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氣十足的色彩搭配、亮度飽和的配色碰撞,今夏最流行的,莫過於五顏六色的 " 多巴胺穿搭 " 了。
看似打翻了顏料盤,卻意外地給人一種愉悅,而且這種歡快跨越了年齡,不限職業。
無獨有偶,在電影界,也有一位導演,以其作品視覺上獨樹一幟的 " 多巴胺 " 風格而聞名。
他,就是韋斯 · 安德森。
從《月升王國》到《布達佩斯大飯店》,明媚的色彩如糖衣般精致又卡通,營造出如夢似幻的氛圍。
近期,韋斯 · 安德森的新作上映,毫不意外,同樣的強迫症構圖,同樣的明豔色彩。
韋導又一次將他獨特的電影美學發揮得淋漓盡致,那麽本期就為大家介紹這部——
《小行星城》
Asteroid City
故事發生在 1955 年一座名為小行星城的美國沙漠小鎮上。
在這個麻雀雖小五髒俱全的小鎮上,即將舉辦一場匯聚了年輕天文學家的學術競賽。
一群天文 " 怪胎 " 少年們帶著自己的最新發明與家人一同前來,爭取一筆不菲的高額獎學金。
就在表彰典禮當夜,詭異的事情發生了。
一艘來自外星的飛船突然降臨,在眾人詫異的目光當中,一名外星人造訪地球並帶走了放在地上的小行星。
這突如其來的意外打破了原本的計劃,美國政府臨時宣布要將這個沙漠小鎮隔離一段時間。
軍方也連夜編造故事掩蓋事實。
這些來自五湖四海的人就這樣突然被封鎖在了沙漠小城裏。
他們看似配合,實則卻想盡各種辦法秘密集會,將信息傳遞出去,曝光小行星城中發生的一切 ……
在呈現上,影片一開場就是黑白畫麵的電視節目現場。
老戲骨布萊恩 · 克蘭斯頓扮演的主持人麵對觀眾說道,這是舞台劇 " 小行星城 " 的幕後花絮。
在 100 分鍾當中,主持人這個角色串起了整部影片的 " 戲外 " 部分。
他以講述者的身份,帶領觀眾在戲劇當中不停地跳進跳出。
隨後,他對劇本作家康拉德 · 厄普(愛德華 · 諾頓飾)進行了介紹,並由厄普對舞台劇發生的背景以及大部分主角一一解說。
由此,觀眾沉浸式地進入了舞台劇 " 小行星城 " 的表演現場,畫麵也由黑白變為了彩色。
《小行星城》沿用了韋斯安德森一貫的分段式結構,影片以舞台劇的形式分成三幕與若幹場次。
所以相信大家也都看出來了,這部電影其實是一場戲中戲。
但比韋導的前作在同樣的分段式結構上更難操控的是,這次不僅有 " 戲中戲 ",在後台,導演和演員們之間也發生著戲劇。
這種錯綜複雜的 " 入戲 " 與 " 出戲 " 的切換通過黑白與彩色以及畫幅尺寸的不同讓其非常明晰地得以分辨。
但影片後半段,飾演男主奧吉的 " 演員 "(詹森 · 舒瓦茲曼飾)突然打開舞台的門走入後台,此時畫麵由彩色變為黑白。
他懊惱地撕開假胡子,向導演傾訴自己已經迷失在角色中,每晚和奧吉一樣為了失去劇中的 " 妻子 " 而心碎。
作為觀眾的我們仿佛又能感受到,韋斯 · 安德森就像是一位技藝精湛的麵點大師,將 " 戲裏 " 和 " 戲外 "
完美糅合在一起。
這也就解釋了奧吉在影片中唯一一場情緒較為激動的戲。
在 " 戲中
",奧吉對亡妻的懷念大部分時候是平淡的,但當他對別的女人動心時,卻突然激動得自己用平底鍋燙傷了自己的手,仿佛在逼自己抽離。
如果影片按照上文所敘述地這樣邏輯嚴密,又極具韋斯 · 安德森特有的美學風格,理應在口碑上如他的前作一樣叫好。
但很不幸的是,這部影片在上映後,口碑兩極分化,目前豆瓣僅有 6.8 分,在其全部作品中也算是倒數。
英國獨立報評論:它與他最優秀的作品一樣具有古怪的風格,同時還成功地牽動著人們的心弦。
但也有許多外媒認為導演在 " 為賦新詞強說愁 ",更有評論家點評道:" 導演已經沉浸在自創的世界裏無法自拔。"
導演本人在戛納電影節麵對采訪的時候說:" 這部電影的部分內容和我們在生活中無法控製的事物有關。"
麵對導演這樣的總結,我們是否能把電影的內核歸為 " 未知 "?
讓我們再回到影片本身發生的背景來回顧一下。
1955 年,二戰的焦慮與恐慌還未過去,又值美蘇冷戰期,這一年前後,美國與前蘇聯先後宣布計劃發射人造衛星。
第三次科技革命也在 20 世紀四五十年代轟轟烈烈地展開。
人類能否開啟 " 太空時代 "?世界兩極對立所帶來的經濟、生活壓力下人們是否擁有一個光明的未來?
這個特殊時代的精神狀態,其實是複雜、混亂、迷茫的。
但被時代洪流推著前進的人們傾向於尋找一個希望,哪怕聽起來像童話故事一樣。
所以在小行星城被封鎖的兩周當中,所有悲苦的主人公都找到了新的起點,盡管那種悲苦的氛圍並沒有散去。
當然,這是韋斯 · 安德森作品的共通特點——在看似生硬的小笑料當中,角色一如既往的矛盾、孤獨而又悲傷。
然而,問題在於,過多行為荒誕的人物,即使都由大牌明星們飾演,觀眾也是無法共情人物感受的。
電影打動人的實質,在於使故事和人物能夠走進觀眾心裏。
但影片給許多觀眾的感受,就是一堆行為動作誇張的舞台劇人物說著矯揉造作的台詞。
哪怕有主持人在幕間解讀著過於詩意的敘事,也無法說服觀眾相信作品本身。
事實上,2021 年,就已經有許多觀眾和媒體認為導演的前作《法蘭西特派》越來越拘泥於個人審美和形式。
而此次在《小行星城》的評論當中,我們聽到了更多這樣的聲音。
詩意敘事有些時候並不能被大部分人所接受,做不到 " 言之有物 ",導演的豐富情感可能在許多觀眾看來就是被華麗包裹的虛無。
正如一顆彩色絢爛的夢幻泡泡,夢醒了,泡沫破了,什麽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