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毒蛇"下課? 李詠:我觸到了央視的娛樂底線

文章來源: - 新聞取自各大新聞媒體,新聞內容並不代表本網立場!
(被閱讀 次)

 央視《夢想中國》主持人李詠接受《中國新聞周刊》采訪時,他還不知道,節目組正在經曆一場人事地震。   身著淡粉色T恤、黑色寬腿褲,黑白相間尖頭皮鞋的李詠,用一把小剪子把雪茄的一端剪成45度角,說,“我們沒有黑幕,也從不自報黑幕。”   就在李詠說這句話的當天,《夢想中國》節目統籌周稚舜,在自己的博客上貼出了一份《我決定離開〈夢想中國〉團隊的聲明》,報出節目組很多問題。   關於離職原因,周說,《夢想中國》是“平民選秀”,不能由評委和節目組越俎代庖。海選階段,從9萬組選手中產生出90組優秀選手。下一步,應該是通過民眾參與的方式選拔了。但不料,節目組又搞了個全封閉的“選拔”,目標是從90組裏挑出8男8女。這個過程,大權都在三個評委手裏,勝出與淘汰,都沒有民意參與。周認為,這樣的方式既是對選手不公平,也是對民意的強奪。   “為什麽要快速淘汰選手?”李詠對本刊說,央視重視的是最終的節目質量,而不想像“超女”一樣把過程拖得過長。   周稚舜說,節目組將事先已經公示了的8男8女的賽製,臨時改成了10男8女。周說,這不是太隨意了麽!對此,李詠解釋說:“這個‘餿’主義是我出的,選手水平接近,太難以割舍了。”   或許,這裏反映出了央視與操作“超女”的湖南衛視的不同:出於不同的目標,後者更注重“過程”,前者更注重“結果”。   與周稚舜高調離開形成反差的是節目組的籠統回應。周發表離職聲明第二天,《夢想中國》總導演呂逸濤對此做了十分簡單的回答。呂逸濤說,周稚舜的退出純屬個人行為。   一位不願透露姓名的主持人,向本刊評論道,周的離職雖然是節目組人事鬥爭的結果,但他在離職聲明中指出的問題,條條擊中《夢想中國》的軟肋。   李詠:我摸到了央視的娛樂底線   李詠,這個央視主持人中的“異類”,既得益於環境給他提供的廣闊舞台,也受困於規則的種種限製   ★ 本刊記者/李楊   談到《夢想中國》,李詠使用頻率最高的一個詞是“我的” 我的攝像、我的舞美、我的節目……但李詠又向《中國新聞周刊》強調自己是弱者,節目“做好了是你的,做壞了也是你的。”   李詠坦言,讓他陷入180度反差的直接原因,是今年5月2日,他在《夢想中國》重慶海選賽區作評委時說的一句話。   “看你跳舞,我晚上會做噩夢!”比賽當天,一位女選手被淘汰後又跳了一段舞蹈,舞畢,李詠給了她這樣一句評價。這位選手自尊心受到了傷害,哭著離開賽場。此後,李詠被冠以“毒舌”稱呼,甚至陷入網上萬人“倒詠”的境地。   事實上,李詠的“麻辣”點評並不僅此一句。有媒體把他的點評語錄一一記錄在案:“你的名字中有個‘夢’,請繼續逐夢吧。今天我不能給你通過。”“這首歌的名字叫《天使的眼淚》,你唱完了看到天使在流淚了嗎?我不能投你一票”……   一個多月後的6月22日,《夢想中國》拉開資格賽戰幕。三名評委的人事突然發生變動,李詠不再擔任評委的工作,由英皇音樂總監陳永明取而代之。   李詠果真“下課”了?   這次我真的觸摸到了底線   中國新聞周刊:最近壓力很大嗎?   李詠:是,我受到了來自上上下下的壓力。我覺得,這次我是真的觸摸到了央視的娛樂底線。   中國新聞周刊:為什麽這麽說呢?   李詠:因為發生了重慶賽區的那件事。   中國新聞周刊:與去年相比,今年《夢想中國》評委的點評似乎顯得很尖刻。   李詠:那句話我是無意說出口的。但對於今年《夢想中國》評委的點評風格,我們事先也是有考慮的,就是用評委當時的第一反應來評價選手。好就是好,不好就是不好。我們試圖以這種方式拉近與觀眾的距離,同時傳遞我們的娛樂心態。   其實,評委和選手之間針鋒相對的博弈,正是節目的看點。比如,一個選手一張嘴就跑調了,評委可以說,“對不起,你跑調了”,也可以說,“你唱歌連神仙都會打瞌睡”。這是一些好玩的環節,不能算是侮辱。   我們這麽做是為了迎合觀眾。但我意識到,中國觀眾是一個讓人太難揣摩的群體。中規中矩看不慣,出位一點又上綱上線。我真有點搞不懂了。   中國新聞周刊:聽說你因此受到央視的批評?  李詠:沒有。 中國新聞周刊:你不再繼續擔任評委,與這件事有關嗎?   李詠:關於評委,從一開始我們就是這麽設計的。分賽區比賽結束後,我就回歸到主持人的位置上。重慶是七個分賽區中的第一站,如果我因為這件事被拿下來,就不會參與後麵幾個賽區的賽事了。   我出任海選評委,是出於我對舞台和電視節目的判斷力。後麵資格賽選手水平都很高,換一個音樂方麵的評委,是出於加強專業方麵的考慮。   央視的“異類”   中國新聞周刊:作為央視娛樂節目主持人,你給自己的定位是什麽?   李詠:我對央視隻有兩個字:感恩。在這樣一個平台上,我從一個無名小卒成長為一名記者、一個編導,直到主持人。我已連續三年被央視評為十佳主持人,享受中央電視台特殊津貼。我到北京上大學,是第一次坐火車,第一次出新疆。大學畢業後,我幸運地分到了中央電視台,有了一個施展的平台。如果在地方電視台,我隻是一隻鳥;但在央視,我是一隻鷹。有時做完節目,我會開車繞著央視大樓轉上幾圈才回家。   但正如你觀察到的,我是央視的異類。央視的主持人一般都是四平八穩、穩穩當當、中規中矩的。但我的語言風格有時會顯得很怪,有話不好好說、拐彎抹角;行為舉止也會有些出位,比如翻白眼、吐舌頭、金雞獨立,對著鏡頭做鬼臉,甚至把鏡頭拉到自己麵前。但這些都是為了取悅觀眾。   中國新聞周刊:你的風格在央視得到認可嗎?   李詠:我開始做主持人時,很幸運地接觸到了央視一檔與眾不同的節目 《幸運52》。在沒有任何參照物的情況下,我自己設計了自己。於是,央視出現了我這麽一個不大合乎規範的異類麵孔。一開始也不被承認,而且備受爭議。爭議主要來自於專家和長官。1998年11月開播的《幸運52》在2000年突然竄紅,被觀眾接受,台裏也慢慢認可了我的存在。   現在央視對我很寬容,甚至有些地方可以說是包容。央視也在發生變化,而我的存在能體現央視的這種變化。   我開始質疑我的身份   中國新聞周刊:那你是否受到央視的某種限製?   李詠:任何電視台的主持人都會受到限製,國家電視台更是突出。   中央電視台完全是一個政府機關,是一個收支兩條線的事業單位,因此一些東西必然與市場脫節。在前不久的一次官方會議上,一位領導說過這樣一句話:央視沒有娛樂節目。所以,我現在開始質疑我的身份。   中國新聞周刊:你認為什麽是真正的娛樂節目?   李詠:就是用小腦去看,而不是大腦,是讓你在節目當中感受到一種發自肺腑的愉快。央視作為國家電視台,代表著國家形象,承載著社會公信力,娛樂是有尺度的。 中國新聞周刊:你是否覺得央視的娛樂尺度不夠寬?   李詠:主持人是一個要充分展現個性的位置。作為央視主持人,個性張揚的程度以及分寸的把握,是需要拿捏的。   中國新聞周刊:這個分寸在哪裏?   李詠:通俗不庸俗,風流不下流。   說話的時候我一定會把話說到桌子沿上,但再往前跨一步就要出問題了。說到這個地方既不會掉下去,又能讓人會心。飯吃好就可以了,吃多了就會撐著。   我曾經舉過蔡倫的例子。比如我說什麽叫“痛並快樂著”。我說,理解這句話最深刻的人應該是蔡倫。你想啊,都被宮了,能不痛嗎?但他發明了造紙術,讓這個文明流傳下來,所以他是一個真正痛並快樂著的人。蔡倫就是我的底線,我不能舉司馬遷,那樣就過了。   既“享”,也要“受”   中國新聞周刊:去年“超女”評委點評也很“麻辣”,但為什麽觀眾沒有針對“超女”,卻對今年的《夢想中國》反應很強烈?   李詠:惟一的原因就是央視是國家電視台,而不是別的電視台。五六年來,我始終在夾縫中生存,遊動和前進。我見縫就鑽,給我鼻子我就上臉,盡量往前碰。   雖然在當今多元化的社會裏,獨霸天下的時代已經慢慢過去了,但目前央視的霸主地位依然存在。但這個霸主不是市場賦予的,而是國家給的,所以大家對此會有些異議。   中國新聞周刊:你是否覺得自己代央視受過?   李詠:網友對我的隻言片語不認可沒關係,但那麽多的人不認可,你覺得完全隻是針對我個人嗎?我也在思考這個問題。   中國新聞周刊:你現在是種什麽樣的感覺?   李詠:以前我說,央視給了我一個平台,我在“享受”這個平台:一個是享受的“享”,一個是承受的“受”。既享受央視帶給我的豐富資源,也承受它帶給我的框架和規則。現在,我的感覺又向前走了一步,我處在尷尬與掙紮中。   我常常會把工作中的一些情緒帶到生活中,導致生活的紊亂。我知道我想做什麽,但我在奔向這個方向的過程中遇到方方麵麵的問題,牽製著我,讓我情緒變得非常不穩定,有時還很急躁、暴躁,甚至導致孤僻和自我封閉。我和崔永元都是央視醫務室的常客,我也經常失眠。   我現在的感覺就像是,讓你跳舞,還得戴上鐐銬。讓你做出一副仰望藍天的姿態,但我突然發現自己在一個四麵都是牆的屋子裏。讓你做四通八達狀,但我發現既沒門也沒窗。我所說的是一個有形的比喻,但實際上是意識中的一個無形的存在。   前幾年我是個很較真的人,現在心態平和多了。我知道,一個主持人僅僅是一個主持人,不要去改變你改變不了的東西,甚至連試圖都不要想。   遺憾的是,我在行動上總控製不住自己。我雖然知道有些事情我改變不了,但還是想去觸摸。   我們承載的東西要多得多   中國新聞周刊:同為平民選秀節目,大家不可避免地要拿“超女”和《夢想中國》進行比較。   李詠:我們考慮相對較少的是市場。但在同樣的環境下,我們比同類節目承受的東西要多得多,承載的使命不同。說錯一句話,那也是國家電視台說錯話了。   別的電視台是舉全台之力辦一個節目,而我們偌大一個《夢想中國》,隻有7個導演。到底誰是強勢,誰是弱勢?   中國新聞周刊:有一種觀點認為,央視利用自己的壟斷地位提升《夢想中國》的影響力,比如讓《夢想中國》上了《新聞聯播》,這對地方台不公平。   李詠:《新聞聯播》本來就是央視的資源,“超女”也上湖南新聞。任何一個大型活動都會上本台的重要新聞,再說短短20多秒能做什麽宣傳?   中國新聞周刊:我們注意到,有人提出在《夢想中國》的一次直播中,你有對帕瓦羅蒂有不敬的語言。   李詠:那是一位官員向我指出的,說我對帕瓦羅蒂老師說話不敬,不知天高地厚。我確實不知天高地厚,但我知道(央視)一號廳有多高。娛樂節目體現的就是好玩和放鬆。我們不炒作任何一個人,不追究和討論任何一個負麵的東西,我們隻追求積極向上。我們通過節目傳遞的信息是歌舞升平、安定團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