評珠海撞人：喪鍾為誰而鳴，它就是為你而鳴

珠海體育館內有人故意駕車衝撞人群，造成35死43人傷的可怕後果。這令人悲傷又不禁沉思：歲月，如何靜好？社會一旦處於危險之中，我們誰能置身其外？可以說人人自危。

試想，能夠在市體育館內悠閑運動或組團暴走的群體，多半是退休人員，他們有較高的退休金，不但沒有生存危機，甚至滋生一些優越感。

所以，他們對社會存在的普通問題，不會太在意。如果你說了，他們會認為你對社會不滿啊，並勸你傳播正能量之類的。這群人都是正能量受眾，自己也表現出相當的正能量，例如合理科學飲食和參加一些規律性的集體鍛煉等，就是其中之一。

據說是部分罹難者的最後影像視頻顯示，這些人統一著裝、走正步、聽口令，舉紅旗，表情投入又自信，我想，連簡單的鍛煉都搞出了儀式感威嚴感規模性，可以說是歲月靜好升級版。

其實 ，這樣的休閑生活是很多底層人所羨慕的。珠海出事的時間點，我走在去教堂的路上。我看到路邊很多老人蹲坐在水泥地上賣菜，有的是麵前放一個竹筐，有的是直接碼放在地上，還有的就攤放在大大的塑料袋裏，看起來都是農家菜，沒有什麽品相，也就相對綠色。隻是前來購買的人很少，大多人行色匆匆。

我想或許他們在等夜市，例如一些晚歸的打工人。 這些賣菜人的身後就是小廣場，廣場舞樂曲和舞姿正在熱播中...... 大概九點多，我原路返回，路邊買菜的人已經不多了，紅綠燈處，一個婦女正把排放在路邊的剩菜，往三輪車上搬。我就順帶買了一些蔬菜，說第二天吃。女人很感動，說我是好人。她也沒有戒備地和我多聊了幾句，說自己有個兒子在念大學，開支很大。她自己是拆遷後搬來城裏，可她沒有工作，老公三年前也是來這裏賣菜，看到城管來了，他挑著菜筐拚命跑，不小心摔倒，誰知道就傷了腰，再也不能負重。現在女人買了一輛三輪車，自己蹬車，每天去郊外農戶田間批發一些菜，運到城裏零售。她說晚上，沒有城管。

所以，他們往往要擺攤到大半夜。說話間，我看到一個男人跛著腿從路那邊走過來，她遞給女人一個燒餅說，趁熱吃一個，再走。 我對她說了一聲上帝保佑你，就提了一袋菜走開。我心想：這10塊錢的菜，他們又能賺多少呢？他們剩下那麽多菜，明天不再新鮮，就可能賤賣，甚至虧本賣出去。如此下來，他們一天所賺微乎其微。

卑微的活著，已經成為很多底層人的生存狀態，而就這樣的願望很多時候也很難實現。

例如，有視頻顯示一個老人挑一筐菜，被城管踢翻，老人死死守住自己的扁擔和籮筐，而城管就是不鬆手地搶奪......又一個賣氣球的老人被城管圍住，老人說不賣了，請放過我。可城管還是要強行沒收他的氣球；一個殘疾人街頭賣唱，被驅趕。沒有雙腿的殘疾人趴在地上，用拐杖和城管打鬥.;一個老人賣農產品，遭遇城管執法，他的電瓶車看樣子就要被強製拖走，老人嚎啕大哭......

民生之艱難，令人心酸心痛。當我轉發類似的視頻給一些現實裏的朋友時，他們從來沒有回應。在麵對麵時的談論，幾乎也很難有共鳴。他們總是勸我過好自己的日子，別操心。 而珠海慘劇再次拋出一個殘酷的問題：規避問題，那些問題就消失了嗎？一個人或一群人的歲月靜好，真的可以靜好嗎？他們做夢也想不到，生命會戛然而止。

想到一個海外視頻故事：一個法學教授來到課堂，莫名其妙地對一個女生大發雷霆，並且命令她馬上離開教室。女生很惶恐，她不知道自己究竟犯了什麽錯。她用求助的眼神看她的同學們，而同學們卻避開她的眼睛，裝作沒有看到。教授再次催促女生，快走，別耽誤大家上課。女生隻好滿腹委屈地離開教室。 這時，教授對其他學生說，他對他們的表現很失望。因為他們沒有為這個女同學辯護，沒有為女生受到的不公發聲，哪怕問一句為什麽都沒有說出口，隻是配合了教授的粗暴行為。

教授語重心長地說：你們今天這樣做，那麽有一天別人也會這樣對你們。因為，對一個人的不公，就是對所有人的不公。 言外之意，今天表示出懦弱或自私的學生，他們隻慶幸被趕出教室的不是自己，這也是歲月靜好的一種表現。但是，教授提醒他們：對一個人的不公，就是對所有人的不公。當我們對別人遭遇的不公表示默認時，就是對不公本身表示了默認。所以，你被趕出教室也是早晚的事，人人都可能被權威的教授趕出教室。

再回到珠海案件本身，通報上說駕車撞人的司機因為離婚時財產分割不結果不滿而引發的，那麽我們勢必要問：這難道不是法院判斷不公嗎？據第一次通報內容顯示，犯罪嫌疑人多次向有關法院提起訴訟，要求重新判決，可都被駁回。

這才讓他走上不歸路，同時親手毀滅了無數家庭。 法院判決不公或徇私枉法的事，日漸增多，並因此引發法官被當事人襲擊身亡的悲劇也時有發生。也就是人們常說的法律不給我一個說法，我就給法律一個說法。但是，該駕車行凶的黎某卻是一個十足的懦夫和無恥之徒，他不敢挑戰泉力，而是碾壓同級或徒手之人。無論如何譴責他，都不為過。當嚴懲他。

隻是，無論我們如何譴責他，對於已經發生的悲劇都無濟於事，對於即將發生的悲劇，也沒有遏製作用。有效的方法就是打破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歲月靜好模式，而要更多地投注到社會問題的關切之中......

海明威說：所有人其實就是一個整體，別人的不幸就是你的不幸，不要以為喪鍾為誰而鳴，它就是為你而鳴。（北春駐多倫多記者站 Yan Liu）