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毛澤東演義17回 “參謀長設計脫虎穴 總司令嘔血噴惡奴”

(2016-11-26 10:40:08) 下一個

     第十七回

           參謀長設計脫虎穴     總司令嘔血噴惡奴

 

                                                諸葛一生唯謹慎,呂端大事不糊塗。

 

 

這是毛澤東稱讚葉劍英的話。在陳昌浩發動兵變時,葉劍英當機立斷,挺身而出,舍生忘死地拯救了毛澤東和中央諸人,使他們安全脫離凶險,免為張國燾、陳昌浩的階下囚。以故,毛澤東由衷地感激葉劍英,讚揚他為當代的呂端。且說,呂端為何許人?原來這呂端是北宋著名大臣,字易言,幽州安次(今屬河北)人。太宗至道六年繼呂蒙正為相。太宗稱他“小事糊塗,大事不糊塗”,故臨終托以大事。果然,太宗剛薨,內侍王繼恩陰謀廢立,平時看似糊塗的呂端,獨立朝堂,力挽狂瀾,奉真宗即位,貶逐王繼恩,平定了風波,掇幾欲墜緒的宋室於安穩。葉劍英既使中央轉危為安,他自己卻險些遭到殺身之禍。那夜,周恩來、陳賡在班佑所聞槍聲,便是陳昌浩所差人馬追殺葉劍英,一路橫掃亂射的。葉劍英是如何解救了毛澤東等人的危難,他又是如何逃離虎穴的,這還須從頭說起。

還在沙窩會議上,張國燾表示同意執行中央製定的“夏洮戰役計劃”,但他提出一方麵軍減員太多,力量薄弱,難以獨立執行戰鬥任務,須與四方麵軍混編,分為左右兩路大軍,齊頭並進,兩麵合擊,才能保證計劃順利實施。他這建議,贏得了眾多的中央委員讚同。毛澤東也感到他這主張不錯,卻又覺得其中別有企圖,莫非要把一方麵軍分割開來,實行“分而治之”?當時這隻是一種憂慮,不便明言,也不好拂逆大家的意見,便也同意了。隻是在人事安排上,他卻煞費心機,忖度如何方能掣其肘,扺製他們的異圖妄動。考慮張國燾為左路軍統帥,需要資深望重的實力人物方能與之抗衡,於是委朱總為左路軍總指揮,任足智多謀的劉伯承為參謀長,佐朱總行事。右路軍陳昌浩為總政委,徐向前為總指揮,他們皆為四方麵軍將領,唯張國燾馬首是瞻,僅給一方麵軍留下參謀長一缺,這參謀長人選更顯得至關重要了。尤其中央機關隨右路軍行動,沒有一個胸懷韜略、腹隱機謀、膽識過人、忠貞無二的人出任參謀長,一旦有變,噬臍莫及,中央豈不有覆巢之危?他反複權衡度量,最終選定了葉劍英。

葉劍英三一年進入中央蘇區,一直被擺在參謀長的位置上,他給人的印象是英俊瀟灑、睿智敏捷、寬厚豁達,是位思想縝密,辦事周到可靠的好參謀長;而且,他風流儒雅,擅長詩詞,頗喜舞文弄墨,很像一個才高八鬥的文士。至於他的生平事跡,卻很少有人去過問。唯有毛澤東從旁觀察、了解,深覺葉劍英乃是一位韜光養晦、有膽有識成就大事之人。他早年曾追隨孫中山進行革命,為陳炯明部下一營長,陳炯明叛變,他毫不以功名利祿為意,不為敵勢強眾多所懼,毅然決然樹起平叛大旗,率一營人馬保護中山先生登上寶壁艦,與叛軍展開鏖戰。大革命時期,蔣介石很賞識他的才華,任命他為二師師長,十分器重。他本可平步青雲,可是當他識破蔣介石反革命真麵目時,便毅然棄職出走,聲明反蔣。八一南昌起義前夕,獲悉汪精衛、張發奎,欲借廬山開會之名,誘殺葉挺、賀龍,他冒著風險,親與賀、葉謀劃脫身之計,使二人幸免於難,得以率本部人馬參加南昌暴動。毛澤東忖思,這次命他出任右路軍參謀長,盡管鬥爭嚴峻複雜,也當不會有負重托。

且說葉劍英自知臨危受命,幹係重大,自是格外謹慎小心,時刻不敢離開前敵總指揮部。其時,前敵總指揮部和中央機關都駐紮於潘州,等待滯留於阿壩地區的左路軍通過草地,會合北上。中央連電催促張國燾,向他指出:“目前紅軍行動是處在最嚴重關頭,需要我們慎重而又迅速地考慮與決定這個問題。……左路軍如果向南行動,則前途將極端不利。”張國燾對中央的電示不僅不予理睬,卻暗中在策劃脅迫中央南下、進而“改組中央”的行動方案,他命陳昌浩做好部下的思想準備工作。這日,陳昌浩召集右路軍前敵總指揮部開會,作政治形勢報告。會議開始不久,機要組長送給陳昌浩一封電報,因他正講在興頭上,沒顧上看,順手丟給了坐在身旁的參謀長葉劍英。葉劍英一看電報內容,不禁大吃一驚。原來,張國燾命令陳昌浩刻日率右路軍南下,不得貽誤軍機;並明令對“蓄意製造分裂,一意孤行、執意堅持北上逃跑路線的中央委員,要敢於徹底開展黨內鬥爭,決不妥協、姑息。”葉劍英未看完,深覺事態嚴重,趕緊塞進口袋,不露聲色地略坐片刻,借故離開會場,疾步如飛地趕到中央住處。

毛澤東看了張國燾的密電,也大吃一驚,頓時額上冒出了一層汗珠。他想不到事變來得這樣快,現在完全在陳昌浩控製之下,如何脫身?就這樣束手去做張國燾的階下囚?想到張國燾慘害曾中生的事情,便不寒而栗。他快速摘要抄下電文,把電報遞給張聞天,苦笑道:“看來張國燾決意要搞掉中央囉,我們難免要做‘南冠君子’了,弄不好還會重演曾中生的悲劇呢!”張聞天看了電文,向上推了推眼鏡,鼻尖上浸出一層細小汗珠,呐呐道:“這個張國燾真要下毒手了!”張皇地望著諸人。其時,彭德懷在場,見他們麵麵相覷,一時拿不定主張,便焦急道:“事情到了這地步,還猶豫什麽,快走!先到三軍團再說。”葉劍英也道:“是啊,走為上!陳昌浩、徐向前都知道恩來、稼祥在三軍團養病,你們就以到三軍團開會為名,趕快離開這裏!”“你呢,老葉?一起走吧。”張聞天問。“我要不回去,恐怕你們都走不成了。”葉劍英微微一笑,“還有直屬隊許多同誌,也不能丟下他們。”毛澤東深情看著葉劍英,果決地打了個手勢,說:“好吧,那你就快回去吧!至遲在今天晚上,要設法脫險離開。”葉劍英點下頭,把電報裝進口袋,快步返回前敵總指揮部去了。

葉劍英回到總指揮部,陳昌浩的政治報告還未結束。他從容地坐到原來位置上,籌劃起脫身之計。晚上,正當陳昌浩、徐向前為南下重返草地發愁時,葉劍英遂將計就計道:“陳政委,張主席要我們南進,需要重過草地,這次可要把糧食準備足呀,莫像上次過草地因缺糧吃了大虧。”陳昌浩歎口氣道:“是啊,我們正在盤算這個問題呢,時間緊迫,在這窮山惡水地方,去哪裏弄得糧食呀!”“無須犯愁,我明天一早就帶直屬隊出去打糧。”葉劍英顯得有十足把握道,“我不信在這裏搞不到糧食!”陳昌浩喜出望外地拍著葉劍英肩頭,咧著大嘴笑道:“好好,參座出馬,自不成問題。要盡力多打一些才是啊!”葉劍英微笑著點下頭,便大步流星地出去部署了。他把直屬隊領導林伯渠、楊尚昆、李克農、蕭向榮等人召集一起,對大家說:“現在情況很緊急,中央和毛主席已撤到三軍團去了。我們確定明天淩晨二時出發,以打糧為名趕到三軍團去。現在,請大家對好表。”他要求大家嚴格守時,絶對保密。隨後,他到作戰科找到作戰科副科長呂繼熙,趁無人問:“你這裏有陝西省和甘肅省的地圖嗎?”呂繼熙說:“這次包座戰鬥,隻繳獲了一份十萬分之一的甘肅省圖,沒有陝西省的。”說著,從文件箱裏取出遞給葉劍英,他遂揣入懷中,回到住處,悄悄放在床下小藤箱裏。

諸事齊備,已是深夜。葉劍英回到喇嘛廟休息時,陳昌浩、徐向前都已入睡。他的床鋪與二人緊鄰,聽著他們的鼾聲,怎麽也難以入眠。供桌上,放著一隻小馬燈,發出微弱的、淡淡的光亮,照著那些粗劣怪異的神像,慈眉善目的菩薩;微風從門外吹進,發出沙沙的響聲,四周牆壁上,或貼或掛的各種各樣畫布,不停地飄拂擺動,給那飄散著酥油氣息的經堂增添了神秘和不安的色彩。他輾轉反側,焦躁地不斷看表。他不過三十幾歲,卻經過了不少驚濤駭浪,從未像今天惶惶不安。雖知諸事布置妥善,卻還在反複思慮著有什麽遺漏,隻怕出現廣州暴動時那樣的差錯。——那時,因考慮不周,運送手榴彈的一輛大車被敵人查獲,不得不提前一天倉卒起事,致使準備不充分而失敗。好不容易熬到下半夜一點半鍾,他悄悄起床,披上大衣,輕手輕腳從床下小藤箱裏取出那張甘肅省圖,裝到皮包裏,走出了經堂。至門外,覺得少帶了什麽,一摸腰間發覺左輪手槍放在床頭上,便又連忙回去拿了手槍,看陳、徐二人睡得正酣,微微歎口氣,疾步走了出去。迨趕至預定的集合地點水磨房時,總指揮部政治部副主任楊尚昆已帶著一幹人等在那裏,正焦急地張望,見到他,高興地低聲道:“我們早開小差跑出來了!”“不,這是開大差,是執行中央的北進方針嘛!”說著,他看大家齊集,帶頭走出了白色經幡在風中劈哩啪啦作響的村莊。秋風蕭瑟寒氣襲人,荒山野嶺,一片肅殺之氣。他們沿著彎彎山道,深一腳、淺一腳,拚命趲程,奔出數裏,剛到一個岔道口,突然山梁後擁出一簇黑影擋住去路。正驚疑間,一個粗壯的黑影閃出來,甕聲甕氣道:“哎呀,葉參座,真把人急死了!我還以為你出了事呢!”原來是彭德懷,他帶人馬接應來了。見葉劍英把直屬隊帶了出來,高興地拉著葉劍英問,“帶出這麽多人沒驚動他們吧?地圖是否弄到手?……”話未落音,驀然遠處響起了槍聲,隨之,黑沉沉的山道上隱隱約約傳出了人喊馬嘶。彭德懷諦聽一陣,急催葉劍英道:“參座快走,這必是追你來了!”葉劍英率直屬隊轉過山梁,沿山溝匆匆北進了。彭德懷斷後,見那支馬隊沿大道風馳電掣追去,便放心地收兵而回。

三軍團保護中央機關撤向俄界,與一軍團會合北上,陳昌浩認為,這是中央向北投敵去了,他本來要命令部隊追擊,卻遭到總指揮徐向前與多數幹部反對,他也顧慮一、三軍團會合後,實力雄厚,難以取勝,尤其畏懼彭德懷、林彪這兩員猛將,遂忍憤作罷,立即麾軍過草地南進,與張國燾南下大軍會合去了。

且說張國燾得知中央率一方麵軍北進,他那脅迫中央南下的計劃破產,便惱羞成怒,決心自樹旗號,與中央分庭抗禮。為籠絡人心,製造輿論,遂發布了一篇皇皇宣言,其文曰:

全體將士官佐悉知:

頃聞毛澤東、周恩來等叛逆之人率一、三軍團脅迫中央北逃,將圖投敵之舉,實令人發指切齒,痛心疾首之至!

中央蘇區陷落,紅一方麵軍敗衂,顛沛流離,播遷萬裏,十萬健兒血塗草萊、屍填溝壑者十之七八,幸存者也皆鳩形鵠麵、羸弱病殘,衣衫襤褸、兵器不完,累累若一群乞丐,何有軍威可言?我四方麵軍全體將士,念其手足之情,袍澤之誼,以革命大局為重,甘冒槍林彈雨,舍生忘死,衝破敵軍重重封鎖、攔堵,逾阻曆險,驅馳千餘裏援救,脫其困頓阽危之中。解衣推食,救死扶傷,饋送糧餉、彈械,冀其重振軍威,與我攜手並進,共圖大業。何期乍會之初,異謀即起;羽毛一豐,便圖叛離;不及三閱月,已逃之夭夭。全然不念我軍十萬將士殷殷提攜之大義,甘負全國數萬萬勞苦大眾顒顒之厚望,悍然走上背叛主義、背叛階級之絶路。

毛、周脅迫中央逃走並不足奇,他們本是一夥野心家、陰謀家。臭名昭彰的“遵義會議”,便是他們預謀的一次宮廷政變。他們借檢討第五次反“圍剿”失敗教訓為名,突然發起向原中央總書記博古同誌、共產國際代表李德(本名奧托·布勞恩,德國人。三二年受共產國際派遣來中國任中國共產黨軍事顧問)同誌惡毒攻擊,迫其退出領導崗位。從此,他們篡奪了領導權,把中央變成他們的傀儡。假中央之名,蠱惑視聽,達其不可告人之目的。他們是一夥喪心病狂的家夥,完全背叛了共產國際路線。他們被敵人的飛機大炮嚇破了膽,對革命前途完全喪失了信心,以至今天幹出分裂紅軍、陰謀投敵的卑鄙勾當。

我四方麵軍忠誠執行共產國際路線,英勇地實行戰略進攻,遵照斯大林同誌的指示,南進開辟川康根據地,為向全國發展奠定基礎。這是真正的布爾什維克的進攻路線,革命勝利路線。毛、周等人詭稱“南下是逃跑”,這是別有用心的,張主席雖然已洞察其奸,但以革命大局為重,仍致力於爭取,為其指明革命光明前途,反複剖析右傾逃跑路線的危害,已仁至義盡。豈料,諄諄忠言在耳,竟為逋逃之客!其狼子野心豈可測乎?

眾所周知,在國際共產主義運動史上,第二國際的領導人考茨基後來叛變革命了,他所領導的第二國際完全背叛了工人階級的利益,向資本家投降了。偉大的列寧及時地、義無返顧地成立了第三國際,肩起了革命的重任,使國際共產主義運動又蓬蓬勃勃地前進了。現在我們所謂的中央,是名存實亡了,是被某些野心家、陰謀家操縱的傀儡,已經完全失去了領導全黨的資格了,再不是肩負革命重任的總司令部。當此,關係革命存亡的危急關頭,我四方麵軍也應該當仁不讓,應該仿效列寧和第二國際決裂的榜樣,肩負起革命的重任,為此,我們必須迅速組成新的臨時中央,作為領導全黨、領導革命的總司令部。我們敦促張主席以革命大局為重,早日籌劃組建新中央的工作,主持大計。我們相信,全體將士官佐必以無限的忠誠擁戴張主席出任臨時中央總書記和中央軍委主席,領導革命走向勝利。

                                            第四方麵軍總政治部

                                            一九三五年九月十二日

 

緊接又在全軍舉行了聲勢浩大的聲討會,開展了“三查”、“三忠”運動,緊鑼密鼓,鬧得幾無寧日。何謂“三查”、“三忠”?這“三查”,便是要人人查思想、查言行、查立場,看是否與毛、周的“右傾逃跑主義路線”徹底劃清界線;這“三忠”,便是要人人當眾表態,絶對忠於共產國際路線,絶對忠於真正的馬克思主義,絶對忠於中國共產黨的領導;張主席是真正的馬克思主義者,是中國共產黨的中硫砥柱,他的路線就代表了共產國際路線,因此,一句話,就是要絶對忠於張主席。張國燾認為,群眾無非是些群盲,俯首聽命罷了;何況還有保衛局人員暗中監視,即令有幾個不識時務、桀驁不訓的人,監禁起來暗中處理也就算了。唯獨總司令朱德、參謀長劉伯承,他們完全明暸內幕,無論如何是欺蒙不得的;他們又功高望重、地位顯赫,是很難輕易動搖的。他深知二人同毛、周的關係非比一般,朱德的入黨介紹人便是周恩來,劉伯承在南昌暴動時即為周恩來的心腹智囊,他們又都同毛、周並肩戰鬥多年,要讓他們公然反對毛、周,隻怕幾乎是不可能的。因此,他覺得,朱、劉是他另立臨時中央的最大障礙,對他們來硬的不僅難以奏效,說不定會產生嚴重後果,何況他們手裏還有五、九軍團呢,實力不算雄厚,也足可畏,必須設長計迫使他們就範方好。於是,立即召集陳昌浩、李特、黃超等一批心腹幹將進行密謀策劃。

其時,南下大軍已進至川康邊境的鬆岡地區,人煙稀少,十分荒涼。軍餉無著,將士終日難得一次飽餐,致使饑斃於道路者屢見不鮮。更可惱這高原禿岡地帶,未入深秋,便已奇寒,士卒皆著單衣,在那凜冽寒風中瑟縮做一團,真是哀鴻遍野,目不忍睹。朱德、劉伯承對張國燾違抗中央、分裂紅軍、強迫左路軍南下的罪惡行為本已氣憤已極,又見將士無辜遭此顛沛頓踣、饑寒交迫之苦,便決心同張國燾作殊死鬥爭,準備借機向眾將領揭穿張國燾南下逃跑、另立中央的陰謀。恰好,這日接張國燾通知,舉行高級將領會議,二人立即並轡趕到總部。

總部駐地卓木碉,是座落在鬆岡山腰的一個藏族寨子,散散落落的不過幾十戶人家,可這日卻熱鬧非凡,漫山坡都是荷槍實彈的戰士,馬隊穿街道橫衝直撞奔馳,仿佛如臨大敵一般。會場設在相當大的喇嘛寺裏,大門外遍插紅旗,布滿了崗哨,戒備森嚴。朱德的貼身護衛袁國平也被攔擋在外麵,據保衛局幹事說,所有將領的衛士皆不準入內。朱德付之一笑,遂與劉伯承昂然步入大門,迎麵大殿前橫懸一巨幅標語,幾乎把大殿前額遮嚴,道是“堅決反對毛、周、張北上逃跑,誓死捍衛張主席革命路線!”二人正仰麵觀望之際,突然從大殿裏湧出一夥將領,將二人團團圍住,狂呼亂喝:“朱老總,毛、周北上逃跑多日,你一直不發表討伐聲明,今天你必須向大家表明態度,是革命還是反革命!”朱德望著圍攻的人群淡然一笑,心想這些人都受了張國燾蒙蔽、蠱惑,便和顏悅色、從從容容道:“同誌們,中央確定的北上方針我是舉過手的,我是讚成的、擁護的,現在我怎麽能反對呢!如果要我發表聲明,那我就聲明一下,我是堅決擁護黨中央北上抗日的決定的!”這下像捅了螞蜂窩,那些人頓時像群瘋魔,跳著腳吼叫、謾罵:“你既然擁護北上,那你現在就走,快滾蛋!”“你既讚成北上,又要跟我們南下,你是兩麵派!騎牆派!別有用心的家夥!”一些人揎拳擄袖,氣勢洶洶,便想對朱德動手腳,劉伯承勃然大怒,厲聲喝斥道:“怎麽能這樣對待總司令!莫非要造反不成!”聲如洪鍾,一時把那些狂妄的家夥鎮住了。他壓下火氣,語重心長道,“同誌們呀,南下是要碰釘子的。打得好可以蹲一段,打不好還得轉回來……”話未說完,那些喪心病狂的家夥一齊暴跳起來,狂吼著“獨眼龍,到今天還敢這樣頑固,真是死不瞑目呀!”張牙舞爪地就要扭打劉伯承。正在這時,張國燾出現在大殿門口,高聲斷喝:“放肆!不得對總司令、參謀長無禮!”疾步走過去,驅散那夥狂徒,親昵地拉住朱德,苦笑道:“總司令受委屈了!部下有氣啊!”又道,“人心所向,眾意難拂,我也沒辦法啊!眾怒難犯嘛!”陰陽怪氣地笑著,挽著朱德的手臂步入了大殿。

天氣昏沉陰暗。大殿中煙氣騰騰,更顯得幽暗了;神案上放著兩盞酥油燈,燈光搖曳,半死不活,把那些在座的將領們陰沉的臉照得模糊不清,現出各種怪樣表情,仿佛是群麕集一起的魔鬼。他們一進大殿,嘁嘁喳喳的話音頓消,好像有人在指揮,立即爆發出整齊的喊聲:“誓死同右傾機會主義者毛澤東、周恩來鬥爭到底!”“強烈要求張主席成立臨時中央!我們堅決擁護張主席擔任中央總書記和中央軍委主席,主持革命大計!”雖隻二十來人,在那大殿中,聲音逥蕩,雷鳴一般,震得人耳欲聾。張國燾站在神案前對眾微笑,那兩盞酥油燈光交映,給他那圓鼓鼓的胖臉塗上一層油彩,在他頭上罩了一圈光環。待喊聲稍歇,他幹咳兩聲,態度嚴肅、莊重道:“眾位執意要我擔任中央總書記和中央軍委主席,我不負大家重托就是了。革命工作嘛,義不容辭!不過我有一個請求,就是請朱老總仍做我軍總司令,指揮我們南進,望大家能尊重我的意見!”“這要看他的態度了!請他給我們亮明態度!”那些將領隨即一片聲地亂嚷。張國燾望著朱德,似乎難為情地笑道:“老總,以大局為重,請你就給眾將領表個態吧!”

朱德坐在神案旁,冷眼觀察著張國燾裝模作樣的醜態,心想:看你今天還要導演出什麽醜劇。見眾人要他表態,便抑製著胸中的怒火,站起來環視一下那些扭曲了的麵孔,坦然道:“我朱德從來不隱瞞自己的觀點。要我表態,我的態度是:一,反對另立中央。這是分裂行為,現在大敵當前,我們應該團結一致對敵。我們的工農紅軍,都是中國共產黨領導下的部隊。天下紅軍是一家嘛!因此,不管有天大的事,也都是內部問題。鬧分裂,鬧獨立,隻會叫蔣介石看我們的熱鬧!……”張國燾聽著,不由怒火中燒。他的臉一陣紅,一陣白,終於按捺不住性子,氣哼哼的插話道:“團結,那當然要講團結嘍!這是我們無產階級的武器嘛。可是也不能不分清路線的是非,我們決不能同機會主義者去講團結。象毛、周、張特別是毛澤東,這些機會主義者,我們就應當斷絶同他們的一切關係……”朱德頓時臉氣得鐵青,怒視著張國燾,冷笑一聲,反駁道:“那辦不到!從紅軍創立起,大家都知道有個‘朱毛’,全國全世界都聞名。要我這個‘朱’,去反對‘毛’,這是辦不到的!”“不讓他當總司令!”“他是老毛的死黨,鐵杆保皇派,槍斃他!”那些人頓時暴跳如雷,狂呼亂叫,惡毒地謾罵著,揮動著拳頭向前擁擠,好像要對朱德大打出手。“你們可以把我劈成兩半,但是絶對割不斷我同毛澤東的關係!”朱德冷笑著,屹立不動。劉伯承怕朱總吃虧,擋在前麵,怒斥道:“你們還是共產黨嗎?為什麽不許人講話!觀點不同,盡可以爭論嘛!”話未落音,幾個狂徒便撲過來,歇斯底裏叫著、罵著:“狗娘養的,這也是個死硬的右傾機會主義分子,揍死他!”一齊扭打起劉伯承了。頃刻,大殿中亂成一團,張國燾視而不見似的,陰沉著臉坐著不動。朱德見狀,簡直氣炸了肺,手足顫抖,他驀然猛拍一下案子,獅吼一般厲聲喝道:“住手!反了,反了,共產黨哪有這般規矩!”他欲上前分解,卻不道黃超、李特兩個惡奴竄到他麵前,一臉奸笑道:“總司令,何必大動肝火!”說著便欲去扭他的雙臂。“狂徒!想綁架我不成!”朱總又氣又急,頓覺五髒六腑炸裂,一股熱血奔湧而出,直噴到黃超、李特二人一頭一臉,大叫一聲倒地,竟不省人事了。

張國燾見朱總大口噴血,昏厥倒地,也一時慌了手腳,趕緊製止住了吵鬧,命人火速去請軍醫。朱總性命能否保住,且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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