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跑步,不跑馬拉鬆的中年女跑者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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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簽了嗎?

打算報哪場?

這些行話像一把鑰匙或街頭暗號,讓一些跑友I人本色盡顯。哪怕從未相識,隻是跑道上偶遇,並肩跑兩步也能讓對話就從這裏開始。

進入9月,不再高溫難耐,北方已秋意微涼,對萬千跑馬愛好者來說,很多人的比賽到啦,看看社交平台就知道,一個個按奈不住得都在備戰,都在等著衝PB。黑練了一個夏天,也是該拉出來溜溜的時候了。

但總也有那一小撥,沒有被“比賽主流價值觀”吸納的跑者,她們也在跑步,在堅持,卻還沒參加過馬拉鬆,或者哪怕半馬、10KM等任何“以比賽形式把跑者聚攏”的比賽。

今天聚焦的,是那些還沒參加過比賽的女跑者們。

01.

多重壓力下沒時間參賽

公眾號“人物”的慣常爆款文章——《中年後,我成了沒有朋友的人》,聚焦了中年後,幾乎沒有友誼的女人。但比文章近百個故事也許更殘忍的事實是,中年女性時間被職場、被家庭占用和擠壓後,“做自己”都變得有些難得。

▲跟隊友並肩跑步,是中年女跑者為數不多的二人世界時光。

森的坐標在西安,在當地一所高校做行政。她有兩個孩子,11歲的兒子開學六年級,和哥哥相差8歲的妹妹,終於邁進了幼兒園。

她很幸運,跟隊友關係依舊親近,丈夫顧家又分擔、化解她看似被人羨慕,但其實有非常多負能量的工作情緒。因為她的工作是收集高校學生訴求並督辦,處理信訪和投訴等。

懷女兒前,森開始跑步,後來因胎盤低沒跑。女兒出生後,她又斷斷續續跑。那時,7歲兒子像隻小兔子一樣跟著她,竄一下賴一會兒,一會兒還超近道嚇媽媽一跳。兒子9歲時,可以跟著森跑3、4公裏。

盡管森開玩笑稱自己是“被耽誤了的有體育天賦的人”,因為總跑量才一千公裏的她在小區樓下測了一次半馬,成績到1小時45分。平時輔導完孩子作業後跑5公裏,用她的話說,是意猶未盡。

跑步,給了近四十的她自由呼吸的出口。她知道自己不再是“雄鷹”般的女人,不再能跟動輒就破三,PB的高手相比。但在自己的世界裏,競是超越,佛是放鬆。

森至今還沒參加過比賽,其實連跑步的時間都是她擠出來的。她說,自己有一次在社交平台說“沒時間跑步”,被一堆自律達人噴,說早晨五點起來不就有了麽?後來,她就隻顧跑她的步,照顧她的娃了,連社交平台也隻看看,不發什麽了。

▲在自己的節奏裏跑步的森。

“比賽一般都是周六日,要提前報名。但經曆過疫情後,我發現沒有什麽事情,是一定會、一定能發生的了。孩子周六日有時要上課,如果沒有人幫襯,再加上老公出差,留在家裏的頂梁柱一定就是我了。所以,能有自己跑步的時間就非常知足了。至於比賽,留作以後的念想吧。”森說。

在社會上,在我們身邊,像森這樣沒有時間自由的跑者,有一定比例。跑比賽有跑比賽的樂趣,不參賽,通過跑步來鍛煉身體、陶冶情操,可謂殊途同歸。

黃菲、丁璐之所以能去會澤參加訓練營,平時周末能參加比賽的原因之一是,同為媽媽的她們等孩子上初中後,才有了自我選擇的可能。

02.

孤獨跑者不喜歡熱鬧

人的社會屬性注定要和世界發生關聯。

有人愛熱鬧,隨著跑馬人群在集結日奔向起點時,有非常強烈的參與感、儀式感。她們喜歡熱鬧的人群,喜歡聽到路邊為每位經過的跑者加油和鼓勁聲,那種陌生人因為一場賽事而產生時空交匯的親近感,成為參加一場比賽最生動的回憶。

但有些人生性孤冷,偏不愛熱鬧。36歲的雲在合肥,是一位10歲女兒的媽媽。她的工作是一名銷售,按常理那是伶牙俐齒,善於溝通。但工作之外,她定義自己是一位孤獨跑者,她還很享受這種感覺。

▲36歲的雲享受作為一個孤獨跑者的感覺。

“我感覺所有的力氣都在工作場合用完了,我要不停地跟人溝通、對接,所以下班能不說話就不說。工作和家庭的強度對我太大,沒好身體是應對不過來的。我跑得也不快,剛開始甚至跑不動,隻能快走。然後才慢慢發現從8分配速到7分、再到6分。跑完覺得精力能充沛一些。前幾天還跟普拉提的老師說,跑完出出汗,覺得自己身輕如燕,神清氣爽。再練完普拉提,我能一口氣吃完兩個漢堡和雞翅。”雲說。

雲身邊有關係很好的同事喜歡參加比賽,也試圖拉她訓練和比賽,但她都拒絕了。她說,“我屬於很孤獨的跑者,就一個人跑。她們一直想拉我進去,但她們起床時間都太早了,我嚴重做不到。而且下雨天也都要訓練和比賽,這些我都不行。我還是享受一個人的過程。”

在雲眼裏,她給跑步的定義就是讓自己身體輕鬆,如果參加比賽反而會加劇她的緊張,“本來跑步就是一個愛好,是一個放鬆享受的過程。我不想把自己搞得那麽緊繃著,跑比賽總會有目標的設定,成績的預期,這些框架會讓自己覺得,萬一達不到會更累。”

抽離附加值設定,把跑步還給跑步。

03.

各種成本太高不值當

再多賽事,似乎都滿足不了萬千跑者報名的訴求。進入報名季以來,稍有名氣的賽事傳出的消息動輒很驚人:報名人數10萬+。對一場要占據巨大城市資源的比賽而言,承載的容量非常有限。

2023年的上海馬拉鬆參賽規模已回歸到3.8萬,但報名人數是參賽人數的近4倍。今年的北馬雖然還沒有定下檔期,但注定仍會是很多跑者第一選擇。

為了參加一場比賽,選手們付出的精力成本也顯而易見,要選出行方式,還得在多平台比價後下手訂酒店,否則手慢無是常態。位置好的酒店搶手又貴也早已見怪不怪。

▲女生邊跑步邊發現新鮮事物。Ruby在進行26公裏的戶外運動時,發現不少牛肝菌。

馬拉鬆比賽起跑時間在一大早,7:30的比賽要求選手要在四五點就得起床、早飯出發去酒店,熱身,然後擠進人群,等待槍聲。53歲的周聽有些跑友說,比賽日還沒到比賽時,步數就過了7000步。如果按平時習慣,哪怕6點出門,7點出頭就已經跑完了,為何還非得興師動眾,跟幾萬人擠有限的資源。

周說,“有時參加馬拉鬆比賽的感覺,就像是在拆月餅盒,裏三層外三層拆過後,其實也就是一塊月餅而已。既然跑馬資源這麽緊張,讓給更需要它的跑者,我就按自己節奏跑步就好了。”

在她看來,為一場比賽付出這麽多時間、精力成本有些不值。她寧願圍繞家門口的馬路,想跑就跑,想休就休。當然,她知道,參加比賽的氛圍很好,路邊的加油聲更是讓人在艱難時能感受到精神的力量。比賽自有它的魅力,否則不會這麽多人心懷向往。

▲在上海做服裝生意的梅把兒子發展成了自己的運動搭子。

這個世界本就不隻有黑色和白色。或者說,你喜歡蘿卜,我喜歡青菜,大家各有所愛。但也不妨礙我們和平相處。盡管在當下略有擰巴的時代裏,情緒常被上綱上線,上網也不再那麽鬆弛,但我們還是願意盡可能傾聽,接納和自己不同選擇的跑友的聲音,讓世界依舊如從前流動。

事實上,在跑步的人群中,跑馬的僅是極少數。長期以來,馬拉鬆成為比跑步更惹眼的一個標簽,但就跑步的本源而言,或許在不跑馬的人群中,能夠得到更充分的展現。而最重要的,是每個人都能從跑步中,找出自己的樂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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