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1~8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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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答: 61~70薑爺2013-07-30 10:32:32

林深藏密 71~80
 
71。第七十一章 沉痛的隱藏 
72。第七十二章 守墓人 
73。第七十三章 如雪的智慧 
74。第七十四章 仁花 
75。第七十五章 往事的因緣 
76。第七十六章 一入龍墓棄凡塵 
77。第七十七章 笑對 
78。第七十八章 最後一隻妖魂 
79。第七十九章 懶龜一隻 
80。第八十章 最後的安然之夜
 
 
 
第七十一章 沉痛的隱藏 
 
 
 
       如月和沁淮怎麽會在這裏?我的腦子簡直反應不過來,更糟糕的是,他們竟然在何龍和那個陰沉老人的手裏!
 
  而更怪異的是,如月像認不清楚情況一般的,隻是看著如雪流淚,仿佛她此時在哪裏,是什麽樣的情況,都已經不重要,她是有悲傷需要宣泄。
 
  沁淮比較清醒,這哥們兒一向樂觀,隻有一次被黑岩苗寨折磨的人不人,鬼不鬼的,而且在這哥們兒看來,隻要遇見了我,這事兒不就結了。
 
  又要打架嗎?這一次不僅是我,承心哥,如雪,就連老張和吳老鬼也擺出了一副動手就動手的樣子,東北人和東北老鬼的實在啊,朋友有事兒,打不贏咱也得衝!
 
  “聽說是你...”在這樣僵持的氣氛中,首先開口的就是那個陰沉的老鬼,可是他的話還沒說完,一陣鋪天蓋地的臭氣猛然就出現在我們之中。
 
  我再一次的差點兒被熏暈,不用猜都是小毛的把戲!我必須得承認這一招真的厲害,如果用來偷襲的話,那真是敵我不分!
 
  接著,就是兩隻黃鼠狼的身影出現,衝過去就咬到了何龍的手上,何龍誇張的‘哎喲’了一聲,放開了一直逮著沁淮肩膀的手!
 
  沁淮反應很快,有些暈乎乎的拉著一直流淚的如月就開始跑,無奈這是雪地根本跑不快。
 
  而相對於順利咬了何龍一口,已經擺脫的小毛,小喜就沒有那麽順利了,那個老者也不知道哪裏來的那麽快的手段,竟然一把捏住了小喜的脖子。
 
  然後對著何龍罵了一句:“抓住他們!”
 
  此刻,沁淮才抓著如月跑了兩步,我也才朝著他們跑了兩步,小喜被老者抓在手裏,一切都發生在電光火石之間!
 
  吳老鬼最是著急,畢竟它和小喜認了老鄉,關係鐵著呢,所以它嚷嚷到:“這咋整啊,你們兩個不是說大蛇的氣息太過恐怖,你們不敢靠近,找吃的去了嗎?咋出現在這裏了呢?還被逮著呢,咋整啊?”
 
  我僵在那裏,此刻我相信我如果再輕舉妄動,那個老者會毫不猶豫掐斷小喜的脖子。
 
  而何龍得意的大笑著,衝向了沁淮和如月,如月此刻根本就跟傻了似,而沁淮見我僵硬不動的樣子,根本也不敢動,他了解我一定是在顧忌著什麽。
 
  就在局麵成為如此的時候,一聲狼嚎忽然打破了寧靜,我看見了白灰兒在遠處的身影,還竄出了十幾條狼,接著四麵八方都響起了狼嚎之聲,看來就如同上次那樣,又是群狼圍攻。
 
  白灰兒還挺義氣的。
 
  麵對這種情況,那老者冷哼了一聲,說到:“正好老夫損失了一個鬼頭,這些狼來的好,也可以替我的鬼頭進補。”
 
  “老夫你媽,你以為你是古人啊?”沁淮估計是和老者有仇恨,張口就罵。
 
  何龍作勢就要動手揍沁淮,而我大喝:“給我住手。”
 
  於此同時,一個清冷的聲音插了進來:“住手。”
 
  是如雪的聲音,在憤怒之中,我看見何龍依然要動手,那老者卻悚然動容,大喊到:“何龍,你住手!”
 
  老者一喊,何龍自然驚疑不定的住手了,是如雪做了什麽,讓那個老者如此的忌諱,我回頭看著如雪,隻見她揚起一隻手,手上放著的不就是她新收的本命蠱,那奇怪的蟲子嗎?
 
  如月一下子跌坐在雪地裏,嗚嗚的哭了起來,如雪的神色卻依舊是平靜,望著那老者說到:“你知道它嗎?你放了人,退走,還是要戰?”
 
  那老者深吸了一口氣,鬆手放掉了小喜,然後忽然就對何龍說到:“放開他們,走吧。”
 
  接著他又望著如雪說到:“當年紛爭之事,我尚年幼,卻也有幸得見這奇蟲一次,後來....哈哈,你今天可以用它來威脅我走開,但是鹿死誰手還是兩說。”
 
  說到這裏,那老者忽然詭異的望著如雪笑到:“再說,你敢動用它幾次?還是等著為它們陪葬?!又或者,你等著成為天下之人的敵人吧。總之,你應該已經不能屬於這世間了,哈哈哈哈...”
 
  老者說完這幾句話之後,就大笑著帶著何龍離開了。
 
  在雪地裏,剩下如月哀傷的哭泣,沁淮在旁邊手足無措的想要勸慰,卻不知道怎麽勸慰,如雪看著如月,那神情說不出來是什麽。
 
  我看著如雪,感覺內心有什麽東西破裂了一樣,她卻不看我一眼。
 
  在那個時候,我衝動的想拉住那個老者,問清楚整個事情,承心哥的手卻摁在我的肩膀上:“承一,你難道忘記了,曾經薑師叔評價你和如雪時,說的一句話,你後來說與我聽,說一定記得,你難道忘記了?”
 
  那老者說的那幾句話,雖然含混不清,但是終歸說清楚了一個意思,如雪和這蟲子之間怕是有了不得的事情,而如雪可能是要離開了。
 
  承心哥如何心思玲瓏的一個人,怎麽會咂摸不出來這中間的滋味?他第一時間站出來安慰我了。
 
  我隻是木然的回答到:“記得,可以留在心間的是感情,留不住的是緣分,感情你自強留,問心無愧就好,緣分不可強留,終究是如流水。”
 
  承心歎息了一聲,說到:“過多的廢話我不多說了,你記得就好。”
 
  說完,他就去查探小喜有沒有受傷了,而如雪終於轉過頭來看著我,那是一種接受的平靜,她說到:“隻是隱瞞,沒有欺騙,承一,我不想騙你,你現在也不用問我什麽,到那一天,自然會給你答案,好嗎?”
 
  我默然不語,可是我能指責什麽?我隻有傷心!
 
  說起來,是我要和如雪在一起半年,說起來,又是我在這麽多年念念不忘,可是我們,在那半年之後,不是已經分開了嗎?不管彼此心間的感情是什麽,不是已經分開了嗎?
 
  “不需要給我答案,我是你的什麽?不需要。”我不知道我有沒有賭氣,還是腦子不清醒,這個時候我應該問的是,如雪,你有沒有什麽危險?什麽叫你是天下之敵,如果是那樣,我陪著你一起!
 
  我明明應該說的就是那個啊。
 
  可是,我說不出來,我心口疼痛,她是一早就知道的,她不告訴我,就算沒有在一起了,你告訴我啊,我願意和你一起承擔的!是要離開也不告訴我嗎?
 
  如月的哭聲在耳邊,我卻覺得痛快,我多想也和如月一樣的哭泣啊?
 
  我轉身,如雪的聲音在我的背後響起,說到:“承一,我們都該早早放手的,你又何必為我不孝?這隻是我必然要做的選擇,命運就是如此,希望你能記得。”
 
  我猛然轉身,我該記得什麽?到現在你也不對我交待嗎?我怒火衝天,為什麽要提起我爸媽來刺激我,說我不孝,那是你的立場還說出來的嗎?
 
  可我根本不知道說什麽,難道說,我願意不孝,願意爸媽看著我這樣,為我操心一輩子,最後倒死也不能見到唯一的兒子有孩子嗎?
 
  望著我憤怒的臉,如雪那麽的平靜,對我說了四個字:“不要幼稚。”
 
  然後她走過去,扶起了如月,接著又對我說了一句:“真的,我們彼此都不要再幼稚了,你過好你的人生,我負好我的責任,你曾經問我,什麽是永恒?人總是要死亡的,難道用時間來界定永恒嗎?時間嗎?”
 
  時間嗎?我一下子跪在雪地裏。
 
  而此時,如月已經撲進了如雪的懷抱,捂著胸口痛苦著,她的聲音撕心裂肺,她斷斷續續的說著:“姐姐,我的心口從來沒有這麽痛過,我很遠很遠的就察覺到你要離開我了,我們的那隻同心蠱快死了,是你要離開了嗎?”
 
  “不會死的,如月,我不會死,不論我在哪裏,你總是我妹妹,我總是你姐姐的,總是的。”如雪這樣回答到。
 
 
 
第七十二章 守墓人
 
 
       篝火躍動著,我們此刻的全部的人就沉默的坐在一處背風山坡之下。
 
  沒有急著趕去大妖之墓,收取什麽妖魂,隻因在如月悲傷的情緒發泄以後,如雪這麽說了一句:“承一,你的師祖早就在殘魂之下動了手腳,別人要麽毀掉,否則是收不去的,事到如今,或者早有有能之人,看出了問題,就等著你收取妖魂,然後到仙人墓之前再戰吧。”
 
  我不明白,如雪為什麽至始至終的清楚那麽多,在當時我也沒有任何心情去問如雪什麽,既然她這麽說了,我們也就不急著趕路,隻是到天黑,就尋了一處紮營下來。
 
  因為發生了這樣的突變,每個人在路上都是沉默,小喜小毛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也乖巧的默默跟行,白灰兒就掉在最後,它自然也是不會發出什麽響動的。
 
  這樣的氣氛太難受,每個人都沉默的做著事情,趕路,紮營,生火,老張尋找食物,就連沁淮和吳老鬼也大概弄清楚了如雪可能要離開的事情,也沒有了平日裏的‘活潑’,沁淮隻是有意無意的總愛拍著我的肩膀,給予一些安慰,而吳老鬼時不時的就可憐兮兮的看我一眼。
 
  我很值得可憐嗎?
 
  此刻,篝火上烤著食物,細心的老張也不忘每一次都燉上一鍋湯給我們暖身子,可沉默的氣氛一直持續到現在,隻剩下湯鍋裏‘咕咚咕咚’的聲音,在嘲笑著這樣沉悶的氣氛。
 
  ‘砰砰砰’,是老張磕煙鍋子的聲音,接著老張那有些滄桑的聲音傳入了我們每一個人的耳朵裏:“我和你們認識不久,我要臉皮厚的去攀個交情,說一起走了些日子,對你們有很深厚的感情,也不知道你們認不認?不過,認不認我也說了。”
 
  說到這裏,老張從懷裏摸出他的酒袋子,灌了一大口酒,我想拿過來也喝一口,卻不想原本在鬥法之後,對我們說話就有些透著恭敬的老張卻瞪了我一眼,說到:“真慫,這種時候灌啥酒?聽我把話說完。”
 
  我沒有堅持,老張卻歎息了一聲開始說:“我是一個過來人,老婆跟了我二十幾年,兒子也快讀大學了,日子也就這麽過下去了,我沒覺得有啥遺憾。我也是一個普通人,不明白你們所謂修者的分分和和,但不管咋說吧,結果就隻有一個,兩個相愛的人要分開了,這和世間裏,普通兩個人要分開有啥區別?你們說說這世間吧,多少相愛的男女最後要分開,各自過生活?那生活是啥,柴米油鹽醬醋茶,誰還能離了這幾樣?就打個比喻來說我自己吧,年輕的時候喜歡一姑娘,喜歡到骨子裏去了,喜歡到現在偶爾閑下來,還是會想想,她過的咋樣呢?現在是什麽模樣?她還會想起我嗎?”
 
  說到這裏,老張也灌了一口酒,然後說到:“說出來這些,我也不怕你們笑話,那姑娘最後也是和我分開了的,原因是啥?嗬嗬,因為我那時靠大山生活,人家爹媽嫌棄呢,給找了一個廠裏的。可是,你們看我現在,不也好好的嗎?就算想起她,很快就會被老婆叫去買瓶醋啊,兒子又放學不回家,去野了,我得去找回來這種事情打斷,因為想起她,不比我現在的生活中瑣事兒來得重要!明白嗎?我覺得你們兩個太不瀟灑了,知道我是啥想法嗎?”
 
  老張說到現在,我和如雪都在認真的聽他說了,原本我們是沒心情的,我們都望著他,靜待著他給我們一個答案,當局者迷,就如我和如雪,誰的心裏也不是真的放下,這種不甘留在心裏,終會成‘魔’!
 
  “那就是,你們倆在喜歡的時候,是認真的喜歡過對方就好了,女的要走,可以,說清楚原因,男的留不住,可以,大度點兒,給個祝福,讓女的安心,這有啥好遺憾的?你們誰負了誰嗎?你說說,這世間萬事兒,你還能要求盡入人意了?這就怪了!!不入人意了,你就不好好生活了,你非得做點任性的事兒,跟生活過不去,這也怪了!!”老張說完又繼續喝了一口酒,最後低聲說到:“感情這種事情,隻要倆喜歡的人對得起對方就可以了,爭取過,沒結果,那就放手!就如那姑娘,我在喜歡她的時候,她也喜歡我,對我好,我有啥好怨好恨的,難道誰還能說這個不存在過?扯犢子吧!那我呢,那時候非娶不可,帶人家私奔,一輩子不見爹媽?那不能夠啊,她對得起我了,她以後嫁那個人對她好,也就足夠了。”
 
  我和如雪沉默了,老張這些話異常的簡單,卻也異常的深刻,這是普通人最簡單的普通的生活智慧,那個時候,我和如雪許下的心願就是如此,相愛半年,然後就分開,卻偏偏分不開,感情還纏繞著對方,隻因為我們看不透,亦放不下。
 
  “好了,我要說的,說了,你們倆覺得有必要交流一下嗎?現在沒下雪了,還有月亮,這老林子裏風景不錯,走走,說說,說不定心也就放開了。”老張望著我和如雪。
 
  如月倚在如雪的肩頭,不舍的看著如雪,如雪拍拍如月的肩膀,到現在我們也沒問過,她和沁淮到底是如何來這裏的。
 
  不過,現在卻不是問這個的時候,
 
  如雪拍拍攬了攬如月,然後說到:“是啊,我不能逃避了,至少是要給承一一個交待的。”
 
  如月這時才反應過來,可能比起她,我的心痛不少半分,她終究是擔心的看了我一眼。
 
  我站起身來,說到:“嗯,我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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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月色下的老林子就像老張說的,真的很美,月光灑下,照在雪白的樹上,雪白的地上,就輕巧給每一件兒東西都批上了銀光,閃爍的如同一個夢幻世界。
 
  我和如雪靜靜的走在這林子裏,腳步踩的地上的積雪‘咯吱咯吱’作響,身後白灰兒遠遠的跟著,為我們防備著野獸,一切竟然有一種安靜的美。
 
  “那時候,我心裏就有一個願望,你知道是什麽嗎?”我開口了,口中呼出的長長的白氣,很快又消散在空氣中。
 
  “是什麽?”如雪問到,很自然的手挽住了我的手臂,讓我心底一暖,或者老張的話真的讓如雪領悟到了什麽,就如同我一般。
 
  “就是月堰苗寨雖然很美,但我們總在那裏談戀愛,也太可惜了,我很想帶著你走很多地方,就比如去看看大海啊,看看大山啊,最不濟也去看個西湖吧。”我盡量平靜的說到,雖然我不可能馬上不心疼,可是我知道老張說的在理。
 
  “真好。”如雪回答的依然簡單,可是她是真的認為好。
 
  “是好啊,可是這也隻能是想一想吧。那個時候的我們,定下來每一年看一場電影,如雪,我不騙你,是我每一年最盼望的一件事兒。這次來老林子,我特別高興,也覺得是和你一起旅遊了。”我望著天上的月亮說到。
 
  “真是對不起,承一,電影不能再陪你去看了,我是真的要離開了,不,不是離開,而是留下。”如雪的聲音充滿了歉意。
 
  終究,她要開始對我訴說了。
 
  “留下?嗯,你說。”我知道今夜如雪一定會全部坦白,我靜待著如雪的下文,我一直記得老張那句話,要祝福她,讓她走的安心。
 
  “是啊,留下,因為我要做守墓人。”如雪看著我的側臉,終於說出了答案!
 
 
 
第七十三章 如雪的智慧
 
 
 
      “守墓人,你要守哪裏的墓?難道是我們要去那個仙人墓?”我一時反應不過來,如雪給我的答案竟然是要去守墓?為什麽總是守,以前守著寨子,如今就是守墓?
 
  如雪沒有急著回答我,而是兀自的朝前走著,在前方的不遠處有一塊大石,她在那一塊大石上坐下了,並且示意我也坐過去。
 
  我心裏纏繞著各種的情緒,哀傷,不舍,疑惑....可是這些情緒統統都很小,因為它們大不過我和如雪在一起的甜蜜。
 
  我在如雪身邊坐下了,如雪很自然的靠著我肩膀,長舒了一口氣,這樣的姿勢我們都很舒服,不是因為親密,而是因為依偎,就如同依靠守護著彼此的感覺。
 
  “說是守墓人,並不是守著墓,而是守著這些蟲子,承一,如果我這樣說,你能理解我要離開的理由了嗎?”如雪的聲音依舊淡淡的,但在此時多了一些傷感的情緒。
 
  我不知道要說什麽,習慣性的從衣兜裏摸煙,如雪拉住了我的手,說到:“其實一直想你能戒掉它。”
 
  我沒有和如雪爭執,而是鬆了手,說到:“我數數我重要的人給你聽,首先是我的家人,可是我在一定的年齡以前,不能長期的和他們相處!所以我從小離家,師父說我父母緣薄。接著是我的師父,他..他走了,唱著妹妹你大膽的往前走,調戲著村裏的女人,就這樣走了。然後是你,你說你要離開,我剩下的是什麽,是我的朋友,可是我的朋友沒有自己的生活嗎?我有時覺得隻有煙是我最大的依靠呢,我戒不掉。”
 
  如雪沒有說話,有些冰涼的手拉住了我,說到:“戒不掉那就算了,就如留不住,也就隻能承受,必須要做的,無論再難,也要做!承一,你知道這蟲子嗎?說起來,是我們月堰苗寨的遺禍,到我這裏,終究是該還掉了。”
 
  “我現在不想聽這些,如雪,什麽原因暫且拋開,我隻是想問你,如果你要守在這裏,是什麽樣的形式守在這裏,我們還能相見嗎?如果,如雪我是說如果,你有沒有放棄的可能?”說著,我怕如雪拒絕,急急的說到:“如雪,老張說,女的要走,男的留不住,才給個祝福,讓她安心,可是我不能留都不留你,你知道...”
 
  如雪捂住了我的嘴,說到:“如果你願意,聽我說完吧!你從來還是改不了急躁,不過這樣也才是陳承一吧。”
 
  我深吸了一口氣,對如雪說到:“嗯,你說,我聽。”
 
  “從進入老林子開始,我其實就感受到了來自靈魂的召喚,這個我並沒有騙你,我隱瞞你的隻是,那召喚是如此的急切,在我半夜做夢的時候,我都能聽見有人在不停的告訴我,時間已經來不及了!在那個時候,其實我就很想告訴你,這一切不對勁的地方,知道我為什麽沒說嗎?”如雪幽幽的說到。
 
  “我不知道。”我自然是不知道為什麽如雪從始至終都不肯給我提起這件事。
 
  “是因為這麽多年以來,我一直都壓抑著自己,不顧一切,拋棄一切,和你親密無間,和你在一起的衝動,每當有那種衝動的時候,我就選擇整夜整夜的不睡,然後讓自己疲勞到了極點,睡了以後就什麽也不想了,日子久了,這種壓抑也就成了習慣。習慣了不與你分享心事,不與你過多的親密,恪守著一年一見的諾言,壓抑了自己所有的感情!說到底,我怕自己軟弱,一旦軟弱了,心裏那道防線就鬆了。說到底,一開始的不告訴,也就隻是習慣,習慣了這樣。”如雪說這話的時候很平靜。
 
  而我震驚的看著如雪,我根本就想不到我以為的清淡的如雪,竟然是如此的度過寂寞的歲月,我一直知道如雪是那種不擅長表達,可是內心炙熱如火的女人,可是我沒想到的是,她竟然能壓抑這麽深,深到已經成為了一種固執的習慣!
 
  “是不是很驚奇呢?”如雪笑了,一如既往的美,語氣卻很輕鬆,仿佛那些痛苦根本不是發生她身上,她握著我的手,不讓我說話,而是自顧自的繼續說到:“承一,其實我們從某些方麵很像,知道自己會情根深陷,所以,在很多情況下,生硬甚至冰冷,抗拒別人的靠近,我比你更甚。我忽然發現好想對你說很多話,就比如小時候經曆的父母離別的痛,我比如月內向,她想開了,活潑開心的活著,我卻悶在了心裏,一直就成長到了現在。我發現我說話好亂,可是你能聽懂,是嗎?”
 
  “我能聽懂。”我反握住如雪的手,緊緊的,我怎麽不能理解,從悲傷不解到習慣,從習慣到麻木,最後再從麻木到抗拒,我在一次次的漂泊中不就是如此嗎?
 
  “是啊,你能聽懂,我們總是有著太多的默契,可是我們都錯了,錯在我們也看不透愛情,總是刻意的讓愛情停留在最美的樣子,就如我吧,一直都維持著這樣的形象,清清淡淡,讓你心動的如雪,但事實上呢,你心中的如雪,可有過幾夜不睡瘋婆子的樣子?你心中的如雪可有過竭斯底裏獨自到偏僻的地方大喊大叫甚至發瘋的樣子?更別提靠近生活以後,我們的愛情就從天上落到了凡塵裏,那是愛情還是最美的樣子嗎?其實,我們愛對方,但真的不見得了解對方,有默契不見得是了解的。”如雪望著我,竟然是笑著說到。
 
  “如雪,你別說,你知道你無論什麽樣子,我都是...”我急切的說到。
 
  “不,承一,就如最厲害的命卜二脈,也算不盡一生瑣碎,就如最厲害的相字脈也看不透風水百年後會怎樣的變遷,你怎麽能說你看死了你自己的愛情?那才是真正需要時間的沉澱,日日夜夜碰碰撞撞的相處吧,那麽這樣之後,你還能說,我愛你,一如初見嗎?承一,我很謝謝你,讓我的愛情停留在了最美的樣子,那還有什麽遺憾呢?”如雪望著我說到。
 
  “你是在告訴我答案嗎?你是在說你以後不會再見我,你不出來了嗎?到底是怎麽樣?你告訴我,好不好?”我無力了,我以為老張的話,我領悟的很深,但終究敵不過此刻的心痛,抓著如雪的手,貼在臉上,眼眶紅了。
 
  “我是在告訴你答案啊,曾經我為蠱女,最渴望的不過是自由,就如我的姑婆那樣渴望,因為她隻有有了自由,才能夠和薑爺廝守,哪怕得到自由的時候,婚嫁已經不再重要。我也悄悄問過姑婆,那為什麽不去爭取自由?姑婆告訴我,自由和自私兩個詞看似不相幹,但很有可能,一念之間,就讓它們融合在一起,因為這兩個詞,前麵都是自字,強調的是自我,那就是以自我的心為中心的詞!後來,姑婆常說的話,就是那一句,人總是要有著責任的,誰也不能孤立於這個世界,就像薑爺也常和你說的一句話,人是要有點底線的,是一樣的。我們的愛情再美,它敵不過的事情太多,就如承一你,數著你最重要的人,就有你的父母,你忍心見著他們擔心著你,直到閉眼的那一刻嗎?你能嗎?你覺得你守望著和我的愛情,你父母就算不介意後代的事情,但想著唯一的兒子就這麽冷冷清清的過一生,甚至孤獨終老,他們會走的安心嗎?而我,離開寨子不顧一切的和你在一起,就算寨子裏的人不指責我,我又能安心嗎?我不負你,我負了寨子,你不負我,你就負了父母,我們陷入人生的選擇題,已經糾纏了太久,如今不是很好嗎?命運幫我們做出了答案。”如雪一字一句的對我說到。
 
  “是啊,命運幫我們做出了答案,可是在以後的以後,如果我有了自己的家,甚至自己的孩子,想著這個你不心疼嗎?我自己想著會心疼的,真的,會心疼的。”我眼眶紅著,很認真的說到。
 
  “我一點兒也不懷疑你此刻說這句話的真心,但就如老張說的,那時候的心疼已經抵不過那時候現實的瑣事,交給時間,一切也就淡了。而老張沒說出來的另外一句話是,那時候的心疼已經抵不過那時候的責任,父母的,孩子的,妻子的....都說童子命感情不順,你的不順應在了我的身上,可是我終究是女人,卻很感謝這個不順,讓我的愛情停留在了最美的時候,到最後,你依然愛著我,到以後,你的心裏也真的會為我保留一個位置,就像老張,聽他那樣說,會想起他那個喜歡的女人,我就已經滿足了,那一刻我就徹底釋然了!是不是,我也還是有女人的自私和心機呢?”如雪用手指在我胸口輕輕的繞著。
 
  在此刻,如果說我還不清楚如雪的意思,那麽我就真的是傻瓜了,事情是真的不可挽回了,如雪沒說以後不再見我,可是她已經在說另外一句話——從今夜以後,那就是徹底的放下,我明白如雪的心意已決。
 
  “不自私,很好的,也謝謝你那麽愛過我。”我聲音哽咽,可是我沒有流淚。
 
  放下,也是一種智慧,如雪比我更有這個智慧,是的,她很好。
 
 
 
第七十四章 仁花
 
 
 
       如果說要馬上不心疼,馬上冷靜,馬上淡定那是不可能的,而且我也不可能不關心如雪的一切,我有必要了解全部的事情,我忍住心痛的感覺,對如雪說到:“不管怎麽樣,今晚你也決定了全部坦白,能把事情的真相以及你要去做的事情,從始至終給我說清楚嗎?”
 
  “嗯。”如雪輕聲的應了一聲,開始給我訴說整件事情。
 
  而我沒想到,從如雪口中聽到的事情竟然讓我那麽震驚,一切的一切,原來都不是我想象,包括仙人墓....
 
  “承一,既然要把一切說明,我想說的是,那個仙人墓我是必然要去的,而我也先從仙人墓說起吧。”如雪給我講的第一句話就是如此。
 
  如雪開始娓娓道來,而我開始努力的消化著如雪所說的一切。
 
  最初,是要從我到月堰苗寨,和如雪說起要去東北老林子開始,如雪對我的一切原本是克製,但那一次,卻不知道怎麽的,內心就有一個聲音,那就是一定要和我去一次東北老林子。
 
  那時的如雪並沒有想太多,隻單純的以為,是自己太過壓抑了,所以想‘放縱’一次自己,陪我走一次那麽簡單而已。
 
  進入東北老林子之後的一切不用贅述,她隻是在那種呼喚之下,有一個越來越明顯的直覺,可能會因為什麽,和我徹底的了斷了這段感情。
 
  而當她明白一切,是要從碧眼狐狸的洞穴開始說起...
 
  在那個時候,我曾經還給承心哥等人說起過魅心石,可惜的是,我對魅心石的了解隻限於師祖手劄上的一些記載,並不是真正的了解。
 
  在如雪的訴說下,我才明白,我們初入洞穴,看見的那一對最大的魅心石,儲存的根本不是我以為的碧眼狐狸的意誌,而是另外一個人,在那個時候,她帶著記憶的強烈的意誌就已經傳給了如雪。
 
  她,是誰?是月堰苗寨很久遠以前的一個天才蠱女——仁花!
 
  按照如雪的說法,她幾乎是月堰苗寨一個最耀眼,也最遺憾的傳說,為什麽說她耀眼,是因為她打破了這個傳承了很久的苗寨的一個鐵打的傳統,她兼巫蠱為一身。
 
  這個說起來,如雪是這樣對我解釋的,‘對於巫,一般是男人比較有天分,而蠱,一般是女子比較有天分,那一些隱世傳承的寨子裏,不管哪個寨子,都是這樣的傳統,巫為男,蠱為女。’
 
  仁花卻耀眼的如同一顆太陽般,用絕頂的巫術讓寨子裏所有的‘老古董’啞口無言,而那出色的養蠱之術,也讓整個寨子裏的人心服口服。
 
  這是如何的天才?
 
  “剛才我說她如太陽一般耀眼,應該是錯了吧。其實她是一顆流星,閃爍過夜空,就消失不見,行蹤成迷,也才徹底成為了傳說。”如雪在說完仁花的天才後,忽然這樣補充了一句。
 
  從如雪的訴說裏,我知道關於仁花,寨子裏的文獻記載,有這麽一段說法,仁花在小時候曾經失蹤過一個月,回來後,大家才發現了她耀眼的天分。
 
  後來,她也常常行蹤飄忽,就算成為了寨子裏的大巫,蠱女以後,也常常是如此。
 
  她守護了寨子三年,在這其間,她為寨子培育出了厲害的蠱蟲,為寨子教導出了幾個天才的巫士。
 
  可是在三年以後,她忽然留下了一句,我要去尋找一個答案,一個寨子的人該有的歸屬,然後就飄然而去了。
 
  原本,她的這次離開,並沒有引起寨子裏的人多大的關注,因為她原本就這樣,行蹤成迷,常常會‘消失’一段時間再回來。
 
  可是那次卻不像以前那樣,是‘狼來了’,她是真的再也沒回來過了。
 
  五年,十年,人們抱著希望,二十年,三十年,人們已經絕望,五十年,一百年,她終於成為了人們口中的感慨,寨子裏的傳說——消失的太陽般的天才仁花!
 
  “那這蟲子,是不是和仁花有關?”我隱約已經抓住了事情的重點,這樣開口問著如雪。
 
  “嗯,的確是這樣,仁花就是來尋找這個仙人墓了,這個所謂的龍之墓!”如雪這樣開口對我說到。
 
  龍之墓,這就是讓我震驚的事實,原來這個仙人墓的真相根本就不是仙人墓,而是一條龍的墓穴,很震撼吧,讓人難以相信吧,如雪告訴我,仁花的記憶裏有這麽一段——龍自昆侖而來,暢遊雲海之間,最終因不知名的原因,身受重傷,墜落凡塵,而它的到來,造就了如今的長白山脈,昆侖山脈裏大妖的一個繁盛時代!
 
  長白山有龍,這幾乎是流傳在部門中的一個‘鐵定事實’了,連老回和小北也曾隱隱提起過,我沒想到,龍我沒見著,卻聽如雪說起了一個龍之墓,還造就了大妖。
 
  而仁花不知道出於什麽原因,執著就來尋找這一個龍之墓了,而這些恐怖的蟲子,就是因為尋墓,而被仁花培育出來的。
 
  原來,吳老鬼曾經一行,並不是最早發現這個所謂仙人墓的一行人,原來,在他們之前,至少有一個仁花。
 
  “承一,我剛才給你說起我是守墓人,其實真相是我要壓製這些蟲子。但事實上,這個龍之墓,是有真正守護的,那就是四個大妖,它們才是真正的守墓者,這也就是為什麽要齊聚四個大妖之魂,才能開墓的真正原因。”如雪淡淡的說到。
 
  原來真相是這樣,我仔細的想著,是啊,為什麽一片老林子裏會出現四個厲害大妖那麽離譜的事情,原來,在某個時代,這裏曾經墜落過一條龍。
 
  龍自然不是人,它也不是神,在我們道家的理解力,它就是‘登峰造極’的妖!如果有它,一切都好解釋了,而受了它恩惠的大妖為它守墓,那是再自然不過了!
 
  如雪告訴我,龍之墓遠遠不是那麽簡單,是絕對有後來者的,但不知道出於什麽原因,封了墓,那些後來者也葬身其中,甚至導致封墓陣法越來越厲害,不知道是為了封鎖什麽?
 
  仁花後來的到來,憑她的天才竟然也打不開那些封墓的陣法,畢竟仁花是巫蠱,對於道術陣法確實也是力有不逮!
 
  可是,她知道,封墓陣法的最核心,其實就是四個大妖之魂!而外圍的那些陣法,也未必不能想其它的辦法去破!
 
  於是....
 
  “於是,就有了這些蟲子!這黑蟲你見過的,它原本是仁花收集而來的一些蠱蟲培育而來的,最早的初體就是你見過的普通黑蟲,隻有幾隻!它們是被仁花用加入了‘昆侖’之物的特殊方法培育成如今的規模的,甚至蟲王也是仁花用純粹的‘昆侖’之物培育而成的。”如雪給我解釋到。
 
  “昆侖之物?”我一下子愣住了,我不想聯想,可我就是聯想到了紫色的植物和紫色的蟲子!
 
  “是的,昆侖之物,得到了仁花的一些記憶,我才知道,原來當初不止是黑岩苗寨得到了紫色的蟲子,月堰苗寨一樣有昆侖之物,那時的仁花...”說到這裏,如雪的臉上也出現了迷茫的表情,然後接著說到:“那時的仁花是很清楚明白它的不祥的,所以做為大權獨攬一身的她,根本就沒有想過,要讓這樣危險的東西存在於世間,而是自己親自保管,可是我不明白她為什麽要用來培育這吞噬能力逆天的蟲子。”
 
  “她是想用這些蟲子的吞噬能力來破陣,很簡單,這蟲子能吞噬,如果數量夠大,前仆後繼的吞噬仁花看不懂的陣法布置的陣基,什麽陣都給破了,反正蟲子不認識陣法,也不懂,它們隻管吞,總能破壞掉這個陣法的。至於她為什麽要這樣做,隻能解釋為,這個龍之墓,已經成為她心中的一個執念,讓她不顧一切了。”我想了想,隻有這樣的解釋才合理。
 
  畢竟如雪不是仁花,沒有誰能得到誰的全部記憶,就算是魅心石,如此強烈的能記錄意誌的東西,也隻能記錄最關鍵的一小段意誌記憶,而不是全部。
 
  “嗯,或者可以這樣解釋吧。但事情的關鍵是,仁花失敗了,留下了是這一堆禍害無窮的蟲子,而失敗的原因,是因為有一個人阻止了她,而她也終於醒悟了。”如雪這樣說到。
 
  我直覺這個阻止的人怕是很關鍵,雖然心裏還有難以忍受的疼痛,可此刻也忍不住緊張起來。
 
 
 
第七十五章 往事的因緣
 
 
 
       麵對我的緊張,如雪的臉上卻出現了迷茫的神情,似乎在努力的回想什麽,可是卻又想不起來,很久之後她才對我說到:“承一,具體阻止的人是什麽樣子,如何阻止的,我並不知道,關於這一部分的記憶極其模糊,根本想不起任何具體的,對不起,我其實知道你想到的是可能有關你師祖,可我怎麽也想不起來。”
 
  我長呼了一口氣,說不失望那是假的,可是對著就要成為曾經的戀人如雪,我怎麽會責怪她半分,搖搖頭說到:“沒事的。”
 
  “承一,我還能想起的,就隻是仁花在失敗以後徹底悔悟,才明白這些蟲子...”如雪繼續對我訴說著。
 
  而我也從如雪的口中,知道了一個從瘋狂的執念中醒來的天才女子後來的經曆。
 
  說是後來的經曆,確切的說,不過是兩年的經曆,因為在那時天才仁花的壽命隻剩下兩年了。
 
  或許這就是仁花的定數吧,原本按照她的修行情況,壽命遠遠不隻這麽一點的,可是全力的培育出了逆天之蟲,心神損耗太過,到後來已經是在‘燃燒’壽元了,所以她到醒悟後,還能剩下兩年壽命已經是一個奇跡。
 
  那時的她放下了必入龍之墓的執念,對於自己隻剩兩年的壽命也能瀟灑以對,畢竟是一個經曆了那麽多的天才修者,她能看破。
 
  隻有唯一放不下的,就是自己在瘋狂之下,培育的這些蟲子,因為仁花已經預見到如果自己身死,這些蟲子就是巨大的災難。
 
  這場災難,就算是那個阻止她的人也不能將災難消弭,他是這麽告訴仁花的:“巫蠱道,每一脈都是博大精深,就如你的巫術蠱術破解不了我道家之陣,隻能選擇偏激的方式,我道家之法,同樣對你的蠱蟲也是力有未逮,你必須得自己想辦法消弭這一場災難,想你你天才一生,早年更得與我同樣之境遇,想必比普通修者更加明白天道之法則,一人造下的孽,若天道判定你不能清還,那是絕對要禍及後人子孫,甚至你的族人的,你得還,想辦法阻止吧。”
 
  其實我聽如雪說起這一段,我並不感覺到奇怪,很多人以為一人做事一人當,為什麽要禍及家人,這就是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的象征,但事實根本不是如此,這反而是絕對公平的體現,就假若一個罪人殺了十個人,他一人身死,但他一人的性命能和十人相比嗎?那十人又何其無辜?
 
  這就不是一人能還的!
 
  在那時,不管是後世子孫,還是家人族人,都是以緣分和那個人相連,既然能享受到‘好’的緣分,那‘壞’的緣分也定然要牽連,於是這種牽連就把等同於那九人生命代價的罪責均分給了這些人,他們遭遇各種的事情來還清這一份罪孽。
 
  說到底,這才是絕對的公平,沒有偏袒於任何一方。
 
  “也是警醒,勿造孽,會禍及無辜的家人子孫。同樣也是一份激勵,帶原罪之無辜人,多行善,化解緣分牽連之人的罪。”這是慧大爺給我說的話,當年我就對這‘連罪’的法則產生過一些疑問,師父就扯著我,來到了慧大爺麵前‘我道家修身,佛家修心,這老禿驢比我能扯淡,你聽他講,你心裏也就明白了’。
 
  所以,我聽到阻止仁花之人,給仁花講了這麽一段禍及族人的話,也就不奇怪了,這真的就是至理!
 
  “仁花在當時追悔莫及,可惜蟲子已經不是隻剩兩年壽元的她能阻止的了。隻能想辦法壓製。”如雪輕聲的說到。
 
  “為什麽不能阻止?就是蟲子嗎?用火燒,用腳踩,滅了它們就是。”我憤憤的說到,雖然我能理解天道的這一條法則,但是牽連到了如雪,我又怎能保持平常心?
 
  或許,這也就是我心性上的缺陷,也是人性本身的缺陷,離走到絕對公平的看待萬事萬物,去掉自私的原罪,上升到靈性大開的境界,真的還差了很遠很遠的路。
 
  “承一,你又發小孩脾氣了,這蟲子你也知道,堅硬無比,就算火燒,怕是也要足足十分鍾時間才能徹底的燒死一隻蟲子,更別提腳踩什麽的了,你是沒見過它們真正活躍之時,那敏捷的動作,更何況你一腳奮力踩去,也不一定能踩死這種蟲子,那麵對這種蟲海呢?承一,用昆侖之物培育的蟲子豈是那麽簡單,它們還有頑強的生命力。”如雪給我解釋到。
 
  “那到底是什麽昆侖之物?”我追問到。
 
  “我沒見過,我不是太清楚,可是我判斷和你早年經曆過的老村長事件,中間存在的一件事物是一樣的,是那種紫色的植物。”如雪說到。
 
  “啊?是那個!”我驚呼了一聲,如果是那個,我真的無話可說,我的腦海中浮現出了強悍的老村長,浮現出了楊晟改造出來的怪物!那這樣的蟲子,莫說是蟲海,就算隻有一兩百隻也是絕大的災難,可是我不甘心的說到:“那怎麽辦?仁花培育出了這種蟲子,難道她就沒想過克製的辦法嗎?”
 
  “她本身能指揮控製這些蟲子就夠了,在她當時並沒有想過要滅殺這些蟲子,那些蟲子除了產生了仁花意料之外的一個能力,那就是繁殖能力大大增強,另外這些蟲子也生出了仁花根本沒預料到的變數。”如雪給我解釋到。
 
  “什麽變數?”我追問到,因為就算我和如雪已經不可能了,但我也不想如雪的一生就留守在這裏,當一個與蠱為伴的女人,隻要有一絲絲可能,我都想拚出性命為如雪爭取。
 
  “那就是這些蟲子仿佛在昆侖之物的培育下,已經產生了一點點智慧,或者是對某些本能已經有了一點思考能力,那就是生存本能,隻要是威脅它們性命了,它們就會狂躁而脫離控製,特別是仁花刻意培養的蟲王,更是如此,所以就算當時的仁花,也不可能大規模的徹底滅殺它們了。”如雪幽幽的一歎。
 
  “那就坐以待斃嗎?”我的臉色變了。
 
  “當然不是,仁花是何等天才的任務,而那個阻止仁花的人也並沒有完全的放任不管這件事情,在仁花生命快結束的時候,他們終於根據蟲子的特性,想到了一個辦法。”如雪這樣對我說到。
 
  “那就是把那些蟲子封鎖在大妖體內?”我再傻,聯想起一路上的見聞,也想到了這一點。
 
  “是的,那些蟲子有一個特性,它們吞噬一切,就是為了獲得...”說到這裏,如雪歪著腦袋似乎是在想什麽形容詞,然後才說到:“就是為了獲得一種強大的靈魂力量?或者氣息?這個我不知道,總之應該就是這樣吧!它們吞噬,也需要消化,而消化的方式就是沉睡,你也看見了,它們釋放出大量的黑氣...說到底,仁花和那個人想出來的辦法就是欺騙。”
 
  欺騙?我一下子愣了,幾乎是下意識的脫口而出:“欺騙蟲子?”
 
  “是的,欺騙蟲子!因為他們研究過,讓蟲子不反抗的滅亡,隻有兩種方法,這兩種方法說來好笑,一種就是不停的吞噬,不給予排除黑氣和正常排泄,讓蟲子活活的脹死。第二種,那就是讓蟲子活活的餓死。”如雪說這話的時候,可能是覺得好笑,臉上竟然帶著淡淡的微笑。
 
  “脹死,餓死?那明顯第一條根本不可行,這麽多的蟲子,無物不吞,讓它們脹死,老林子得經曆多大的災難啊?”我笑不出來,因為無論是脹死,還是餓死,如雪的歲月怕是已經‘葬送’在這裏了,我如何能笑出來?
 
  “是的,第一條不可行,那就用第二條。當年仁花為了開墓,利用蟲子殺死了三隻大妖,你知道嗎?”如雪忽然這樣說到。
 
  “三隻?”不是四隻嗎?我一下子傻了。
 
 
 
第七十六章 一入龍墓棄凡塵
 
 
 
       看我傻乎乎的樣子,如雪笑了,我被她笑得莫名其妙,因為我抓破腦袋也想不出我這個問題有任何好笑的地方。
 
  但如雪到底不是如月,開懷大笑在如雪身上不怎麽可能發生,她隻是笑了一下,便收斂了笑容,然後說到:“當然是隻有三隻,因為第四隻大妖在你脖子上。”
 
  在我脖子上,我下一大跳,下意識的摸了摸脖子,卻一下子摸到了脖子上那根熟悉的鏈子,忽然我就什麽都明白了,一把扯出那根鏈子,上麵呆著一根虎爪,然後震驚的問到:“你是說?你是說..傻虎就是那第四隻大妖?”
 
  “是啊,傻虎就是那第四隻大妖,你不要問我到底發生了什麽,這中間具體是怎麽一回事兒,承一,我沒有這一部分記憶,可是在繼承了仁花的記憶以後,我就是清楚的知道,傻虎就是第四隻大妖,而且是大妖之首,主殺伐,它是最厲害的一隻。”如雪給我解釋到。
 
  我有些呆滯的望著在我眼前晃動的虎爪,這個我戴了32年的東西,到今天我才發現我第一次了解它!
 
  可如雪說傻虎是第四隻大妖,那麽阻止仁花的人就有百分之九十的可能是我師祖老李了,但是老李為什麽要殺傻虎?我想起了合魂之時的模糊記憶,傻虎的記憶——殺孽太重!
 
  換一個角度來說,如果是真有一條化形之龍,墜落於此,就是教了妖物們本事,卻沒教道德品質?然後傻虎就是那最頑劣的徒弟?是這樣嗎?
 
  或許也不是吧,站在龍的角度,人命不見得比妖命,獸命重要,而再一說,那就是妖物行事的道德準則不見得和我們人是一樣,總之一條龍,你也不要想象,它會拿起教鞭,對手下的大妖說,來,小的們,今天咱們來上思想品德課,內容是,遇見過河的老動物,咱們要去主動攙扶,尊老愛幼.....
 
  我發現我的想法實在是太扯淡了,可是不這麽想,我怕受不了這震驚的事實,我原來一直帶著一個大妖之魂,晃蕩了32年,我竟然不知道,而且再聯想起這次看似無意的老林子之行,才發現命運真的好笑啊,如果我陳承一不來,誰也沒辦法打開大妖之墓,除非那人比傳說中的化形之龍還厲害,那還差不多。
 
  隻不過這往事糾結的太複雜,很多疑點讓人想也想不清楚,就比如說阻止的人是誰?是不是我師祖?留下的殘魂是師祖刻意為之,還是無意?如果是刻意為之,時間上怎麽對上號?畢竟仁花是那麽久遠的任務,而師祖的失蹤隻能追述到幾十年前!
 
  而師祖他又為什麽不直接傳功與徒弟,或者來直接收集齊大妖之魂,而選擇玩這出?留字留魂!我再想起珍妮啊,王風這種人物的存在,我發現在那遙遠的過去,發生的事情簡直是一團亂麻,我怎麽想也想不清楚。
 
  想不清楚,那也就不想了,我開口問到如雪:“也不管傻虎是誰吧,總之我能明白大妖之魂,我們已經得到了三隻,剩下的呢?你給講剩下的,怎麽牽連到你身上去的?”
 
  “很簡單,大妖身死,可是身上的妖氣卻據而不散,要完全散盡,怕是要好幾百年的光陰,所以仁花和那人就把蟲子藏在了大妖的屍體之內,大妖的強大氣息,讓蟲子有一種‘飽食’需要消化的錯覺,這個聽起來很荒謬,但原理卻很簡單,就如同訓練一隻小狗,讓它聽到鈴聲就以為有吃的那般簡單,為了讓蟲子們不被饑餓本能發現這個騙局,仁花用了秘法,是犧牲自己的秘法,讓蟲子陷入了沉睡,隻要大妖氣息不散盡,蟲子就不會徹底的醒來,發狂。至於那人也出手,用道家的秘法封印了三條不怎麽受控製的蟲王,當然蟲王的壓製需要仁花的氣息意誌,接下來,你應該明白了吧?”如雪這樣對我說到。
 
  我嘴角有些發苦的開口說到:“嗯,我有些明白了,大妖的氣息要散盡了,蟲子要徹底清醒了,饑餓的發狂的蟲子!很可怕是嗎?如雪,你回答我,你需要怎麽做?你再回答我,為什麽你在寨子裏,就對老林子這麽敏感?”
 
  是啊,這就像是幾百年來早已經布置好的一個大局,我的虎爪,如雪的守護,是誰有這樣天縱之才,算盡了一切?
 
  “先回答你第二個問題吧,我對老林子敏感,根據模糊的記憶,怕是要追溯到我們寨子裏的一隻祖蠱,那是仁花培育留下的血脈之蠱,我們寨子裏誕生的每一個孩子,都會接受祖蠱的‘洗禮’,所謂洗禮是個秘密,我隻能告訴你,每一個月堰苗寨的人都會被祖蠱留下一個種子在身體內,這樣做有很多意義,我能告訴你的就是,至少月堰苗寨的人不會互相殘殺,會很團結。所以,你要問我原因,我隻能解釋為仁花留下的祖蠱,一定有著一些什麽,或者會對仁花起一個遙遠的呼應?”如雪不太肯定的說到。
 
  而我深吸了一口氣,如果是這樣,那未免也就太過神奇,簡直不可想象仁花是怎麽樣一個天才了,可是蠱術一直都是神秘而博大精深的,想想小鬼事件的引路蠱,我也就釋然了,畢竟那是我不怎麽能了解的一門高深。
 
  我點點頭,認可如雪的答案,然後緊張的望著如雪,接下來,就是如雪要做什麽的關鍵了,直到現在,我還在想,如果有可能,哪怕是一點點機會,我都要幫如雪爭取到自由,就算我們不能再在一起了。
 
  “至於我要做什麽,那就收拾這個爛攤子,把所有的蟲子帶入龍之墓,用龍的強大氣息繼續壓製蟲子,再用仁花的秘法讓蟲子沉睡,還有用我的氣息壓製蟲王。”如雪對於自己要做的事情輕描淡寫。
 
  可是我喉頭發緊,我說到:“如雪,這麽說來,就是你一定要進墓的原因了吧?如雪,仁花當年是犧牲了自己用秘法讓蟲子陷入了沉睡,你..你也...”
 
  說到這裏的時候,我的手緊緊的握住了如雪的手,隻要如雪說是,我馬上就要不顧一切的,不管用什麽方法都要帶如雪出去,出了這個老林子,我不管,我也懶得管,我不是救世主,我管它天塌地陷,我隻要如雪好好活著。
 
  我在那一瞬間就是那麽想的。
 
  如雪好像洞悉了我的想法,平靜的看著我,開口說到:“承一,你覺得如果是薑爺遇見這樣的事情,他會怎麽選擇?你覺得他敢去死嗎?你是薑爺教出來的徒弟,是你,你會怎麽做?”
 
  我一下子呆了,想起了當年在雷雨中的那次人蟲大戰,想起了小鬼之戰,又仿佛看見了師父,他還是站在那裏,那樣對我說:“人,總是要有一些底線的。”
 
  我的答案我太清楚,我或許真的會和如雪做一樣的選擇,但我這個黏黏糊糊的性格,我也太明白,一切或許我自己可以挨著,可我身邊的人,我接受不了。
 
  “承一,我不會死的,當年仁花是壽元無多,才會這樣做,可我不是,仁花留下的秘法我也施展不到那個程度,隻能持之以恒的守著,讓它們沉睡直至餓死,那也就可以了。”如雪反握住我的手,柔聲的安慰到。
 
  “那意思是,其實和你在月堰苗寨沒什麽區別,對嗎?我們其實還是可以見麵的,如雪,不管以後怎麽樣?我們一年再去看一次電影,好嗎?我答應你,我不會對我父母不孝,我一定給他們一個交代,但在那之前...”我一下子就興奮了,如果是這樣,那也算能勉強兩全了。
 
  “承一!”如雪的語氣稍微有些嚴厲的打斷了我的話,然後再柔聲說到:“我們別騙自己了好嗎?清醒的痛是比昏迷的沉睡要來得痛苦,可是終究要麵對的不是嗎?我或者還會和你見麵,但是我可以確定的告訴你一句話,一入龍墓,就再難像普通人了,也不是可以自由進出的,我不太清楚龍墓的一切,可是這是仁花留給我的記憶,再清楚一點兒的說,那不是我們想象的普通墓,就是什麽黑沉沉的地下,那條龍在臨死之前,做了一些事情,一些我們想象不到的事情。”
 
  “那會是什麽?你進了龍墓,吃什麽?喝什麽?誰陪你說話?你在說什麽,我不懂!”我是不懂,我隻知道如雪是蠱女,也是一個普通人,普通人總要吃喝拉撒,她這是怎麽回事兒?如果在墓地裏,不出一個月就會死的。
 
  “承一,都告訴你了,龍之墓不是普通的墓地,在仁花的記憶裏,曾經有那麽一個封墓者留下來的話,或許可以說明龍墓的一些情況。”如雪說到。
 
  “是什麽?”我的表情激動,眼眶也有些發紅了。
 
  “一入龍墓棄凡塵!”
 
 
 
第七十七章 笑對
 
 
 
       一入龍墓棄凡塵!
 
  我默念著這句話,一下子頹然的躺倒在了那塊大石之上,如雪,這個的女子的名字就預示了她的一生嗎?純白,聖潔,冬天落入凡間,到了春天,終究還是要變做水汽回到天上的。
 
  高嶺之雪,怎麽會落入凡塵?是我奢望了!
 
  感覺一生都在離別,少時離家,長大離師,到如今,要離了自己的戀人,我還可以活得再堅強一些嗎?
 
  手心一陣溫暖,原來是如雪把她的臉貼在了我的手心,她的聲音飄忽,對我說到:“承一,小時候我在寨子裏也沒什麽娛樂,最盼望的就是那時候還年輕的六姐從寨子外回來,因為她總會帶給我幾本好看的書,看書時,都盼望好人一帆風順,戀人終成眷屬,不再分離,若是遇見了悲劇,心裏總是不忿,怨著寫書之人怎麽不肯給一個好一些的結局。”
 
  我一直強忍著的淚水已經慢慢的湧上了眼眶,看著如雪貼著我手心的側臉,在一輪清月的照耀下,依舊是那麽美,我已經無法言說自己的心傷。
 
  她棄凡塵,我失戀人,我們就是那書裏悲傷的結局嗎?我該怨的是命運這個作者嗎?
 
  “可是到了後來,我長大了,雖然沒出過寨子,慢慢的也看懂了寨子裏的人情世故,情愛糾葛,我才發現原來書裏盼望著一個圓滿,就像小時候吃糖是想吃甜的那樣,可是生活裏哪有總是吃糖的?再後來,書依然的是看的,再看到了悲劇,卻也就釋然了,悲劇是在告訴我們人生真的不那麽圓滿,可是悲劇裏的感情卻總是記得比喜劇裏的深,那樣想著,這是不是也是悲劇的圓滿呢?”如雪慢慢的訴說著。
 
  我的淚水已經從側臉滑過,再多的語言,在此刻已是無力,我握緊了如雪的手,哽咽了好久,才說出了一句話:“我一定送你去仙人墓。”
 
  “是該你送我去的。”如雪如此說到。
 
  是的,我們還不舍最後的日子,能在一起多久就在一起多久吧,到了那一天,我會給如雪祝福,這就是我們的結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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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沁淮和如月這次來也帶著行李,所以到了晚上我們有了兩個帳篷,如雪和我談完以後,就被如月拉著去其中一個帳篷說話了。
 
  承心哥和老張,還有吳老鬼在另外一個帳篷睡了,小喜和小毛畢竟不是人,它們是不習慣睡在帳篷裏的,還是習慣在野外,帶著白灰兒不知道去什麽地方了。
 
  我睡不著,坐在篝火麵前,有一口沒一口的喝著老張帶來的烈酒,那肆虐在胸膛的火辣辣的感覺,多少能麻木一下全身疼痛的感覺,在我身邊陪著我的是沁淮。
 
  “你和如雪的事情真的沒有希望了?沒有其它的辦法可以替代?”我對沁淮沒什麽好隱瞞的,事情我已經對沁淮簡單的說了一遍。
 
  沁淮歎息了一聲,第一句問我的就是這個問題。
 
  我搖頭,哪有什麽可以替代的辦法?如雪不可能比仁花天才,我自問更是比不過那阻止仁花之人,況且那人還極有可能是我師祖,如果有更好的辦法,他們也不會聯手布下這個影響了幾百年後的我們這個局了。
 
  “承一,如果是那樣,如果你是爺們的話,就幹幹脆脆的放下!當斷不斷,如雪也不能安心。”沁淮拿過了我手裏的酒袋,也灌了一口,接著就連聲的咳嗽起來了,這北方的酒太烈,這哥們兒連二鍋頭都不咋喝。
 
  我手搭在沁淮的肩膀上,說到:“我和如雪的事情就這麽定了,我心裏也已經決定了,其餘的痛苦就交給時間吧。倒是你,怎麽會和如月跑到這冰天雪地的林子裏來了?”
 
  這是我早就想問的問題了。
 
  “是如月找到我的,她那個時候像瘋了一樣,說她姐姐出事兒了,她問我有沒有辦法最快的趕到東北老林子,因為如雪出發之前是和如月說過,她是和你一起去了東北老林子。”說到這裏沁淮頓了一下,從包裏掏出一包大重九遞給我,說到:“好東西,別人搞了一些,送了我家老爺子兩條,我就弄了半條,一直給你和酥肉一人留著一包。”
 
  我也不知道這叫大重九有什麽好的,總之拆開就點了一支,沁淮啊肖承乾啊這種公子哥兒,他們口中的好,他們的品味我也不懂,隻是覺著說不定沁淮倒是可以和肖承乾做個朋友。
 
  煙霧在寒冷的夜空中散開,我說到:“這冰天雪地的老林子是你們能亂來的嗎?況且還是人跡罕至的深林子,你這是跟著如月胡鬧嗎?”
 
  “嗨,你也知道我,肯定是找了一些關係,才一路走到了這邊!結果護送我們的人就遇見那老頭兒一夥人,不知道他們用了什麽手段,也沒見他們出手,護送我們的人就昏了,如月還想反抗,可是我聽見他們提起你們,就叫如月別反抗...”沁淮滔滔不絕的說到。
 
  而我卻擺擺手打斷了沁淮的話,其實沁淮這麽一說,過程我大概是清楚的,畢竟沁淮是公子哥兒,多少還是能動用一些能量幫如月,然後靠著這些他們走到了老林子,然後遇見了何龍那一派係的人,而沁淮他們畢竟是普通人,麵對擁有‘鬼頭’的邪修,又怎麽反抗?
 
  所以,就成了沁淮說的,沒見出手,就已經‘輸’了。
 
  後來,估計是沁淮機靈,想借著這些人找到我們,才有了那麽巧合的一幕,我們從大妖墓出來,恰好遇見了帶著沁淮和如月的何龍與那個陰沉老者。
 
  到如今,我不了解的隻是那陰沉老者為什麽了解蟲子的事?而且從他說的隻言片語來看,是非常的了解。
 
  這其中的關節我想不通,不過想不通我就不想了,畢竟結果是已經定了的,而且我總是還會遇見他們的。
 
  這樣想著,我吐了一口煙,又再次灌了一口酒,才說到:“重點不是問你過程,現在你和如月不是好好的在我們身邊了嗎?重點是,你為啥會答應如月這丫頭瞎折騰?難道你不知道危險嗎?”
 
  “我哪能不知道?我沒辦法拒絕如月,因為她說,如果這次我能盡心盡力的幫她,她就嫁給我。當然需要我等等,等她心裏清靜了就嫁給我。還有,我估計得跟著她在寨子裏生活一些時間吧,她說,如果她姐姐真的出事了,她必須幫著培養寨子裏下一代蠱女,我想我還是願意的。”沁淮說這些話的時候,沒有看著我,而是低著頭自顧自的說。
 
  我一下子愣住了,拿著酒袋的手也停在了半空。
 
  沁淮幽幽的說到:“我也知道如月這不是心甘情願的嫁給我,如果我仗著這點兒小幫忙就要如雪嫁我,那也是畜生,隻是我拒絕不了她給我的希望,你明白的。”
 
  我是真的明白,那麽多年,沁淮對如月的感情很真很真,真到他這個公子哥兒已經甘願到雲南去生活了。
 
  僵在半空中的手一下子重重的拍在了沁淮的肩膀上,說到:“什麽都不用顧忌,我真心的希望你和如月都幸福,我祝福你們。”
 
  沁淮感動的看了我一眼,說到:“我懂!”
 
  夜,在盼望天明的時候,總是過得特別漫長,而在傷心的時候,卻是恍然不覺就已天明。
 
  我幾乎是一夜未眠,沁淮也陪著我,直到東方露出魚肚白的時候,我們才被承心哥強行拖回帳篷裏去,囫圇睡了一會兒。
 
  這一天又將是新的行程,不同的隻是我和如雪是在走著分別的倒計時,我想我需要一些時間去平複內心的傷痛。
 
  昨天的大雪下到夜裏才消停,今天卻莫名的出了太陽,就如生活,有分別當然也有重逢,也許重逢就如今天的太陽一般,那麽讓人預料不到的就出來了。
 
  不管我和如雪以後將是什麽關係,我們的曾經不能否定,我堅信我們在分別過後,也終將重逢,不管是在哪一世。
 
  思而不能為,念而不能得,那隻是一段的時間,師父早就告訴過我,人看到的不能隻是眼前,更不能因為眼前放棄內心該有的安然。
 
  所以,望著陽光,我告訴自己是該在每一天的開始,笑著麵對的。
 
 
 
第七十八章 最後一隻妖魂
 
 
 
       看著地圖,我們的行程怕還需要四天,才能到達下一個大妖之墓,還有三天的時間,才能達到那個仙人墓,而有趣的是,最後一個大妖之墓就緊貼著仙人墓,沒多遠的距離。
 
  莫非有一個是傻虎之墓?我看地圖的時候是這樣想的,如雪已經明確的告訴我,傻虎就是大妖之魂之一,但清楚明確的有四個墓,我這樣的推斷也不算錯。
 
  當然,這樣的行程計算,是要一切順利,我們才能在一個星期之內到達仙人墓,按照老張的說法,這一路上是有7個險地的,如今看來我們莫名的經過了三個都沒出事,誰能擔保剩下的就一定不出事?
 
  小喜小毛倒是告訴我們,剩下的四個險地,都是有妖物的。
 
  我倒不是多在意,如果有妖物擋路,那就戰!我是一定要把如雪順利的送進仙人墓的。
 
  在路上承心哥問我:“承一啊,如果傻虎也算一個的話,那咱們的大妖之魂,就少一個啊,咋辦?”
 
  “是啊,如果是師祖留下的,4個是恰好的,畢竟命卜二脈繼承的都是同一人,師祖再怎麽神奇,也是一個人,他肯定沒有算到有承願的存在,在當年,咱們的小師姑是很早就先去了。”我也皺著眉頭,這事兒說起來有些麻煩。
 
  不管承願是什麽時候入門的,她也是得到了咱們師父的共同認可,無論如何也算我們老李一脈的人,絕對不會把這個小師妹排除在外。
 
  就如當年,在竹林小築,她這般指責我,連那麽重要的事情都扔下了她。
 
  麵對我的回答,承心哥說到:“你別在那兒分析原因,我說的關鍵是這個問題怎麽解決?”
 
  怎麽解決?我一邊趕路一邊低頭沉思,忽然我靈光一閃,想到了一個可能,不過這件事必須和元懿大哥商量了。
 
  我低聲的跟承心哥說了,承心哥說到:“小師妹無論如何該照顧一二,如果元懿大哥不同意,嫩狐狸就給承願。”
 
  “嗯。”我點頭答應了,我總有感覺,每個人都有大妖之魂,是接下來我們老李一脈傾巢而出,尋找蓬萊行動的關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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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走到下一個大妖之墓的地點,我越發的覺得這一切像一個‘陽謀’!
 
  三天半的時候,我們就這樣無比順利的趕到了下一個大妖之墓,沒有遇見任何一點點阻礙,原本經過兩個險地的時候,我們還特別的戰戰兢兢,結果想去溝通交流的小喜告訴我,這裏的妖物不見了。
 
  不見了?承心哥聽聞就冷笑了一聲,也怪不得承心哥冷笑,這件事隻要仔細想一想,怕就知道是怎麽回事兒了?
 
  妖魂為四,我得其二,更不要說他們還不知道的傻虎之魂!
 
  而由於師祖的刻意安排,能順利取魂的怕隻有我們老李一脈,他們要是不傻,怕就已經看清楚問題的關鍵了,原來取魂這件事,不論出於什麽原因,隻有我能取到。
 
  如果是這樣的話,他們再聰明一點兒,就會在仙人墓徹底打開的時候,再各憑本事去爭搶,為了保證我這個關鍵的‘鑰匙’不出什麽意外,一路為我清理‘障礙’,那是再正常不過了。
 
  事實證明,他們真的聰明,果然這樣做了!
 
  而事實也證明,他們看不起勢單力薄的我們,就把我們當‘鑰匙’看了。
 
  所以,承心哥知道這個事實的時候才會冷笑,手裏把玩著一個精致的小藥瓶,那神情就是在說,鹿死誰手還要等到最後。
 
  我是懶得計較這些,分析出了這個事實,我自然也樂得輕鬆,而看著最後一個大妖之墓,我才真正的頗為頭疼!
 
  因為最後一個大妖之墓,不是在陸地上,而是在一段河流匯聚成的一個小湖裏!
 
  在這天寒地凍的日子,那個小湖是早已經凍上了,不過從冰麵上的痕跡來看,這裏怕是曾經‘熱鬧’過,但估計摻和進來的兩幫人都是無功而返了而已。
 
  “就是在這湖麵之下,有一個入口,這個大妖之墓隻能一個人進去。”發言的是小喜,它說這話的時候,大家齊刷刷的看著我,而我生生的打了個冷顫。
 
  取魂是我,那麽下去的也隻能是我。
 
  承心哥叼著一根煙,說到:“那還囉嗦啥?咱們破冰吧。”
 
  吳老鬼在旁邊‘惋惜’的說到:“那我就隻能給大家加油了昂。”
 
  沁淮拍拍我的肩膀,對我說了一句:“節哀順變啊,哥們,別凍的陽痿了。”
 
  這話一說,如雪狠狠瞪了沁淮一眼,沁淮一縮脖子,不再言語了。
 
  破冰的工作做的很是順利,畢竟已經有兩撥兒人來過,這冰麵是重新凍上的,冰層並不是很厚,我在旁邊咬牙脫了衣服,隻剩一層單衣在身上,用冰涼的水不停的拍打自己,適應了好一陣兒,才咬牙下了水!
 
  一入水,才發現這水並沒有我想象的那麽冰涼,加上良好的身體底子,勉強還能適應,不過這到底不是有專業設備的潛水,雖然我自小修習道家氣功,在水下一口氣息也不能堅持太久,在這珍貴的時間裏,我必須抓緊時間找到那個洞口。
 
  水下比我想象的還要清澈一些,眼睛也能勉強睜開看清楚一些事物,我以為洞口會很難尋找,卻不想就在我們破冰一側不遠的距離之處,那是靠近一座山腳的岸邊,但洞的入口確實隱藏在水裏,不下這個湖根本進不了洞。
 
  我快速的遊了過去,從那滿是湖底淤泥的洞口怕了進去。
 
  洞口的一半淹沒在水裏,但是爬進去幾步之後,就沒有水了,倒讓人想起‘水獺’一類動物的窩,莫非是一隻水獺?我頗為無聊的想著。
 
  原本以為穿的那麽單薄會很冷,但很奇特的是那些淤泥有些溫暖的意思,我蹭了一身,倒也不怎麽覺得冷了,很是幹脆的往裏爬著。
 
  和賣萌蛇的老窩一樣,這個洞口也是向上傾斜的,也是越走越寬闊,我原本在下水之前擔心蟲子的存在,卻被如雪告知,她現在和蟲王的契合度已經很高了,她在之前就已經放出了蟲王,從一些小的縫隙入洞,讓蟲王暫時指揮著那些蟲子鑽入了洞壁。
 
  其實這件事情,他們把我當成鑰匙是不對的,沒有如雪,我一樣不能取得大妖之魂,就因為這些蟲子的存在。
 
  不過,那些人一定也是吃了蟲子的苦頭吧,我這樣想著,說不定他們以為我才是控製蟲子的關鍵!
 
  一邊瞎想著,一邊就已經走到了洞的盡頭,那實際性的黑暗依舊存在,我拿出密封在塑料袋裏的手電,一點一點的尋找,終於也在其中一個地方找到了長明吊燈,仿佛是計算到了什麽一樣,這盞吊燈竟然位置不搞,我稍微借著旁邊的石頭爬一下就能順利點燃。
 
  我沒有去想太多,趕緊的從塑料袋裏摸出打火機,點亮了這盞吊燈,溫暖的黃色燈光傾斜了下來,終於驅散了那籠罩的黑暗。
 
  看著燈光,身子有些冷的我,也自覺心裏多了一些溫暖。
 
  這時,我才借著燈光打量起了這個洞穴,不得不說,這個洞穴的‘主人’是一個十足的懶貨,比起巨蛇的洞穴還要粗糙。
 
  如果一定要形容的話,就好比是一頭豬在拱泥巴,拱出一個坑洞了,就算洞穴,但我也敏感的發現,這個洞穴和嫩狐狸的洞穴是在一條‘陰脈’之上,地勢對於妖物來說,卻是絕佳之地。
 
  也不知道是一個什麽樣的懶貨,我心裏念叨著,開始尋找起目標來,下水之前,我曾經問過如雪,這裏的主人是個什麽樣的存在,如雪卻跟我玩神秘,說讓我自己下去看。
 
  我自己下去看,我在哪裏收魂啊?畢竟那些大妖都把殘魂藏在要緊的位置。
 
  如雪卻笑著跟我說,這水下的家夥,你隻管大範圍的搜索,就能找到它的殘魂!
 
  是這麽一回事兒嗎?我暗想到,與此同時,我終於看見了洞穴的主人,於我來說的最後一隻大妖之魂!怪不得我差點沒有發現它,雖然它是如此的巨大,可是那背殼的顏色已經完全和淤泥混為一體了。
 
  在我麵前的是一隻巨大的烏龜,身體因為蟲子的離開,早已經幹癟,剩下一個龜殼再那裏,依舊保持著驚人的威勢,厚重入山!
 
 
 
第七十九章 懶龜一隻
 
 
 
       大懶烏龜! 
 
  煉出了厚土的氣勢,這隻大懶烏龜真是了不得,我仔細打量著這隻大懶烏龜的龜殼兒,看著看著就不由得笑了,接著就是開懷大笑。 
 
  因為借著燈光,我才發現,這龜殼上竟然不知道被誰歪歪斜斜的寫了4個大字,懶龜一隻! 
 
  在大妖背殼上刻字,這是何等‘豪情’?是我師祖嗎?我想了一下,就否定了這個想法,既然能製服這隻大懶龜刻字,自然也是不慌不忙,平日裏寫字是什麽樣兒,刻的字自然也差不到哪裏去,我師祖的字遒勁有力,帶著一股豪放不羈的瀟灑,這大烏龜背殼上分明就是童體字,如初學寫字的幼兒一般。 
 
  不過大妖的曆史,我現在肯定是想不明白的,如果非要解謎,等以後出了老林子,解讀嫩狐狸洞裏留下來的獸皮手卷或有可能。 
 
  這個洞穴裏再怎麽溫暖,也抵不住這北方的寒冬,我到底還是打了個冷顫,當下也就不再猶豫,開始取魂! 
 
  這隻大烏龜的殘魂藏在哪裏我並不知道,隻能任由精神力大麵積的撫過大烏龜的屍體,隻是下一刻我就找到了那殘魂散發的氣息,麵色上露出一絲恍然,怪不得如雪說大麵積的搜索總能找到這隻大家夥的殘魂,原來它的殘魂就藏在它的龜殼之中。 
 
  也是,大烏龜身上有什麽比龜殼還堅硬的所在?況且烏龜壽長,它若走上妖修之路,這龜殼怕是重點‘煉化’的東西,就如巨蛇的毒牙,老虎的爪子,狐狸的精神之尾! 
 
  這樣想著,我一次又一次的用精神力突破著這個龜殼,但是時間過去了五分鍾,我竟然對這種突破毫無建樹,一點鬆動都沒有! 
 
  那麽冷的情況下,我竟然流下了一滴冷汗,看來我是小視了這隻懶龜的防禦。 
 
  但妖魂不得不取,在這個時候,我隻有暫時先停下,變幻手訣,並用特殊的辦法‘擊打’自己身體的幾個穴位,強行的刺激潛在的精神力,如果這一招沒用,我怕是取這隻懶龜之魂,都得動用請神術,或者茅術,來強行突破它的龜殼了。 
 
  好在我這招到底是有用的,在又‘衝撞’了幾次了以後,勉強還是進入了這隻懶龜的‘沉睡之地’。 
 
  這個沉睡之地,和嫩狐狸,賣萌蛇的並無不同,一進入,入眼同樣是沉沉的黑,不同的隻是我進去尋找了半天,我愣是沒找到這隻懶龜的殘魂在哪裏,卻又感受到它的氣息,那種特有的厚重如山的氣息! 
 
  是我忽略了什麽嗎?我暗想,如果是這樣,那麽用精神之力‘看’顯然就落了下乘,隻能用精神之力去感受了,想著,我的精神力也關閉了‘視’這一項,純粹的是去感受。 
 
  幾分鍾過後,我哭笑不得的重新打開了視,因為我終於發現了這隻大懶龜,它就在我的腳下不遠處非常緩慢的爬動著,一雙黑溜溜的‘大眼睛’迷茫的看著我,可我竟然能體會到它的情緒,爬快點兒,看看這個人是誰? 
 
  也難怪我哭笑不得,因為這隻大,不,是小懶龜,不知道是出於什麽想法,這裏原本就是黑沉沉的了,它的殘魂竟然也是如炭一般的黑,我能發現它才怪! 
 
  更離奇的是,這些大妖都是‘惡趣味’嗎?一個個都使勁兒把自己往‘可愛’裏弄,嫩狐狸人家天生的,不說了,一條蝮蛇,硬生生的裝成黑水晶粉藍鐲,一隻烏龜啊,弄個水汪汪的大眼睛幹嘛?你見過雙眼皮兒,大圓眼的烏龜嗎?我孤陋寡聞,倒真是沒見過。 
 
  我已經認定了,這是一隻二懶龜,二貨加懶貨,看見爬得慢悠悠的,我也著急,走過去想一把把它抓過來,同是靈體狀態,用精神力抓起它也是正常,可我發現這家夥是真的厚重如山,我竟然動不了它分毫,而它埋怨的看了我一眼,我又‘尷尬’的體會到了它的情緒,動我幹嘛?討厭! 
 
  我X!我實在受不了一隻烏龜跟我說什麽討厭二字! 
 
  可我還來不及說什麽,傻虎又在這個時候咆哮了,同樣是那種迷茫的,親切的,帶有一絲命令性質的咆哮,我手上還捏著二懶龜,忽然就感覺到這貨變輕了,非常‘急切’的在表達——帶我走。 
 
  這家夥,魂魄的完整度很高啊,我真有這種感覺,可是在退出它的沉睡之地時,我想和它交流一下,證明我的想法,卻發現這貨趴在我的肩膀上竟然再次睡著了。 
 
  這可怎麽辦?一般都要有一個對應的‘魂器’才好養魂,就如虎爪,橫骨,毒牙,這二懶龜睡著了,是要我怎麽辦?抗一個烏龜殼上去嗎?我看著那巨大的龜殼,吞了吞口水,我發現我絕對辦不到這個! 
 
  很是無奈,但我又不想放棄這最好的,天然的魂器,隻得走過去,看能不能想到辦法?卻發現,二懶龜的龜殼並不是完整的,是碎裂了幾小塊,掉在了地上的,這是老天爺也在幫助我嗎? 
 
  我很是開心的趕緊把這些龜殼收了,同樣的,這也是最好的魂器。 
 
  這時,我也才發現,出來以後,二懶龜的身體就很顯眼了,我非常意料不到的看見,這貨殘魂的背殼上,同樣也保留著那四個歪歪斜斜的大字——懶龜一隻。 
 
  它是對這四個字多有感情?還刻意保留在殘魂之中? 
 
  這三隻大妖,一隻比一隻怪異,對比起來,傻虎絕對是正常兒童了,雖然傻了一點兒。 
 
  這樣想著,我沿著原路退了回去,再次入水,那感覺就刺骨了,好在也不用在水中堅持多久,否則我絕對會被凍得抽筋! 
 
  ‘嘩啦’一聲,我終於從水中出來了,新鮮的空氣撲麵而來,我第一下下意識的反應就大口大口的呼吸,可下一刻我就僵住了,才從水中出來,那冷風一吹,我沒馬上成冰棍兒已經得感謝老天了。 
 
  也就在這時,一張被火烤的暖暖的毯子披在了我的身上,是如雪給我批上的,接著老張就把他的酒袋遞了過來,對我說到:“整點兒,暖一下子身子。” 
 
  沁淮則拉著僵硬的我,去到火堆麵前,承心哥拿出了衣服.... 
 
  就這樣,折騰了好半天,我才徹底的緩過來,喝著老張給熬的,防止我感冒的薑湯,我忽然覺得在這注定要麵臨絕大的危機的老林子,有這麽溫暖的感情,這一趟也算來得值了。 
 
  如果如雪她...想到這裏,我的神情又有些黯然了,可也就在這時,承心哥問到:“順利嗎?是個啥?” 
 
  “自己看吧。”我不停的精神騷擾著二懶龜,它終於懶洋洋的睜開了濕漉漉的眼睛,頗為不耐煩的顯形給大家看了。 
 
  也不知道賣萌蛇湊什麽熱鬧,趕緊也得意的顯出了它的身形,黑水晶粉藍鐲,驕傲的揚著頭! 
 
  弄得沁淮和如月一愣,然後跟著就大笑了起來,特別是沁淮邊笑還邊擠兌我,說到:“承一,我咋還不知道你有這愛好呢?” 
 
  弄得我衝著賣萌蛇猛瞪眼,它根本不甩我,依然驕傲的展示著自己! 
 
  笑鬧了好一陣兒,大家才一起打量著二懶龜,二懶龜卻在這些目光下,再次安然的睡著了,接著我就聽見大家幾乎是異口同聲的念到:“懶龜一隻。” 
 
  顯然,這家夥背殼上的字被發現了,二懶龜再次醒來了,望著大家的目光,它很無辜,顯然,它不知道懶龜一隻是在說誰! 
 
  這次老林子的行程,倒也有趣,四大妖魂齊聚,加上元懿大哥那邊祖傳的蛟魂,如果順利的話,老李一脈真正的傳承,竟然隔著一代在我們的手裏完成了。 
 
  江河湖海,在那裏,我們最終會尋得蓬萊嗎?
 
 
 
第八十章 最後的安然之夜
 
 
 
       和我預料的一樣,這隻二懶龜的魂魄完整程度真的比其它的大妖殘魂高的多,這幾天的趕路,我一無聊就探查這隻‘煩躁’的二懶龜,才得出了這個結論。
 
  完整到什麽程度?甚至了超過了我滋養多年,最近又狂進補的傻虎!它有二魂,三魄!
 
  這讓我震驚,可是二懶龜的狀態也讓我小小的憂鬱,因為嫩狐狸不知道什麽時候和二懶龜交流過,二懶龜悲憤的發現,它的背上刻的字竟然是懶龜一隻,所以它憤怒了。
 
  但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它在漫長的壽命中,已經習慣了這四個字的陪伴,一時之間竟然舍不得從殘魂的表現形式上去掉這四個字,所以表現的頗為‘煩躁’!
 
  而我憂鬱的原因則是因為,這隻二懶龜是暫時跟隨著我的,它一煩躁就不知道發什麽毛病,堅持不懈的往我腦袋上爬,雖說它是靈體吧,可是畢竟是大妖之靈,大家都看得見。
 
  它壓根兒就不考慮我做為一個男人的感受!頂著一隻烏龜在腦袋上算怎麽一回事兒?
 
  但這隻是我們趕路中的一個小插曲,算是為大家越來越緊張的心情增加了一劑調味劑,隨著時間的流逝,在取得二懶龜的第四天,我們終於快要接近仙人墓了。
 
  比預計的時間晚了一些,畢竟仙人墓所處的位置是深林子中的深林子了,老張也不是那麽熟悉,雖然有兩隊人馬在我們清剿一路上的危險,可是掩蓋在白雪之下的地形的危險,可不是那麽好看透的,必須依靠老張的經驗。
 
  就算如此小心,放慢腳程,可有一次沁淮和承心哥還是差點掉進一個雪窩子,好在老張和走在後麵的我們反應快,才及時拉住了他們。
 
  但無論怎樣,走到今天我們已經快接近目的地了,卻越發的覺得這片深林子詭異了,奇峰突起,地形變化萬千,連動物都很少見,老張這樣經驗豐富的獵人出去為我們找吃的,竟然都是無功而返。
 
  好在我們還有一些留存的幹糧,和老張特意醃製了一下的以前的肉食,才不至於餓肚子,不過老張倒是很愧疚,他總認為有新鮮的吃食,和滾燙的熱湯,才能讓人有氣力。
 
  他是一個好人,所以,我得考慮老張的問題了。
 
  這一夜,應該是要麵對大戰之前,最後一個安然之夜了吧?在地圖上,我就曾經看過,最後一個大妖之墓離仙人墓很近,但根據現實的腳程,我才發現,最後一個大妖之墓,就在仙人墓的附近,不超過5裏的距離。
 
  這樣的距離,估計那倆幫子人在那裏等著我,也不一定,所以,說是最後一個安然之夜也不過分,接下來要發生什麽,會是怎樣的結果,誰也不知道。
 
  篝火熊熊的燃燒著,圍著篝火,我們喝著壓縮餅幹加水,加肉幹做的糊糊,老張還在烤著醃製了的肉,我心事沉重,掛念著諸多的問題,反而沒什麽食欲,喝完一碗糊糊之後,我放下了飯盒子,摸出一支煙點燃了,我覺得有些話我必須得說了,雖然我舍不得分離。
 
  “老張。”醞釀了一會兒,我開口了。
 
  “嗯?”老張抬起頭,依舊是那張帶著微微笑意的憨厚的臉,不過看我放下了碗,他有些激動的說到:“嘎哈啊?承一,你那麽大個小夥子,最近事兒又說,隻吃這麽一點兒?”
 
  “等一下再吃,老張,我是有事兒想說。”我認真的說到。
 
  我這麽一說,老張不開口了,大家也都望著我,靜待我的下文,我吐了一口煙,有些不舍的說到:“老張,咱們進這老林子也大半個月,雖然相處的時間不長,但我真的覺得把你當我老大哥,所以我必須要把事情給你說清楚。”
 
  “嗯呐,你說。”老張被我那麽嚴肅的樣子,搞得有些不適應,習慣性的摸出了旱煙,等待著我繼續說。
 
  “老張,今夜過後,你就不必跟著我們了,你知道,我不是為了瞞你什麽,這一路走來,你也接觸了不少匪夷所思的事兒,我們從來沒有避諱著你什麽!讓你不跟著我們了,是因為接下來會很危險,你知道的,有兩夥人盯上了咱們,一到仙人墓就要和我們打架了,我擔心我們到時候顧不上你,你要是出了什麽事兒,我會一輩子都不安的。”我很真誠的說到。
 
  承心哥和如雪也在旁邊點頭,吳老鬼也接了一句:“是這個理兒,老張,接下來你不能夠去了啊。”
 
  老張沒說話,看著我,而我還沒來得及說話,如雪也開口了:“沁淮,如月,你們也不要跟去了,和老張一起吧。”
 
  如雪沒說多餘的話,因為理由我都已經說了,和老張的理由是一樣的,沁淮聽了沒說話,他和我認識了那麽多年,心中清楚,有時候修者的戰鬥,他幫不上忙,或者還會成為‘負累’。
 
  隻是,我也看見,沁淮眼中有著渴望,龍之墓,誰不渴望去見識一下?
 
  相比於沁淮的淡定,如月就激動了,她一下子就放下碗,語氣急促的說到:“姐姐,我要去,我必須去,你不會認為我是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女人吧?我也是月堰苗寨出來的蠱女,姑奶奶教你的,也教了我,我就是要去。”
 
  “如月,別任性。”如雪平靜但不容置疑的說到。
 
  “我就是任性了,和你相處的時間已經不多,你沒權利剝奪這個,我必須去。”如月沒有一絲一毫退縮的意思。
 
  如雪不說話了,沁淮在這個時候,也小聲的開口:“承一,你讓我陪著如月吧?你別拒絕我,你要嫌棄我是個負累,那就算了。”
 
  “我...”我瞪了沁淮一眼,被他咽得說不出話來。
 
  老張這時也說到:“承一,我也是想去的,一路走了那麽久,我想陪你們到最後。”
 
  我沉默了,然後一股子火氣一下子竄了上來,狠狠的掐滅了煙頭,吼到:“不許去,你們覺得可以拿生命開玩笑,可我不會拿你們的生命開玩笑!這事兒就這麽定了,你們是要留在這裏等我們,還是提前出老林子我不管,總之讓白灰兒跟著你們,也不會有什麽危險!一個都不許去。”
 
  我很少發脾氣,但這一次就下定了決心,老張訕訕的不開口了,他明事理,知道我是為他好,沁淮也不跟著胡鬧了,隻有如月,一雙大眼睛裏氤氳了水汽,恨恨的看著我。
 
  那一刻我有些恍然,就像回到了小時候竹林小築的歲月,她就是常常這麽裝,可是此刻也絕對不是我心軟的時候,我說了一句:“你哭也沒用,你一定鬧著要去,我真的能下手抽你。”
 
  如雪也沒開口,仿佛是默認了我的這些話,如月一跺腳,真的哭了,然後轉身跑遠,如雪歉疚的看了大家一眼,追了過去,我沒說話,我相信如雪心中也一定對如月不舍,對寨子不舍,讓她們多說說話吧,多勸解一下也是好的。
 
  “分開總是難過的,老張,來,整一杯吧,小喜小毛,老吳,都盼著和老鄉整一次酒,我們這次先整一次,如果順利回來了,到你家做客。”承心哥忽然摸出了老張的酒袋,故作開心的說著,盡管氣氛還是有一些難過。
 
  老張卻激動了,嘴唇都在顫抖,他忙不迭的點頭,說著:“好好,你們一定得回來,我真等你們來我家做客,不,我就在這兒等著你們,到時候,叫我媳婦兒弄小雞燉蘑菇,豬肉燉粉條,上好的烙餅子,最純的高粱酒,都管夠,咱們好好喝一台!”
 
  “嗯,好好喝一台。”承心哥大聲的說到,也是替我們大家說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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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到底是亮了,早晨開始就洋洋灑灑的飄起了大雪,剛才還六個人,外加小喜小毛白灰兒吳老鬼的隊伍,就隻剩下了我,承心哥,如雪帶著吳老鬼和小喜小毛上路。
 
  他們在我的強硬之下,是不敢跟來了,但無論我怎麽勸說,就是堅定的要留在這裏等著我們歸來。
 
  剩下的路,已經不長了,老張又特地的指點過我們,翻過那一座小山脈,應該就是地圖上標示的地方,他還告訴我,那個地方是絕對的神秘之地,在山裏人的說法來看,說是上千年沒人進去過,也不是誇張。
 
  或者真的不是誇張吧,龍之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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