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空客

世事忙忙如水流,休將名利掛心頭。粗茶淡飯隨緣過,富貴榮華莫強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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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倫多之春(三部曲)

(2012-04-27 05:10:56) 下一個

 

 

多倫多的春雪

 

 

都市裏冰雪的味道和巨大的溫差,讓人很難察覺到有3月的春象。

 

冰雪開始融化,河水便慢慢上漲,讓往事淡泊,讓水漫金山。經過401高速公路時,兩旁的一些低窪地帶,已經被大片的水麵侵占;有時會在一夜之間漲水好幾米,淹沒路途兩旁的低矮建築和圍欄。多倫多的建築師們有獨到的防水隔離措施,靠近河流和湖泊的房屋,固若金湯;而河邊的鬆鼠、海狸、野兔和野狼等小動物們,則是在生活中積累了豐富的經驗,在冬季到來之前,他們就已經備足了食物,移居到了高地,躲避嚴冬漫漫。

 

春季來臨之際,黑熊和馴鹿便出來覓食,並不懼怕人類;道路兩旁有很多繪有熊或鹿的警示牌,提醒駕駛者注意刹車和方向盤。路旁的灌木和闊葉林裏,常綠的樹葉並不多,也見不著許多高山,卻時常能瞥見一群群從南美遷徙回家的北美雪燕,讓人想起20世紀初最後一隻北美旅鴿在地球上絕跡的景象。有時候也很羨慕這些候鳥,不用護照和簽證就可以任意飛越國界,然而,這一個世紀的遙遠故事,仿佛在這候鳥身上將會重演,令人淒然。

 

殘雪未融之際,也正是製作加拿大楓糖的好時機。在大片的楓樹林裏,可以看見很多楓樹1米高處,有一隻鐵罐;一根鐵管從楓樹割開的樹皮間引流楓糖,直接滴入罐子裏,就像早年在海南橡膠園中看見的橡膠樹一樣。在森林的開闊地帶,河麵或湖麵上有時會漂浮片片未融的冰塊,還有一些枯死的樹幹;這黑黑的和那白白的時而上下起伏,時而前後相撞。林子裏麵有更多倒斜的枯樹,沒人清理,這種自然景觀,讓人感覺像是化石,顯得原始而粗放,又彷佛是一座西洋油畫的古典長廊。

 

多倫多初春的氣候反複較大,恰似家鄉的倒春寒。城市的人行道上,冰雪堆積如山。一些人仍然戴著帽子、圍巾和手套,而有的則穿著連帽外套,或者將外套的衣領豎起禦寒。路邊及房前屋後的樹木依然裹著抵禦風雪的粗麻布“外衣”,地麵上的融冰鹽依舊漸進式地腐蝕著一切,讓新移居來的市民慢慢感受這冰雪的浪漫。

 

有時候是春雨連綿,摩天大廈之間有些暖意,男士們西裝革履,女士們裙裾翩翩;有時候卻又忽然下起大雪,重新銀裝素裹,又一派“春風似剪刀”的刺寒。於是,收起的冬裝又得翻出來穿在身上。 一些美麗凍人的多倫多姑娘似乎急於展示自己的美腿,超短裙在大街上飛揚,宛如冰雪中盛開的雪蓮,潔白而嬌嫩;又如老家水田裏的白蓮藕,醒目而清涼。

 

當春雪完全消失的時候,大地才顯露出生機和溫暖。

 

 

多倫多的春水

 

 

清晨的陽光下,門前枯樹枝的倒影顯現在新綠的草坪上,猶如從太空中看到的亞馬遜河流域的地貌,分岔交合、蜿蜒曲折、漸漸發散。

 

冬季裏並不凍結的安大略湖,在春天到來之際,更加春意盎然。在湖畔公園的幽靜小路上,一些攝影愛好者舉起相機,瘋狂地攝取湖麵、草坪、陽光和沙灘;愛好騎自行車的人們紛紛出動,享受著和煦的春光;晨練的年輕人,右臂上綁著小水壺,左臂上綁著MP3,所有人的臉上都洋溢著喜悅與滿足,還有對大自然的欣賞。要知道,在多倫多這個秋冬漫長的城市裏,人們期待春天的心情,是多麽令人激動和向往。

 

音樂廳附近湖邊波浪起伏的木板路上,一位戴墨鏡和花頭巾的年輕人,端著一杯Tim Hortons,若無旁人地邊走邊唱;另一位踩著滑板的年輕人飛馳而過,宛如奏起一曲起伏的五線譜,在風中飄蕩。馬路的另一側,一對銀發老人手牽著手,感受著愛情不鏽的陽光;偶爾也會聽到遛狗的主人喚狗的口哨聲,而狗兒卻隻是搖搖尾巴,緩慢跟上。湖邊停泊的仿古遊船空無一人,湖心卻有幾艘雙人劃艇在水中破浪;天空中飛過的海鷗,時而會發出叫聲,劃破這寧靜的早上,讓人感受到這春季裏的鳥語花香

 

拿起望遠鏡,看見遠處有幾隻潛鳥,黑色的,棕色的,灰色的,有的則分辨不清顏色,些許遺憾;偶爾,會發現它們輪流沉沒於水中,啄食湖裏的小魚或貝殼,盡享美味的早餐。遠處列島公園附近的樹林,綠油油一片,許多遊艇靜靜地偎依在一起,承受飛鳥的踩踏,不厭其煩。低頭的時候,看見湖畔遊過來一對潛鳥;耳邊縈繞的,是曾經夢中纏綿的聲響,眼裏浮動的,是此時湖水深處的迷茫。似乎覺得有一種聲音來自遠方,在我的心湖裏慢慢流淌……

 

走在沙灘邊的木板道上,腳下發出咯咯的鳴響;來到湖畔的一個轉角,木製的長凳上坐著一位學生模樣的金發姑娘。這裏是“最愛湖東行不足,綠楊陰裏白沙堤”的東郊公園,湖水恬靜而柳樹悠揚。經過的時候,她似乎沒有意識到有人,而是在繼續埋頭看書,沉醉在知識的海洋;十幾隻天鵝圍著一位女士,搶食投來的麵包,也不見水麵上有浪費的幹糧。

 

拾起一塊透明的石塊,對著陽光,想看看是否真的就是傳說中的“開心鑽”;彎下腰,用力仍向湖麵,石塊在水麵上飛速跳躍,留下一串歡快的浪花和開心的波光。坐在湖邊的石凳上,我打開旅行包,裝好魚竿、誘餌和魚籃;放線垂釣,聽著Lady GaGa的靡靡之音,等待水中的美人魚,靜靜地構思明天的希望。

 

 

多倫多的春風

 

 

春天真的醒了,不再是奢望。

 

樹梢的點點嫩芽,有的就像精致雕琢的綠寶石或紅寶石,而有的則彷佛金魚婆娑多姿的尾巴,飄柔漫漫;北美帝王蝶已經逐漸返回家園,結束了2000多公裏的越冬遷徙,給多倫多大大小小的公園帶來了彩色的天堂;鬆鼠們也鑽出地麵,匆匆忙忙地尋找著食物,填飽饑餓的肚腸。

 

High Park公園裏,多倫多的春季風箏節如往年一樣,讓許多小朋友實現自己童年的夢想。春風飄來的時候,那些冬季裏沒有散落的槭樹枯葉,發出響鈴般的樂曲,再讓風兒帶向遠方。在這溫柔的春風裏,再次感受到“春姑娘”的嬌豔與撫媚,卻是身在它鄉。工人們割草後泛起的嫩草清香,宛如“春姑娘”之吻,令人倍感快意,無限遐想;又如童年丟手絹的兒歌,伴著片片的綠,將綠色悄悄放在小朋友的身旁。

 

在低矮的灌木林裏,花草點綴的草叢中,小朋友們嬉戲追逐,那種動若脫兔與靜若處子交織的畫麵,令人回憶起童年時光。隨手拉起一根新綠的車前草,看不出與老家的車前草有什麽兩樣,但卻尋不見會“荊楚鬥草”遊戲的玩家,又丟在一旁。然而,這裏既沒有中央大街的摩天大樓,也沒有唐人街的人潮車流,滿目皆是如詩如畫的田園風光,還有一塊加拿大楓葉形狀的彩色草坪,靜靜地躺在微風湖畔。

 

放眼望去,天空中的“小動物們”在各自主人的引領下爭奇鬥豔,相互陪伴;地麵的主人反而是孤身一人,隻有一種寄托在天上。春風無力的傍晚,人們陸續卷起風箏線;我也開始收回我的那個“海市蜃樓”,裝進自己的行囊。伴隨遠處飄來BBQ的肉香,我打開自備的折疊桌,擺上晚餐和蠟燭;架起三角帳篷,噴灑防蟲的玫瑰香。

 

晚霞過後,一陣晚風輕推著帳篷的四周,感覺有些清涼。默然抬頭,湛藍的天邊有一輪明月,雖不是滿月,但很光亮;春風輕輕飄過,幾顆星星變得暗淡無光,而月亮卻沒有被吹彎。就像此時心情一樣,清淡卻有些期待;也許是新生活的繁忙,而將故鄉的思念遺忘。

 

身邊的湖水緩緩地流淌著春的氣息,沒有夏季成群的魚兒和水鳥,月色輕輕撒在湖麵上;柔柔的夜風,明月落湖中,仿佛是一枚清燉的石滾蛋,好大的一鍋湯!湖水很靜,心境很靜,夢中回味著清香的石滾蛋。

 

那夜,他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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