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稅第一人”萊特希澤暫時“失蹤” 川普對華關稅有變？

川普（Donald Trump）當選之後，新管治班子名單迅速陸續出爐，內閣級別的新官人選已經公布了三分之二。在中美貿易戰的維度來看，財政部長、商務部長、美國貿易代表三個內閣級別職位尤為重要，另外國家經濟委員會主席一職也值得留意。

日前，川普已經公布了由金融服務公司Cantor Fitzgerald行政總裁盧特尼克（Howard Lutnick）擔任財政部長的決定。盧特尼克如今雖然在各種公開發言中都大力支持川普對外大增關稅（中國60％、全世界其他國家10至20％）的政策，而且極力主張要保護美國工人，但作為在華爾街打滾了40年的銀行家、投資者，盧特尼克幾乎沒有可能真心相信“關稅是最美麗的英文詞語”這種保護主義思想－－有分析就認為，盧特尼克跟很多如今支持川普的商界中人一樣，其實是為了減稅、去除規管和支持加密貨幣等其他川普主張才向他投誠。

  “關稅第一人”

縱觀川普陣營內的人物，最真心相信川普關稅政策、美國必須去除結構性貿易赤字、必須保護美國工人和產業的，川普第一任期時的美國貿易代表萊特希澤（Robert Lighthizer）可算是無出其右。

他跟川普一樣，從上世紀80年代起就已經追求貿易平衡。在列根（Ronald Reagan）時代，萊特希澤已經負責當時美國同日本之間的貿易談判。他還有“導彈男”（missile man）的稱號，因為他喜歡拿日方提出的紙本提案摺紙飛機，再射向對方的談判人員。

早在中國加入世界貿易組織（WTO）之前，在曆史終結論和自由貿易的時代精神之中，萊特希澤也逆大勢而行，以保護美國製造業職位等理由反對中國加入世貿。

在川普第一屆任期，萊特希澤當然就是川普對中國發起關稅貿易戰的幕後大腦。最終，川普為了在選舉年拿得政績，於2020年初讓萊特希澤跟中國達成了所謂的中美第一階段貿易協議，規定中國多買一些美國貨。這，當然未能滿足萊特希澤。

雖然萊特希澤“黨派屬性”不強，在國會有同兩黨議員通力合作的聲譽，但他在過去川普流放在野的四年間，明顯以非常低調的方式同川普保持了緊密關係。在川普Truth Social這麽黨派立場鮮明的公司中，萊特希澤也赫然是其獨立董事－－另一名獨立董事麥克馬洪（Linda McMahon）幾乎完全沒有任何教育政策背景，如今也已經被川普提名為教育部長。

在2023年7月，共和黨黨內總統初選才開跑不久，萊特希澤已經出版了一本題為“沒有貿易是免費的”（No Trade is Free，Free也可解作“自由”，此用法是有意的一語雙關）的專書，以過去半個世紀的美國貿易曆史為背景去闡述其反對自由貿易教條、主張貿易平衡的思想。當時，作為第一批轉向川普的矽穀科技界中人Peter Thiel，以至身陷中國製裁、如今已被提名為下任國務卿的佛羅裏達州聯邦參議員魯比奧（Marco Rubio）都為這本書寫了推介短評。

2023年7月，萊特希澤出版《No Trade Is Free》一書。（Amazon截圖）

在川普當選後大約一周，《華爾街日報》就曾引述知情人士消息報道，指川普曾向旁人表示他希望任命萊特希澤作為他的“貿易沙皇”，但也有可能以他為財政部長、商務部長又或者是國家經濟委員會主席。

  “貿易沙皇”地位被搶？

然而，隨著盧特尼克的商務部長人選出爐，人們開始猜測萊特希澤會否被排除在“川普2.0”政府之外。川普在公布盧特尼克的任命之際，就特別聲明盧特尼克將會“領導我們的關稅和貿易議程，並對美國貿易代表辦公室有額外的直接責任”。不少分析人士一讀此語，就大吃一驚：這豈不是“貿易沙皇”的意思嗎？

集中報道美國政壇新聞的POLITICO在11月20日（也即是商務部長人選公布的翌日）就以“還有什麽留給Bob嗎？盧特尼克人選引起對萊特希澤未來影響力的疑問”為題發了一篇文章。一位萊特希澤的支持者同一天亦在《紐約時報》上發表觀點文章，呼籲川普為了美國工人的利益應該在他的經濟團隊中留一個重要位置給萊特希澤。（按：在經常被川普妖魔化的《紐約時報》上發表這種文章本身也是一件怪事。）

在盧特尼克“直接負責”美國貿易代表辦公室的背景之下，萊特希澤似乎沒有太大可能重新擔任美國貿易代表。

右翼雜誌編輯Matthew Schmitz投稿《紐約時報》，呼籲川普在其經濟團隊中給萊特希澤留個重要位置。（網站截圖）

  財長熱門沒有萊特希澤

早前曾有英媒報道萊特希澤對擔任財政部長表達了興趣。然而，如果我們根據準確預測了川普勝選的Polymarket政治賭盤來看的話，萊特希澤絕非財長大熱，勝算隻得1％。同時，分析也普遍認為川普會傾向選擇一個同華爾街有密切關係的人來當財長。

值得留意的是，如今的財長大熱，幾乎每一個都不是川普關稅政策的熱衷支持者。本周據稱在川普麵前麵試財長一職的人包括前聯邦儲備委員會成員沃許（Kevin Warsh），以及近日來過香港出席國際金融領袖投資峰會的阿波羅全球管理公司行政總裁羅文（Marc Rowan）。在Polymarket賭盤中，兩人勝算分別是38％和16％。羅文明顯不會是一個保護主義者，而沃許以往更曾撰文批評保護主義。

另一個大熱人選則是去年開始全身投入支持川普的前索羅斯（George Soros）得力助手貝森特（Scott Bessent）。去年共和黨初選期間，正當喜歡“正正常常”的華爾街銀行家還把希望寄託在代表列根派傳統共和黨思想的黑利（Nikki Haley）身上之際，貝森持已因為川普官司纏身、支持度卻不跌反升而轉投川普，認為他是一隻“潛力股”。

Polymarket賭盤的美國下任財長勝算排名。（網站截圖）

雖然貝森特曾經有索羅斯基金的背景，而索羅斯是全球右翼針對的自由派財閥，但貝森特如今卻已成為了川普首屈一指的經濟顧問。原先，貝森特和盧特尼克正在爭奪財長一職。馬斯克（Elon Musk）更公開批評貝森特是“一切如常”的建製派，表明支持盧特尼克。但川普最後卻以盧特尼克為商務部長，貝森特則依然是財長大熱－－由此可見，貝森特在川普權力圈子中的重要地位。

不過，貝森特也明顯不是熱衷的川普關稅政策支持者。他上月接受媒體訪問時，就曾聲言川普的關稅隻是談判手段，甚至表示川普“到最後，也是一個自由貿易主義者”。

除了沃許、羅文和貝森特之外，外界盛傳川普也正在考慮田納西州聯邦參議員哈格蒂（Bill Hagerty）。哈格蒂19日曾同川普一起觀看馬斯克的SpaceX“星艦”（Starship）試飛，而且過去亦有財金背景。但跟其他三個熱門人選一樣，對於川普的關稅政策，哈格蒂認為貿易需要雙向公平，不能由美國對外國開放市場，外國卻不對等地向美國開放市場－－跟萊特希澤不同，哈格蒂明顯不是要支持用關稅來達成貿易平衡，消除美國的貿易逆差。

如果萊特希澤最終隻能得到幾乎沒有實權的國家經濟委員會主席職位，與貿易代表、財長等職位交諸交臂的話，這可能預示著川普2.0重中之重的關稅戰政策依然有轉軚的可能。

如果萊特希澤最終超出賭盤預期、坐上財長位置，反過來說，這恐怕是“川普2.0”全球貿易戰即將爆發的先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