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疼他,真的心疼他 ”哥哥的京劇老師對他的追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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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心疼他,真的心疼他      張曼玲,中國京劇院程派青衣名家,《霸王別姬》中張國榮京劇形體老師        4月1日與1個夢      我不相信,我不相信,我覺得一定是謠傳,後來宋小川打電話給我,我才相信,晴天霹靂呀,太讓人震驚了。      當天晚上我怎麽也睡不著,後來我迷迷糊糊不停做夢,夢見了國榮。他告訴我他要走了。按北京的說法,人要走了,你要是不夢見他,他就沒有好的歸宿。所以,我願意夢見他,我願意他平安走好,但我很不放心,我老覺得他還在那裏飄著,還沒找到歸宿。      國榮是個非常有性格的人,我覺得他走這條路,一定有他什麽特別解不開的結,可他走得太悲烈了。24樓,你想多痛苦呀!所以,我心疼他,我真的心疼他。這樣的好人真是太可惜了!但這事與他的性格也太不相符了,為什麽要這樣?直到現在我都不知道他為什麽要這樣。      38度9與台步      我和丈夫史燕生是1993年拍《霸王別姬》時認識國榮的,當時我們是他的京劇指導老師。第一天,我們到片場時,他在那裏壓腿,我丈夫問他,“張先生,你臉怎麽這麽紅呀?”他說,“沒事,練的。”後來才知道,他當時發著38度9的高燒,可他還堅持在練。跑圓場,練水袖、打扇子、蘭花指、國榮以前從來沒有接觸過京劇,但他的悟性超乎想象,是個奇才。      在學戲的這一個多月裏,他每天上午都會在片場練4個小時,然後回酒店接著練,就連大家一起吃飯,他都在想動作,有時候想到什麽,他就悄悄地向我比畫著問:“張老師,你看我的動作,是不是這樣?”他學起戲來,像個天真的孩子,受到表揚的時候,開心極了,當動作不到位的時候,我也批評他,他就跟我講,張老師,我今天做不好,您明天看,我一定能作好。第二天,他再來,真的,動作非常到位。國榮對藝術是從來不對付的,為了讓自己演好虞姬這個角色,他甚至走路都在練習台步,你說他著迷也好,什麽也好,總之,我從來沒見過這麽敬業的人。      6小時與3張紙      我們和國榮的來往也不算多,但隻要他來北京,無論多忙,都會來看我,哪怕坐一會兒,聊幾句,或者把我接去吃頓飯,大家都特別開心,特別親切。每年春節,我們都會通電話,國榮是一個需要愛的人,需要溫暖,需要真誠。在我們麵前,他特別天真,跟孩子似的。一到我家,就坐在地上,跪在地上,無拘無束跟我們聊天,每次他到我家來,我就烙蘿卜絲餅給他吃,這孩子吃東西可香了。      那年他搬新家的時候,我們問他要送什麽東西,他說,你們什麽都別送,就送我一雙拖鞋吧,在香港就是把邪氣拖走的意思。然後,我就和小川到商場一人買了雙很好的皮拖鞋送給他。97年他在香港開演唱會,把我們全家都請去了,還請我們到他家去吃飯,回酒店時,我們完全可以坐計程車回來,香港的地鐵也很方便,可他非要親自開車送我們,一直把我們送進酒店,看著我們進了房間,才說,晚安。      作為我和國榮來講,工作上的合作,也就一個多月,我要做的事情,已經完了,你說我一個搞京劇的,這麽大年紀了,他能圖我什麽?可我們的友誼一直到他……      讓我終生難忘的是他的為人。1998年,我愛人得了癌症,國榮聽到這個消息後,專門到北京來看他。當時,我愛人在家裏打吊針,國榮一進門,就抱著他叫史老師,說實在的,我愛人是那種特堅強的人,可當時一下就哭了。我看見國榮的眼眶也是紅紅的,我知道他不想哭出來,他不想影響史老師,他笑著說,史老師你會沒事的,當時我愛人日不下飯,國榮就勸他,史老師,你好好吃飯,一定要好好吃飯,像我吃的這麽多。你想吃什麽,我給你什麽。“然後,找了張小板凳,坐在我丈夫旁邊,拉著他的手,從上午十點一直陪到下午4點,後來,小川告訴我,出了門後,國榮從兜裏拿出三張紙,在樓道裏燒了,原來按照香港的規風俗,那年是不宜出門看望病人的,這些國榮都沒有告訴我。      哎……現在他們兩都走了,看著他倆的照片,我心裏就想,國榮別怕,讓你史老師好好照顧你。      8個孩子和一個“正“字      記得有一次去香港,林青霞請我到她家做玩,她拉著我的手說:“張老師,在演藝圈裏,像國榮這樣的好人,不多。“不光是林青霞有這樣的感受,我也親身感受到,國榮是個很有愛心的人,無論是老人、朋友、還是孩子,他都對別人很好,我們出去吃飯,在飯店裏,如果有人跟他說,張先生合張影吧!他就一一跟別人合影,不管是服務員,還是廚師,從不拒絕。1997年在香港開演唱會,他要唱《霸王別姬》,就在北京找了八個戲校的孩子上台翻跟頭,演出很成功,後來他到北京時,又專門去戲校看這些孩子,給孩子們樂壞了。真的,他不會看你是什麽地位的人才和你交往。      我覺得,一個人,無論是在藝術上,還是在為人上,都應該是一個“正”字。因為他是一個名人、巨星,大家都喜歡他。人走了,我覺得我們應該更多地懷念他、追思他,追思他什麽呢?我們要追思他的藝術和人品,那些個報道,這個猜測、那個猜測,我認為沒有太大的意義。我想,如果我們認為他的藝術對現在的社會還有貢獻的話,我們應該學習他在藝術上好的東西,這是我們對一個故人、一個已經走了的人最好的懷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