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需要埃隆做任何事,也不需要他的車,隻是碰巧喜歡他而已。”
4月初,特朗普在一場內閣會議上如此評價他與馬斯克之間的關係。
特朗普這番話,與其在2月底內閣會議上所說的“有人對埃隆不滿意嗎?如果有,我們就把他趕出去”,出現了明顯反差。
這不禁讓外界對他與馬斯克的關係產生了諸多遐想:一度親密無間的“特馬組合”,真的要分道揚鑣了嗎?
特馬裂痕似乎正在擴大
近段時間,隨著特朗普一係列極端政策引發劇烈震蕩,他的執政團隊內部也因利益糾葛而分裂加劇。
作為特朗普重返白宮的最大功臣之一,馬斯克正在遭遇華盛頓權力遊戲的反噬,陷入了進退兩難的窘境。
馬斯克多項政策上均未得到特朗普青睞
特朗普重返白宮後沒幾天,就召集軟銀、OpenAI、甲骨文三家公司打造所謂“星際之門”計劃,宣布將在四年內投資5000億美元,用於美國人工智能基礎設施建設。
若該計劃順利落地,美國將擁有世界上最強大的人工智能基礎設施,而OpenAI等公司作為出資方,自然能夠從中受益,對自家公司的股價、產品、市場等都是明顯利好。
然而,特朗普不僅將馬斯克排除在了這一計劃之外,還將馬斯克的“死對頭”——OpenAI首席執行官奧爾特曼納入了其中。
馬斯克曾與奧爾特曼共同創建OpenAI,後來由於理念問題分道揚鑣,同時OpenAI與馬斯克的xAI也存在激烈的競爭。
眼看“冤家對頭”得到特朗普特殊關照,馬斯克也隻能在社交媒體上酸溜溜說“他們實際上沒有錢”。
在航天方麵,特朗普政府計劃將2026年度美國國家航空航天局(NASA)科學預算削減一半,目前的73億美元預算將減至39億美元,削減力度在美國航天領域堪稱史無前例。
要知道,NASA可是馬斯克的SpaceX最大的甲方,雙方有著緊密的合作關係,SpaceX大量研發及發射計劃都有賴NASA的經費支持。如今NASA預算被砍一半,馬斯克的訂單也將驟減。
對此,馬斯克在社交平台上公開嗆聲特朗普“此舉令人擔憂”,表達了心中不滿。
馬斯克與貝森特的罵戰引爆矛盾
相較過去幾個月幾乎每天都占據社交媒體頭條,最近馬斯克不僅公開活動銳減、社交媒體沉默,就連一貫高調的特斯拉發布會也悄然降溫。
就在人們猜想他是不是要退居幕後,逐漸淡出特朗普核心權力圈時,一則重磅消息引爆了全球輿論。
美國時政媒體Axios爆料,4月17日,馬斯克與美國財政部長貝森特在白宮廊間爆發了激烈爭吵,二人狂飆髒話,甚至有發生肢體衝突的傾向,現場局麵一度難以收拾。
貝森特用髒話大罵馬斯克,並抨擊DOGE的預算削減“承諾過高,卻沒有兌現”。馬斯克則反唇相譏,稱貝森特為“索羅斯的代理人”,經營著“一家失敗的對衝基金”。
二人激烈對峙,吵得不可開交,以至於一名助手不得不上前將他們分開,甚至驚動了正和特朗普會麵的意大利總理梅洛尼。
知情人士透露稱,馬斯克和貝森特的爭吵是因為雙方對國稅局代理局長的人選存在分歧。
特朗普曾任命馬斯克推薦的國稅局前官員沙普利為國稅局代理局長,但貝森特希望財政部副部長福爾肯德擔任這一職務。
為此,貝森特曾向特朗普打小報告,稱國稅局本應向財政部長直接匯報工作,但馬斯克繞過他,通過非正規渠道使沙普利成為了國稅局代理局長。
就在兩人發生爭吵次日,福爾肯德接替沙普利執掌美國國稅局——很顯然,這次特朗普沒有站在馬斯克這邊,這場罵戰以貝森特大獲全勝而告終。
馬斯克為何遇冷?
馬斯克與特朗普的聯合,曾被視為矽穀與華盛頓權力結合的範本:商人以技術革新助力政治目標,政客以政策紅利回饋商業帝國。
然而,這場實驗僅維持了三個月,似乎便因根本利益衝突瀕臨破裂。
二人價值觀存在巨大分歧。
眾所周知,特朗普作為共和黨保守主義者,秉持著“美國優先”“孤立主義”“反全球化”理念,任何政策都隻看重美國單方麵利益最大化。
而馬斯克作為科技實業巨頭,是經濟全球化和自由貿易的最大受益者和堅定支持者。
二人在共同反對民主黨上有一定共識,但彼此間仍然存在巨大分歧。
最突出的就是貿易政策,特朗普主張通過高關稅等手段來保護美國本土產業,試圖以此推動製造業回流,重新塑造美國的貿易結構。
而馬斯克的商業帝國,從特斯拉電動汽車到SpaceX航天技術,再到星鏈計劃等,都是全球化布局的產物。
簡而言之,特朗普的“經濟民族主義”需要樹立關稅壁壘,而馬斯克的全球化商業版圖卻依賴開放市場,因此特馬二人圍繞關稅的爭端是價值觀之爭。
對美國總統特朗普來說,關稅是“讓美國再次偉大”的核心工具,馬斯克的反對無異於觸動了他的價值觀底線;對世界首富馬斯克來說,關稅會嚴重損害自己的全球商業版圖。
4月7日,馬斯克向特朗普直接發出了“撤銷大規模新關稅政策”的呼籲,但以失敗告終。
隨後,馬斯克轉發諾貝爾經濟學獎得主托馬斯·弗裏德曼關於全球產業鏈分工的視頻,批判特朗普的“對等關稅”違背經濟學基本原理。
其後,馬斯克與白宮貿易顧問納瓦羅圍繞關稅問題爆發激烈的口角,兩種價值觀的激烈衝突暴露無遺。
受特朗普關稅政策的影響,馬斯克正遭遇前所未有的挑戰。
特斯拉的商業模式高度依賴全球化分工,中國提供電池、日本供應芯片、墨西哥製造零部件,最終在美國、德國、中國完成組裝。
這種全球化生產體係受到特朗普關稅政策嚴重衝擊,以Model
Y為例,其54%的零部件來自海外,關稅導致單車成本飆升5000美元,直接侵蝕了利潤空間。
此外,特斯拉在中國上海的超級工廠承擔了全球近40%的產能,而關稅政策則導致其進口零部件成本飆升,削弱了市場競爭力。
2025年第一季度,特斯拉營收同比下降9%,淨利潤暴跌71%,交付量同比下滑13%,股價從2024年底的488美元腰斬至不足300美元,市值蒸發近7000億美元。
特朗普“棄車保帥”穩固基本盤
除了價值理念的對立外,現實的利益抉擇也加劇了二人的矛盾分歧。
今年1月,馬斯克執掌政府效率部後,在特朗普的支持下大殺四方,對美國財政部、商務部、國防部、教育部、勞工部等十餘個重要部門開展審查,使得各部門人心惶惶。
改革滿足了特朗普“抽幹華盛頓沼澤”、改造聯邦政治體係的要求,卻也直接觸動了“深層政府”的既得利益,遭遇了巨大的阻力。
靠近特朗普的白宮官員將馬斯克視為麻煩製造者,認為他具有難以管理、不可預測、製造分裂三重特性。正統MAGA批評“馬斯克幹政”,民主黨則借機攻擊特朗普“將國家交給商人”。
不少政治人物紛紛站出來,怒批馬斯克和DOGE違背民主原則,且其行為缺乏法律效力。
當前,馬斯克早已在美兩黨、工會、司法係統多方麵樹敵,而特朗普卻亟需為2026年中期選舉儲備政治資本。或許在特朗普看來,此時甩掉馬斯克才能有效消除反對聲浪,“輕裝上陣”實現個人利益最大化。
總的看,馬斯克從最初的躊躇滿誌到如今的黯然離場,是美國社會極度撕裂、政治鬥爭日趨白熱化的必然結果。
對特朗普而言,失去馬斯克雖然意味著改革速度放緩,但卻能換來選票和內部團結;而對馬斯克而言,離開政壇或許是拯救自身商業版圖最後的機會,但很可能失去政策庇護,成為眾矢之的,甚至人身安全遭到威脅。
隨著馬斯克的改革紅利耗盡,特朗普團隊內部權力鬥爭突破臨界點,科技右翼和MAGA群體間的矛盾愈發難以調和,這段“兄弟情”正一步步走向崩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