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們擔心中美會在南海爆發戰爭，為什麽？

中國民兵和海警船隻在南中國海追逐一艘菲律賓海岸警衛隊船隻，攝於去年。

從空中觀察，你可能不會注意到第二托馬斯淺灘（中國稱之為“仁愛礁”）。菲律賓附近這個有爭議的環礁比曼哈頓稍大，漲潮時會被南中國海淹沒。

但外交官和軍事官員們在密切關注菲律賓和中國船隻在淺灘附近水域的衝突。他們擔心，衝突可能會向致命的方向發展，激起菲律賓啟動與美國的共同防禦條約。

那可能會帶來噩夢般的後果：美國與中國發生戰爭。

菲律賓軍方發布的視頻顯示，在今年6月一次令人吃驚的衝突中，中國海警船隻在淺灘附近與菲律賓海軍船隻對峙。一些中國水手攜帶刀具，一名菲律賓水手受傷。

下麵是南中國海正在發生的事情，及其重要性：

這片海域有價值，也有爭議。

南中國海擁有世界上一些產量最高的漁場，也有承載著約三分之一全球海洋貿易的航道。海底勘測顯示，該海域也許還蘊藏著豐富的石油和天然氣。

學者格雷戈裏·波林在最近的一本書中寫道，近至19世紀末，各國政府對南中國海的大部分一般“放任不管，而且往往缺乏意識”。但中國在20世紀中葉用一條U形“九段線”宣布對南中國海的大部分水域擁有主權。

基本的地理不支持這一主張。南中國海的主要島鏈——北邊的帕拉塞爾群島（中國稱之為“西沙群島”）和南邊的斯普拉特利群島（中國稱之為“南沙群島”）都離東南亞國家更近。

國際法也不支持。2016年，一個國際仲裁庭裁定，中國對該海域的主權主張沒有法律依據，並指出第二托馬斯淺灘和其他地貌位於菲律賓的200海裏專屬經濟區內。

但中國政府從未承認這一裁決，它的船隻一直沿著“九段線”巡邏，挑戰西方主導的太平洋安全秩序。他們中斷了油氣勘探，為建造人工島破壞了珊瑚礁，還把在傳統漁場打漁的東南亞國家民用船隊驅趕出去。

菲律賓擱淺在第二托馬斯淺灘上的“二戰”時期軍艦馬德雷山號，攝於去年。

中國的鄰國們幾乎沒有選擇的餘地。

麵對來自中國的壓力，文萊、印度尼西亞、馬來西亞、台灣、越南和菲律賓等與中國在南中國海存在主權爭議的政府選擇有限。部分原因是來自中國的投資使得它們處於兩難境地，一方麵想捍衛自己的海上主權，但又不想損害自己的經濟利益。

“所有人都在小心翼翼地行事，”研究海上安全的印度尼西亞法學教授阿裏斯蒂奧·裏茲卡·達馬萬說。

讓這些政府謹慎的另一個因素是，中國有世界上最大的海軍和海警艦隊，還有一支龐大的海上民兵隊伍。中國還花費多年時間在南中國海的環礁上填海造島，在人工島上安裝雷達和可供戰鬥機起降的跑道。

中國的官員和分析人士稱這種軍事建設是出於防禦目的。

南中國海一艘中國海警船上的人員，攝於去年。

北京的軍事事務分析員宋忠平說，美國才是真正的“麻煩製造者”，因為美國派軍艦在南中國海航行，派軍用飛機在海上飛行。

“美國作為域外國家不是在維護南海的和平與穩定，而是要將南海變成戰場，”他說。

菲律賓的情況則更為特殊。

中國通常喜歡與鄰國直接談判，悄無聲息地解決爭端。

例如，越南也在南中國海有爭議的水域填海造地。但中國對這種造島行動一直“相當沉默”，可能是因為越南政府沒有讓美國或其他域外國家參與進來，研究越南政治的專家黎洪和說。

菲律賓對中國來說是一個更為棘手的挑戰，因為它與美國簽署了共同防禦條約。該條約是1951年簽定的，如果菲律賓的軍隊、船隻或飛機受到攻擊，條約要求美國提供防衛。

美國國務卿布林肯、國防部長奧斯汀上周二在馬尼拉與菲律賓總統馬科斯舉行了會晤。

菲律賓現政府對中國的態度比前任政府要強硬得多。2022年上任的費迪南德·馬科斯總統已加強了與美國的結盟，並尋求包括日本、澳大利亞在內的一個廣泛的合作夥伴網絡的支持。

很難預測接下來將發生什麽。

菲律賓海軍在大約25年前將一艘“二戰”時期的軍艦擱淺在了第二托馬斯淺灘。近三年來，中國當局一直在幹預菲律賓為擱淺軍艦上的水手提供補給的努力。

第二托馬斯淺灘附近今年6月發生衝突的幾周後，中國和菲律賓似乎達成了一項防止在那裏發生衝突的協議。菲律賓在那之後進行了一次補給任務，沒有發生意外。

但這並沒有緩解人們對未來的挑釁（或誤判）可能導致衝突的擔憂。

馬德雷山號軍艦上的菲律賓海軍陸戰隊員，攝於2014年。

假想中的衝突可能短暫但意義重大，就像2020年發生在中印邊境上的那樣，普賈·巴特說，他最近寫了一本有關南中國海的書。

不過，中菲“似乎都已做好準備，要緩和局勢”，東南亞海上安全專家許瑞麟說，而且，中國政府在就第二托馬斯淺灘問題挑起戰爭上缺乏動機。

“我猜想，雙方都意識到了他們離真正的衝突已相當近，”他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