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3年度十佳美劇,《巴瑞》和《繼承之戰》一樣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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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張2023年度美劇榜單來自歐美影評人的選擇,亦包含作者本人的觀影趣味。

天秤的兩端,一邊是怒火、焦慮和失調,另一邊是紋理細膩、喜憂參半的生活。還有一些夾在中間,怪裏怪氣的作品,讓人非常不安,又不願舍棄。

以下是劇單:



《繼承之戰》(Succession)

2023年度十佳美劇,《巴瑞》和《繼承之戰》一樣好

比喜劇更好笑,比驚悚劇更抓緊心髒。誰能想到,老國王羅根·羅伊(布萊恩·考克斯飾)死後的《繼承之戰》,還能更上一級台階。

國王雖死猶生。死去的羅根·羅伊,仍確保無人逃出他的陰影。他的死,放大了眾人的失調症狀。善於操控人心的父親,華麗的草包子女,他們和老臣之間的鬥爭,《繼承之戰》的最大賣點,一開始是剖開金字塔尖,令觀眾大開眼界。

但後來,它演變成一部家族史詩。


這個家族有毒。他們用最刻薄的話互相揭短。他們常常互相憎恨,無數次背叛彼此。父親一手創造的帝國把子女們牢牢地捆在一起。不到公司消亡那一天,他們絕對不會離開彼此。不管發生什麽,四個子女都能以羅伊家族的方式擁抱在一起。

外麵,傳統媒體日薄西山。他們就這樣緊緊抱著,和巨輪一起沉沒。

《巴瑞》(Barry)



2023年6月完結的《巴瑞》(Barry),和同月結束的《繼承之戰》(Succession)一樣偉大。它們共享一個主題:命運雖然多變,人始終無法逃離自己的本性。


《巴瑞》從第一季的小成本黑色犯罪喜劇,漸漸轉為悲劇。至第四季完結,它已被公認為存在主義的經典。外媒對它的評價,普遍高於《繼承之戰》。一部分是因為,劇評人總是更願意為小眾呐喊。但大家沒有過譽,《巴瑞》讓我也成為編劇、導演、主演比爾·哈德爾的擁躉,將追隨他去往任何他想探索的方向,觀看他今後創作的每一部作品。

一開始,退役殺手巴瑞逐夢演藝圈。他被演員夢深深誘惑,展露表演的天賦。但殺戮是他的本性,無法掩飾,不可改變,不能救贖。

當殺手巴瑞被殺戮之外的另一些東西吸引,比如演藝生涯和愛,過去和本性便咬住他不放。他想通過表演探索內心。殊不知,有些人的內心太黑暗,根本不堪探索。

想象和現實愈發難以分辨。《巴瑞》中的各位瘋子,隻能加倍地瘋狂下去。他們被眼淚淹沒,但不改喜劇本色。

每集三十分鍾內,總有角色幹盡傻事,仿佛擁有無窮無盡的時間似的,然後“啪”地一聲,皮筋扯斷,血濺當場。


《最後生還者》(The Last of Us)



遊戲改編的影視劇,成功的極少。節奏不同,玩家/觀眾對作品的期待也非常不同。

《最後生還者》卻非常成功。喬爾(佩德羅·帕斯卡飾)和艾莉(貝拉·拉姆齊飾),硬漢和比硬漢更果決的少女,這對組合很正。作為末日公路冒險片,兩人路上所遇者亦個個精彩。

這部劇展示了,若末日降臨,幸存者的幾種典型生存模式。其中既有罕見的沒有陰謀、人人平等的理想社區,由極少數人組成的強悍生存單元,亦有令人窒息的宗教團體和軍事化管理社區。


《行屍走肉》(The Walking Dead)、《瘋狂麥克斯》(Mad Max),所有的末日片,都討厭作為集體的人類。末日片的出現就是為了宣泄對現有社會製度的不滿。唯有大災來臨後,剩下零星的幸存者,才有可能順理成章地摧毀這些製度,轉身向人類的祖先學習,重建一個“新”世界。

接下來,流著人類希望之血的“救世主”艾莉,有無可能創造出一種不雷同的社群形態?這是我對第二季的期待。

《怒嗆人生》(Beef)



史蒂文·元和黃阿麗扮演的兩位美籍東亞人,因為一次路怒,點燃多年隱恨。他們朝對方投擲升級的怒火炸彈,到達不惜生命的地步。愛情也沒有這樣熾烈。


A24的《怒嗆人生》(Beef),是典型黑色電影的配方。但它是一部十集的劇,肚囊寬了,能裝下更多東西。東亞裔班底炮製出的東亞性格,兩個相似之人歡喜冤家式的羈絆,個體從家庭生活中逃脫,進行弗洛伊德式的精神溯源……《怒嗆人生》裝下這些或時髦或永恒的話題,使這鍋雜燴叫好又叫座。

但它最好看的,還是黑色電影的部分。黑色電影中的執迷與諷刺,在矛盾升級中漸漸滿溢。坐擁上帝視角的觀眾,常為他們的誤會捏把汗,又在他們逐漸顯示出相似時升起美好的願望,希望他們能“看”見彼此,坐下來聊聊天。

在最後一集之前,兩位主角不斷互換身份,上演貓捉老鼠的大戲。他們渾身緊繃,周旋在報複對方和各自生活的爛攤子之間,機關算盡,一步錯,步步錯。看似終於時來運轉,卻是更多厄運的開端。

他們平時萎頓,隻有脫韁時才神采飛揚。黃阿麗和史蒂文·元在街道上一個追一個跑,跑出童年都未必有過的身心暢快。讓其他東西,都見鬼去吧。

《撲克臉》(Poker Face)




娜塔莎·雷昂在《撲克臉》(Poker Face)裏既不是編劇也不是導演,但很明顯,這個角色是為她量身定做的。她仿佛直接從《輪回派對》(Russian Doll)的片場來到這裏,從一次次醒來,變為一次次上路。

勇猛的娜塔莎·雷昂,總是扮演這類欲望深重且與眾不同的角色。這些角色全都抽煙喝酒,走路的姿態差勁,皮膚粗糙,不追求健康長壽。

這次她扮演的“人形測謊儀”查莉,亦是一個死死咬住獵物不鬆口的追尋者角色。

十集,每集一個案子。逃亡的查莉一直在路上,雖然每集的風土和人物迥異,她在哪裏都如魚得水,哪裏都是她的王國。


總是陰鬱愚蠢的凶手,殺死生機勃勃的被害人。凶手的身份在一開始就向觀眾告知。接下去,時間線重新來過。查莉撿起拚圖,查莉氣勢洶洶地與凶手對峙,查莉難過地掉下眼淚。

這個女人有魔力,她燃燒的血液永遠渴望長路、血腥和怪異的事物。她好像擁有不死之身。她想過的生活那麽簡單,卻能理解那麽複雜的人心。

第二季明年播出,這是最好的消息。

《某人某地》(Somebody Somewhere)



豆瓣的熱門度極低,評分卻很高的片子一般分為兩種:一種帶有偶像和飯圈色彩,一種是真正的冷門佳作。

描寫堪薩斯小鎮中年男女友誼的《某人某地》屬於後者。海外的劇評人們在去年第一季時就把它送進各份年度佳劇榜。第二季,依然對它厚愛有加。

在這些榜單中,《某人某地》一定是最溫暖的一部。胖歌手薩姆(布裏奇特·埃弗利特飾)和基佬夥伴喬爾(傑夫·西勒飾)很可愛。可愛的人,虛構或現實中,都已經不多見了。

生活需要我們握緊拳頭去戰鬥,戰鬥磨滅可愛。友誼吹旺奄奄一息的可愛火苗。可人與人之間的親密聯係,恐怕又會損害獨立,牽製自由,帶來更多的孤獨。

真實,淡然,看過這部劇的人,都會把它當成珍貴禮物,送給同樣能理解並且熱愛生活的人。


《熊家餐館》(The Bear)



像《熊家餐館》和《亢奮》(Euphorbia)這樣的神經劇,即使不是樣樣好,至少不會讓觀眾走神。人物的語速極快,語言構成密集的槍林彈雨;動作的迅疾,與滯緩憂鬱的心靈形成強烈對比。

本季的《熊家參觀》,紅色時間的數字像定時炸彈,提醒人們前方若不是美麗的煙火,便是恐怖的爆炸。

這一季以“熊家餐館”裝修後重開為終極任務。《24小時》式的緊張倒計時,送全員搭上加速火箭。任務總是太多,時間總也不夠。第一季中彌漫的神經病和不快樂的氣息並未消失,隻因被套上籠頭而無法撒野。


狂躁、抑鬱、自信心不足和愛無能縮成一顆苦杏仁,躲在角落,觀看大廚卡米(傑瑞米·艾倫·懷特飾)和夥伴們攜手解鎖地獄級難題,直到餐館試營業的那個燦爛一晚。

在“熊家餐館”這輛戰車上,除了卡米(傑瑞米·艾倫·懷特飾),每個人都暫時找到了自己的使命。在倒計時的催促下,他們無暇顧及自己的感受和生活,連滾帶爬地向目標奔跑。第一季中的混亂和無望被蕩盡,這部劇現出治愈的真麵目。

雖然撫慰人心,終歸比一鳴驚人的第一季遜色一些了。

《保留地之犬》(Reservation Dogs)



這部劇獨特的氣質,不止因為少年主角們的膚色。

第一季開始時,四位居住在俄克拉荷馬州美國原住民保留地的青少年,正在哀悼自殺身亡的好友。他們在小鎮上閑逛,吹牛打屁,偷雞摸狗,做著有朝一日能去加州的白日夢。

在貧瘠和不確定性中成長,這還不算獨特。特別的是,《保留地之犬》不斷變形,變出越來越多的視角、敘事、時間、氛圍和現實。祖先出現,印第安人的宗教出現,亂離怪神出現,讓這支天鵝之歌,在啞聲之前盡量發出更豐富的樂聲。

曆史一再重複,少年會長大。還未意識到時,好朋友們已經各奔東西,劇也結束了。

《孽扣》(Dead Ringers)




老片新拍能夠不遜於原作的,少之又少。翻拍自大衛·柯南伯格同名邪典片的迷你劇《孽扣》,不僅逃出翻拍片的詛咒,而且風格、氛圍、內涵皆自成一體。編劇愛麗絲·伯奇和主演蕾切爾·薇姿雙姝,為性別改換後的《孽扣》注入新的內涵。

柯南伯格版的《孽扣》中,傑瑞米·艾恩斯扮演的雙胞胎婦產科醫生貝弗利與艾略特,是關於雙胞胎古典寓言的化身——渴望回到子宮,合二為一。

愛麗絲·伯奇的新版把雙胞胎主角由男性換成女性。但是別怕,這裏關於女性身體和心理的議題,雖然有大段話語的交鋒,卻鮮有性別議題的種種陳詞濫調和偏激蠢話。

在21世紀的今天,女性的身體仍然是戰場。醫藥領域的先鋒技術不斷挑戰身體的天然法則。在生育或者不生育,更年期和死亡麵前,富人和窮人的境遇截然不同。


傑瑞米·艾恩斯的珠玉在前,分飾兩角的蕾切爾·薇姿依然光芒四射。她的每一個表情都攝人,因為你不知道,瘋狂是從哪一刻開始滋生。

《詛咒》(The Curse)



去年,內森·菲爾德的高概念真人秀《彩排》(The Rehearsal)在一種令人不適的氛圍中,向觀眾提問:你是誰?你想要怎樣的生活?你能分清虛構和真實嗎?他用了如此巧妙的方式,把這些問題包裹在“真人秀”中拋向觀眾。

而這一次,也是內森·菲爾德的第一次,他不再扮演真人秀中的“上帝”與“受害者”,進入虛構作品的新領域。


內森·菲爾德和艾瑪·斯通扮演的年輕夫婦,正在拍攝與環保和原住民有關的住宅項目真人秀。過程中,他們受到詛咒,備孕總是失敗。他們的關係,在鏡頭的注視下變壞。中產階級化、殖民、慈善、文化衝突,在偽善的麵具下突突跳動。

富裕的白人攜資本入侵貧窮社區。他們目標明確,想大幹一番事業。但是細碎的無傷大雅的事情接連發生,身邊人的麵目不再清晰可辨。

盡管是虛構作品,《詛咒》暗礁不斷,不安和陰鬱的烏雲愈積愈厚。內森·菲爾德再次祭出自己的殺器:用百分百的現實,不聲不響地扭曲觀眾的現實感,直到他們對周圍的一切產生懷疑。

它是年度榜單中,唯一一部不能在2023年播完(要延續到2024年1月)的作品。各位劇評人不約而同地把桂冠送給它,既是出於對內森·菲爾德的信任,亦是因為已播出的集數足以產生,希區柯克或者卡夫卡式的冷酷體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