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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月21日,俄羅斯總統普京發表全國電視講話,宣布進行部分軍事動員,目標是有軍事經驗的預備役和退役人士,人數大約 30 萬人。此前,烏克蘭對俄羅斯占領的領土發起了反擊,短短兩日,烏軍就向東推進了1000平方公裏,解放了東部重鎮庫普揚斯克東城。
俄羅斯對於烏克蘭的侵略戰爭在僵持了數月之後出現了有利於烏克蘭的進展。部分動員並沒有緩解俄羅斯軍事上的頹勢,10月8日,承擔補給重任的克裏米亞大橋被炸,部分倒塌,成為了俄羅斯最新的軍事失敗。
當地時間9月30日,普京宣布根據烏克蘭東部及南部的頓涅茨克、盧甘斯克、赫爾鬆和紮波羅熱四個俄羅斯占領區的所謂“公投”結果,將這幾個地區納入俄羅斯領土。此舉引發了包括烏克蘭、歐盟、美國在內的多個國家抗議,聯合國秘書長也發表聲明表示俄羅斯的行為違反國際法。中國官方態度曖昧,既沒有譴責所謂“公投”,也沒有承認俄羅斯的領土訴求。
俄羅斯侵略的受挫和戰爭升級也讓中國民間輿論、官方態度和“禦用學者”的態度發生了耐人尋味的變化。
一、從“速通基輔”到“俄軍心善”:陷入僵局戰場下的民間輿論變化
從戰爭爆發開始,中國民間能被看到的主流輿論幾乎都是支持俄羅斯。《404檔案館》第78期和80期分別總結了戰爭爆發初期中國輿論場上對於俄羅斯支持和樂觀情緒、對於烏克蘭女性的騷擾,以及在這樣的背景縫隙之中的反戰、反侵略的聲音。然而,隨著俄羅斯軍隊在烏克蘭陷入困境,中國輿論場上對於俄羅斯軍隊的鼓吹開始逐漸偃旗息鼓,“1小時22分直通基輔”、“紹伊古一戰封神”的宣傳變為“俄羅斯軍隊再下一盤大棋”,再變成“俄羅斯為了考慮民眾的傷亡才沒有大舉進攻”。
官方對於這樣的輿論推波助瀾,一方麵在表麵上宣稱中立,一方麵在官方媒體中報道大量未經證實的陰謀論,比如美國在烏克蘭設有生物實驗室。
隨著烏克蘭軍隊的大舉反擊和普京升級戰爭的宣言,中文輿論場上對於俄羅斯的態度更加複雜。
在微博相關新聞的評論區,依然可以看到大量站在俄羅斯立場的留言,這些留言聲稱俄羅斯“不給西方喘息的機會”“美國有多無恥,是個人都知道。”
但更多留言的態度則是曖昧不明的,官媒《環球網》#普京簽署頓涅茨克等四地入俄條約#的話題下,最多的留言是“見證曆史”“2020年後都很魔幻”“世界地圖發生變化了”。這些留言沒有明確表明立場,隻是表達一種對於局勢變化的驚訝。
也有少量表達對於俄羅斯反對聲音出現在了個人博主的評論區,在博主“科羅廖夫”的評論區下,有網民留言:
換一個角度,全世界侵略戰爭打成這樣了,還有這麽高的支持率,很難找出第二家。這恰恰說明大毛骨子裏對領土的嗜好是刻在整個民族裏骨子裏的,仔細想想,這才是最恐怖的。
而在問答網站 “知乎”的相關問題下,則有大量嘲諷和批評普京的言論,有知乎用戶將普京最新發表的演講與日本昭和時期對比,稱普京為“普林嫂”、“ 普怨宗”。
之前對普京不吝惜溢美之詞的自媒體,很多也不動聲色的發生了立場轉變。微信視頻號“說職場”在戰爭開始時曾誇讚俄羅斯一戰將美國霸權粉碎。然而最近的視頻又開始吹捧美國與中國對比下全方麵的優勢明顯。YouTube自媒體“說真話的徐某人”將該視頻號前後兩套麵孔進行了混剪,構成了一幕打臉的諷刺劇。
然而,麵對俄羅斯的頹勢和諷刺言論的增多,各大社交平台也開始了輿論引導。
二、被“打臉”的國師:金燦榮和胡錫進的合訂本
立場尷尬轉變的,除了普通網民,還有被稱為“國師”的所謂“國際政治專家”金燦榮。2月24日普京發動全麵對烏克蘭的侵略以前,他堅持對於俄羅斯發動戰爭的消息都是美國放出的假情報,為此,他不得不在戰爭爆發後一天在微博上道歉,他寫道:“我們隻是一家之言,隻供參考。”
隨即,他又預言俄羅斯將在一個月內結束戰鬥。然而,戰爭局勢的發展仍然在持續“打臉”金教授的預測。8月22日,他再次預測年底前烏克蘭10萬大軍被俄軍殲滅。
隨著9月烏克蘭軍隊大規模的反擊,金燦榮的發言反複變化。9月11日,他發文章說,沒有誰比俄羅斯更想早點結束戰爭,俄羅斯根本沒有什麽大棋,拖一天就多一天的風險。
一天後,他又改口,聲稱整體上俄羅斯還是占優勢,俄羅斯將迎來最終的勝利。又僅僅過了一天,金燦榮又一次轉變觀點,說烏軍打得不錯,取得進展,戰爭風向變了。
直到最近克裏米亞大橋被炸,金燦榮終於開始擔心烏克蘭反擊成果擴大,他在微博寫道:“如果俄軍打得不好,烏克蘭反攻成果擴大,逼近俄烏邊境,那時候俄羅斯可能真急了,動用戰術核武器,那個危險就大了。”
與金燦榮同樣在輿論場上經常評論俄羅斯戰爭的,還有前《環球時報》主編胡錫進。
2月24日以前,胡錫進在自己的評論節目中諷刺美國對於俄羅斯入侵的警告,稱:“看來在西方的政治文化裏,撒個謊根本就不是事兒,政治家可以張口就來,他們控製的輿論積極幫著洗地。”
戰爭爆發後,胡錫進又改口誇讚普京,稱“普京今天拔出了劍,他要製造一個結束從蘇聯解體以來俄羅斯人在歐洲不斷退縮的曆史轉折點。”
隨著俄羅斯的入侵並未像支持者所設想的那樣迅速取得勝利,3月10日,胡錫進開始呼籲雙方妥協,他在文章中寫道:
老胡作為俄烏戰爭的旁觀者,也作為對俄烏都充滿好感的中國人,想在這個時刻向基輔和莫斯科建議:烏克蘭戰場的基本走勢和國際態勢都已經逐漸明朗,他們雙方需早做妥協,結束戰爭,這最利於他們雙方止損。
而到了9月烏克蘭開始反擊的時候,胡錫進再次展現出靈活的身段,一方麵聲稱“雙方形成了當前在烏克蘭戰場的相對力量平衡“,一方麵又表示“烏克蘭根本沒有實力逼迫俄羅斯投降”。
作為官媒前主編,胡錫進在俄羅斯越發陷入困境的時候,開始更多重複官方的八股,在10月10日的微博中,他寫道:“輿論場上各抒己見,但對國家的外交路線,我們應該共同支持。挺中國自己! ”
對於胡錫進的左右搖擺,有網民諷刺道:“能打敗胡主編的,隻有明天的胡主編。”
三、真真假假的中立:中國官方的曖昧態度
中國官方近年來一直強調與俄羅斯的友好關係。俄羅斯開戰前的2月初,普京出席北京冬奧會,雙方發表《聯合聲明》,稱中俄“兩國友好沒有止境,合作沒有禁區,加強戰略協作不針對第三國,也不受第三國和國際形勢變幻影響”。戰爭爆發後,中國一方麵在對外宣傳中號稱中立,隻是宣稱“尊重各國主權和領土完整”,但並未明確表態。在聯合國涉及譴責俄羅斯入侵烏克蘭問題的決議投票中,中國投下棄權票。另一方麵,在對內的輿論中,中國官方選擇性地報道對於俄羅斯有利的消息,刪除批評俄羅斯的帖子。
但隨著戰爭陷入僵局,俄羅斯軍事和經濟上的困境加深,中國官方的態度也在悄然變化。9月初,全國人大委員長栗戰書訪問俄羅斯,在會談中明確表示:中方對俄羅斯的行動“表示充分的理解和支持,而且從不同的方麵給予策應”。
但幾天後,習近平會見普京時,卻完全沒有提及俄烏戰爭的立場,而普京則在講話中承認,中國對俄羅斯在烏克蘭的戰爭存在“疑問和擔憂”。9月末,中國外交部長王毅會見了烏克蘭外交部長庫列巴,並提到“所有國家的主權和領土完整都應得到尊重”,在俄羅斯宣布在烏東地區公投之後,中國也並未承認公投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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