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要的信號出現了:中國正在一個可能“卡脖子”的關鍵領域發力,重要程度堪比“兩彈一星”。
可控核聚變,一個真正關係國運的戰場。
據聚變產業跟蹤機構Fusin Energy Base的數據,由於中國力量“狂飆”,2024年全球聚變股權投資額近30億美元,創下曆史新高。
其中,中國投資增速極為顯著:
全球聚變股權融資額曾在2021年迎來一次高峰,當時來自美國的投資額占據了絕對主導。但此後,美國投資無論是總量還是份額都有所下降,中國開始奮起直追。
短短三年內,中國對可控核聚變的股權投資出現了幾乎“從無到有”的爆發式增長,迅速一度超越美國。
要知道,可控核聚變雖然被譽為“能源問題終極方案”,但難度同樣是“珠穆朗瑪峰”級別的,科學界曾經有一個說法:可控核聚變距離完全實現,永遠還有50年。
更讓人意外的是,今年2月,美國核聚變“獨角獸”的Helion Energy獲得了一筆4.25億美元的融資,投資者名單中不僅有光速創投、日本軟銀等,甚至還出現了OpenAI的創始人Sam Altman。
為什麽中美對於核聚變領域的投資,先後出現大幅升溫,吸引了最前沿科技大佬的目光?
可控核聚變,會不會突然照進現實?
我們首先捕捉到的一個重要信號是,中國對可控核聚變的重視程度,前所未有地提升。
2024年12月29日,由25家央企、科研院所、高校等單位在成都宣布成立可控核聚變創新聯合體,會議上提到:
可控核聚變作為人類能源問題的理想解決方案,已成為大國科技競爭的前沿陣地。
要切實增強培育發展未來產業的緊迫感責任感使命感。
可見,中國已經將可控核聚變技術的研發,上升到大國競爭、培育未來產業的戰略高度,力求盡快趕超。
據日本調查公司Astamuse的數據,2015年以後中國在核聚變領域申請的重要專利大幅增多,超過了美國。

甚至有機構作出預測:
中美兩國都有可能在2028年前後將核聚變發電推進到應用階段。
中國近兩年核聚變相關投資大幅增長,最直接的動因是央企入局、動作頻頻。6月17日,中石油集團旗下中油資本發布公告稱,該公司擬與中石油集團及中國石油共同向旗下的產業投資平台昆侖資本增資32.75億元,用於投資可控核聚變項目。
據澎湃新聞報道,中石油此次增資昆侖資本,是為了入股中國聚變能源有限公司(下稱中國聚變公司),成為這家公司的僅次於中核集團的第二大股東。
公開信息顯示,中國聚變公司與上文提到可控核聚變創新聯合體同步掛牌成立,其意味相當明確:
作為行業“國家隊”,肩負核聚變邁向產業化的使命。
許多地方國資甚至民企也在紮堆入局。比如,被稱為合肥核聚變“獨角獸”的聚變新能,股東方就包括昆侖資本、合肥市國資、中科院旗下的合肥科學島以及蔚來旗下的蔚聚科技。
以及上海的核聚變初創企業能量奇點,投資方除了蔚來資本,紅杉中國種子基金、藍馳創投,甚至還有遊戲公司米哈遊。
天量資金所向,一時風起雲湧。
相比中國,太平洋對岸的美國投資界,互聯網公司也動作不斷。
2024年10月,美國核聚變能源初創公司Zap Energy獲得了日本瑞穗金融集團的一筆投資,而Zap Energy的投資者就包括了微軟創始人比爾·蓋茨的突破能源風險投資公司。
今年2月,同為美國核聚變“獨角獸”的Helion Energy獲得了一筆4.25億美元的融資,投資者包括OpenAI的創始人Sam Altman。
老錢與新錢都爭相投入,核心的焦慮點隻有一個:能源。
如今的人工智能,是一隻恐怖的“吞電巨獸”。
據國際能源署的報告,2022年全球數據中心的總耗電量約460太瓦時,約占全球用電量的2%。到2026年,這一數據將超過1000太瓦時,大約是整個日本2022年全年的用電量。
可控核聚變,正是解決能源問題可能的一個“終極答案”。
可以設想一下:一個能源比現在富裕幾十倍、幾百倍的世界,會是怎麽樣的?
在劉慈欣的科幻小說《三體》裏曾經描繪過一段未來社會“無線輸電”的場景:天上飛的、手裏拿的、水裏遊的,所有設備都由隔空無線供電。
如果實現可控核聚變,這種“奢侈”的供電方式,完全有可能實現。它給人類帶來的改變絕對是顛覆性的,可能遠超前三次科技革命。
要知道,核聚變的原材料是氫的同位素氘和氚,它們廣泛存在於占地球麵積70%的海洋中,幾乎可以說是無窮無盡。
而且理論上,1克核聚變燃料可產生的熱量與約8噸石油產生的熱量相同,是目前核電站產生核裂變反應產生熱量的4倍。一旦掌握可控核聚變,人類可利用的能源規模隻取決於核聚變反應堆的數量,擁有了近乎無限的能源,打開無窮的可能性:
比如,可以大規模蒸餾海水徹底解決缺水問題,甚至製造人工氣候,讓沙漠戈壁成為綠洲;
再者,可以通過粒子對撞機生產出任何需要的物質,黃金等貴金屬都不再稀有;
甚至,通過聚變反應驅動的飛船進行星際移民……
曾有科學家提出設想,裝備慣性約束核聚變發動機的飛行器可以達到光速1%-10%,可以讓我們能在40-100年內到達比鄰星。
未來的人類文明,究竟是被永久困在地球上,還是真正邁向星辰大海?
這可能取決於,我們何時點亮可控核聚變的科技樹。
目前,可控核聚變的技術突破,來到了一個微妙的時刻。
早在上世紀50年代,蘇聯就設計出了第一代核聚變實驗裝置(托卡馬克裝置),迄今已經過去70年。同時期誕生的計算機,已經從一座房子大小,進化到口袋就能放下。核聚變技術卻始終沒有什麽“質”的突破。
這是因為,可控核聚變麵臨兩座難以逾越的“大山”。
一是,達成可控核聚變的條件非常難。打個比方,可控核聚變就是造一顆小型太陽,還要通過某種方式將它約束起來。
這需要的最低溫度大概是5000萬至1億攝氏度。目前人類能造出的熔點最高的物質——鉿合金,熔點也不過4215攝氏度。任何材料接觸到核聚變產生的等離子體,都會被瞬間熔毀。
目前國際上主流的技術路線是磁約束聚變,用強大的磁場“關住火球”,讓等離子體在一個穩定空間中持續“燃燒”。其中最廣泛采用的就是托卡馬克裝置,全球已經有100多台建成並運行。
世界上在建的最大托卡馬克裝置是1985年由歐盟、中國、韓國、蘇聯、日本、印度和美國等大國共同立項建設的國際熱核聚變實驗堆(ITER),原定今年完成,但工期一拖再拖,投入使用時間已調整至2034年。
目前,在磁約束路線上,中國的技術積累已經走在第一梯隊。今年1月,由中科院等離子體物理所全超導托卡馬克核聚變實驗裝置(EAST)再次刷新世界記錄,首次完成1億攝氏度1000秒高質量燃燒。
但這還不夠,可控核聚變還有第二個難題:實現能量的正收益。
人們用Q值來指代聚變反應釋放能量與為了引發和維持聚變反應而輸入能量的比值。為了實現商業化應用,Q值至少要達到10以上。
現在我們能做到多少呢?全世界托卡馬克裝置的Q值最高紀錄,隻有0.7左右,遠遠不夠。
就算采用另一種技術路線“慣性約束聚變”,用強大的激光或粒子束瞬間加熱燃料,使其發生聚變反應,最高也隻能做到4.13的Q值,且沒有考慮給整個設備充電的高額電能消耗。
國際上一般將可控核聚變的發展階段分為六個階段:
原理性研究——規模試驗——燃燒試驗——反應堆工程試驗——示範堆——商用堆
目前隻有中美歐少數幾個國家,能挺進燃燒試驗這一階段,距離商用還很遙遠。
但是,人類的技術突破,從來都不是線性的,完全有可能出現突飛猛進。
資本已經嗅到其中的一絲機會,正在加快布局。
根據ITER歐洲協調機構——歐洲聚變能組織(Fusion for Energy)最近發布的《全球私營核聚變行業投資報告》,截至2025年6月10日,累計流向私營聚變企業的投資金額從2020年的15億歐元增加至99億歐元。
這足以說明,近幾年來資本市場對於核聚變領域的關注大幅升溫。
事實上,誰要是能夠率先掌握核聚變的密碼,誰就能擁有足以顛覆世界的力量。這樣的“大殺器”,世界上的科技強國們都不敢不跟進投入。
就連過去二十年持續提倡“退核”的德國,也打算重回牌桌了。
今年3月,新當選的德國聯合政府在首次聯合聲明中就提出要“加強核聚變研究,目標是擁有世界第一個核聚變反應堆”。英國、日本、韓國也提出了自己的“核計劃”。
上世紀50年代,蘇聯的核物理科學家列夫·阿爾茨莫維奇,在研究出托卡馬克裝置後就曾經說過一句名言:
“當社會需要核聚變技術的時候,核聚變就能實現。”
縱觀人類曆史上的數次科技革命,從來都不是事先規劃好、按部就班實現的,在無數次實踐、試錯和摸索,終有一日擦出靈感的火花,瞬間翻越千山,抵達星辰大海。
這也是一場國運之戰。在波瀾壯闊的科技競賽中,中國絕對不能缺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