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妻對拜（六）

於風發表這些意見的時候，是在她去美國探望女兒的那次，娘倆推心置腹說了一番話。那回在機場頭一次見到黃艾這個毛腳女婿，看他舉了個手對自己喊了一聲“Hi”，心裏就有些不滿，是真不會說話還是完全老美作派？張蘭倒沒注意這些，光喜滋滋的挽著母親的胳膊。於風來的時候正好是個長周末，星期六給女兒做飯，張蘭跟著母親在廚房忙碌，卻看見黃艾半躺在沙發上看電視。她趁著母親不注意，溜到客廳，“哎，你怎麽一點沒有眼色頭啊？我媽在那邊忙著呢。”黃艾有些疑惑的看看張蘭，“怎麽了？”一邊還瞄著電視上的NFL比賽。“我說你應該到廚房幫幫忙什麽的。”張蘭說著拉了黃艾一把，“你不是幫你媽嗎？”黃艾略微起了起身，可眼睛還是放在賽事上。“我媽在那邊忙，你躺在沙發上像話嗎？”張蘭說著虎起了臉。黃艾還是一臉陪著笑的模樣，依然沒有起身。於風在廚房見了，沒有吱聲。看見女兒氣呼呼地走來，一邊把菜盛到盤裏，一邊悄聲問：“怎麽啦？”“我叫他幹活，他不幹，做做樣子也好的呀！”張蘭說著把抹布使勁往台子上一摔，“一副老北方大男人作派！”話剛一說完，卻見黃艾晃晃悠悠起身走過來，站在廚房門口問：“阿姨，我來端菜吧。”張蘭見狀，指著台子上一溜的菜，“你全部把它們端過去！然後你再盛飯！吃完飯後你負責把碗全刷了！媽，你別忙了，我們到客廳坐坐去。”


這頓飯吃得不是很開心，晚上黃艾睡在客廳，他悄悄地對張蘭說：“你今天態度怎麽這樣？”“我怎麽樣了？”張蘭有些跳起來，“是不是你媽教你這麽做的？你為什麽吃飯前對我那樣的態度？”黃艾說完這番話後，眼前一個本子就砸了過來，“什麽我媽教我的？是我讓你這麽做的，你不覺得你很過分嗎？我媽燒菜你在這邊躺著，像什麽樣子？！你就是裝裝樣子也是好的。你對我媽好就是對我好。”“你媽是你媽，你是你啊。”“還狡辯啊？你沒看見我每次到你家對你爸爸媽媽多禮貌啊？你有沒有家教啊你？”張蘭說完便氣呼呼的跑到樓上臥室去了。


於風心裏開始有了疙瘩，黃艾這小子看起來對自己的閨女並不怎麽樣，然而接下來還要見他父母，她一下感覺有些頭疼。這次過來，隻想看看女兒，對於所謂未來的親家其實是沒有興趣的，尤其是聽說了黃蓮的軼事以後，對這個家庭，於風覺得女兒談談戀愛就行了，至於跟他結不結婚，那是另外回事。這次來美國，出於禮貌，她帶了好些上等的禮品來作為見麵禮，本來自己在房間裏整理禮物，把貴重的都拿出行李箱，當一看到女兒一臉鬱悶的進屋，轉念又把那些東西都放回去了。


不管怎樣，這一天總要來的。黃蓮本來也想看看張蘭的媽媽是怎樣的，公司卻派她到歐洲去出差，臨行前，她跟曹揚說道：“媽，張蘭她們來的時候要給她們點顏色看看，我聽弟弟說了，似乎她媽不是那麽好對付的人。”“你叫我怎麽對付啊？人家既然來了，就是客，哦，拿刀拿槍在院子裏站著啊？”“不是，我聽弟弟說了，似乎她媽不怎麽待見他，你呢就對她冷一些就行了。”“行了，你就別操心這些事了，自己的事情還沒解決好呢。”曹揚揮揮手，一副無所謂的樣子，心裏麵卻一直打著算盤，兒子頭次當毛腳女婿的事情早就知道了。黃艾不能理解的是，平日好脾氣，什麽都順著他的張蘭，在於風來了之後，起了巨大的變化。這個未來的親家，看來不好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