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月10日至11日,中美經貿高層會談在瑞士日內瓦舉行,雙方同意在90天內暫停關稅措施,將稅率下調115%。市場對會談取得實質性進展表示歡迎,分析師普遍預測,美國進口商將抓住機會訂購更多商品,貿易回暖將帶動航運需求激增。
“政治和經濟壓力迫使特朗普讓步。”美國《華盛頓郵報》5月14日援引知情人士的消息,披露了白宮官員勸說美國總統特朗普的“幕後細節”。知情人士稱,特朗普最初不願意降低對華關稅,但他的“基本盤”藍領工人的不滿情緒與日俱增,大型企業和政治盟友也對關稅政策表達了不滿。特朗普的幕僚向他發出警告,如果再不降低關稅,他可能失去選民支持,這促使特朗普改變了立場。
報道稱,特朗普一直認為,美國需要承受“短期的經濟痛苦”才能實現“貿易再平衡”,他相信美國有能力在關稅戰中“堅持到底”。但到4月底,包括碼頭工人、卡車司機在內,越來越多的美國工人抱怨說,關稅成本和中美貿易中斷正在損害他們的利益。
這些藍領工人被特朗普視為政治方麵的“基本盤”。兩名知情人士透露,隨著藍領工人的不滿情緒與日俱增,白宮幕僚長蘇西·威爾斯、財政部長斯科特·貝森特和其他幕僚紛紛向特朗普發出警告,如果美國再不降低對華關稅,他可能失去這些選民的支持。
《華盛頓郵報》稱,白宮助手的警告促使特朗普轉變立場,允許美國官員尋求與中方進行經貿會談。一名知情人士表示:“關鍵點在於,關稅開始損害特朗普的支持者——特朗普的基本盤。這給了蘇西·威爾斯一個關鍵契機。”
當地時間4月30日,特朗普在白宮舉行內閣會議 視覺中國
報道提到,中國的堅定表現超出了美國許多人的預料,特朗普政府試圖利用關稅戰逼迫中國讓步,但中國沒有在威脅麵前退縮。不同於特朗普政府的設想,美國大型零售商和汽車製造商反而警告說,對華關稅帶來的經濟成本將對美國造成嚴重影響。
許多大型企業的首席執行官向白宮表達了不滿,與特朗普關係密切的共和黨人也表達了強烈反對,“通常被特朗普視為盟友的人都在反對他。”
一些批評人士還指出,特朗普不太可能通過關稅政策實現製造業回流美國的目標。理論上,高關稅可以激勵製造商將生產轉移到美國,但特朗普不斷改變政策,使企業對前景缺乏信心。
美國奧爾布賴特石橋集團的高級顧問邁倫·布裏連特(Myron
Brilliant)說:“考慮到特朗普麵臨的政治和經濟成本,他‘眨眼’是有道理的。”
《華盛頓郵報》分析稱,特朗普的讓步反映出白宮麵臨的困局:特朗普政府試圖利用關稅政策在短時間“重塑全球經濟”,但這必然會產生巨大的政治和經濟反作用,即使是特朗普政府的“基本盤”也無法避開。
這導致特朗普政府在不到四個月的時間裏反複修改關稅政策。根據《華盛頓郵報》的統計,自1月20日特朗普就職以來,白宮已宣布了50多項新關稅政策或修改。僅與關稅有關的行政命令就已達到十多項,特朗普大約每周都會發布一項相關的行政命令。
許多命令都沒有持續太長時間,例如,特朗普曾宣布對乳製品進口和哥倫比亞商品征收關稅,但不到一周後就作出了修改。特朗普有時甚至“朝令夕改”,個別命令持續不到一天時間。對此,白宮僅聲稱,這是因為命令“達到了預期的效果”。
美國達特茅斯學院經濟學家道格拉斯·歐文(Douglas
Irwin)表示,在曆史上,美國貿易政策變化最快的時期是1806年至1812年,當時美國忙於應對與英國和法國之間不斷變化的關係,每年都在調整政策。但他指出,特朗普的政策幾乎每天都在變化,“活動之多是前所未有的,令人應接不暇。”
歐文認為,這表明特朗普既想改變美國貿易,又想減少政策轉變造成的負麵影響,“關稅上漲後又下調,是因為企業和市場正在向他施加壓力,迫使他讓步。這種波動反映出在短期內實現目標的難度。”
不過,美國耶魯大學預算實驗室的數據顯示,即使是在中美經貿會談取得成果後,美國對進口產品征收的平均關稅稅率仍高達17.8%,比特朗普上台前提高了15.4個百分點,為1934年以來的最高水平。預計現行的關稅政策將在短期內給普通美國家庭增加2800美元的成本。
保守派智庫美國企業研究所的經濟學家邁克爾·斯特蘭(Michael
Strain)表示:“這完全是瘋狂的。當我從降低對華關稅的興奮中走出來時,我看到的是關稅稅率達到了特朗普上任時的五倍,而我們似乎根本沒有從中得到任何好處。”
盡管特朗普堅持為關稅政策辯護,還暗示可能再次升級關稅,但分析人士普遍認為,很難想像特朗普會冒著美國市場下滑、增長放緩的風險重啟巨額對華關稅。
共和黨策略師道格·海耶(Doug
Heye)認為,鑒於特朗普的支持率受到影響,他不太可能再次冒險,“我們第一次看到特朗普在經濟問題上退縮,這就是原因。它擊中了特朗普的核心——經濟和商業,這使得他很難維持這些關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