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口東北化,不再是傳說。
01全國最“老”的地方,不全在東北。
走在深圳、上海街頭,最大感受是,一個遍地都是年輕人,一個隨處都能碰到老年人。
最新發布的統計數據,提供了佐證。
截至2024年末,上海戶籍人口1538萬人,其中60歲及以上人口577.6萬人,占比37.6%;65歲以上452萬人,占比29.4%。
在各大城區中,老城區明顯高於新城區,虹口區、黃浦區、崇明區占比分別為45.2%、44.0%和43.9%。
你能想象,一座城市戶籍人口超過三分之一都是老年人,“三人行必有一老”成為現實。
單看戶籍人口,上海的老齡化率已經超過東北多地,在萬億城市中位居最前列。
所幸的是,上海還有1000萬外地人,絕大多數都是年輕人。
可以說,外地人的存在,托底了上海的人口結構,對衝了老齡化的嚴峻度。
然而,即使加上非戶籍人口,2023年,上海65歲以上人口占比仍接近20%,僅次於遼寧。
如果將範圍放寬到60歲以上常住人口,上海在2022年就已超過25%,目前正在持續逼近30%。
一般而言,60歲以上人口占比超過20%,為中度老齡化;超過30%,則進入重度老齡化階段。
從中度老齡化到重度老齡化,老年社會正在變成現實。
02
二十歲的珠三角,四十歲的長三角。
不隻是上海,整個長三角地區的老齡化程度,都超出想象。
截至2023年底,長三角三省一市共有60歲以上人口5235萬人,占總戶籍人口的25.4%,高於全國平均水平。
即使加上非戶籍人口,長三角地區老年人口占比也已超過20%。
其中,2023年江蘇60歲以上人口占比高達24.5%,65歲以上也達18.5%,2024年進一步提升。
與之對比,廣東60歲以上人口占比僅為14%,65歲以上人口僅為10%,在全國倒數。
這還是整個廣東,如果隻看珠三角地區,人口結構更為年輕。
根據七普數據來看,全國最年輕的30個城市,廣東一省就占了7城,深圳、東莞老齡化率全國最低。
與之對比,全國最“老”的30座城市中,不全出現在東北,長三角、川渝多個城市躋身其中。
江蘇南通、揚州、泰州,安徽黃山等地赫然在列。
03
廣東、江浙滬,人口結構為何如此懸殊?
一般而言,經濟越發達,城鎮化越成熟,人均預期壽命越高,老齡化率就隨之水漲船高。
然而,一地的老齡化率,還受到少子化、人口流動的雙重拉扯。
生育水平越高,人口淨流入越快,老化的速度也能隨之而放緩。
廣東就是“魚和熊掌兼得”的典型,出生人口連續7年全國第一,外地人口超過3000萬人,有力托底了人口結構。
長三角雖然不乏外來人口淨流入,但本身生育率過低,導致老齡人口占比不斷提升。
2024年,廣東人口出生率高達8.89‰,位列全國第7位,是唯一躋身前十的經濟大省,排在前麵的都是西部省份。
與之對比,上海、江蘇、浙江分別隻有4.75‰、5‰、6.17‰,滬蘇的生育水平已經逼近遼寧。
就此而言,長三角地區,無論是生育水平、老齡化水平,都已有東北化的跡象。
04
長三角越來越“老”,影響有多大?
其一,養老金轉移支付的重擔,將更多落在廣東身上。
我國不僅有財政轉移支付,還有養老金全國統籌調劑,形成“南金北濟”的格局,廣東和江浙滬包郵區是最大貢獻主力。
然而,江浙滬老年人口越來越多,自身的養老金支出壓力有增無減,能貢獻給其他地區的越來越有限。
當前,廣東貢獻的養老金上繳金額已占半壁江山。
僅2023年一年,廣東省上繳養老金高達1158億元,是江浙滬總和的5倍左右。
過去5年來,廣東累計淨上繳養老金近4000億元,接近其他所有省份的總和。
其二,刺激生育,長三角麵臨比廣東更大的壓力,政策力度自然要有過之而無不及。
廣東有著相對濃厚的生育文化,加上育齡人口規模龐大,無論廣府還是潮汕地區,出生率普遍高於全國。
反觀長三角地區,生育意願明顯弱於廣東,而當年過度嚴厲的生育政策,又導致當下育齡人口不足,提振生育可謂難上加難。
因此,無論是發放生育補貼、鼓勵結婚,還是降低養育、生育、教育成本,都要付出比廣東更大的政策努力。
其三,無論長三角、珠三角還是其他地區,從搶人到留人越來越有緊迫性,人口爭奪戰勢必更加白熱化。
根據《20多個省,人口負增長》一文,2024年內地31個省份中,隻有8省人口正增長、3省零增長,近2/3省份都是負增長。
部分地區是自然人口負增長所致,部分地區是人口淨流出所致,但不少省份遭遇“少子化+人口流失”的雙重衝擊。
這背後是全國人口大盤見頂,增量時代結束,人口競爭淪為零和博弈,但人口之於發展的重要性卻有增無減。
人口不是負擔而是資源,既是生產力、創新力,也是消費力,年輕人更是養老金的蓄水池。
不難發現,搶人大戰正在悄然發生變化:一開始隻爭搶大學生,後來是年輕勞動力,如今隻要是人,來者不拒。
當然,比搶人大戰更重要的,是如何留人。
人隨產業走,人往高處走,湧入一個地方與拋棄一個地方,隻在毫厘之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