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屆年輕人,喜歡花錢玩“躲貓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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貓鼠遊戲是一個多向互動的生存類遊戲,在遊戲時間裏,興奮的、高度集中的精神狀態,讓人們無暇再顧及工作的煩惱和生活的瑣事,這一刻,人們全力奔跑,隻是為了生存和“狩獵”,這是最接近本真的快樂。

一年前,成群結隊前往公園的年輕人裏,有半數人的身上都帶著飛盤。現如今,若是再看到一群年輕人浩浩蕩蕩地出現在公園裏,那麽接下來將很有可能發生他們玩命追逐、你追我趕的畫麵——這是現階段最流行的貓鼠遊戲。

與其他運動形式相比,貓鼠遊戲的傳播速度幾乎是“病毒式”的,不到一個月的時間裏,它就在全國範圍內走紅,各地都出現了貓鼠遊戲社群和主理人。它沒有任何準入門檻,也沒有技術壁壘,隻要是有運動能力的人,就可以參與其中。

從飛盤、橄欖球、腰旗橄欖球、陸衝,再到如今的貓鼠遊戲,人們不得不感慨運動潮流的瞬息萬變。熱門項目的易主,隻發生在片刻之間。而貓鼠遊戲此番走紅,除了其具有普適性、社交屬性強外,或許還有一個原因——它能讓人想起童年。

什麽是貓鼠遊戲?

貓鼠遊戲的玩法很簡單,它在兒童遊戲“躲貓貓”的基礎上,加入了手機地圖的位置共享功能。遊戲參與者首先通過抽簽分為貓、鼠兩隊,遊戲開始後,鼠隊先出發,有十分鍾的安全時間來尋找藏身之處,如果被“貓”抓住,那麽“鼠”將變成“貓”,直到所有“鼠”都消失,遊戲就結束。

由於位置共享功能的加入,和“躲貓貓”相比,貓鼠遊戲要激烈很多,躲藏的概率很小,幾乎全程都在拔腿狂奔。


國慶節之前,陳小思在上海參加了一場貓鼠遊戲,她自稱“半吊子健身愛好者”,下班後經常會去健身,但在玩到後半場時,“實在是跑不動了,單場遊戲差不多要兩個小時,和在健身房裏循序漸進地跑不一樣,玩遊戲的時候每一次都是一鍵啟動,特別考驗人的爆發力”。

貓鼠遊戲有著一定的風險性,一隻追捕陳小思的“貓”就受傷了。當時,陳小思正在一塊沒人的空地平複呼吸,遠遠地看見一個騎自行車的女生朝著自己騎來,一看地圖,來的是一隻“貓”。“她哪來的自行車?這我哪能跑得過?”陳小思心想。無奈之下,她跑進了附近的廁所裏,把門鎖上了,沒想到對方依然窮追不舍,進入了她隔壁的隔間裏。

陳小思所參加的這場遊戲的規則是,貓隊人手一支水槍,水槍滋到“鼠”上半身的正麵,即算勝利。眼看對方就要踩著馬桶蓋來滋自己,陳小思隻好奪門狂奔,沒想到對方在跳下馬桶的時候太著急,摔在了地上,把指甲摔斷了。“她都摔了,我也不能跑了啊,就回去被她抓住了,然後她就下去療傷了,第二局說什麽也不當貓了。”陳小思說。

像摔倒、碰撞這些,都屬於“小打小鬧”,於先生見過更多極限操作。他是長春貓鼠遊戲社群的運營者。全國各地的貓鼠遊戲主理人有一個群,大家經常在群裏分享一些注意事項,像為了避免被抓到而上樹、下河的人,都是真實存在的,甚至有人帶了一套潛水設備,打算潛水到最後。

麵對這樣的情況,遊戲的組織者哭笑不得,一方麵覺得很搞笑,另一方麵又因其危險係數實在太高,隻能不斷完善協議讓玩家簽署,明令禁止這些行為。


遊戲中會有一些NPC隨機出現在地圖上,為玩家們發放“空投”,比如“鼠”可能會得到讓“貓”定在原地三分鍾的道具卡或者複活卡,“貓”也可能會得到一些“外掛”。那隻追陳小思的“貓”所騎的自行車,就是從“空投”裏撿來的。

貓鼠遊戲是一個多向互動的生存類遊戲,在遊戲時間裏,興奮的、高度集中的精神狀態,讓人們無暇再顧及工作的煩惱和生活的瑣事,這一刻,人們全力奔跑,隻是為了生存和“狩獵”,這是最接近本真的快樂。

成人版“躲貓貓”,

是要付費的

絕大部分貓鼠遊戲都是收費的。陳小思參與的貓鼠遊戲單次30元,於先生組織的遊戲每次14.9元到19.9元不等。而組織貓鼠遊戲,看起來不需要任何成本。

它並不需要專業的場地,隻要在一處空間開闊、路人較少的地方就可以進行。它也不需要專業的教練帶領新人入門,甚至連隊服都不用準備。所以難免有人發出疑問:“小時候免費的‘躲貓貓’,長大了得花錢才能玩?”

不過在於先生眼中,事情則有另一個版本。他是長春第一個組織貓鼠遊戲的人,當時是9月初,他在小紅書上看到全國各地都在玩這一遊戲,便產生了將其引入長春的想法,於是便在小紅書、抖音等社交平台上引流,沒想到就火了。

現在,他擁有一個兩千多人的貓鼠遊戲社群,裏麵的人都是他一個個聯係、一個個拉進來的。

第一次線下遊戲的籌備,花費了他很多精力。遊戲怎麽玩能更有趣?地點選擇在哪兒?怎麽保障大家的安全?這些需要一項一項地解決。遊戲裏需要的分隊手環、“空投”的道具卡、玩家需要簽署的協議、MVP的獎品,也都是他提前購買、製作的。

對他來說,最困難的是遊戲開始前的入場環節,“有的時候玩家會比較多,一百個人在一塊,第一次沒有經驗,也沒拿喇叭什麽的,室外又很開闊,和大家講規則都聽不清”。

像這種百人的大場子,維持秩序、做NPC的場外人員,就需要十個左右。“這些其實都是成本呀。關於收費這件事,我的態度一直是,如果你自己可以組織幾十個人一起玩,那自己去玩就好了,我這裏就是給不想操那麽多心、注重遊戲體驗的朋友們提供個便利。”

盡管遊戲規則是相同的,但是因為玩家不同,所以每次的遊戲體驗都不一樣。讓於先生印象最深刻的一場遊戲,有兩個退伍軍人參與,“他們倆跑得特別快,我們眼看著地圖上有兩隻貓把十幾隻鼠包圍了,也就過了兩分鍾時間,他們倆就把大家都變成貓了”。

貓鼠遊戲能火多久?沒人能給出答案,但大家都在積極開拓該遊戲的新玩法,以此來延長它的壽命。

不久前就有商場找到於先生,希望雙方能進行合作,舉辦一場商場版貓鼠遊戲,立體的地形、更複雜的空間,都增加了遊戲的挑戰性,於先生也在策劃更多的室內玩法,“主要是東北的冬天太冷了,如果不改進,再過一個月根本就沒法玩了”。

他也準備以後在組織遊戲之前為每個玩家購買單日的意外險,即便發生了意外情況,大家的權益也能得到保障。

“玩遊戲是很開心的一件事,一定要安全第一嘛。”於先生說。

如果不是因為孤獨,

誰會奪命和狂奔?

在貓鼠遊戲裏,人就是絕對的核心,二十個人能來一局,一百個人也能一起玩,至於遊戲效果,完全仰仗玩家之間能碰撞出怎樣的火花。不過貓鼠遊戲也因為人而被詬病。在網絡上搜索相關詞條,能看到很多諸如“目的不純”“亂搞男女關係”的聲音說法,並有人在評論區中滔滔不絕地講述自己親曆了怎樣的場景。

事實上,這些爭執和當年“飛盤媛”等聲音在本質上是接近的,既是以點代麵的典型案例,也是一種不懷好意的性別凝視。

在聊到這時,於先生誠懇地說:“我們這兒的確有因為來玩貓鼠遊戲而在一起的情侶,其他人都是很祝福的。貓鼠遊戲的確是一個社交性很強的遊戲,但是大家玩線下遊戲能認識點新朋友不是好事嗎?這和劇本殺、密室、籃球、飛盤在本質上都是一樣的,如果碰到有緣人那更是值得慶祝的。至於那些有不好想法的人,他們做什麽都不會閑著。遊戲是無辜的。”


2022年5月28日,廣州。萬勝圍體育公園的足球場上,年輕人正在開展飛盤運動。(圖/視覺中國)

目前,一些地方已經出現了全女性的貓鼠遊戲,從根源上切斷了可能會出現的負麵事件。陳小思就參與過全女性的貓鼠遊戲,“當時是朋友發給了我報名的小程序,我才知道有這麽一個活動,我本身就不太愛跟異性一起玩,所以就報名了。我覺得這種比拚體力、可能會有一些身體對抗的遊戲,還是同性之間玩體驗會更好一些”。

於先生也表示,如果有需求的話,未來會考慮這種模式,但是現在他還沒有接收過相關的反饋,“有時候報名的男生太少了,女生們還會讓我多拉點帥哥呢”。

在陳小思看來,貓鼠遊戲之所以火熱,本質上是因為年輕人的孤獨感以及對戶外的渴望。

“很多人和我一樣,大家都在北上廣漂著,親人、要好的朋友都不在一座城市。雖然獨居很爽,但人畢竟是群居生物,幾十個人一起玩和幾個人一起打打球的感覺真的很不一樣。我上一次和幾十個人一起玩遊戲,應該還是高中。”她懷念地說。

陳小思是戶外運動愛好者,周末經常會出去騎車、跑步。

“但是玩貓鼠遊戲和騎車路過一段風景的感受是很不一樣的,因為要防止自己被抓,所以會時時刻刻觀察地形,分析安全的區域。玩了一場遊戲下來後,我會覺得:哇,原來我來了這麽多次的公園是這樣的,有這麽多我以前從未在意過的景色。這是一個很好的熟悉、親近我們周邊生活的方式。”陳小思說。

放棄對立的想法和帶著偏見的凝視,去公園裏痛痛快快地跑上一場,才會明白追逐和奔跑的意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