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運送一車學生去醫院搶救 卻失去了唯一的兒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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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97年6月30日,安徽省和縣南北少林武術學校發生130餘人劇毒急性鼠藥中毒事件,造成7人死亡。26年後,該案將於2023年11月1日在馬鞍山市中級人民法院開庭審理。

紅星新聞記者了解到,被告人朱某某因對和縣南北少林武校創辦人彭某某帶走生源等行為懷恨在心,另一被告人付某某在任職期間也因瑣事對彭某某心生不滿,兩人隨後便謀劃了投毒,意圖報複彭某某。



▲12歲的死者生前照片

當年的中毒者:

不敢相信自己的教練會投毒

當年的中毒者齊勇(化名)向紅星新聞記者表示,被告人付某某是他當時的散打教練,對他其實還不錯,但付某某“心思重”,“比如有些同學有事請假回趟家,不帶點禮物或水果送他的話,付某某心裏就會不太痛快,找借口拿棍子打人。”盡管小孩在武校被教訓是一件再正常不過的事情,但長大後的齊勇認為“(他的想法)太直白了”。當年教練和學生們還拍了大合照,事發後他們一度不敢相信,自己的教練會在早飯下毒害他們。

據齊勇回憶,當天學生們按順序打飯,他挖了一大勺子鹹豇豆放到稀飯裏拌著吃,“講不出來那個味,反正就是不對勁。一直到現在多少年了,我看到鹹豇豆稀飯,就有種想吐的感覺。”接著他看到學生們“撲通”一聲栽倒,他曾第一時間離校尋求村醫幫助。

起訴書上闡明了下毒緣由與經過。1994年左右,被告人朱某某和彭某某在經營武校時發生矛盾,彭某某另開武校並帶走了大部分學生,朱某某因此懷恨在心。1996年8月,被告人付某某到彭某某經營的和縣南北少林武術學校任教,在任教期間,因瑣事逐漸對彭某某心生不滿。朱某某和付某某二人經他人介紹後認識,決定投毒報複彭某某,把彭某某的武校搞垮。

1997年6月的一天,朱某某承諾投毒後支付給付某某5萬元,並當場支付付某某500元。1997年6月20日,付某某從武校辭職後回到老家購買了兩包老鼠藥。1997年6月29日當晚,付某某從和縣南北少林武術學校南邊竄至武校廚房內,將兩包老鼠藥投放在廚房南側桌上紅色塑料盆內的鹹豇豆上,攪拌後從原路逃離,之後在盛家口乘車離開和縣。同年6月30日7時許,武校130餘名師生吃過早飯後發生嘔吐、抽搐等症狀,致7名學生死亡。

死者家屬:

孩子去世後,3年不敢開中巴車

一篇2006年發表的論文記錄了當年和縣人民醫院的收治情況。1997年6月,和縣人民醫院接收一起四亞甲基二碸四胺(毒鼠強)人為投毒中毒88人,其中有神經精神障礙者26例,占29.5%。26例患者均為和縣武術學校學生,男11例、女15例。年齡10~17歲,平均14.3歲,均有早餐食用投放了鼠藥的稀飯史。

另一份由安徽省公安廳科技處作者署名的文章表明,7名死者年齡最大15歲,最小10歲,都是重症中毒,均在一天之內持續昏迷抽搐中死亡。毒鼠強重症中毒經搶救未死的,都有程度不同的神經係統後遺症,表現為記憶缺損或喪失,識別判斷能力降低,表現呆傻,因而喪失生活和工作能力。

26年過去,當年中毒身亡的7名孩子變成了照片裏的人,被永遠留在時光裏。近日,紅星新聞記者輾轉聯係到兩名死者的家屬。12歲死者劉某某的姐姐表示,當警方告知他們凶手落網的消息時,她的母親因為心情過於激動住進了醫院,“我父親當年受這個事的打擊,弟弟死了四五年以後,父親就過世了。”據劉某某的姐姐講述,當年他們沒來得及見弟弟最後一麵,趕到醫院看到一個病床上躺著三四個小孩,弟弟已被送往太平間。

另一名死者的父親田某是中巴車司機,開車的路線會經過武校。他向紅星新聞記者回憶,那天他早上7點在車站等候發車時,被同事告知武校孩子中毒後急忙駕車前往醫院,在經過武校岔路口時看到路邊躺著的全是中毒的學生。他沒多想,趕緊讓學生們上車,“大概有二十多個,上車的時候歪歪倒倒的,下車的時候都吐著沫子。”田某表示他在醫院找到兒子時,發現他身體軟綿綿的,已經沒有心跳,醫生按壓搶救,已無力回天。

原本送兒子去武校是為了強身健體,卻沒想到命喪於此。在失去唯一的兒子3年後,田某才下定決心再生一個。“這個決定太艱難了,我當時已經41歲,孩子走後我一點精神支柱都沒有,3年不敢開中巴車,沒有一天忘記過這件事。”對於今年11月1日的開庭,田某表示希望判處犯罪嫌疑人死刑,此外他們還請了律師提起民事賠償。

紅星新聞記者從官方渠道獲悉,付某某與朱某某改換身份潛逃,和縣幾代民警始終沒有放棄追蹤該案,當年的專案組也從未解散。

田某向紅星新聞記者表示,能抓到犯罪嫌疑人他感到既意外又激動,“幹警們確實辛苦,在外頭等了幾年,全國各地跑,我們很感激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