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車記

名為考車，實為考駕照。

先生早我一年來美，所以我來時他已 seattle 好了一切。租了一個 one bedroom ， 購置了一些必要的家俱，還買了一輛車。在美國，尤其是在LA， 沒有車，若說是“寸步難行”稍嫌誇張，可有一輛車確實能給生活帶來很多樂趣。LA地域很廣，高速公路修得四通八達，公共交通卻相對落後。地鐵站雖然修得很漂亮，據說其設計還出自名家之手，可惜隻有短短一截。

大陸來的留學生一般買不起新車 (事實上因為車技不熟，也不敢買新車)，所以多半會先買輛二手車跑一跑。我家的車是 TOYOTA COROLLA， 89年的。因其原車主保養得比較好，加之白色的車體，所以看起來還甚為不錯。人家出價$4000，還價到$3600，先生便樂顛顛地將它開回家了。以後便常常自告奮勇地去機場接人，帶朋友同學周末去 ChinaTown 吃特價午餐。如此勤奮練習兩個月待我來美時，他已經能在我麵前 show off 他的車技了。

來了之後第一件事便是學開車。先去DMV (Department of Motor Vehicle， 相當於國內的？) 考筆試。筆試很簡單，弄幾套考古題，臨時突擊一個晚上準可搞定。之後便可領到一張 learning permit，有了它， 你便可開車上路了，不過得有持駕照者同行。白天來往車輛太多不敢上路，便偷晚上的時間練車。先去停車場轉遊，廣闊又空蕩的停車場確實是非常適宜初學者的。等有了一些感覺之後，便去一些 back street 練轉彎，左轉，右轉，右轉，左轉，直轉得人頭昏眼花。等練熟轉彎之後，便可去熟悉考試路線。

如此斷斷續續練了近兩個月，我便預約了去考路試。其實我早已將那條路記得滾瓜爛熟了，然而還是緊張得心裏發毛，幾乎都快不能呼吸了。我一邊做著深呼吸，一邊祈禱能分到一個和善些的考官。LA有很多 black people，偏偏我就怕老黑 (申明：並非種族歧視)，光看他們的臉，我就會緊張得胃抽筋。好不容易煎熬到叫我的名字，過來一位神色厲然的老黑。我頓時陣腳大亂，神色慘然，心想這次可算是死定了。先生在旁一個勁地給我鼓氣。也罷，既來之，則安之，臨陣脫逃可就太丟麵子了，好歹把死馬當活馬醫一把。按照慣例，駕車上路前要先檢查一下車況，例如左轉燈，右轉燈，煞車，喇叭，等等。一一試遍之後，考官跳上我的車，說“I'm ready, let's go”，可誰知車子卻死活點不著火。我頓時慌成一團，一遍遍地啟動都不行，大腦緊張得不能思考，無奈隻好向考官請教。可恨的是他卻目視前方，神色寞然，對我的求助置之不理，半天吐出一句：“It's OK, let's go”。我惱火得直想罵人，GO 什麽GO， 車子都啟動不了了，怎麽GO！終於在試了第100次之後，我福至心靈，發現自動檔被打在 “drive” 檔。依稀記得先生曾告訴我隻有在“parking”檔車子才能啟動。趕緊照辦，車子終於發動，我如釋重負，長吐一口氣！之後我小心翼翼，總算並無大錯。隨後來到一路口，考官指示我右拐，打了右轉燈後，我扭頭 Check through traffic，左邊有一輛車駛來，打了右轉燈。我判斷他要右拐入我這條路，於是果斷地踩油門右拐。可誰知那輛車轉眼已駛過我車旁，並留下一串響亮的喇叭聲表示車主的憤怒和不滿。我的天，原來他打右轉燈是為了換右道，也就是我正駛入的 lane ，而非右轉！這下禍闖大了。那黑人考官幾乎是吼著讓我停車，然後又命令我下車。在我丈二摸不著頭腦之際，他已坐在方向盤前麵了。就這樣，考官開著車把我帶回了DMV。

先生在那邊一直翹首望著回DMV的車子，可誰知最後望到的竟然是我被車子開回來了，而不是車子被我開回來了，不禁楞然。然而等明白原委之後，不由哈哈大笑，氣得我直想揍他。實在是太丟臉了，雖然 on average，第一次考車 fail 掉非常正常，有的甚至連考四次才通過，不過象我這樣被考官載回DMV的 case 卻甚為罕見，於是一度成為朋友們的笑料，而我則隻好大叫倒黴。

這是我第一次路試的經曆，心情非常沉痛。

一個星期之後，我又參加了第二次路試。這次分到的又是一個黑人，不過是一個年輕的黑人。一路上他興致勃勃地跟我聊天，大大地緩和了我的緊張情緒。隻是有一次我差點兒背過氣去，因為他問我那位陪我來考試的人是誰。我說是我的 husband，他誇張地大叫，說是嗎，他那麽年輕，似乎應該是我的弟弟！記得當時我恨不得載著他衝對麵駛來的大卡車一頭撞去 ( Just kidding, I'm not that stupid yet! )。一路上他的談興實在太濃，以致忘了告訴我該換 lane 了，而我終究是不便提醒他我們該換 lane 了，於是錯過了我練了千遍萬遍的考試路線。不過有一點值得肯定的是，我終於將車開回了DMV。車子停定之後，他在一張表上龍飛鳳舞了一通，然後告訴我“you have passed the test, you're an excellent driver”。Oh, my God！我幾乎又快背過氣去，不過這次是由欣喜和訝異所致。

第二次路試的結果是，我隻被扣了5分，而且被譽為“excellent driver”，心情非常好，就象LA的天空，廣闊的藍天上飄著朵朵白雲。哈哈。

08/19/200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