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篇史實穿越小說《時空客》（連載八十一）：宮城遇仙姑

大唐弘道元年（683年）農曆六月，經過一番打探和尋找，在冷月俠的幫助下，我們在郭城東南角租下一間普通四合院，雇了兩名學徒，便在京師開始了行醫生涯。

 

當然，按照當時朝廷的規定，我還是在京師衙門（禦醫府）辦理了登記，拿到一個文書，相當於行醫執照，按期交稅即可。然後，在朱紅大門的屋簷下懸掛了一個紅色的“嘉陵江醫廊”的招牌。招牌下方還有兩行小字：祖傳中醫，西洋禦醫。大唐時期，民間的傳統中醫多數都是祖傳，太醫署（即現在的醫學院）是朝廷禦醫府唯一的學術與教學機構，並不看中民間醫學。而西洋禦醫也隻是朝廷禦醫府試用，並不得在朝廷公開行醫，但在民間還是有一定市場的。據傳，大唐上元二年（即675年）唐高宗李治患眼疾，就接受了東羅馬醫生的外科手術（古代稱為“瘍醫”，當時稱為“刀醫”）。由於“嘉陵江醫廊”獲準可以使用“刀醫”，這樣一個“中醫”和“西醫”雙牌，足以吸引很多病患百姓。這在當時的京師長安，可以說是唯一的一家“雙醫”醫館！

 

再說像這樣純木結構的四合院，我還是1970年在奶奶家裏住過。記得當時奶奶還在，我那個時候很小，最不習慣的就是每個房間都有很高的門檻，一不小心就被門檻絆倒摔跤。好在那時的地麵都是夯實的泥土，大戶人家才是鋪墊的石頭。民國31年（1942年），我（龍二少爺）遇見小羽（大小姐曉菁）時的那個王府四合院，要比這個豪華多了，畢竟王府是富貴人家的院子，王叔是當時重慶最大的商賈之一。

 

醫廊的門麵並不大，大約是4米左右，但要比2012年我在多倫多和上海開設的兩家私人診所大很多。裏麵是正廳，左邊是很長的一條藥櫃，右邊是問診和號脈處以及休息處。後麵有一個天井，是晾曬藥材、處理藥材的地方。再往後，就是兩套休息間，茅房在最後麵。因為全部是平房，總麵積也不過500平米左右。

 

冷月俠雖然看上去身材嬌小，很有“女俠”的嫌疑，但有的是力氣。每次上山習武之後，幫我帶一些藥材回來，就算是交房租和夥食費了。不過，冷月俠的藥材知識還是有限，隻能按照我的描述帶一些常見的藥材。但有時候，也帶回一些亂七八糟的東西，甚至是有毒的野花野草。我平時行醫主要是坐診，很少上門出診。如果還要花很多時間上山采藥材，那就累了。還不如就在市場買一些，有時候也貼出去小廣告，專門收集一些藥材。其實，我這樣做的目的隻有一個：擴大自己的名氣，打入宮廷！

 

那個時候，宮廷雖然也有禦醫，但我是有備而來的。宮廷裏什麽人有什麽病、流行病是哪一些，早就做了仔細研究，藥方也早已寫好，就等“進宮”之後派上用場。據文獻記載，上元二年（即675年）唐高宗李治手術之後，就很少過問朝廷之事，整天頭暈眼花，有時難以睜眼，索性將朝政大事全部交給武楣娘處理。武楣娘執掌大權後，漸漸不再把庸懦無能的高宗放在眼裏，使高宗成為徒有虛名的皇帝。民間稱“朝廷二聖”，高宗為天皇，武楣娘為天後。這樣一來，太平公主的勢力也越來越大。假如峨嵋後山派“龍門”的顰顰真的就在太平公主身邊，我隻要名聲一出，那就很有接近的機會了。

 

果然，1個月之後，上門求醫者絡繹不絕，“嘉陵江醫廊”一下子成了長安城內最知名的醫館！大部分疾病，是藥到病除。這其中，主要歸咎於時空穿梭前項目組專家為我進行的充分準備。而且，後來又增加了兩個學徒，還專門請了一位做飯的廚師。不久，一個驚人的機會終於來了！

 

那天，一位麵色十分正常、打扮很樸素的人來醫館號脈問病。從脈相和臉色上，我看不出問題來，猜測是心理疾病。可來者遞給我一張紙條：

 

草仙大師：傍晚酉時，相約西廂軒南二樓裏間麵談，我家小姐身患頑疾，府上有重賞。

 

我一抬頭，那人早已離開。

 

傍晚，冷月俠不放心，陪我去了西廂軒南二樓。一進門，果然是下午那位。

 

“草仙大師，久聞大名。”

“請問，您是？”

“我是李府管家趙連，老爺老夫人命我今晚一定要請到您。不知大師是否可以隨我去一趟李府？”

“趙連，本醫一般不會上門出診。”

 

趙連拿出一錠銀子放在桌上說：“這是定金，如果小姐的病得以去除，老爺老夫人定有重賞。”

 

我一想，這個李府應該是大戶人家。李姓，莫非還與朝廷有什麽親緣關係？這可得試試，不能錯過良機。正想說什麽，冷月俠先說了：“太晚了，我不放心我兄弟。”說完，並把手中的劍鞘露了出來。

 

“這位是？”

“他是我兄弟。”

“可以一起去，我做主了。小姐的病情耽誤不起。勞駕草仙大師了！”

 

說完，趙連帶我和冷月俠從後門出去。晚霞中，兩輛相當豪華的馬車早就停在後院。自從來到大唐京師，我從未見過如此豪華的馬車，金碧輝煌，白馬紅鞍。這種氣派，讓人感覺十分驚訝。

 

在馬車上，一向很少說話的冷月俠悄悄告訴我：“大師，這馬車應該是皇家的。”

“你怎麽知道？”

 

冷月俠再次回避，不說話了。我越來越覺得這位與我一起生活了3個月之久的冷月俠，有著某種十分不平凡的經曆。他所知道的，遠遠要比我想象中的多，而且，我來到這裏，也是經過十多個唐朝宮廷以及唐史研究專家親自授課，進行了兩個月的培訓，很多事情還是比較模糊。冷月俠就像是一位現場指導員，在很多關鍵時刻，給予我指點。

 

冷月俠步態輕盈，一看就是武林高手。雖然不是經常說話，也從不露臉，總是圍著紗巾，但每次說話，總讓人感覺有一些陰柔之氣。而且在一起生活的這段時間裏，每個月很有規律地“離家外出”幾天。算一算月相，就很自然地想到這一點。難道這位冷月俠果真是女俠？我幾次想挑明了，但又一想：既然人家要女扮男裝，定有隱情，我又何必強人所難呢？

 

雖然馬車是封閉的，趙連說晚上不太平，但冷月俠知道馬車已經進入宮城，我也假裝不知道，隻是心跳得厲害，不知道下一步會發生什麽意想不到的事情。

 

馬車在宮城內轉了幾圈，下車後，趙連直接帶我進了一個很大的院子。院子裏很黑，看不清房子的結構，但大門處有幾盞高懸的燈籠，很是豪華。除了大門有4名侍衛，房間內還有4個丫鬟，其中一位丫鬟長得非常像一個人。仔細一看，我就想起來了：就是民國時期“上海同德醫院”的護士萍萍！但再仔細一看，又有些不同：相比萍萍圓圓的臉蛋，這丫鬟略顯消瘦；發式完全不同，懸掛耳環的一對耳垂比較圓而大，這是中原一帶漢族人的特點。雖然是丫鬟打扮，但眼裏卻露出一股殺氣，好像有深仇大恨似的。但與我交談之後，便顯露出富貴人家小姐的矜持與優雅。這丫鬟主動幫我拿藥箱，介紹小姐病情，另一位丫鬟給我倒了茶水，然後就離開了。而冷月俠呆在門外，不得進入小姐房間。

 

房間內蠟燈通明，卻聞不到蠟燭燃燒後的味道，反而彌漫著一種花香，似乎是好幾種花蜜釀造而成的混合香，普通人家用不起；蠟燈上方還有一條通風管道，設計相當高明，這就更加顯示房子主人不一般。一扇紅黃相間的檀香木屏風，將房間隔成內外兩間。看不出采用的是什麽工藝，但鏤花雕刻相當精致。我越來越相信冷月俠所說的了，這裏肯定與皇室有著某種聯係，一定要小心應對，千萬不要出事。

 

紅線號脈（我對這個是非常懷疑的，但大戶人家的主人都要求這樣，我也不得不裝懂）之後，我向丫鬟詢問了小姐近來的神色麵容、談吐舉止、生活規律和飲食習慣等，這才是問診的關鍵。那丫鬟在說話的語氣和聲調，居然也與萍萍有些相似，就是那種說話有點舌頭帶卷的調子。萍萍因為母語是日語，說漢語才會那樣，而眼前這位彷佛是大唐富貴人家的閨秀，在權勢之下說話都小心謹慎的那種，但談吐卻十分得體。猛然間，那丫鬟在起坐之間，露出一塊玉牌，正是“翡翠鴛鴦玉佩”！

 

天底下竟有這等巧合之事？難道眼前這位就是峨嵋後山鴛鴦劍傳人？

 

隨那丫鬟到了屏風外，我拿出紙筆，寫下一行字，遞給丫鬟：普賢寺方丈雲空大師暗示我來京師尋找峨嵋後山鴛鴦劍傳人，莫非姑娘就是？

丫鬟一看，先是一驚，雙目盯著我看了半天，然後接過毛筆，也寫了幾個字：天底下隻有一人知我行蹤。請問先生到底是何人？並拔出利劍，放在桌上。頓時，那雙眼睛裏冒出一股怒火，剛才顯現出來的大家閨秀之色，早已消失殆盡。

 

看來，我是猜對了！冷靜！再冷靜！

 

我一回頭，看見冷月俠正在門外盯著我們，那丫鬟也看到了門外高懸的燈籠之下冷月俠冷酷的目光，並未動手。我又看了看四周，門外的侍衛和其他丫鬟也沒有注意我們的目光“交流”。

 

我向那丫鬟示意收好利劍，並繼續寫道：本人龍草仙，嘉陵江人士，行醫多年，拜見過雲空大師，與峨嵋後山鴛鴦劍有緣。敢問床上躺著的可是太平公主？

 

丫鬟這次可就嚇得神色慌張了，臉蛋泛起桃紅，一對酥胸上下跳躍，呼吸急促，芬芳之氣迎麵撲來，一對玉唇欲言又止，蕩漾出無聲的溫柔。隨後，那丫鬟寫下：此事萬萬不可聲張。大師隻管開藥方即可，其餘的事情，以後慢慢再說。我叫顰顰，峨嵋山人。

 

我看完之後，心中就明白了，眼前這位正是我要尋找的顰顰。我隨即將紙片在蠟燭上點燃，扔進黃金桶。顰顰見我辦事如此嫻熟周密，又看了看門外的“兄弟”，表情上放鬆了很多，猜想她應該對我放心了。

 

給太平公主寫完藥方，憑借自己的記憶，對太平公主的病情已經是有十足的把握。一周之後，應該有好轉，一月之後，應該大病痊愈。這是時空穿梭之前，也就是2088年國際上十多位醫學專家共同探討的結果，絕對不會有錯。

 

離開之前，顰顰對我和冷月俠說：“按照這裏的規矩，你們二人必須留在後院3個月。如果小姐的病情有好轉，即可回家；如果有惡化，必死無疑！”

“多謝仙姑！”

“告辭！”

 

不用冷月俠解釋，我就猜到會是這樣的安排。但也正合我意，一切都在掌握之中！天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