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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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答: 01~10薑爺2013-07-05 07:29:25

   

    深林藏秘 11~20


    11。第十一章 昆侖人的墓
 
    12。第十二章 等待的日子   

    13。第十三章 真給盼來了
 
    14。第十四章 山裏一夜 

    15。第十五章 入山  

    16。第十六章 這裏的‘棍兒’ 

    17。第十七章 夜狩

    18。第十八章 傳說中的大妖    

    19。第十九章 老張的態度 

    20。第二十章 詭異的消息

 

    第十一章 昆侖人的墓

 

    “這個很簡單啊,有啥事兒非得借別人的力不可?借來的,也隻是暫時的,又成不了自己本身的力量!而仙人墓,聽起來好像很厲害的樣子,應該是有什麽陣法布置吧?破陣也有強破之法,在這種時候借點兒力,就比較說的過去了!”我摸著下巴說到。

  吳老鬼聽到這裏,對我深深的做了一個揖,然後才說到:“小師傅真乃神人也,事情你竟然猜測了一個八九不離十,就如小師傅所說,我們兄弟五個就這樣傻傻愣愣的被他帶到了北方的深山中,一路千難萬險不消多說,而那仙人墓確實厲害,到最後的結果,是我們五個身死,那混賬之人重傷,卻也沒破開那仙人之墓。”

  承心哥聽到這裏眉頭一皺,問到:“參精可是在那仙人墓中?”

  吳老鬼回答到:“卻是在那仙人墓中,雖然我們最後沒有破開那仙人墓,但事實上也成功的破壞了一大部分,仙人墓顯露了一些真容,而在墓前那塊草坪上,確實是有一顆參精,本來我是認不出來的,可是人參我總還能認識,我在那一瞬間,已經變為了鬼,我是親眼看見,那顆人參已經有靈,那靈氣聚集成一個靈體,就是一個胖娃娃睡在那裏,這是絕對不會看錯的。”

  吳老鬼怕我們不信,急急的解釋到。

  承心哥似笑非笑的說到:“那就對了,你以為憑那個中年道士的手段,外加五子同心陣都不能破開仙人墓,你覺得我和他有什麽本事,可以拿到參精?你這交易不說也罷。”

  我在旁邊點頭,其實參精說到底隻是外物,我和承心哥也不是非要不可,我也更不會妄自菲薄到自以為憑借我和承心哥兩人的力量可以破開所謂的仙人墓。

  吳老鬼一看我和承心哥這樣的態度急了,急急忙忙的解釋到:“如果是真的拿不到,我怎麽可能去鬼市交易這件事情?事實上,那個大陣已經被我們破壞了大半,而我剛才的話也沒有說完,那個賊人不是遭到那個仙人墓的陣法反彈嗎?也是身受重傷,在當時也是眼看活不下來了....”

  因為著急,吳老鬼說話有些磕磕巴巴,但是大概意思我和承心哥還是聽懂了,也大概還原出來了當時的場景。

  在當時,六人聯手破大陣,隨著後期壓力越來越大,吳老鬼五兄弟已經看出來了不對勁兒,特別是吳老大,在支撐不住的時候,已經連連吼到:“師父,寶貝不要了罷,我感覺我這身子都快要飛出來了,我覺得我快死了。”

  無奈的是,陣法一經發動是根本停不下來,除非陣眼之人來停止這個陣法,這時,中年道人也才顯露出來了本性,說到:“死也就死了吧,待得為師取得那仙人墓中的寶貝,得到飛仙,你們也會記上一功!你們最好別搞什麽小動作,否則,陣法會反噬,拚或者有一絲機會,不拚的話,哼哼...魂飛魄散都是輕的,你們還會忍受無盡的痛苦才會魂飛魄散。”

  這個道理,吳老鬼五兄弟怎麽會不懂?因為這十年來,反複修習這個陣法的是他們,打個比喻來說,這個陣法一旦發動,就像一條很窄的高速公路,而他們輸出的靈魂力,就像在這條高速公路上高速行駛的車子,而且也慢不下來,隻有到達了終點以後,才有慢下來的權力,試想一下,高速行駛的車子在很窄的高速公路上來個急刹車,是什麽樣的後果?車毀人亡是必然的。

  以前吳老鬼他們覺得這個沒有什麽,畢竟是他們理解的合擊之陣,輸出的東西,哪有停下來的道理?

  可這時,才知道這是一枚苦果,自己得咽下。

  所以,吳老鬼五兄弟並沒有辦法,隻得賣力的維持著陣法,隻盼望那中年道人能早日破開仙人之墓,放過他們,可這個想法也是幼稚的,說到底,就算破開了,那個人也沒有放過他們的理由。

  最終的結果是失敗了,除了吳老鬼之外,其他的幾個兄弟全部都是魂飛魄散的結果。

  “原本,我四哥是不必的,他比我們都要強一些,但是在最後的關頭,他忽然就停止了輸送靈魂力,要知道這個陣法,是力量合成一股子力量,但在這之前,是雙雙相合,在同時強行合並三哥的力量,我們五個兄弟裏麵,隻有三哥是單獨出生的,四哥和我是雙胞胎,他停下來,也就意味著我的靈魂力輸出了沒有力量接著,我可以在最後的關頭保住我不多的靈魂力,得以保全靈魂,我那可憐的四哥....”說這一段的時候,吳老鬼的臉上悲悲戚戚,可是他是鬼,並不能真的哭泣,我和承心哥也給了他一個安慰的表情,那種的時候的這種情況,怕是誰想到,都會同情的。

  結果是這樣,吳老鬼堅持說,他四哥在臨死之前,在他腦中喊了一聲報仇,他當時渾渾噩噩的,後來一想,隻能解釋為,四哥在魂飛魄散之前,抓緊時間給他說了這麽一句話。

  而那個中年道士在當時也是重傷,重到眼看著也活不下來了,所以,他當時比普通人還弱,也就沒有能力發現吳老二的靈魂正在仇恨的看著他,在他的以為裏,兄弟五個是早就魂飛魄散了吧?

  那個中年道士在第二天死掉了。

  “可是,他並沒有魂飛魄散,隻是靈魂有些虛弱,比我還虛弱!我想著要報仇,可是就算我的情況比他好一點兒,也萬萬是沒辦法讓他魂飛魄散的,我也沒那個能力去這樣做,你們知道,我隻是一個除了同心陣,不會別的法術的無用之鬼!所以,我隻能遠遠的跟著它,看它要做什麽?”吳老鬼咬牙切齒的說到。

  接下來,從吳老鬼的訴說中,我們再次得知了來龍去脈,原來那個中年道士雖然虛弱,可是他還有著深厚的人脈,它的靈魂飄飄蕩蕩的一路回了所謂的‘師門’,吳老鬼也跟去了。

  這一路上,自然驚險非常,有好幾次,吳老鬼都差點兒被發現,所幸,它覺著是老天護佑它,它終究還是順利的跟到了這個中年道士所謂的師門。

  而在師門,它通過一些方法,成為了這個中年道士師門裏一人的‘養鬼’,然後讓它發現了一個驚人的秘密,關於仙人墓的秘密!

  “我要的隻是報仇,如果你們能幫我報仇,我就說出這個秘密,仙人墓是絕對可以進去的,而且好處不止參精,但我也要說清楚,那個賊人多年來受著供奉,早就已經恢複,也成了一個厲害的鬼修,到今日它的門人應該是糾結而來了。”吳老鬼認真的說到。

  我和承心哥對望了一眼,看來這個找參精真的是不簡單啊,看來還要和別的勢力鬥,我們這一脈說起來也可憐,從不拉幫結派,長輩離去,說到底也算勢單力薄,如何和別的勢力鬥上?

  承心哥歎息了一聲,說到:“看來參精還是與我們無緣啊,承一,比起參精,還是命重要,畢竟我們那麽多事兒沒做,我也不能讓你為了一顆參精去冒險,那就會從為你好,變成害你了。”

  說到這裏,承心哥也抱歉的對吳老鬼說到:“這樣吧,我還是心甘情願的供奉你十年,是我自己為難,不去找參精的,想來你也不會受到什麽懲處,你的遭遇我很同情,但事實上,我和他去了,也是雞蛋碰石頭,抱歉啊。”

  承心哥這話是真心說的,吳老鬼急切的望向了我,說到:“如此厲害的小爺,你真的怕了他們嗎?”

  我抱歉的看著吳老鬼,這不是怕與不怕,而是值與不值得,我和承心哥真就沒把所謂的寶貝放在心上,因為師承已經夠為豐富了。

  而吳老鬼的報仇我其實很想幫忙,但是這種是非恩怨,我參與其中,也是徒增因果,更何況,我沒那個能力!

  吳老鬼絕望了,長歎一聲,說到:“罷了,兩位小哥也是正直之人,也貴在有自知之明,不是那貪婪之人,昆侖人的墓又如何?總有人不稀罕它。”

  昆侖人的墓?我‘霍’的一聲站了起來!

 

    第十二章 等待的日子

 

    相比我的不冷靜,承心哥也比淡定不了多少,原本是拿著碗的手,一晃神都忍不住鬆手了,‘哐啷’一聲脆響,在這寂靜的房間裏回蕩,格外刺耳。

  吳老鬼有些反應不過來的看著我和承心哥,估計是沒反應過來,原本還淡定理智的兩個小哥這是咋了?

  而我和承心哥因為激動,一時間反而說不上什麽話,卻又很想說,結果隻能在喉嚨裏發出‘咕嚕,咕嚕’的怪聲兒。

  倒是如雪,很是平靜,聽聞昆侖,也隻是放下碗,許是吃飽了,擦擦嘴,淡然的說到:“昆侖的消息,真好,不是嗎?”

  這時,我也才完全平靜下來,論個心性兒,我是拍馬也及不上如雪,連承心哥也比我強點兒,畢竟我看他已經淡定,隻是在等著我的意見。

  “老吳。”我開口是這樣說的,既然決定要真正‘合作’了,倒也不如坦誠一點兒:“參精我想要,但還算不上眼饞,你說昆侖墓裏有啥寶貝,說實話,要能拿到,我高興,不能拿到,也無所謂。隻有一點兒,很重要,那就是你說的仙人墓是昆侖人的墓,我需要關於昆侖的一切消息,哪怕是一丁點兒。”

  吳老鬼麵有喜色,一個控製不住,東北腔又出來了:“那敢情好啊,咱東北淫不怕小哥你去打聽,講義氣哇,夠敞亮啊,特別是我,你去俺們那疙瘩打聽打聽,誰不知道吳老五出了名兒的,少言,義氣,人稱俠義小郎君啊。”

  少言我保留意見,看看吳老五這形象,估計跟什麽小郎君之類的名字做鬼都扯不上關係的,倒也不拆穿他,笑著說:“你讓我去你們那兒打聽,跟誰打聽去啊?跟鬼打聽怕都不好找了。”

  “嗬嗬,嗬嗬...”吳老鬼陪著笑,倒看得出來他是真心舒坦。

  一直沒說話的如雪終於說話了:“老吳,你怎麽就對我們這麽有信心?你說的那邊兒,是傳承了至少好幾百的師門了吧?加一個厲害的鬼修,你就一定覺得我們能幫到你?”

  吳老鬼原本正在變回它的‘時尚’裝束,聽如雪那麽一問,再次認真起來,就是一個道士頭陪著他那身裝束,怎麽看,怎麽別扭,不過個人愛好嘛,你還能說人家?

  “小姑娘,我吳老五不是跟你吹牛,我修道不行,做鬼也沒大本事,可這麽多年,我也不是白活的,專修靈覺,靈覺包含的東西多,就比如說預感能力啊,溝通天地的能力啊,別的我不吹牛,就說這預感能力多少還是靠譜的,配合著我這雙飽看世事的眼睛,我當初在鬼市,就覺得承心小哥能幫我成事兒,我當時還納悶呢,咋是一個醫字脈的人呢?卻沒想到一個好漢三個幫啊,承心小哥還有個山字脈的師弟,小姑娘,我瞅著你也是有本事兒的人,我更覺得這事兒能成。”吳老鬼說這話的時候,頗有些自得,也不知道他是不是扯淡。

  因為我的靈覺一向被人稱道,我就沒覺得我有什麽多特別的預感,除非是有大事兒逼近臨頭,我才會有一些些許的感覺,那有吳老鬼說的那麽神叨?

  不過,我也並沒完全否定他的話,隻因為沒了陽身的限製,靈覺的一些潛力被發覺,也是正常的。

  如雪點點頭,沒再多問。

  倒是承心哥忿忿不平的說到:“我說你個吳老鬼,有目的你不直接說,偏偏要我供養你十年,你啥意思啊?”

  吳老鬼縮縮脖子,畏畏縮縮的小聲嘀咕到:“我嘎哈(幹啥)不直說,你不知道啊?我說了,你能跟我去嗎?至於供養十年,那不,那不是為了萬一看走眼,也揀點兒便宜嗎?我可是有報仇大任在身上的。”

  承心哥不說話,笑得如遇春風,但一刻一雙筷子已經朝著吳老二扔去了,筷子自然不能對吳老二產生什麽傷害,但吳老二已經嚇到了,趕緊飄得老高,嘴上嚷著:“承心小哥兒,拿筷子扔我,你不能夠啊,供奉,供奉!”

  承心哥一邊笑,一邊咬牙,最後笑望著我,說到:“承一,你懂得啊?”

  吳老鬼一聽,怪叫一聲就飄了出去,如雪拖著下巴,忽然冒出來一句:“我總算想通了,老吳為什麽要叫吳言五,估計是他話太多,他爸媽希望他能話少點兒,給改得名字吧?”

  這時,屋外傳出來了一陣兒飄飄忽忽的聲音:“小姑娘,你咋能這麽說淫呢?我寡言俠義小郎君,你去俺們那疙瘩打聽打聽去,那是不能夠不知道的!不過我以前的確不叫吳言五,我叫吳涯五,我太沉默了,我爸媽覺得得給我改一個適合我的名字,就給你舉個例子吧,我家五個兄弟,分別叫...”

  吳涯=烏鴉?我貌似有點兒理解吳老鬼爸媽痛不欲生,悔不當初的改名心情了,論起‘呱噪’,誰能和烏鴉比啊?那‘呱呱呱’的聲音估計能把你煩死。

  我和如雪都恍然大悟,但是承心哥已經快崩潰了,扯著我的手臂,笑得寒氣森森,哪裏還有春風男的‘風貌’:“承一,你懂得啊?”

  承心哥一字一頓的說到,我陡然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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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北方的日子也不是那麽難以適應,哪裏是北風呼呼的冷,可事實上,我覺得稍微適應了以後,這天氣還透著一股子爽利勁兒,至少不會像我的家鄉,冬天的氣溫看似‘溫暖’,事實上帶著‘滲人’的潮氣兒,能真正把人冷到骨子裏去。

  下雪是很有滋味的一件事兒,至少於我來說就是這樣,雖說我在北京沒有少看見過雪,但是那熙熙攘攘大都市的雪論起滋味兒,怎麽能和這北方的邊陲小城相比。

  下雪一直都是有聲音的,那細細密密,窸窸窣窣的聲音,聽著反而能讓人從內心覺得安靜,一直都想和心愛的女人一起聽雪落下的聲音,如今倒是如了願,窗外的世界入雪,身邊如雪,人生還有什麽好不滿足的?

  桌上,是一盤子黑木耳炒大白菜,少油寡鹽,可是菜的滋味十足,如雪聲音懶懶的解釋過:“在東北吃東北菜,就少不得入鄉隨俗,在東北重得是菜本身的滋味兒,這油鹽重了吧,反倒不美。”

  聽這話的時候,承心哥訕訕的笑,他是一吃貨,可是請我們吃的第一頓東北菜如今我就明白了,那叫不倫不類!

  事實上如雪說的對,一筷子菜下去,嘎嘣兒脆,但本身菜的滋味倒是十足,吃一筷子菜,撈一根剛出鍋的醬骨頭,捧著,努力的撕扯那鬆爛入味兒的肉,再敲開骨頭嘬骨髓,吱吱作聲兒,接著再抿一口東北的烈酒,這東北的味兒也就出來了。

  飯後,一個凍梨細細的劃開了,咬上一口,清爽甘甜,如此這般,我其實覺著在這東北小城生活的滋味兒挺圓滿的,等待也不是那麽難熬了。

  這麽些日子相處,吳老鬼已經把事情全盤給我們交了底,之所以拖到現在,是因為它在那門派一個人手底下當‘鬼仆’的時候,打聽到一個重要消息,原來那仙人墓還是極厲害的,但是每過多少多少年,那仙人墓就會因為一些原因,隻剩一個陣法在發揮作用。

  上次那個中年道人就是抓住了那個時機,然後破墓的。

  再後來,在清朝的時候,又是有一次機會的,但那個時候,那老鬼沒有完全的恢複,至少是沒練出一身本事,所以也就沒帶那些門人去那個仙人墓,而知道這個秘密的門人也是無奈,能拿他咋樣?事情於是拖到了現在,按照吳老鬼的話來說,今年又是一個機會。

  說起這些的時候,吳老鬼頗為得意:“要那個犢子在俺們那疙瘩,不對機敏寡言俠義小郎君豎個大拇指,全村人都會不得勁兒,都會說一句,你不誇他?那不能夠啊!看看吧,我忍氣吞聲在那個門派的重要人物手底下做了那麽多年‘鬼仆’,愣是打聽到了消息,還沒被發現,哼...”

  我們三人都沒接他的話茬。

 

    第十三章 真給盼來了

 

    等待的日子過得閑,也過得少有的舒坦,除了吳老鬼的‘呱噪’煩人一點兒,其它的事兒是再美好不過了,快樂不少,心情頗好,用承心哥酸溜溜的話來說那就是‘隻要有如雪在你身邊,把你扔茅坑裏呆著你也覺得舒坦。’

  我咧著嘴笑,心說,我去呆著就好了,你要敢把如雪扔進來,我和你‘拚命’,但到底沒說,因為偶爾我也能看見承心哥眼底的黯然,他是在想沈星吧。

  人,總是這樣,會觸景生情,亦會觸情生情,若是不忘,置身人潮,心中亦是淒淒...

  情傷,容不得外人多說半句,這種時候,也隻能拍拍承心哥的肩膀,陪他默坐半晌,直到他從恍然的情緒中恢複過來,重新掛上那招牌微笑。

  這樣的日子過得沒有時間的概念,一晃就是11月,天更冷了,我們三個南方人都有了一種‘貓冬’的心思,一邊佩服北方人發明出這個詞兒,一邊不願意出門。

  隻有吳老鬼天天出去的勤,他念叨著:“這幫犢子應該到了,我得去盯著。”當然,隻是遠遠的盯著,每一個城市不少人,自然也不少靈體,隻不過大家活動範圍不同,活動時間不同,也互不衝突,倒也沒事兒。

  吳老鬼不分白天夜晚飄出去盯著,一是它不怕冷,二是它說它是機靈的,那麽多年都不會出事兒,遠遠盯著也自然不會出事兒。

  我總覺得吳老鬼是有些不靠譜的,但是拗不過它要我們信任它,也就隨它去了。

  這一天依舊和平常沒有什麽區別,如雪‘玩’著她的蟲子,承心哥看著一些關於中醫的書籍,至於我,看個《故事會》唄,那時候沒覺悟,早知道多看一本《知音》,說不定我也火了。

  總之整個溫暖的房間是一副懶洋洋的氣象,直到下午4點多的時候,熟悉的東北腔‘突兀’的出現在整個房間:“快,快,都麻溜點兒,來,來了,來了。”

  這話說的,突頭突腦的,讓人咋一聽根本摸不準是啥意思?什麽快啊?又什麽來啊?還結結巴巴的,難道鬼也會上氣不接下氣?

  話在屋子裏落下了,才看見吳老鬼風風火火飄進來的身影,它畢竟做鬼這麽多年,集中它的精神,想讓我們看見我們自然也能看得見,不然為啥會有普通人也就見‘鬼’的經曆呢?

  我們三個不傻,吳老鬼這話雖然無頭無腦的,但一回過神來,也就知道了是什麽意思。

  如雪聽聞隻是平靜的把蟲子‘變’走了,轉眼間又‘變’出一隻蟲子,沒有接話,承心哥‘哦’了一身,然後繼續鑽研他的書籍,至於我,剛好看見手裏那本《故事會》有個好笑的故事兒,躺在沙發上,笑得沒心沒肺的。

  吳老鬼那麽激動,卻遇見我們三人這種反應,一時間愣是沒反應過來,過了半天,它才嘶吼到:“我說你們咋的了?人來了啊?人來了。”

  這時,我剛好看完那個故事,從沙發上坐了起來,‘啪’的一聲合上書,才說到:“我們知道了,就是那撥兒人來了,可是犯得著這麽激動嗎?又不是現在就要決鬥。關鍵是,我們啥時候出發?”

  吳老鬼傻愣愣的接了一句:“對啊?啥時候出發?”

  承心哥此時也合上了書,扶了扶眼鏡兒,微笑著說到:“老吳,我得承認你有些本事,在古時候當個斥候啥的,是絕對好用的。承一那意思你還不明白?是提醒你,我們該出發了,其實,我們一直就覺得奇怪,這裏不是去到你說到那老林子最近的城市,為啥你要我們在這兒等?如果你隻是為了看看仇人來了,才能放心,我理解你的心情,不過是該出發了。”

  如雪也淡淡的說了一句:“是啊。”

  這時,吳老鬼才一拍腦門,反應了過來,說到:“看我一激動,啥都給忘了,忘記跟你們說件事兒,這老林子裏,別看大雪紛飛的,危險多,莫名其妙的家夥也多,當年我們入山時,就是在這裏找的一個最厲害的老向導帶路的,那犢子(中年道士)是個謹慎小心的人,早就給自己留好了退路,他跟那厲害的老向導說了一下他的身份,也露了兩手本事,說了他們家不能丟掉對老林子熟悉的那項本事,如果能傳承下去,他們家也就世世代代被他師門養著,有天賦的子孫,也未嚐不可以學‘仙術’,所以,他們先來這裏,是因為在這裏早就有人等著了,而且老林子稀奇古怪的事兒多,得準備一些東西,他們這是來來人取東西來了。”

  原來是這樣啊,我不得不佩服那中年道士想的可真深遠,和人家比起來,說咱們是雜牌軍,都是給了臉了,我想到一件事兒,摸著下巴開口問到:“那向導啥的一家人意思是也知道仙人墓這個秘密?”

  吳老鬼開口說到:“那哪兒能啊,他們隻負責把我們帶到一個地方,那就成了,剩下那路..”說到這裏吳老鬼的表情變得怪異了起來,幹脆一抓腦袋說到:“我也不知道,你們去看了就明白了。”

  這吳老鬼,又是拍腦門,又是抓腦袋的,問題拍不著也抓不到,急死它,一想著這個我就樂,笑眯眯的看著它,倒是承心哥急了,說到:“你這不坑人嗎?人家又有經驗豐富的向導,又有裝備的,我們有啥?有啥?你說啊,不說的話,我紮死你。”

  說話間,承心哥手裏已經出現了幾根金針,我絕對相信他能紮到吳老鬼,雖然不如山字脈收拾鬼物那麽犀利。

  吳老鬼飄起來,一邊嚷著:“供奉,供奉!”一邊喊著:“我有準備,我有準備啊。”

  承心哥笑著收起了金針,對我說到:“這老吳,不跟他急眼,他老抓不住關鍵。”

  “你的準備是啥?”我對承心哥的話深表讚同,然後問到吳老鬼。

  吳老鬼搖頭晃腦的說到:“我是誰啊?我是聰明機敏寡言...”

  “說重點!”

  “說人話!”這次輪到我和承心哥急眼了,如雪沒什麽表示,手裏把玩著一隻蟲子,吳老鬼看了臉色大變,說到:“小姑娘,你不能玩那玩意兒啊,要嚇死淫(鬼)滴,它能咬著我啊!準備就是,在這地兒,曾經除了那個經驗極其豐富的向導外,還有一個厲害的向導,隻是名聲沒那人顯赫罷了,所以找人的時候就略過了他,我一沒錢,二沒啥仙術,就隻能想想笨辦法,我變成鬼以後,每個月都給他托夢,讓他不能丟了本事,要傳承下去,以後是要幫我報仇的,這是他的因果,也是他後世子孫的一個契機,說報仇也不難,到時候給指定的人帶路就好了,嘿嘿..他死以後,我又給他兒子托夢,接著就是孫子..總之,他們家這個夢已經世世代代傳下來了,而且深信不疑,等著給咱們領路呢。”

  如雪收了蟲子,第一次看吳老鬼的眼神中有了一絲敬佩,我和承心哥麵麵相覷,這吳老鬼莫非真的是聰明機敏寡言俠義小郎君?這辦法都能想出來?卑鄙是卑鄙了一點兒,無恥是無恥了一點兒,可架不住它還真有用啊!

  至於因果什麽的,它自己說的話自己去背唄,反正沒有傷天害理,這欺騙的因果也不算太嚴重,至於契機,這個如果可以的話,我和承心哥在錢方麵是不會吝嗇的,自從決定要去昆侖,我們各自努力的幾乎可以說是在‘圈’錢了,這時候花點兒也不算什麽。

  “那我們必須要先出發,趕在那幫人之前,畢竟人家人多勢眾,在到仙人墓之前,我認為不應該起衝突,為避免留下痕跡,說不定我們還得繞路。”承心哥皺著眉頭說到。

  “老吳,你針對的隻是那個鬼修,是嗎?”我也問了一句,既然合作,辦事兒總得給別人辦好了,針對那個鬼修無可厚非,畢竟他為惡在先,若針對別人,我倒是不能和老吳合作了,就算昆侖墓也不行,因為我不能因為一個鬼修,就去判斷他們整個門派都是壞人。

  這是我一直壓在心底的話,這個時候必須得說清楚了。

  老吳做出一副義正言辭的樣子說到:“別看我修行沒啥天賦,可是道家典籍總是讀得不少,雖然不求甚解,但簡單的道理總是懂,冤有頭,債有主,結出了果子,也得順藤摸著那個因。我針對的隻有那個犢子!”

  “那好吧,你今天晚上把準備做周全了,我們明天就出發。”我幹脆的說到。

  至於那準備,該是什麽準備,吳老鬼自然是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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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一早,我們就出發,昨晚看著地圖商量了很久,我們的決定是輾轉到另外一個地方上山,入林子,所以我們也沒換所謂的‘裝備’,隻是一人一個大包裹,穿著平常的衣服就出發了。

  當然,我們隻能決定大方向,具體的還是要靠那個向導。

  房子隻能回來再退了,畢竟事出匆忙,吳老鬼這個人仿佛也隻有關鍵的時候,才能發揮它所謂的‘智慧’,讓我們有所準備。

  藏在養魂罐裏,吳老鬼一路指著路,把我們領到了一個看似普通的居民樓裏,爬上二樓,按照吳老鬼的指引,我們敲響了那戶人家的門。

  說實在的,敲門的時候,我心有忐忑,萬一吳老鬼不靠譜的話,卻不想這時候,一個年輕男人來開了門,一見到我們,就嚷著:“爸,就是他們,他們真來了,真來了。”

  年輕人那麽一嚷嚷,從屋裏出來一個中年人,看起來也就是50歲上下的樣子,見著我們有些激動,一開口就說到:“還真的給盼來了啊!”

 

    第十四章 山裏一夜

 

    找到了向導之後,我們急匆匆的出發了,那吳老鬼口中仇人同門之後的那幫子人,我是始終沒見著,但也不排除吳老鬼帶我們走的路是始終的避著那幫人的,在我們決定了到地兒之前不交手的決定以後。

  向導名字叫張誠,這名字才真的是人如其名,隻是相處了短短的一天,我就感覺這真的是個實誠的人,話不多,但每一句都實在,靠譜,與吳老鬼簡直就是一個鮮明對比。

  廝混了一天,也算熟悉了,我們也就不再那麽生分的叫張誠向導了,按照他的要求稱呼他為老張,這邊的交通不算太方便,加上大雪啊,和其它的一些小問題,總之到了這一天的夜裏,我們才到了要入山的山腳下。

  山腳下的氣候還不算太冷,和我們之前呆過的那個邊陲小城對比的話,但還是北風刮得‘呼呼’作響,偶爾會卷起地上的積雪,這裏看樣子前幾天才下了一場雪。

  老張告訴我,前麵不遠的地方就有個屯子,裏麵住的一些人家,以前是獵戶,現在就為林場工作,偶爾也還會打個獵什麽的,這裏他熟,常來。

  我笑著問老張:“為啥好好的城裏不呆,偏偏常跑這偏僻的屯子裏來呆著啊?”

  老張憨厚的笑,說到:“我家祖祖輩輩都做那個怪夢,在山裏生存的手藝不敢丟,這老林子裏也不敢不熟悉,怕有一天就要去幫夢裏的人辦事兒了,不隻這個屯子熟,這一大片林場的十幾個屯子,就沒有我不熟的,說起來,我還有個老哥住在這個屯子裏。”

  我隻是笑,遞了一支煙給老張,同時也感慨吳老鬼真是有幾分運氣,遇見的這一家子人真的實誠,它托一個夢,人家這幾百年來的祖祖輩輩不僅不敢丟手藝,還把人生的太多時間扔在了這方圓幾百裏的老林子裏。

  想到這裏我有些為吳老鬼擔心,這因果背負的太重,畢竟是耽誤了別人好幾代人的人生,如果哪一天老天爺要清算起來,這吳老鬼怕是不好過,做為一隻在人間遊蕩了幾百年的老鬼,我相信這個吳老鬼這是清楚的,它還是執意要這麽做,隻能說這老鬼‘沒心沒肺’的表麵之下,有著太深的執念,讓它不惜一切。

  莫名的,我有些為吳老鬼擔心,和老張並行在前方,沉默的走了一陣子,我問老張:“那個怪夢做了那麽久,可以說讓你家幾代人都把人生丟在了這老林子,你怨不怨?”

  老張抽了一口香煙,很實在的說到:“有啥好怨的?在很多年以前,我家就是靠山吃山的人,山上打獵,采山貨,偶爾挖個野參,過的也算滋潤,再說了,從老祖宗那一輩兒算起,過了這麽多年,咱們家也算開枝散葉了不少,承著手藝的也始終隻有一兩個,都是自願的,到了我這一代,這不計劃生育嗎?就一個兒子,我倒有些擔心了,兒子要上大學,想學什麽經濟管理,我想著這夢裏的事兒吧,心裏不得勁兒,還想著說服他報個林業大學啥的,還回咱們老家來,為這事兒兒子倒和我有一些賭氣呢,我還在想實在不行吧,就隻能讓我兒子的堂哥,我的大侄子來背著這事兒了,心裏愁著呢,可不想,前天做了個夢,說事情可以去辦了,還夢見了你們的樣子,嗨,這事兒還真解決了,我也不用愁了。”

  說起自家的事兒,老張的話多了起來,從他的敘述中,我發現這家子人還真沒什麽怨氣,繼承手藝都是自願的,到了老張這一輩兒,可能事情有了點兒麻煩,但也解決了,可見吳老鬼總是有那麽一點運氣,還真沒沾上太大因果,難道運氣就是這老鬼的‘自帶技能’?

  不然憑它那不靠譜的樣兒,為啥還能去那門派當那麽多年的‘臥底’,說得過去嗎?

  說話間,我不自覺的看了一眼正在和承心哥吵架的吳老鬼,聽著承心哥抓狂的說到:“等這事兒完了,你等著,我不好好治治你,我就不是老李一脈的人,明明就是自己想那啥,騙我說,要醫字脈的傳人調離,你能不能再可惡點兒?”

  “你這樣說,真埋汰(糟蹋)人,我說的做的哪點兒不合鬼市的規矩了?還許你多大的好處啊?要有人聽這事兒,誰不對我比個大拇指,說句吳老五這人,沒說的,杠杠的好啊?”憑著承心哥要供奉它,吳老鬼對著承心哥是不肯認輸的,隻要我不表態,它那一張嘴,能把承心哥給說‘死’。

  承心哥自然也不是真的生氣,隻是想著自己的‘天真’,有些不忿罷了,我也就懶得理他們打‘口水仗’,至於老張眼裏,看見的自然是承心哥自言自語,不過他也沒多問,除了最初有些驚奇,後來就適應了。

  相信祖祖輩輩做了好幾輩子怪夢的家庭,對奇異的事情接受能力始終要強點兒。

  一行幾人說話間,這山腳下的屯子也就到了,那幾十戶人家聚集在一處,每一家人窗戶裏發出的黃色光亮,讓人遠遠的看著,心底竟然多了幾分溫暖。

  老張沒有說謊,對這屯子他真的是熟門熟路,很快就把我們帶到了一戶人家裏,對我們說到:“今天晚上就在這兒歇歇腳吧,明天咱們就上山去。”

  老張帶我們來的人家是在一棟木屋裏,木屋對於我來說,是新鮮的,一進屋就聞到一股子濃烈的鬆木味兒,也不知道為啥,在這木屋裏,我總是想起竹林小築那棟記載了我最溫暖歲月的竹屋。

  老張口中的老哥,和老張一樣,也是一個寡言而實在的人,見老張領著人來了,二話不說就讓媳婦兒去準備飯菜,說話間,幾杯熱乎乎的茶水就給我們倒上了。

  坐在這木屋裏,火塘燃得熊熊的,一下子就溫暖了起來,喝著茶,隨便聊點兒天,仿佛外麵的天寒地凍就和我們沒有關係了。

  老張和我們話不多,但和那位老大哥的話可不少,說的都是老林子裏的一些奇聞異事,我們三人自覺見識不少,可是聽著這奇聞異事,也覺得新鮮,甚至是驚呼連連,連如雪都少見的聽得津津有味。

  不過,那些奇聞異事,多半是普通人過度的神話了一些事情,所以,多多少少我臉上還是有一些不信,那老大哥望了我一眼,啪嗒了幾口旱煙,語重心長的對我說到:“大兄弟,說實在的,你要是不在這天寒地凍的日子裏上山呢,你不信,我還真就不勸你,畢竟這些稀奇古怪的事兒,和你的生活沒關係。但你這要趕著上山,我就必須勸勸你,這些事兒,你還真就別不相信,雖說不一定會遇見,但遇見了,哭都來不及,總之一句話,對山上的萬事萬物抱著敬畏之心,得了好處知道感恩,就總有一條退路。”

  這話說的實在,讓我想起我師父在我很小的時候就對我說過的一句話,萬事萬物總有其存在的理由,對待它們總是要保存著一份兒敬,一份兒畏,這就是不謀而合,我收起了臉上那不信的表情,趕緊對著那老大哥恭敬的謝了。

  老張在旁邊憨厚的笑,說著:“這話倒是真的,這怪事兒我家祖祖輩輩誰沒遇著過幾件兒啊?按規矩辦事兒,總不會錯的。”

  聊天間,老大哥的媳婦兒已經麻利的把飯菜都端上了桌子,一大盆子烙餅,一大盆子豬肉燉粉條,還有一籃子大蔥,旁邊放著大醬。

  老大哥招呼著我們:“這肉和餅管夠,就是這天寒地凍的沒啥新鮮菜,不過大蔥蘸醬和著烙餅子一塊兒吃,也香!說起來前段日子運氣好,和屯子裏幾戶人家一起打了一頭野豬,分到的肉可不少,大家可勁兒吃。”

  山裏的飯菜真的是別有一番滋味,這野豬肉的香氣和嚼勁兒也不是一般的豬肉可以比擬的,分量夠,滋味足,老大哥熱情,我們個個包括如雪都吃得肚子滾圓,吳老鬼飄在空中‘哀怨’的看著,我給他使了一個眼色,那意思就是讓它回養魂罐兒裏去,別在這兒活受罪,承心哥一邊吃一邊斜著吳老鬼,笑得那叫一個春風得意。

  這也算到了老林子吧,在山裏的第一夜就這樣過去了。

 

    第十五章 入山

 

    第二天一大早,我醒來的時候,精神著實不錯,在這木屋裏聞著鬆木的味道沉沉睡去,我是罕有的睡得一夜無夢。

  剛起來,老大哥的媳婦就熱情的招呼我們吃早飯,我們簡單的洗漱了一下,也沒客氣,坐下就開始狼吞虎咽的吃,熬得香濃的玉米粥,越嚼越甜的烙餅子,蘸著昨天剩下的豬肉燉粉條濃濃的湯汁兒,陪著大醬的大蔥,我再一次吃了一個肚子滾圓。

  這到了大東北,我發現我的食欲出奇的好,雖然不是我吃習慣了的麻辣味兒。

  吃好早飯,我才發覺,老張和老大哥都不在屋裏,於是問著老大哥的媳婦兒:“大姐啊,老大哥和老張去哪兒了啊?”

  “哦,他們啊,去找林場守林子的老袁拿東西去了,你們就在這兒等著吧,老張說了,回來再幫你們整理一下,你們那幾大包東西,這光景裏兒上山,可帶不了那麽些東西。”大姐熱情的招呼著。

  她這麽說了,我們就隻有等著,等了不到半個小時,快早晨8點的樣子,老張和老大哥,另外還有一個年輕的漢子,拉著個馬車就回來了,其中老張的背上背著一件兒用布裹著的東西,腰間還掛著一包東西。

  進了屋,寒暄了一陣兒,老張開始整理他的東西,我才發現用布裹著的東西是一杆單筒獵槍,整條槍油亮亮的,看樣子保養的不錯。

  而腰間那個袋子打開來,是一些黃銅子彈,還有一些鐵砂,另外是幾包火藥,另外一些東西,是我根本不認識的零零碎碎,老張把那袋子交給老大哥,說到:“大哥,這些彈藥就麻煩你幫我裝填一些,裝個50顆吧,夠用一些日子了,剩下的我自己來。”

  說完這話,老張就讓我們把幾大包行李拿來,說是要幫我們整理一些冬季裏上山真正能用上的東西。

  老大哥幫老張填裝著彈藥,我看得有趣,原來那些黃銅子彈,是些殼兒,就用來裝‘藥’的,子彈殼兒的底下填火藥,隔上一層紙殼,再裝鐵砂,還要壓實了,再隔上一層紙殼,說起來簡單,但做起來很是挺複雜,老大哥一邊填‘藥’一邊跟我們說:“這打獵要用的槍和子彈,是有講究的,你拿挺機關槍,也不見得比咱們這個有用,這‘藥’的裝填也就講究,這火藥啊不能多也不能少,多了容易炸膛,而且鐵砂必然少了,其實威力還不大,少了吧,打出去的子彈沒力量,這些都是經驗。”

  而老張則把我們帶得大量的食物,一些零零碎碎都給清理了出去,留下了一些擁有的物件兒,精簡到就隻剩下手電,打火棒,雪鏟,冰鎬,鋼錐,水壺,一頂帳篷,穿戴用得東西,少量的壓縮餅幹,還有一口鍋子,沒人一個不鏽鋼飯盒,其它的就沒了。

  “繩子必須得留下。”承心哥對老張說到,那是一捆很長的長繩,其實挺占空間的,但承心哥堅持,我看見吳老鬼在旁邊對著承心哥擠眉弄眼的,就知道這是吳老鬼的主意。

  其實,又不是去登珠穆朗瑪,帶那麽長一段兒繩子幹嘛?我心裏有疑問,但是也沒有多問。

  老張也不多言,就說到:“那就帶上吧,總之進山裏就是靠山吃山的事兒,帶去的東西盡量精簡點兒,這進山可是耗費體力的事兒。”

  我們點頭,這些事情當然是聽專業人士的比較好。

  行李被精簡以後,原本我們四個人又是背又是提的行李,就隻剩下了每人一個包,而且還不重,換上了進雪山專業的衣服,感覺整個人都輕鬆了很多。

  老張有自己的一身兒衣服,那是多少年經驗累積下來的,山裏人該穿的衣服,但拗不過承心哥,也換上了和我們同樣的衣服,說實在的,現代科技的發展,你不容小視它的力量,這身專門的衣服,輕便也保暖,老張穿上很滿意的樣子,就說明了一切。

  做好這一切,老大哥把專用的子彈也填裝好了,放在包裏,交給了老張,老張把這些東西掛在褲子的掛鉤上,倒也方便,待他背上獵槍,我們就出發了。

  說是出發,也就是坐上了老大哥兒子趕得馬車,從這裏到上山還有一條大道,為了節省時間,是可以趕著馬車上去的。

  說是大道,也就是一條寬闊的土路,在這天寒地凍的日子裏,積著雪路麵上也結上了一層兒薄冰,但這馬車跑起來,倒也穩當。

  接近一個小時左右我們就真正趕到了山腳下,山腳下就已經是密密的林子了,我也認不出來具體是些什麽樹,反正鬆樹總是有的,在這冬季裏,樹枝樹葉上都裹了一層銀裝,地上矮矮的灌木也是如此,看著一片雪白,耀眼的緊。

  而遠處也看得出來,霧靄層層,入眼處所及的老林子,看起來神秘,美麗又讓人敬畏。

  老大哥的兒子是一個熱情的小夥子,怕我們路上悶,一路給我們講著這山腳下的林子有些什麽樹,什麽草的,說話間很是驕傲,時不時的穿插一句:“這可了不得啊,知道嗎?老珍貴了。”

  我們聽得有趣兒,也不覺得時間難熬,況且山裏的風景看也看不完,但是馬車隻是駕駛了一個小時,便就到了頭,大路的盡頭是一條小路,那裏已經是馬車不能深入的地方了。

  小夥子停了馬車,跳下車來,對我們說到:“我也不知道張叔要領著你們進入多深,不過這片嶺子,還有挨著的那片,還有那片,咱們這裏的人還是常常去活動了,再深入有一些咱們山裏人也覺得危險,說不清楚的地方了,你們如果是來領略一下山裏的生活,看個風景,在我說的這些地兒轉幾圈,打個獵,新鮮一下也就完了,其它的地方就別去了,不是我說來嚇唬人,有些地方最有經驗的老參客去了,也不見得能出來呢。”

  小夥子的話講得不算客氣,有些警告的意味在裏麵,但心地是好的,他也是擔心我們,我,如雪,承心哥笑笑也就不語了,倒是老張笑罵了一句:“滾犢子吧,你爸媽還等著你趕回去吃飯,山裏該咋整,我還不清楚嗎?放心好了。”

  小夥子也不惱,對著老張說了句:“張叔,那我可就走了啊?對了,這山上有個窩棚,是咱們這屯子為了狩獵方便修的,現在你們進山去,腳程快些,還能趕到那個窩棚,燒些熱水,吃口熱食。”

  “我還能不知道?回去吧,趕緊的。”老張催促了一聲兒,小夥子憨笑著抓了抓腦袋,駕著馬車走了。

  這時,老張才招呼著我們背上裝備,然後自己走在前麵,領著我們進山了。

  路上,老張沉默著,叫我們也盡量別說話,倒不因為別的,就是為了省些力氣,他就隻是提醒了一句,如果可以,最好就別在野外過夜,這老林子裏過夜,不是啥愉快的事情,老林子裏成精的東西就多了,誰曉得會不會發個神經,就跑到這人類活動頻繁的山脈上來了。

  對於老林子我是雙眼一抹黑,啥也不懂,老張說什麽就是什麽,隻是跟緊他的腳步就好了。

  但這天寒地凍的山裏,確實也不是我想象的那樣,積雪的道路很是難走,雪薄的地方滑溜溜的,雪深的地方又陷腳,比起其它地方的山林,這老林子的山路耗費的體力可是不一般。

  我自覺體力不錯了,可是走了不到兩小時,還是忍不住微微喘息,要知道從小練功打得底子,讓我覺得爬山從來都不是什麽難事。

  我都如此了,承心哥和如雪自然更不濟,如雪到底是女孩子,表現的更為孱弱一些,我幹脆的接過了如雪的包裹,一把就牽住了如雪的手:“我拉著你走,省些力氣。”

  如雪的表情沒多大變化,就隻是輕輕的‘嗯’一聲,承心哥笑笑倒也沒說什麽,倒是老張轉過頭來,喘著氣說到:“小哥兒體力不錯啊,比我這個老山民還強。”

  飄在我們身邊的吳老鬼把雙手攏在袖子裏,做出一副瑟瑟發抖的樣子,嘴上嚷著:“這冷啊,咋還不到地兒啊?我是飄都飄累了,老了,老了。”

 

    第十六章 這裏的‘棍兒’

 

    吳老鬼就是這副德性,沒話也要找話來突出自己的存在感,可是一向溫和淡定的承心哥就像是和吳老鬼不對付似的,總之吳老鬼一扯淡,承心哥就憋不住,說了句:“就你還能冷啊?飄也能飄累?得了吧,你不知道去罐子裏歇著啊?不說話能憋死你啊?”

  吳老鬼一副我很淡定,懶得和你計較的樣子看了一眼承心哥,裝模作樣的扯了扯它那實際上摸不著的花西裝,扶了扶它的墨鏡,對著承心哥‘哼’了一聲,就飄回了罐子裏,接著,罐子裏就傳來了吳老鬼的聲音:“人生自古誰無死,說不好聽點兒,誰敢說自己以後還能不當鬼啊?不能夠啊!就你能冷?就你能累?哼,還敢看不起鬼。”

  承心哥的笑容變得僵硬了起來,一把就把那小罐子扔給了我,後到:“遠點兒刪著(離我遠點兒,滾蛋)。”

  我接過罐子,隨手就給塞包裏了,並且說到:“在我這裏別廢話啊,我脾氣可沒那麽好,供奉那一套也在我身上不管用。”

  果然,罐子裏安安靜靜的,我拉著如雪,笑著拍拍承心哥的肩膀,說到:“其實吵嘴也不錯,至少你看你東北話進步的多快啊?”

  承心哥皮笑肉不笑的哼哼了幾句,也懶得再說,轉身上路了,估計是被這老鬼氣得夠嗆。

  畢竟老張這人不多話,在適應了以後,這些事情也沒避忌著他,試想被托夢了那麽多年,他應該能知道這世界上有普通人不知道的存在,刻意的避忌反而不坦誠。

  我以為老張這一次也和往常一樣,當沒看見,但事實上,他微微皺了皺眉頭,張了張嘴,卻終究沒說什麽,可我看在了眼裏。

  他不提,我也不提,隻是牽著如雪的手趕路,我和如雪認識了這麽些年,一直彼此克製著,隻是走近了才發現,原來感情是一顆種子,隻要環境適合了,不論怎麽克製,它還是瘋長著,就如同夏天的藤蔓,你一個晃神,它就已經能爬滿整麵牆了,就如這些日子以來,我和如雪分明又親密曖昧了起來,隻是彼此不想說破。

  牽著她的手,一開始隻是心疼她,也覺得男人應該照顧女人,隻是這麽牽著手,趕了幾分鍾的路,我的心又開始跳了起來,雖然一直告訴自己,這不是曖昧親密的動作,可是感情從心底衝上腦子裏,然後就發熱了,跟著身體也熱了,我的手心竟然滲出了細細密密的汗。

  似乎是感覺到了什麽,如雪平靜的從我手裏抽出了自己的手,說到:“你幫我背著包裹就好了,我能行的,不行了,我會開口的。”

  她說這話的時候,還是那清清淡淡的表情,可我分明就看見她眼底那一絲傷感,女人總是比男人敏感纖細一些,我可以大大咧咧的認為相處就是快樂,感情澎湃了,也懶得再去想那麽多,管它什麽以後,束縛,可如雪到底是不行的,既然沒有結果,既然已經‘奢侈’了半年,又何苦來著?我們隻能守著一條界限去相處,就如站在懸崖兩邊的人彼此遙望,那麽近,卻隔著天塹。

  我心底黯然了一下,努力的讓自己不去想,可氣氛卻已經變得尷尬,洞悉這一切的承心哥想調節一下,無奈卻力不從心,自己也陷入了一種傷感,再一次想起沈星了嗎?下輩子的約定!

  老張本就是一個寡言的人,或者他也不想去注意我們幾個年輕人的心思,畢竟人生經曆了大半,早看淡了很多東西,他隻是悶頭帶著我們趕路。

  偶爾說兩句:“這有條小路上山呢,也還好走,畢竟是條路啊,這一天算輕鬆的,加把勁兒啊,晚上我給你們弄點兒野味兒來吃頓熱食。”

  在這寒冷的天氣裏爬上,老張的話無疑給我們注入了一針強心針,想著熱水,暖火,熱騰騰的飯菜,當下連走路也更有勁兒了。

  一大早9點多的樣子出發,一直到下午6點,天已經黑了下來,我們才到了老大哥兒子所說的地方,遠遠就看見一個吊腳小木屋在那兒立著,和我想象的四川田地裏那種守夜的窩棚自然是遠遠的不同。

  進了屋子,借著手電,老張麻利的就把火塘給升了起來,接著又找來了兩盞油燈,在屋子的角落裏找到一個油壺,添了油,把油燈也給點亮了。

  做完這些,屋子已經變得明亮又溫暖了起來,我這才看見,這個小木屋比我想象中的好太多了,在牆邊上有一個大木床,木床上鋪著不知名的獸皮,看起來是邊角料縫製在一起的,我仔細看了看,好像是兔子皮孢子皮什麽的。

  在靠窗的地方有一張大桌子,桌子上擺著一些零零碎碎的東西,我看見是一些調料什麽的。

  屋子的正宗是一個火塘,火塘上還掛著一口大鍋,總之基本的生活用品,在這兒能對付過去。

  老張摸出一些煙絲,在火塘旁邊把旱煙點著了,吧嗒兩口,然後問我和承心哥要不要來點兒?我和承心哥是抽不了旱煙的,雖然這股子味兒讓我覺得很親切,師父也抽這個。

  “在家裏我是不抽的,老婆子得叨叨,可是這一進山啊,就忍不住。說起來,這獵戶最能體諒獵戶,這山裏的小屋,避寒,喝口兒熱水,準備些調料,有時能救下一個人的命呢。所以,這種窩棚都常備著這些東西,誰用了,下次進山就給補上,不能補上的,就留下些錢物,是個意思。我在這會兒歇會兒腳,等一下,去弄兩隻雪兔來吃吃。”老張抽著旱煙,給我們講著話。

  承心哥是個吃貨,忍不住說到:“老張啊,聽說這老林子的鬆雞可好吃,這夜裏的怎麽打兔子啊?鬆雞能不能弄到啊?”

  老張笑著說到:“這地兒,就雪兔最多了,誰叫這些個兔子能生呢?鬆雞啥的,在這山裏的外圍已經很少見了,得看運氣,以後...說到這裏,老張的臉上有些表情不自然,接著才說到:”以後深入了,很多動物,你們都能有運氣見著,至於晚上怎麽抓兔子,我肯定有辦法,你們等著就好了。”

  說完這話,老張罕有的有些緊張的盯著我們,我隻是略微一想,就了然了老張的心思,一看承心哥和如雪,他們自然也明白了,他們的心思可比我活泛。

  不能否認什麽,想著老張在路上那欲言又止的樣子,我覺得今天晚上老張得有話問我們,也就沒再說什麽,晚上再和老張好好談談吧,我覺得做人做事至少不能勉強別人。

  果然,見我們沒表態,老張有些更不自然了,看臉上有些發愁,但到底沒說什麽,背著獵槍,掛著他那一包東西出門了。

  我執意要和老張一起去,主要是我覺著自己不算太累,也很新奇老張怎麽一個打兔子法,也就跟上了,感謝師父從小為我打下的好底子,想著跟老張學兩手,以後說不定我想到山裏生活呢?也不至於餓死。

  老張猶豫了一下,說到:“成,反正也外圍也沒啥厲害的家夥,沒啥危險,你就跟上吧。”

  如雪爬上那張大木床,在溫暖的火光下蜷縮著睡了,至於承心哥,又掏出了一本看起來有些年頭的醫書看了起來,他們沒興趣同去,我就跟著老張走了。

  一路沉默的走著,沒回過神來,就已經從小路,走近了夜裏的林子。

  在夜裏的林子裏,打著手電,老張走在前麵,對我說到:“跟著我的步子,免得踩到了雪窩子裏去。”

  我剛想問雪窩子是什麽,忽然聽得一聲嘹亮的鳴叫聲兒,接著‘撲棱棱’的聲音,就看著一大片陰影從我的頭頂不遠處掠過,倒是讓我驚了一下,再仔細看去,一隻巨大的怪鳥,就停在那邊不遠的一顆矮樹上。

  我愣是沒認出這是一隻什麽鳥兒,還沒來得及說什麽,老張那急切又小心的說到:“別出聲,小心點兒,這是這裏的‘棍兒’。”

  棍兒,什麽東西?

 

    第十七章 夜狩

 

    對老林子的一切我不了解,覺得新奇,有趣,又充斥著一些莫名的敬畏,老張的舉動讓我一肚子的疑問,可是老張此時好像不怎麽想回答我,隻是比著手勢讓我噤聲,然後朝著那隻大鳥恭敬的拜了拜。

  我自然是不可能拜的,畢竟我是道家人,就算那隻大鳥兒修煉有成,在我眼裏也頂多算為妖修,沒有拜的理由,但這不妨礙我用充滿興奮探究的目光看著它,因為我長這麽大,經曆的事情也算神奇,但我就是沒有見過妖怪是什麽樣兒的。

  一開始,我沒能認出這是什麽鳥兒,這會兒借著清冷的月光,我看著那隱隱的輪廓,大致能看出,這好像是一隻貓頭鷹,可是又不敢肯定,第一,在我的印象中,貓頭鷹不可能那麽大,第二,因為它的‘眉毛’就真的像有些卡通造型裏那樣非常的長,以至於支出了整個臉還多很多,看起來威嚴無比,而且一雙眼睛賊亮,在輪廓都不不大看得清楚的夜裏,我卻偏偏能看清楚它那雙眼睛,甚至那種有些悠遠意味兒的眼神,你說這是亮到了什麽程度?

  接下來,讓人驚奇的事情發生了,在老張對著那貓頭鷹拜了拜之後,那貓頭鷹竟然異常人性化的朝著老張點了點頭,老張異常敬畏的不說話,在受了這頭一點的認同之後,隻是低著頭,仿佛多看一眼都是褻瀆。

  而我沒那顧忌,還是打量著這隻鳥兒,它也不惱,竟然轉過頭來看著我,也是打量的意味兒,隻是目光平靜,也無甚惡意,看了一陣兒,它的眼神裏仿佛透著一種了然,就這樣停留了十來秒,它翅膀一扇飛走了。

  也不知道這大鳥兒是咋飛的,前一刻還看見它朝著高處飛去,能聽見翅膀的‘撲棱’聲兒,下一刻,就已經不見影子了,真虧了那麽大一隻鳥兒,還有這本事。

  鳥兒飛走了大概一分鍾左右,老張才放鬆下來,對我說到:“走吧,它沒惡意的,隻要你不對它不敬。”

  我來了興致,一疊聲的追問老張:“老張啊,啥叫‘棍兒’,為什麽一隻鳥兒又是這裏的‘棍兒’,這裏麵有什麽傳說嗎?”

  老張把電筒調成了強光,然後摸了一根棍子捏在手裏,一邊打量著雪地裏的痕跡,一邊回答我:“所謂‘棍兒’,就是說它是這片嶺子裏的老大。說它是‘棍兒’,已經是從我爺爺輩傳下來的事情了,你說這老大有多大歲數了?常常來這片山裏溜達的人,都說它快成精了!這體型,這靈性,說它不成精,都沒人信啊?”

  老張說的很平靜,仿佛山裏人說起這事兒,就跟城市人說哪個百貨大樓是最好的一樣平常。

  可我好奇啊,忍不住追問到:“那它厲害嗎?會傷人嗎?”

  “厲害不厲害我不知道,隻知道這一片兒就沒有敢傷它的動物或人,而且老一輩的都說,就這片嶺子的‘棍兒’最和氣,你對它有禮,它對你有禮,你過分了,它也懶得理你,和你計較,除非是惹惱了它,可是山裏人誰會惹惱它呢?我爺爺就說過,在這片兒嶺子,有這樣一個‘棍兒’,是福氣,因為這片嶺子最靠近人住的地兒,有這樣一隻棍兒護著,沒有凶猛的家夥下來傷人,咱們沒理由不尊敬它。”老張的語氣依然平靜,但是異常的認真。

  我點頭,我信,因為我剛才是親眼剛才這貓頭鷹對著老張點頭的,我隻是奇怪,不是說貓頭鷹叫起來像小孩兒哭嗎?剛才我聽那一聲咋不像呢?反倒清涼而宏大,這是修行有成的表現嗎?

  說話間,我和老張又走出了幾百米,老張越發認真的觀察著雪地上的痕跡,追著痕跡到了一片地方,他開始四處搜尋,並示意我別動,別說話了。

  其實,我還有一肚子問題想問老張啊,就比如哪片兒山嶺子都有棍兒嗎?都是妖怪,妖精嗎?可是,我知道這個時候不該打擾老張。

  而老張也真的神奇,不知道怎麽的,就摸索到一片地方,然後朝著那個地方也不知道做了什麽,接著就走到離那個地方十米遠的地兒等著,靜靜的等待著,並衝我擺手,叫我一直保持安靜。

  就這樣靜默了大概十來分鍾,剛才那個地方,不知道從哪兒竄真的竄出來幾隻雪白的兔子,出來就開始猛衝,很神奇的是一隻竟然朝著老張衝去,老張握緊了手裏的大棍子,忽然一下就敲了下去,我看見那隻朝著老張猛衝的兔子,竟然就這樣被敲死在了雪地裏。

  這算哪一手?我都覺得太神奇了,簡直不像我和我師父打獵,一點兒技術含量都沒有,在山裏瞧見兔子就猛打槍,打不打的中,看運氣!

  比起老張,我和我師父簡直...得了,不對比了,這一對比,淚花兒都要出來。

  老張提了兔子朝我走來,看我目瞪口呆的樣子,倒也微微一笑,說到:“把兔子驚出窩,是手段,至於一下敲中兔子,是經驗,你在山裏打獵幾十年,你也會,因為這兔子啊,你別看它跑得快,可是就跟人一樣,那跑路是有習慣的,朝著哪邊兒衝,怎麽樣拐彎,憑著本能你就知道什麽時候該下棒子。”

  我想這個打獵我是學不會了,得多少時間來磨啊?同時也感慨,高手在民間,這句話不是吹的。

  老張也不以為意,說到:“我去尋尋,能不能弄條蛇,晚上咱們再煮一個蛇羹吃吃,越毒的蛇,味兒越好。”

  蛇肉?我倒不介意,以前跟師父在竹林小築沒少吃,隻是明白有些蛇兒碰不得,得敬著,有些蛇兒倒也無礙。

  就這樣,我和老張在老林子裏轉悠了一個多小時,收獲了一隻兔子,也真的弄到了一條蛇,很毒,是一條腹蛇,然後就準備回那個臨時落腳的‘窩棚’了。

  這一路上,我也算漲了見識,見識到了老張打獵的那一手,也見識到了老張尋找獵物的手段,冬眠的蛇都能被他找著,也聽聞老張說了很多,就比如關於‘棍兒’的事兒,比如‘雪窩子’是什麽?

  真的很神奇,知道這些後,對老林子的敬畏又多了一份,也才知道在這白雪覆蓋下的大山,其實處處危險,就拿雪窩子來說,這雪一蓋上,你還真不知道原來這雪下麵是一個山坳,陷下去的山窩窩什麽的,這事兒得憑經驗和技巧去判斷。

  又比如說‘棍兒’也不全是那種有靈氣的動物,有時候就是猛獸,有時候呢,甚至是你預料不到的東西,老張也說不清楚是什麽,隻是他說:“這山裏的地盤就那麽多,我不說每片嶺子都有‘棍兒’,但是一個地界一個王倒是真的,有傳說,越深入的地方,人越少的地方,反而山裏靈氣越重,‘棍兒’也就越厲害,有些‘棍兒’是惹不得的。”

  說這話的時候,老張欲言又止的看了我一眼,沒再說話什麽了,我了解以他那實誠的性格,可能覺得說多了,反倒顯得他是在推脫這差事兒,哪怕真的有危險,甚至很危險,那也隻有陪著去了。

  我對老張有些歉疚,趕回去要說清楚一些事情的心思也就越發的急切,在路上我閉口不言,隻是一時半會兒是真說不清楚的,一切回去再說吧。

  老張對這片山嶺是真的熟悉,來的時候我感覺走了很久,回去的時候,老張帶我抄著小道兒,沒多久,我就遠遠的看見那亮著溫暖黃光的‘窩棚’。

  就真如老張說的那樣,在這山林子裏,能有一個窩棚,是一件給了人極大溫暖和希望的事兒,有時甚至能救人一命,不到山裏體會這種日子,還真的就體會不到這種心情,從心裏由衷的喜悅和感動。

 

    第十八章 傳說中的大妖

 

    風塵仆仆的趕回‘窩棚’,一推開那厚重的房門,一股子溫暖的氣息就撲麵而來,配合著柔和的燈光,竟然讓人覺得一跨進來,就有一種極度放鬆,想要昏昏欲睡的安穩。

  “這兩人睡的,也不怕睡迷叨了過去。”老張笑著責備了一句,然後進屋,用棍子把窗戶撐起來了一個小縫,畢竟這屋子的門厚,窗戶不是玻璃窗戶,是那種嚴嚴實實的木頭窗戶,這樣睡久了,屋裏又燃著火堂,容易缺氧。

  窗戶留了一個小縫,一股子寒氣就湧了進來,但很快就被屋內的溫暖化去了,反倒讓人清醒,如雪依然是蜷縮著睡在床上,平靜的呼吸聲讓人安然,我走過去摸摸她的手,暖和著,又輕手輕腳的退開了。

  至於承心哥,手上還拿著那本書,隻不過人靠著牆也睡著了。

  我不想吵醒他們,估計是屋子裏湧進了寒氣兒,先是如雪醒來,跟著承心哥也醒了,醒來就一疊聲的問我:“承一,這是天亮了嗎?”

  看著承心哥,估計是還迷糊著,我笑著說到:“沒呢,我和老張才打了獵回來,你再睡會兒唄,等著開飯。”

  承心哥不睡了,如雪也起來了,倒是老張提著獵物說到:“我去收拾,收拾這些東西,很快咱們就可以吃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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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個小時以後,火塘的支架上烤著一隻兔子,火候正好,烤的金黃金黃的表皮兒,時不時得會滴落一滴油下來,惹得火塘裏的火‘嗤嗤’作響。

  火塘上架著那口大鍋,此時,蛇羹熬得正香濃,整個屋子裏都飄散著蛇羹的帶起香氣與熱氣,老張在這屋子裏尋了一些米來,就等著火候一到,就把米放進去,讓我們吃到滾燙香濃的蛇羹。

  屋子裏安靜,老張熟練的轉動著烤兔子的支架,時不時的放上一些調料,又珍惜的從隨身掛著的包裏,拿出一包孜然,灑了一些上去:“我在山上呆著的日子裏,總少不了這玩意兒,烤個東西吃吧,沒有它,吃著真的不得勁兒。”

  我看著老張,醞釀了很久,終於鼓起勇氣開口說到:“老張啊,我也不想瞞你,其實我們幾個算不上是普通人,我猜我們要去的地方估計少不了這老林子裏危險的地兒,我想說...”

  老張神情平靜,對我擺擺手說到:“在我們這地兒,有個說法,要說事兒,飯吃完了以後再說,免得膈應,飯都吃不下了,那是雙重損失。”

  說完,老張朝我憨厚的一笑,看得我心裏難受,這人真的實在。

  老張的手藝確實是不錯的,兔子烤的外皮兒微脆,裏麵香嫩的很,味兒也入了進去,每一口都是好滋味兒,蛇羹更不用說,又燙又鮮,蛇肉細嫩,完全化進了粥裏,喝下去,一股暖流順著喉嚨暖進胃裏,整個人都熱騰了起來。

  盡管心裏裝著心事,這一頓飯我還是吃了很多,野味實在鮮美,加上白天又耗費了許多體力,我舍不得少吃。

  吃罷飯,老張手腳麻利的開始收拾,如雪也默默的幫忙,少少幾分鍾後,收拾完畢,老張盛了一鍋子雪,架在火塘上燒著:“洗個熱水腳。”老張是這樣解釋的,說話間,又點上了他的旱煙,皺著眉頭,不知道在沉思什麽。

  這情形,弄得我反倒不好說話了,因為我知道老張在思考這事兒,我剛才說的那幾句話,我隻能等他靜默著去想。

  到是這個時候,吳老鬼又飄了出來,一出來就嚷嚷:“承一小哥兒,你至於那麽實誠嗎?你這一說,人要不跟著我們去了,那咋整?不能夠啊!”

  我理解吳老鬼報仇心切的心思,在這茫茫的老林子裏,要沒一個熟悉的向導,好的獵手陪著我們去,任我們本事通天,或許都得困死在這裏,這其中的避諱,危險更是兩眼一抹黑,搞不好,莫名其妙的身陷險境,都不一定。

  承心哥和如雪是了解我的,也明白我是打定主意給老張說清楚這其中的危險,所以也不做聲,靜靜的等待著老張,看他要說什麽,麵對吳老鬼的著急,承心哥罕有的沒有和吳老鬼鬥嘴,隻是比了個噤聲的手勢。

  吳老鬼忿忿不平的嘟囔:“我這廢了多少心思啊?不能這麽整啊?得了,得了,由著你們。”

  說完,吳老鬼飄在上空,雙手抱胸的盤坐著,但終究不說話了,這倒讓我覺得,這吳老鬼心底其實是有幾分善良的,如此報仇心切的狀態下,還是克製住了自己。

  老張沉默了大概有5分鍾,磕了磕手中的煙鍋,說話了:“其實,我們祖祖輩輩,還是流傳下來了一件兒寶貝。”

  寶貝?我有些詫異,老張咋說起這個了?

  但是不容我們發問,老張就拉開了他衣服的拉鏈,小心翼翼的從內層的衣服裏,掏出了一個小布包,然後從小布包裏掏出了一張折疊的極好的皮紙。

  這是什麽東西?老張也不賣關子,直接就在地上,把這張皮紙鋪開了,我這才注意到,這張皮紙上畫著的是地圖,是這連綿山脈的地圖,極其的詳盡,危險什麽的都做了標示,我隻是看了一眼就昏頭了,因為上麵標滿了細細密密的小字兒,細看還是件麻煩的事兒。

  但不用老張說,我也知道這就是寶貝,這可不是國家出的籠統地圖,這可以說是老張這祖祖輩輩的厲害山裏人一聲心血的結晶。

  有了這張地圖,怕是一個普通人在這深山老林子裏的生存幾率都要大了很多。

  我也不明白老張鋪開這地圖是要說明什麽,但是我也明顯的看出地圖有好幾處,標示著問號,顯然這茫茫的山林,就算這祖祖輩輩的老獵戶,老向導都沒有探究到,可見是多麽的危險。

  “看得出來,這位小哥待我實誠,那麽說吧,你們這是要去哪處?”老張果然很是直接。

  去哪兒,我和承心哥也隻曉得個大概,麵對這詳盡的地圖反倒指不出來具體位置了,吳老鬼看見這地圖,倒是激動了,一直在旁邊指導著承心哥具體是在哪兒,承心哥聽了,也很是幹脆的指著地圖說到:“就是這兒。”

  老張沉默了,因為承心哥指的位置正是一處標示著問好的地方,除了問號,還有三個刺目而鮮紅的叉,我不明白是什麽意思,看那鮮紅的顏色,也明白這估計不是什麽好的標誌。

  “這兒...”老張有些躊躇,但終究還是說了:“這兒幾乎算得上是老林子最危險的幾處地方了,而且...“老張怕我們不明白,然後手指著一處,我看得出來,幾乎是邊緣的邊緣的地兒,說到:“我們現在就在這個位置,要到你說的那個地方去,最好的路線,是這麽走的。”老張指了一個地方,那不是曾經吳老鬼和那個中年道士上山的地方嗎?也就是那一夥人準備上山的地方。

  “這山裏的路不是條條相通的,有的地方就是絕路,走不通的!但是從這兒出發呢,且不論最終的目的地有多危險,就隻需要經過這兒,還有這兒,這兒,三個危險的地方。但如果從我們所在的位置出發,就要經過這,這,這...七個危險之地,這些地兒,這些地兒,傳說中...”老張一揚眉,頭上的抬頭紋都深了幾分,顯然覺得有些困難了。

  “傳說中的什麽?”這一次罕有的,發問的是如雪,很感興趣的樣子。

  “傳說中厲害的大妖怪!”老張說完歎了一口氣,可能自己都覺得無稽,但偏偏自己又深信不疑,所以隻能歎了一口氣。

 

    第十九章 老張的態度

 

    傳說中厲害的打妖怪?我的臉忍不住抽抽了一下,當真是道士,走到哪兒,都要和神神怪怪的事兒打交道嗎?我還以為這次的尋找參精行動,隻是一場充滿了原始氣息的山林探險之旅呢!

  承心哥沉默,一下一下的把玩著手裏一個精致的打火機,不知道在想什麽?

  如雪用饒有興趣的眼光望著我,那眼神兒太逗人,我心癢癢的難受,畢竟是那麽喜歡她,怎麽受得了她那種類似於‘挑逗’的眼神兒,可我也看見她嘴唇微微在動,分明就說的是三個字:“事兒精。”

  哈哈,我無奈,可也笑得開心,就像是我和如雪之間微妙的小秘密大過了一切困難,老張莫名其妙的看著我,不明白一聽說有妖怪,我幹嘛笑得那麽開心。

  看我,三十出頭的人了,還是這樣,一開心就忘形,我趕緊咳嗽了一聲,嚴肅了一下自己的神情,認真的對老張說到:“老張啊,其實我剛才跟你說過,我們都不算是什麽普通人,說高深點兒,叫修者,說普通點兒,叫道士,我們...”

  老張一聽是道士,臉上的神情真精彩,開口就問到:“就是那種跳大神的?神棍兒?給人喝符水那種?逮著誰都說中邪了那種?不能夠啊,你們不像啊?”

  老張的話剛落音,原本在想事兒的承心哥開始劇烈的咳嗽,我的麵子也掛不住了,一陣兒紅一陣兒白的,這要咋解釋?這年頭騙子橫行,在老百姓心裏道士估計就是一跳大神的,我要怎麽解釋,其實跳大神什麽的,是巫家手段,而且人家還真的能跳來一個大神?

  如雪笑了,眉梢眼角全是開心的意思,估計是被我和承心哥的窘態給樂的,但她沒有為我們解釋的意思,而我也無奈,師父曾經說過,道術永遠不是用來爭強鬥狠,或者炫耀的東西,更不能隨便展示給普通人,畢竟別人的日子好好的,你突然跑去露一手,不是讓別人的三觀都崩塌了嗎?

  但解釋總是要的,我想說的話也不是這個,心情平複了之後,我開口對老張說到:“師門有訓誡,本事是不能隨意顯擺的。老張,我也許會怕老虎,怕大狗熊,可我可能不太怕妖怪,鬥上一鬥,也總能護你周全的。老張,我隻是想實誠的跟你說,你那個夢裏的事兒,我知道...”

  我話剛說到這裏,就看見吳老鬼飄在屋頂上,像一隻上躥下跳的猴兒,擠眉弄眼的給我使著眼色,對我它可不敢‘指揮’什麽但著急總是肯定的,可它明白,我要把這話說明白了,說不定人老張轉身就走。

  我猶豫了一下,知道我們需要老張,但隻是稍許,我也決定這事兒該咋說就咋說,畢竟我時刻不敢忘,人還是需要一點兒底線和原則的,所以我接著說到:“老張,你夢裏的事兒,其實我知道是咋回事兒,說到底,是有一個含冤而死的人需要你的幫忙,完成未了的心願,可事實上,我也該告訴你,你就算不去做,日子也是一樣的過。但我也保證,這事兒,如果你肯幫助我們,就如你夢到的一樣,機緣也一定是有的。”

  說到這裏的時候,我已經決定了,如果真能夠找著參精,我得分老張一些,而且會盡全力給老張畫一張平安符,雖然不能做到師父那樣畫銀符,可是一張紫符是絕對要給的。

  承心哥也說到:“機緣那真的是一定會有的,醫字脈承心也在這裏承諾一句。”

  說到這裏,能說的我們已經說了,自然也要給吳老鬼幾分麵子,總不能把它‘賣’了,所以,我已經做到我能做的極限了。

  老張沒說話,重新填了一些煙絲在煙鍋裏,又開始‘啪嗒啪嗒’的抽起了旱煙,眉頭緊皺著,開始仔細的思考起來,我想這應該是他人生中一次重要的決定,這個時候我們不該打擾了,由著他去想吧,好處,危險,中間的關節,我能擺出來的,已經擺出來了。

  鍋裏的雪漸漸的化了,慢慢的,雪水開始冒出熱騰騰的蒸汽,雪水沸騰了...在這過程中,屋子裏的所有人也一直都是沉默的,直到這鍋裏已經開始‘咕咚’作響了,老張終於說話了:“能護我周全?”

  “凶猛野獸啥的,是你護我們周全,但是妖魔鬼怪什麽的,我們護你周全,我在這裏承諾,如果咱們遇見厲害的家夥,非得死一個,你逃,我死。”我是認真說的,老張為我們做事兒,我不能把別人的命‘賣’了,那因果,我死幾輩子都還不起。

  老張看了我一眼,眼神中都是感動,這不是演戲,他是真感動了,但接著他卻說到:“我老了,機緣給我兒子成不?”

  這事兒有門!我認真的說到:“給你兒子,也給你,還給你老婆,說到做到!”

  老張低頭,擺弄著他跟前那張珍貴的地圖,說到:“我這大半輩子,可以說都把靈魂交給了這茫茫大山,我生是山裏人,死是山裏魂,我不怕在這老林子死去,我總覺著是死得其所!我其實一直也有一個心願,就是能把咱家祖祖輩輩留下的這張地圖給補周全了,那些打著問號的地方,我還真想去探一探,你說你有本事和老妖怪鬥一鬥,我信,我就跟著你走這一趟,也當成全我自己了,還有好處機緣可以拿,我這生意不賠本啊?”

  老張難得幽默了一次,卻把我們三個的心裏都給說輕鬆了,一樁最大的心事也就放下了,吳老鬼可真是激動,忽然就飄了下來,然後站在了老張的麵前。

  老張是個鎮定的人,忽然看見吳老鬼出現,還是猛地嚇了一跳,一下子站了起來,大聲嚷著:“這是啥玩意兒啊?啥玩意兒啊?”

  我去拉著老張,說到:“老張,你鎮定點兒,你仔細看看它是誰?”其實,我心裏也無奈,幾百年的老鬼,你要說它完全沒本事,那也是不可能的,畢竟在這世間飄蕩了幾百年,又是‘修者之魂’,托夢能力強,行走在世間的忌諱也沒那麽多,還有就是它有那本事,想讓誰看見,就讓誰看見。

  老張畢竟是一個在山裏出生入死的獵人,稀奇古怪的事兒也算見了不少,再說,這兩天承心哥古怪的行為多多少少也讓他做了一些心理準備,我這麽一說,他勉強鎮定了下來,隻是嘴唇兀自在發抖,說起來,這畢竟是見著鬼了啊。

  有些畏懼的,老張朝著吳老鬼看去,吳老鬼也沒有穿著它那副‘時尚打扮’了,而是變回了它以前的樣子。

  老張這一看,心裏就明白了,不由得顫聲說到:“是你?”

  吳老鬼也不多說,望著老張,就給老張跪下了,結結實實的磕了三個響頭,然後才說到:“是我,我就是那冤死之人的鬼魂,多的我也不說了,咱東北淫也不搞那墨跡的一套,就給你磕頭了,一是謝謝,二是對不起,托夢了這多年。”

  恐懼源於未知,不說老張,就算很多普通人要是這樣遇見了鬼,但是這鬼好好說話,樣子也不嚇人,還知書達理的,估計也不會怕了。

  老張深呼吸了幾次,就平靜了下來,然後憨直的擺擺手,說到:“你別跪了,我也受不起,我..我能理解你的心思吧,我這人在老林子裏出生入死的,對萬事萬物都存著一份兒敬畏,敬畏久了,也就特別的相信命,相信緣分,我覺著這可能是你和我的緣分吧,這事兒就這麽著吧?我陪著你們進山,其實,如果不是為了老婆孩子,我願意過冒險的日子,這是山裏人骨子裏的東西,改不了。”

  這個老張,我還真的為他感動了,可是,也覺得好笑,這老張,到底還是不敢過去把吳老鬼扶起來,心裏還是怕啊,哈哈....

 

    第二十章 詭異的消息

 

    經過了那天晚上的深談,我們這一行四人一鬼,總算是擰成了一股繩,而在老林子的冒險生活也從那一天開始正式拉開了帷幕。

  走出了那溫暖的供給獵人們歇腳的窩棚,我們要麵對的就是茫茫的,充滿了許多未知,神秘的老林子了。

  一路走得也算順利,畢竟外圍的幾片山嶺,用老張的話來說,是閉著眼睛都能走出去,熟得不能再熟,當然也就走的順利。

  甚至,在這片兒外圍老林子裏,我們還遇見過幾個人,老張說是附近屯子裏的獵人,入冬了也不想老‘貓’著,出來活動活動手腳,也順便打幾個野味,改善一下生活。

  這雖然已經是初冬了,整個老林子銀裝素裹,但也是看不盡的風景,因為老張不閑著,總是能為我們說說,哪個是珍惜的樹種,哪個能稱得上活化石了,末了,也總會自豪的說一句:“咱老林子裏,啥寶貝沒有?這老林子是老天恩賜給咱們東北人的。”

  這話說的沒錯,人要懂得感恩,老張的話雖然樸實,可和從小師父們教育我們的,常常不謀而合,我們三個都深表認同,隻有吳老鬼,沒事兒人似的,飄在老張麵前,問得卻是另外的話兒:“老張,你說這一大片兒老林子的‘棍兒’都是一隻大狗熊?是啥樣的大狗熊啊?能有那快成精的大鳥兒厲害?”

  自從和老張說開了以後,吳老鬼是絕對不忌諱在老張麵前飄來飄去的,可能有一些愧疚的原因吧,吳老鬼對老張那是分外的親熱,老張對吳老鬼的存在也適應的很快,而且自從說開了以後,老張的話明顯也多了起來,所以麵對吳老鬼的問題,老張也回答的挺耐心:“這大狗熊,可不是一般的大狗熊,那是腦子裏開了智慧的,叫人熊!人熊的傳說,你們總是聽說過的吧?因為狗熊是熊瞎子,它看不清楚,所以它為了確定你是不是能吃的人,總是輕手輕腳的走到背後,然後突然就搭住你的肩膀,這時候,你要轉頭,它就知道你是個活物了,張嘴就能咬你脖子。”

  老張說的挺認真,聽得我確實毛骨悚然,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脖子,而承心哥則神經質的朝著後麵望了望,生怕竄出一隻熊瞎子,忽然就搭住他的肩膀了。

  老張見我們這反映,神色間還頗有些得意,東北人好麵子,總得有一個話兒能把人震住,顯然,我和承心哥的反映也就是被震住了。

  這讓老張來了談性,繼續說到:“知道嗎?其實狗熊這家夥,有時還是挺好玩兒的,特別是黑熊,性子溫順,能問你討吃的,傻呼呼的樣子,看著還挺逗人兒!灰熊厲害點兒,也不好接近,遇見灰熊你得遠遠的避著,但是避開了也就沒事兒了。可這人熊不同,人熊,人熊,除了能人立而起,吃人的熊說得也是它!這一片兒有人熊,是這十裏八村兒的人都知道的,它手底下可有三條人命,大家也就想把這個大害蟲給除掉了,可關鍵是它是棍兒,有那麽好對付嗎?我懷疑它也成了精,這麽些年,硬是沒人能逮著它!不過,你要問我,它和那大鳥兒誰厲害點兒,我一定告訴你是大鳥兒,為啥?都不是一個檔次的存在啊,大鳥兒護住最外麵的林子,那人熊愣是不敢跨進去半步,說到底,那人熊再精明,也是野獸,說它成精是抬舉它,可大鳥兒不一樣,那是真正的快成精了呐。”

  老張滔滔不絕的說,說的吳老鬼一個鬼物都縮了縮脖子,老朝後麵張望,老張的看得好笑:“我說老吳,你沒半兩肉,你怕啥?再說,這人熊冬天可是要睡覺的,它懶得理你呢。”

  說完,我們一行人都笑了起來,也就在這時,我聽見有一個人聲遠遠的傳來:“老張...”

  敢情還是老張的熟人?我們也不吃驚,畢竟這一路上,已經預見了三撥兒人,三撥兒人都認識老張!

  所以我們四周看了看,遠遠的就看見山坡上站著幾個人,正衝著老張打招呼,老張也看見了他們,隔著這麽些距離就開始招手:“嗨,老沈,老嚴,這冷的天,你們還在山裏轉悠呢?”

  我不得不感慨,這些混老林子的人,都是老鷹變得,這麽遠的距離,愣是認得出誰是誰?一喊一個準兒!

  說話間,那些在山坡上的人已經開始往下走了,下坡路快,沒等幾分鍾,那些人已經走到了我們麵前,一見老張就來了個熱情的熊抱,有條漢子還掏出一壺酒來,熱情的招呼著我們:“整點兒?這天寒地凍的,喝口酒,全身都暖。”

  這就是北方漢子的熱情,我們也不矯情,接過那小酒袋子,一人就整了一口,依舊是辣乎乎的口感,暖到心裏,在北方這邊喝酒沒那麽多講究,夠勁兒,夠辣,夠暖,能大口喝,就是好酒,就是好漢子。

  熱情的寒暄過後,那個叫老沈的中年人說話:“老張,你這是往哪兒走呢?過了這匹山,就沒啥人煙了,落腳的窩棚都找不到了,我咋瞅著你沒回去的意思呢?”

  老張隻是笑,不接話,笑是感謝老沈的關心,至於不接話,是因為男人家哪有那麽八卦,他沒征求過我們的意見,不想詳說。

  老沈也不多問,隻是提醒到:“我們在這片山上,下好了套子,過幾天就準備來看看,能套著幾個孢子,這會兒要往回趕了,你們要回去,咱們就一起。聽老袁說,這段時間,這深山裏,有家夥恐怕不老實,竄出來了,人多,走著安全些。”

  老張一聽這話,來了興趣,問到:“啥意思啊?”

  “你知道,這片林子,是那老人熊的地兒,帶著它的熊崽子們在這裏威風,看著入冬了吧,也就消停了,所以我們在這片兒打獵,一般都選在冬天。可是,前些日子,老袁進山下套子,發現這雪地裏有不對勁兒的足跡,他跟著足跡瞅了半天,沒看見正主兒在哪裏,心裏卻敞亮著,有家夥從深山裏竄出來了,要在這兒‘立棍兒’(稱王爭霸),趁著冬天先來圈地盤了。”老沈麵帶愁色的說到。

  也難怪老沈愁,畢竟深山裏竄出來的東西,能‘立棍兒’的,哪個是好相與的?這就意味著,他們不能痛快的在山裏經營營生了,就比如說打個獵,采個藥,尋個參的,這可真愁人,因為林場的工資也就夠吃飯,想小日子能滋潤點兒,還得靠這大山。

  老沈愁,老張聽了也愁,他問到:“可知道正主兒是個啥?野豬?東北虎?那不可能,老毛子那邊的山裏怕是要多些,咱們這裏難尋了!狼?憑啥和人熊爭啊?是...”

  老張還在猜測著,老沈已經打斷了老張的話,有些躊躇的看了我們了一眼,卻不回答老張,隻是問老張:“這些年輕的後生,大姑娘是進山來看新鮮,旅遊的?那不是有特地的旅遊路線嗎?跑這些生僻的老林子來,可不好玩兒。”

  這話說的,就是在提醒老張,當著生人不好說話,也在提醒我們來看看就回了,這心腸是熱的。

  旁邊那個給我們遞酒的漢子也奇怪的問了一句:“老張,你不做這個營生的,帶人進山找點引路錢?家裏困難了?”

  這些人的熱情,讓老張哭笑不得,可老張也是個實在人,趕緊說到:“不是來貪新鮮的後生,實話跟你說,他們可是大本事的人,進山沒問題,其餘的你們也別多問,在他們麵前,啥話都能說,老沈,你說,到底是啥玩意兒跑這邊來了?趕緊的吧!”

  老張催促到,老沈當下也不再猶豫,小聲說了:“你知道的,這老林子裏怪事兒多,那腳印以老袁的經驗,愣是看不出來是個啥,說是狼吧,那爪子可比狼大多了,你也知道,那人熊也怪,大冬天的,其它的熊睡得敲鑼打鼓都不醒,它還常常莫名其妙的醒來,晃蕩一圈兒再去睡,說不定就一場好打!總之妖怪打架,咱們凡人連熱鬧都別去看,趕緊的,撤回去吧。”

  老沈很誠懇的說到,老張一聽眉頭一皺,啜著牙花兒,過了好半天才說了句:“不對,這不對勁兒,這深林子的家夥跑出來幹啥?裏麵沒人打擾,不比這外麵好啊?不能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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