星雲

    我是這樣記錄第一次見到星雲大師的:

    終於見到了星雲大師。

    其實,在我的腦海中,對於星雲大師並不陌生。朋友是大師的皈依弟子,我住在蘇州的那段日子,我住的那套房裏到處都是我的朋友跟大師的合影照片,所以,對大師的笑容早已了然於心!

   後來遇見永芸法師,永芸法師又恰是大師的弟子,所以更是每日能感受到大師思想和精神的存在。

    見到大師已是晚上八點半,大師踏進酒店大門的那一刻,麗晶酒店的大廳一片騷動和鎂光閃爍。大師一如既往著黃色僧衣、戴長長的佛珠,一如既往的慈祥笑容。在人群的簇擁下,被兩個兒童獻花、被眾人合影、被介紹認識這位那位、最後被簇擁著進電梯,到十八樓的套間,眾人及跟隨弟子們圍坐……

    接待者終於口頭安排完行程,又一番閃光合影後合十離去。

    自始至終,除了微笑和點頭,大師隻說了一句話。而那句話裏“東南西北(bo)”幾個字的發音重重地撥了一下我的心弦——那是我熟悉的鄉音!

    忽接到江蘇老家一朋友短信,說他曾與星雲大師在雞鳴寺一起用齋、機場送別。說大師常雲:給人信心、給人歡喜、給人希望、給人方便……

    於是,我默默走出套間,我想,此時此地,給人安靜也許就是給人方便吧!

 

    我第二次見到大師已經在高雄了。

    當時我跟永芸法師合著的《北京伽藍記》在台灣出版,恰逢台北國際書展,又是春節期間,所以,我“一箭三雕”赴台灣。 因永芸法師住高雄本山,我當然也直奔高雄。

    參觀了山上的一花一木,又欣賞了普賢農場的清荷,第二天就是除夕了。永芸法師問我是否希望她帶我去見星雲大師,我說我沒有重要事情還是別打攪了,一切隨緣。

    除夕下午的高雄大樹鄉依然豔陽高照,永芸法師帶領我和不約而遇的美國朋友馬丁前往即將於年底落成的佛陀紀念館遊覽。佛陀紀念館供奉著世界留存的三顆(另兩顆分別在斯裏蘭卡和中國北京)佛牙舍利之一,占地100公頃,館體上方是象征苦、集、滅、道的印度風格的四諦塔,後麵是16層樓高的大佛,館前則是容納萬人的菩提廣場,在菩提廣場和千餘平方米的禮敬大廳之間是一條寬闊的道路,道路兩旁,高聳的八座中國傳統佛塔平分矗立,塔和道路之間則是由萬壽菊、薰衣草、波斯菊分片組成的花海。正當我們在花海邊徜徉,巧遇星雲大師在侍者的陪護下來察看佛陀紀念館的除夕境況。聽到大師熟悉而親切的鄉音讓我倍感溫馨。大師問我大陸的寺廟與佛光山有何不同?我說感受最深的是,踏進大陸的寺院感覺煙霧繚繞,而來到佛光山卻是鳥語花香。大師說:我們六十年代就不燒香了,我們隻栽花,以鮮花供佛!

    旁邊的法師說:大師非常關注環保,愛護自然。

    誠然,在佛光山巡山遊走,處處都能看到老木成蔭的景象。開辟了佛光山叢林並相繼在五大洲開辟了兩百多個道場的星雲大師既眼界高遠,又心細如發。尊重愛護山上一草一木的生命。如今依然生機勃勃地佇立於傳燈樓前的那棵荔枝樹,當初因為樹在路的中央,有人主張砍掉或移栽,但大師堅持因為這棵樹而讓路分叉鋪設,如同安全島。為了保護它,大師還不斷地在樹根處添加保護物,層層壘砌木架盆栽,到最後儼然一座花的寶塔,於是荔枝樹易名“寶塔樹”並且聞名遐邇。而那棵已經長在山上幾百年、被大師保護存活下來的茄冬樹,如今經植物學家論證已經是“無價之寶”。

    星雲大師說:花,總能毫無保留地把自己最美的一麵呈現出來,供人欣賞;人生應該像花一樣,盡其所能貢獻己力,與人共享,將人間裝點得更美麗。一個人若能懂得欣賞花的美,必能升華精神生活。在星雲大師的眼中,每一個來佛光山的信徒或雲遊者都是覺醒的一朵花。聽說,整個佛光山恰是由蓮花瓣狀的五座山丘組成,或許,在星雲大師的心裏,佛光山始終是一朵兀自開放的蓮花,毫無保留地把芬芳散播到每個人的心間。

第三次再見大師已經是一年之後了。那是我與北京大學洽談並達成星雲大師來做講座並受授名譽教授證書。這件事實現得那麽順利讓我都不敢相信,我們隻表達了“星雲大師譽滿全世界,全球幾乎所有著名的大學都請大師去演講和頒發名譽證書……”沒想到,當時的北大校長當即應允,並以最高規格接待,在貝公樓演講,享受布什、克林頓同等禮遇。

大師提前一天抵達北京,從機場接到酒店後,大師坐在輪椅上由侍者推著往酒店大堂走,快到達我身邊時,我正準備把剛剛發表了我寫佛光山文章的兩本雜誌遞到大師的手上,誰知大師已經遠遠伸出雙手,聲音溫和卻厚重地對我說:謝謝你哦,謝謝你哦!我趕快把雜誌夾在腋下迎接大師的雙手,眼淚禁不住就流了下來,既感動,又慚愧!

    北大的演講非常圓滿,我蹦緊多天的神經也終於鬆弛下來。看著大師在眾人的簇擁下離去,我也跟著來聽講座的朋友一起離開北大。途中,我突然接到電話,說大師要見我。於是汽車趕快掉頭直奔大師下榻的酒店。

    來到酒店,大師再一次說:謝謝你哦!我慚愧得忐忑不安。剛要在侍者的指引下落座,大師卻問我:我們沒合過影吧?我說沒有。因為我一向不喜歡硬拉著名人合影,所以見過大師多次都沒有合過影。大師一聽,立刻跟他的侍者說:來,幫我們照一張合影。那張因為倉促拍得並不十分清晰的照片就是我跟大師唯一的合影了,照片中,我非常拘束地站在大師身邊。

    合過影之後,大師叫我坐下,開始詢問我現在在做什麽?聽說我在寫劇本,問我是否需要幫助?我並沒有聽懂大師指的是什麽?侍者在旁邊提醒說:大師問你是否需要資助?我趕忙說不需要。大師笑了笑說:我也做過文人,文人都很清高,又不會賺錢,所以常常是苦了自己。然後又跟我說:如果有這方麵的誌願,可以到人間衛視去工作。我馬上合掌感恩大師。我知道人間衛視是大師創辦的全世界唯一不做廣告的電視台,我心中充滿敬仰,但我知道自己不適合做電視工作。

    外麵有人兩次來通知大師說張紀中和李亞鵬來拜訪,我趕快向大師告辭。剛出酒店,商務車上一直在等候我的十五個人詳細問我跟大師談什麽,聽說大師又跟我握手了,然後就調侃說:今天不許洗手啊,等我們每一個人都跟你握一次手再洗,就等於大師間接地加持我們了。說完每個人竟然真的都過來跟我握一次手。

    此後,我仍然一如既往地關注佛光山、關注星雲大師的行蹤,但沒有再跟大師這樣的見麵,我總認為,若沒什麽事情,潛心修行就是跟大師最好的晤麵。曾經,我一位醫術高明的朋友毛遂自薦想為星雲大師治療雙腿,但永芸法師說:不用了,大師那麽多的弟子都曾要為他治療,可他說這是他的業障,他要自己消業。
    大師現在大多數時間都住在高雄大樹鄉的佛光山上。佛光山上的花草樹木一如既往地繁茂著,滿山到處都可以看到:存好心、說好話、做好事的“三好”標語。大師常說:學佛,先把人做好。這就是修行了近七十年,實現了“佛光普照三千界,法水長流五大洲”宏偉藍圖的星雲大師最樸實的人間佛教。


2017年 2月 於白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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