紐約的冬天（二）

紐約的冬天（二） 一下了火車，周嘉熟門熟路的找到地鐵口。在Grand center 地鐵站裏，行色匆匆的人們從四麵八方湧來，又向四麵八方散去。激越的Hip-hop夾雜在喧鬧的人群裏，有人停步頓了一會，又很快的離開；還有的，索性圍在街舞舞者的周圍，“噢噢”地跟著喝彩。周嘉每回來紐約，都能看到這群少年永遠不知疲倦的轉動著，扭動著。她在人群外探了下頭，心想自己將在街上畫畫，自己和這些舞者也算是同行了吧。很快，她轉入去uptown的地鐵，駛向中央公園。 從第五大道和60街交匯處的地鐵口出來後，周嘉第一眼看到的便是中央公園門口停的幾輛馬車。一個馬夫正閑坐在馬車的坐椅上，另一輛休息的馬車，馬兒正低頭咀嚼著食物。周嘉老遠的就聞到濃烈的馬糞味，正在她穿過馬路準備走向公園門口時，那匹似乎吃飽喝足的馬兒冷不丁瀉下一大泡燥熱的尿液，嚇的正在周圍尋食的鴿子連撲棱好幾回翅膀。一瞬間的功夫，那股騷燥味便彌漫在空氣中，混合著原先就有的幹糞味，一起融進從公園裏彌漫過來的潮濕水氣裏。周嘉不由得捂住了鼻子，天空依然是陰晦的，三三兩兩賣圖片的攤子很冷清的靠在公園的邊上。周嘉看到遠處有兩個人，手裏似乎拿著範本，百無聊賴的站著，她看了看，心裏猜也許這就是這邊畫畫的。但她並沒有走過去，而是徑直進了公園。 在周嘉的心裏，她還並不是想一下就在街上開張自己的生意，她覺得那樣舉著範本走來走去近乎於赤裸，特別是對於她這樣才二十多歲的女孩子來說。於是她想到用畫油畫風景來吸引自己的人氣，這有點作秀的味道讓她覺得是目前為止可行的方案。她選擇了拱橋作為畫景，支起了畫架，旁邊再放上畫好的小意大利城的風景作為範本。過了差不多一個小時的樣子，周嘉逐漸感到寒氣的逼人，畫麵上大的調子已經鋪好，接下來便是細細的刻畫。這幅畫已經初見了模樣，有些遊人好奇的在旁邊看了很久，或者是關心的詢問下周嘉是不是很冷。但是誰也沒有想買的意向。很久了，周嘉才想起自己連價格都沒標上。兩個小時很快滑過去了，就在她還在進一步完善的時候，一個年輕人走過來問她賣不賣此畫，周嘉巴不得人家開口問這句話。“十五塊可以嗎？”那個人開口道，周嘉怕自己聽錯似的又問了一遍。待確認之後，她心裏有些燃起的火苗又有些灰落，“我這可是油畫的原創呀，一般而言，五十塊一幅呀。”周嘉解釋道。那青年表示理解並說自己身上隻有十五元的現金，自己還趕著回家，所以不會去附近的ATM取現金。周嘉一下又感到為難了。一番商討下，還是不了了之。 此時的周嘉早就凍的快脫了殼，哆哆嗦嗦的收拾好東西後，心灰意冷的走出了公園。紐約的冬天黑的很早，才四點天空就開始降下深灰的帷幕了。她看到外麵那兩個畫家還在，便走過去看個究竟。那兩個人一高一矮，其中一個還蓄著大胡子，另一個矮個子戴著棒球帽，默不做聲的看著周嘉。“中國人吧？”大胡子問道，周嘉默默點了點頭。“拿那麽大的箱子，也畫畫的？”大胡子繼續問，周嘉還是點頭，依然沒吱聲。“今天生意不好啊，天太冷。”大胡子看上去是很健談的人。“你在裏麵畫什麽？”旁邊的矮個子發了話，周嘉揚揚手裏未幹的油畫布。“嗬！”矮個一下接過周嘉的畫。“有人十五塊要買這畫，我沒賣。”周嘉這時開始搭了腔。“為什麽不賣？”那兩個人不約而同地驚問。“太便宜了嘛！人家也是畫那麽長時間的。”周嘉滿腹委屈地嘟囔著。“十五塊錢也是錢呀，這樣的天氣，你生意總得開張呀。”大胡子特惋惜的說道。“你怎麽想起來在裏麵畫油畫？”矮個子繼續問著。“我第一次來這啊。”“嗬，原來是新來的，怪不得沒見過。”大胡子嗬嗬笑著。“你這樣很吃虧呀，成本高，時間長，還不見得有人買，東西又多，你那油畫箱挺沉的吧？”矮個子問道。周嘉無奈中放下了箱子，連同她的畫一塊。“你那邊那麽暗，客人怎麽能看到你的畫呢？”矮個子繼續指導著。周嘉又趕緊將畫挪到光亮處。“我姓杭，有什麽問題問我好了。”矮個子作了下自我介紹。周嘉點點頭：“你好，杭先生，我姓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