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空客

世事忙忙如水流,休將名利掛心頭。粗茶淡飯隨緣過,富貴榮華莫強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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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篇史實穿越小說《時空客》(連載九): 搶親龍王府

(2012-11-09 14:03:14) 下一個

離開上海5天後的下午,客船到達重慶。

 

梅子要繼續上行去宜賓,我與梅子告別後,就讓一個碼頭搬運工幫我把行李挑到岸上。當我到達民國首都重慶朝天門碼頭的那一霎那,我看到的那個城市,已經不再是我20世紀90年代印象中的模樣了:大片大片殘缺不全的房屋,市區內仍在營業的商店寥寥可數,就與電影中日本人轟炸中國後的情景一樣,街道上幾乎看不到兒童,到處都是反日標語,城市上空不時傳來防空警報聲。

 

正在茫然之際,突然有位穿長衫的人叫我:“龍二少爺!”

 

我回過頭,看樣子好象是一位管家。既然認識我,可能就是家裏人。一詢問,才知道果然是“龍府”管家秋生。秋生遞給我一封信,是大哥的筆跡,說是昨天老屋(龍府)已被國軍強行征用,一大家人都在王叔家裏暫避,讓我下船後立即隨秋生過去。我回想起來福曾經說過,王叔是父親的摯友,也是同窗,指腹為婚的親家。在老家重慶,兩家人非常親近,生意上也略有來往。

 

坐上黃包車,才真正有一種回家的感覺。因為20世紀90年代我回重慶老家時,黃包車依然還有,雖然是旅遊車。那個時候,我是真正的當地人,家住渝中區南苑花園5樓,很熟悉七星崗、解放碑、兩路口、上清寺、菜園壩、南紀門等等,對敦仁、崇義、荔枝、江北、江東、翠雲、鴛鴦等等,也是相當熟悉,尤其是一些小吃街。可眼前,就是找不著北。

 

黃包車在王府大門前停下,我看到的是一個年代悠久而保護完好的四合院,這與碼頭附近一帶的殘缺房屋形成鮮明對比。雖沒有北京王爺“王府”那種豪華氣派,我卻感到一種異常的親切,似乎回到童年。畢竟,我小時候也是在這種四合院長大的,隻不過我那個時候的四合院裏,居住著十來戶人家,屬於社會主義大家庭。

 

王府的大門,還是有電影中地主老財的那種獅子、朱門、白圍牆、琉璃瓦、紅柱、門廊等特色。秋生帶我進入王府,一連走過3個天井,似乎覺得有幾十間房子。青石板的地麵和白牆青瓦,天井四周有許多盆栽,帶來春意盎然的綠色,讓我感到這裏屬於另一個天地。

 

房間走道和天井處,裏裏外外遇到很多人,我一個都不認識,有的叫我“龍二少爺”、“龍二公子”,有的叫我“小杉子”、“杉兒”,也有的叫我“表哥”、“杉子哥”,還有的叫我“表叔”、“舅舅”,我也隻能點頭微笑。不過,遇到晚輩,就拿出從上海帶的糖果,一人一顆。

 

來福曾經說過,說我小時候經常在王叔家玩耍,時常弄一些蠶繭給曉菁看,而曉菁就給我米花糖吃。這種童年的故事,與21世紀真實的我,的確有些相似。這讓我開始有些想知道這位與我青梅竹馬的曉菁是個什麽樣的大小姐了,即使“我”去年與曉菁在一起可能有過不快樂的時光。

 

把行禮放在我房間之後,秋生直接帶我到東客房母親的房間。當看到躺在床上的“我”母親的時候,我的確感到很陌生,但老人的麵容很和藹,並不顯皺紋。母親身邊有一位衣著和打扮十分樸素的清秀白皙的小妹一直看著我,也不說話。兩條很長很長的黑辮子垂在藍花白底襯衣的胸前,勾勒出兩隻半球的曲線。見我進來,就將母親攙扶著坐起來。“我”母親一頭短發,但沒有一絲白發,與21世紀我母親相比,略顯胖,神情有些憂鬱。

 

“媽!我回來了!”我跪在母親身邊,看到家破人亡的如此情景,我深感老人的心疼。

“杉兒!總算回來了!”母親撫摸著我的頭,聲音有些沙啞,但堅強有力:“這幾個月,日本人經常轟炸,家不得安寧。我們家的祖房也被國軍征用,你大哥他們生意也不好做,我們隻能委屈在這裏了。”

“放心吧!媽,老爸早就有安排,我們馬上就去上海。”

“嗯,還是你爸想得周全,老天有眼。你去見見你大哥他們,讓他做主吧!”

“您先休息吧!我等會兒再來。”

 

在東客房拜見過母親後,打算去見大哥。一出門,就遇見一位身著白底粉花真絲旗袍的小姐,沙漏身材,大波燙發,珍珠耳環,高貴典雅,白皙的手腕上有一枚精致的淡綠色玉鐲,典型的民國貴族美女。此時此刻,在這裏出現的這般美女,還會是誰?

 

“曉菁!”我根本沒有多想。

“二哥!你是不是想曉菁想瘋了?”

“哦!我看花眼了。”原來是小妹。“大哥呢?”

“我帶你去。一路上還好吧?”小妹挽著我的手臂,就像表妹一樣。

“嗯,我很順利。就是不知道家裏怎麽這麽不順。”

 

進屋後,見過了大哥和大嫂,妹夫也在。我隨後將禮物送上了,還有給兩個侄子小虎和盛兒買的上海點心。這時,我才知道小虎是大哥和大嫂的兒子,盛兒是小妹和妹夫的兒子。不過,好像感覺家裏人很多,還有一些親戚,來福因為沒有提及,禮物雖然多準備了幾份,但還是不夠。

 

“我很久沒有回家了,不知道家裏有這麽多親戚。”我有些愧意。

“沒事沒事,禮物不在多少,有心就行了。”大哥並不計較。

“關鍵是人要平安。一路上還安全吧?”大嫂說話很溫柔。

“還好,雖然日本人很多,但來福給我弄了通行證。”

 

接下來,大哥大嫂就說了近期的安排和打算。第一次與“母親”和“大哥”說話,我開始是有些心慌的,但似乎覺得一家人都了解我的性格,沒人感覺我有什麽不同,我很快就融入了大家庭。一家人團聚,都很開心,尤其是可以說家鄉話,也不用講上海話或者普通話。雖然不是在自己家中,戰亂時期,能夠這樣就很不錯了。看見一家人破落逃難的情景,惠子那邊的事情,暫時還不能提及。

 

“你先去拜見王叔,還有曉菁,他們也在等你。”大哥催促我。

“你們業務上的事情,是不是都已經清理完了?”

“其它的事情,以後慢慢再說,反正你不用操心。”

 

我告辭大哥大嫂之後,小妹就帶我去了王叔的書房。

 

“王叔!”我敲門。

“進來吧,門開著呢。”很親切的口音。

 

進入書房,房間內燈光十分柔和,正中是草書的“養心”二字,有點像大觀園裏賈政的書房,很有書香之氣。書桌後是一位白發白胡子長者,白色長衫,一看就是一位精明人士,而且似乎有點武林高手的味道。不過,來福介紹說,王叔隻是一位商人,也不是政府官員。

 

王叔旁邊是一位打扮時髦、齊眉劉海、直板長發的洋派年輕小姐。再看看衣著,看上去也是位現代派,外套是棕色短皮裝、裏麵是一件紅色高領羊毛衫,下麵是牛仔褲和黑色皮靴,這在21世紀的上海倒是蠻多,似乎表妹方芳有個同學就是這個類似打扮。但這裏是重慶老家,1942年,這與老人的打扮和房間的陳設極不相配。可這景、這人,居然是夢幻一般!令我疑惑萬分,正是:

 

羨彼之良質兮,冰清玉潤;

慕彼之華服兮,閃灼文章。

愛彼之貌容兮,香培玉琢;

美彼之態度兮,鳳翥龍翔。

 

“啊,你來啦?”年輕小姐好象十分驚訝,直板長發一甩頭發,那種飄逸讓人眼睛一亮,流露的是一種清純與優雅,仿佛是飄柔廣告美女。

“你?”我完全沒有思想準備,但應該就是王叔的女兒、“我”的未婚妻曉菁,不然,她也不會這麽說。可剛才誤會了一次,這次不敢再誤會了。

“嗯!杉兒啊,快過來。曉菁啊!”王叔指指身邊的年輕小姐,然後又對年輕小姐說:“我知道,去年你們倆吵過嘴,怎麽現在還在耍小脾氣?”

“沒有啦,老爸!人家隻是很久沒有見到了嘛。”我感覺曉菁有些不好意思,似乎很靦腆,完全沒有我腦海中那種大小姐凶狠的樣子。而且,這種齊眉劉海、直板長發的女性,也一直就是我心儀的對象。

“是啊!好久不見,我也是第一次看見你穿著這麽時髦。”我感覺一切都來得太突然,隻好胡亂搪塞了,並雙手遞上給王叔買的禮物,又給曉菁遞上那隻淡粉色玉鐲。

 

曉菁接過盒子,打開一看,眼睛放出光芒:“太漂亮了!我喜歡!謝謝啊!”接著,就戴在手上了。“人家不是擔心趕不上上海的大小姐嘛。你是大城市來的,看不中我,那我咋辦?”說著,臉就紅了,然後跑出書房。

 

與王叔交談之後,我基本上同意了王叔與大哥的計劃。這時,曉菁端著一盤水果進來了。“爸,我想跟杉哥說幾句。”“好啊,快去快去!等會兒下樓去吃飯啊!”王叔說完,曉菁就把我拉出書房。

 

我覺得曉菁對我有點熱情過度,這樣下去,退婚的事情怎麽辦?可眼前發生的一切,我沒有任何拒絕的理由,何況,曉菁給我的第一印象是如此美好,我隻好隨曉菁走進她的閨房,有點見異思遷了。

 

“你是K哥!對吧?”曉菁指著我的鼻子,還手舞足蹈,一種興高采烈的樣子。

“什麽K哥?怎麽回事?”我摸頭不是腦,覺得曉菁說話太蹊蹺,問話很突然,不著邊際。

“哎呀!就是星星網的K哥嘛!我在你的博客上見過你的照片,看看你現在的穿著,就是那個模樣。你想想?星星網站。”曉菁一邊激動地說,一邊用手比劃。

我一下子把時空搞混了,停了一會兒,問曉菁:“那你是誰?你知道電腦和網絡?”

“對呀,我的星星網名是MJ。我是一星期前才到這裏的。我不是這裏的大小姐!”曉菁說話聲音變小了,擔心說漏嘴。

“你是說,時光倒流69年?我們一起回到1942年的中國?”我也輕聲問。

“我也不清楚啊,我隻知道當時我正在回重慶的飛機上,後來就不知道怎麽回事,就成了這裏的大小姐。”曉菁一種很無奈的樣子。

“是啊,我也是一星期前才到上海,也不是什麽‘龍二少爺’。完全都變了!”望著眼前的曉菁,我有些激動,但又有些期待。

“多倫多?”

“多倫多!”

“安大略湖?”

“安大略湖!”

 

正說著,樓下突然槍聲四起。緊接著,一陣騷亂和尖叫。“轟”的一下,門被撞開。

 

“杉兒,曉菁,快走!”隻見秋生氣喘籲籲地招呼我們:“楠竹幫的土匪搶親來了,老爺和幾個家丁正在對陣交手,讓我帶你們先走。”

“搶親?誰啊?我媽和大哥他們呢?”我心裏有些慌張,畢竟沒有見過真槍實彈的對射。

“還不是搶大小姐。你媽和大哥、小妹他們已經先走一步了。”秋生遞給我一支純銅的手槍。

“我不會啊!”我擰在手中,感覺很沉。

“這是史密斯-韋森左輪手槍,全自動的。”秋生對我簡單說了幾句要領,然後又手把手教我試射了一槍,我才放心,畢竟在大學軍訓時,還是玩過射擊的,但那是步槍。

 

這時的曉菁早已嚇得半死,坐在床上,幾乎不能動彈。我隻好背著曉菁慢慢往前移動,並隨手把床頭的一個精致小手袋拽著,想必一定是曉菁的。在秋生和另一個家丁的掩護下,我背著曉菁下了樓。

 

曉菁在我身後吐露出女性的芬芳,讓我覺得有一股生命的力量。雖然不是很沉,但背著一個人下樓梯,這還是第一次。下到一半時,感覺曉菁的身體往下滑,我往上一托,曉菁長長的頭發纏住了我的眼鏡,差點拉掉。

 

我們剛剛到達一個側門,隻見一枚手雷在樓梯附近爆炸,我的耳朵幾乎被震聾,整個樓梯倒塌下來了,又一聲巨響,房屋和地麵在震動,似乎感覺有一塊木片打在我的小腿上。而這時的我,反而清醒了很多,這可是真實的,逃命第一啊!

 

來到中廳,我看見王叔與幾個家丁還在前廳還擊土匪,就想讓秋生去叫王叔。突然,我看見前廳天井兩側有幾個土匪翻牆進來了。雖說已是傍晚,但天比較亮,還有一些晚霞,天井靠牆附近還有一些晾曬的衣物。

 

我輕輕把曉菁放在側門背後,然後躲在大門後麵,拿出那隻純銅的家夥,提槍一陣亂射。嘿!還真管用,打死兩個。後來看見秋生和家丁們也在天井附近,說不定是他們射中的,誰知道。這時,後院也傳來槍聲。我們前後受敵,看來,隻能另找出路了。

 

不久,兩個家丁抬著王叔從前廳來到中廳。我才發現王叔胸部中彈、血流不止。可我又不是搞外科的,手也在發抖,完全沒有經驗,不知道如何處理,急死人啦!

 

“曉菁!曉菁!”王叔躺在沙發上,一個家丁用毛巾把王叔的傷口按住。

我和秋生把嚇得不能動彈的曉菁扶到王叔身邊。曉菁一看滿身是血的王叔,立刻就昏過去了。

 

“我這閨女,從小就怕看見血。”王叔看了看曉菁,一手抓住曉菁的手,然後放在我的手上,輕聲說:“杉兒,我怕是,不能看到你們……成婚的時候了。你和曉菁,是指腹為婚的,答應我,你……”後麵的話,我沒聽清,隻感覺王叔的手垂了下去……

 

幾聲手雷轟鳴,大家看見前廳已經基本被炸平,不知道對方有多少人馬,也不知道龍府和王府總共有多少條槍。秋生讓兩個家丁帶我們從東側門的地下信道逃走,後麵的事情,他和王叔的管家靖石一起去處理。

 

這條地下信道,看來就是為逃難設計的。一路上還算安全,因為王叔家的信道空間很大,基本上不用彎腰走路,出口就快接近朝天門碼頭。當我們到達朝天門碼頭時,天已經黑下來了。

 

碼頭附近有很多船,大哥安排的一些人手來接應我們,看上去手裏都有“家夥”。見我背著曉菁有些吃力了,幾個人就趕緊過來把曉菁攙扶上了船。油燈下,我似乎看見有幾個家丁已經負傷。

 

上到我們自家的船上,感覺很大,兩層的,船帆已經升起。母親帶著兩個侄子、大哥和大嫂、小妹和妹夫,還有一些親戚都在那兒了,有一些幼小的孩子一直在哭。

 

我找到母親,悄悄對母親說:“媽,王叔中彈了,流了很多血。”

“人呢?”

“秋生幾個抬著王叔去找大夫了。”

母親聽說王叔中彈,十分焦急。又看了看曉菁,緊緊把曉菁摟在懷裏。

 

“爸呢?我爸怎麽啦?”這時,曉菁也已經蘇醒了。母親安慰說:“別怕啊,孩子,你爸等會兒就過來。這兒有我們呢,你杉哥也在,啊!”聽母親這麽一說,我也不敢肯定王叔是否真的還有救。槍傷啊,但願秋生能夠趕緊把王叔送到一個西醫大夫診所那裏。

 

一大家人在船上吃過簡單的饅頭鹹菜後,多數人都休息了。江麵上黑黢黢的,客船在左右搖晃,遠遠地聽見城內還有零星的槍聲,讓人心中的恐懼一直不能散去。

 

我不停地從上衣口袋裏拿出懷表看時間,一直等到半夜1點左右,秋生和兩個家丁才過來,沒有看見王叔。我看見秋生與母親和大哥在船艙外麵說些什麽,但沒有聽清楚。

 

不久,輪船連夜啟航,直奔上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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