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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篇小說《鐵血襄陽》連載(166)

(2025-12-22 00:17:56) 下一個
第166章:襄陽夫人城的往事

夜風卷著殘雪,簌簌打在夫人城的磚牆上。八名鐵甲勇士圍在呂文煥身旁,甲葉相碰,鏗然作響,他們目光灼灼地盯著須發花白的主帥,急聲追問:“後來怎生結果?那苻丕十萬大軍,終究沒能啃動襄陽城麽?”

呂文煥撫著頷下花白胡須,嘴角勾起一抹冷峭的笑,聲音裏帶著幾分不屑:“苻丕那廝,戰死的兵卒屍首堆得比城牆垛還高,到死,也沒能啃動襄陽半塊城磚!”

遠處,幾聲烏鴉的啼叫刺破夜幕,嘶啞得像破鑼刮過暮雲,更添了幾分蕭瑟。

站在最前的金剛勇士乙聽得心頭激蕩,攥著刀鞘的手微微用力,鐵鞘被握得咯吱作響,又追問道:“秦賊那般洶洶,可曾殺到城根下?”

“差著十裏江麵呢!”呂文煥嗤笑一聲,話音剛落,穿堂風陡然卷過城頭,將他身後的燭火吹得狂舞亂顫,他的影子被火光撕扯著,投在斑駁的磚牆上,忽明忽暗,“朱序將軍早算準了他們是旱鴨子,無舟無楫,僅憑兩條腿,如何渡得過漢江天險?”

眾勇士齊齊鬆了一口氣,吐氣聲中,鐵甲鱗片嘩啦震顫,竟如江水拍岸一般,沉悶而有力。緊繃的神經稍緩,他們的目光又落在韓夫人的漢白玉雕像上,滿是敬仰。

呂文煥的目光也隨之移去,枯瘦的手指緩緩摩挲著雕像基座,指尖劃過青磚上的裂縫,似在丈量那千年前的悠悠歲月。他的聲線陡然轉沉,帶著幾分肅穆,緩緩開口:“韓夫人當年……夜觀星象時,忽見西北角妖雲壓城,心知不妙,當即解了釵環,披甲登堞,半點不含糊!”

寒風卷起城頭的殘旗,獵獵聲裏,隱約混著譙樓傳來的更鼓,一聲一聲,敲得人心頭發沉。

時光如潮水般倒卷,漫過千年的煙塵,落在東晉太元二年的臨漢門城牆下。

日頭高懸,曬得地麵發燙。馬蹄聲由遠及近,夾雜著鎧甲碰撞的叮當聲與箭囊顛簸的輕響,急促而緊迫。韓夫人身披玄甲,甲胄在日光下熠熠生輝,左手按劍,腳步匆匆地疾行著。朱序與十餘員將領緊隨其後,一路小跑,不敢有絲毫懈怠。鐵靴踏過滿地枯枝敗葉,發出哢嚓的碎裂聲,驚得幾隻麻雀撲棱棱飛向天際。

行至一段城牆下,韓夫人突然駐足,猩紅的披風被風一吹,呼啦一聲揚起,如同一麵迎風招展的戰旗。她指著牆腳,厲聲喝道:“快看這段牆基!”

風聲嗚嗚,卷起沙礫打在甲胄上,沙沙作響。她望著那因江水退落而裸露在外的夯土,眉頭緊鎖:“江水退得急,牆腳夯土都露了形……若賊人放起火船,順流撞來,這城牆豈不是一撞就破?”

她恨鐵不成鋼地一拳砸在雉堞上,震得磚石微微發顫,轉頭看向身後的朱序,語氣急切:“兒啊!即刻調五百丁壯,三日之內,須把這牆基壘高三尺!”

朱序抹了把額頭的汗,苦笑著拱手,肩甲不小心撞上城磚,發出嘩啦一聲響:“娘,北門箭樓昨夜塌了半邊,眼下連補窟窿的民夫都湊不齊了啊!”

話音未落,一陣嗚咽的號角聲突然響起,淒厲而刺耳,驚起了城頭棲息的寒鴉,撲棱棱地飛向天際。

韓夫人猛地攥住兒子的護腕,鐵甲相撞,錚然作響。她壓低了嗓音,語氣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眼神銳利如刀:“癡兒!豈不聞‘蟻穴能潰千裏堤’?”

她的指甲刺啦一聲劃過牆麵上的苔痕,留下一道深深的印記,磚粉簌簌落進牆縫裏:“今日儉省一兵一卒,來日,便要拿千萬人的性命來填這個坑!”

朱序被母親的氣勢震懾,踉蹌著後退兩步,不小心撞歪了身旁的旗杆。旌旗撲棱棱地纏住了他的兜鍪,他連忙抬手撥開,躬身道:“娘教訓的是……待孩兒理清糧餉賬目,便即刻去辦!”

倉促的腳步聲混著戰馬的嘶嘶哀鳴,漸漸湮沒在漫天風沙裏。而韓夫人望著那段牆基的目光,卻依舊凝重如山。

畫麵倏然回轉,夫人城的寒夜依舊。

荒野營地的篝火劈劈啪啪燃燒著,火舌舔舐著漆黑的夜空,火星簌簌飛散,落在地上,轉瞬便滅。遠處傳來巡邏士兵鐵甲碰撞的哐當聲,他們的影子被火光拉得老長,靴子踩在碎石上,發出哢嚓哢嚓的聲響,在寂靜的夜裏格外清晰。

勇士甲聽得心頭火起,砰的一掌拍在城垛上,震得落雪簌簌而下。他咬牙切齒道:“朱將軍這人太狂了!城牆防務當兒戲,遲早要完……”

話未說完,遠處忽然傳來一聲淒厲的貓頭鷹叫,咕嗚一聲劃破夜空,帶著幾分詭異。勇士甲的話音戛然而止,眾人不約而同地抬頭,警惕地望向黑暗深處,眼神凝重。

呂文煥眯著眼,壓低了聲音,語氣裏帶著幾分神秘,緩緩道:“那天半夜,韓夫人回府……”

話音剛落,咣啷一聲震耳的銅鑼炸響,嚇得眾人渾身一哆嗦。呂文煥卻恍若未聞,接著說道:“你們猜怎麽著?韓老夫人當場嘩啦一聲,把梳妝盒砸了個粉碎!”

仿佛是為了印證他的話,眾人耳邊似乎響起了梳妝盒砸地的脆響,玉片叮鈴咣啷四散飛濺,珍珠噠噠噠滾落一地,清脆悅耳,卻又帶著幾分決絕。

記憶的閘門轟然打開,那夜韓府的情景在眼前閃現——

韓夫人站在廳堂中央,臉色鐵青,手中的梳妝盒被她攥得哢嚓一聲裂開。她猛地揚手,梳妝盒砸向地麵,嘩啦一聲碎成數片,玉簪、銅鏡、胭脂盒劈裏啪啦散落一地,狼藉一片。

她柳眉倒豎,厲聲喝道:“帶全府老小姐們兒上城牆!”

織布機咯吱咯吱被推開,繡娘們唰啦一聲扯下織好的綢緞,裹上粗布,拿起了鋤頭扁擔;鋤頭咚的一聲重重杵地,丫鬟們嘿喲嘿喲地扛起沙袋,腳步匆匆;紮著小辮的女娃娃吭哧吭哧抱著瓦罐,小短腿啪嗒啪嗒跑向城牆,臉上滿是與年齡不符的堅毅。

夜風嗚嗚掠過營地,篝火劈啪搖曳,映照在眾人凝重的臉上。勇士甲捏緊拳頭,酒碗裏的殘酒滴答落在地上,浸濕了一片泥土。他咬牙低聲道:“連娃娃都上了……這仗,不能再拖了。”

夜色更深,韓府大院裏,一場轟轟烈烈的築城行動正在上演。

銅鑼咣——咣——震天價響,朱漆府門轟然洞開,三百餘支火把呼呼燃起烈焰,映出府內男女老幼攢動的人影,竟有三百餘口之多。

韓夫人拔下頭上的金簪,錚的一聲釘入梁柱,目如寒刃掃過眾人,聲音鏗鏘有力:“今夜不修城牆,明日便做亡國奴!韓府上下聽令——隨老身築城去!”

眾人振臂齊呼,聲浪掀動了屋簷的積塵,響徹雲霄:“誓死追隨夫人!護我襄陽!”

鐵鍬扁擔哐當碰撞,腳步聲踏踏如悶雷滾地,響徹韓府內外。

織機哢嚓一聲斷線,一名婢女嘶啦撕裂整匹杭緞,珍珠項鏈應聲崩散,她高聲喊道:“珍珠碾粉調糯米漿!三蒸三曬,夯土勝鐵!”

珍珠劈啪濺落青階,滾入灰漿之中,不見蹤影。另一名婢女扛起蜀錦錦被,拔腿狂奔:“綢緞浸透桐油糊牆縫——擰成股比牛筋還韌!”

繡架咣當倒地,絲線簌簌如雨飄灑,落在地上,與塵土融為一體。

院中假山轟隆一聲崩塌,韓夫人掄起祭祀用的青銅鼎,狠狠砸向湖石,鼎足嗡地楔入石心,迸出劈啪火星。她厲聲喝道:“太湖石擋得箭矢?砸碎填牆基!”

老管家懷抱祖宗牌位,雙手劇烈顫抖,聲音帶著哭腔:“老夫人!這……這可是三代傳下的香火啊!”

韓夫人看也不看,牌位被她抬手掃落,啪的一聲裂作兩半。她立在木屑紛飛中,厲喝聲震耳欲聾:“列祖英靈在天!若見兒孫舍家護城,九泉下也要笑醒!”

袖風卷起殘香,嫋嫋升空。她望著眾人,目光堅定:“韓府縱成瓦礫又何妨——襄陽城牆,半寸都不能塌!”

襄陽北街的夜色,被火光映得如同白晝。

三百支火把呼地燃成一條火龍,沿著北街蜿蜒遊動。孩童們頭頂陶罐,噔噔踏過青石板,稚嫩的夯歌破開夜霧,清脆而響亮:
“金簪換磚石(嘿謔!)
銀鐲化鐵水(嘿謔!)
娘親繡花帕(嘿謔!)
補牆堵缺口(嘿謔!)”

金銀首飾叮當墜入灰漿,綢布刺啦撕裂聲與夯歌交織在一起,匯成一曲激昂的戰歌。火把劈啪炸出金星,腳步聲轟隆似江潮奔湧,牆頭灰土簌簌落如急雨。

赤膊的壯漢振臂高呼,聲震屋瓦:“韓老太君都在城頭搬磚石,咱們豈能做縮頭烏龜!是帶把兒的就上城牆!”

百姓們扛鍬提桶,轟然響應:“同去!同去!”

鐵器哐當碰撞聲如戰鼓擂動,人流嘩地匯成洪濤,朝著城牆的方向湧去。更夫的梆梆梆子聲與夯歌遙相應和,在夜色中久久回蕩。

夜風呼呼卷動烈焰,火把光影搖曳間,映出無數咬緊的牙關、汗濕的脊梁,那是襄陽城永不彎折的筋骨。

襄陽城牆上,火把劈啪燒得正旺,照得整麵城牆亮如白晝。

扁擔吱呀亂響,籮筐沙沙蹭來蹭去,打夯的隊伍排成了長龍。十丈長的麻繩嗡地一下繃直,灰土呼地飛起來,迷了眾人的眼。

韓夫人光腳跳上城垛,袖子刺啦一聲撕開,纏在磨破的手上。她一聲響亮的呐喊,震得人耳膜嗡嗡作響:
“拉起來——(嘿喲!)
拿天地當砧板(嘿喲!)”

婦女們齊聲應和,聲音清脆而有力:
“襄陽的姑娘(嘿喲!)
拿血肉砌城牆(嘿喲!)”

上百條裙帶唰地全斷了,夯杵咚地砸下去,震得三尺高的灰土飛起來,落在眾人的頭發上、肩膀上。韓夫人的手被麻繩勒得吱吱作響,血珠子滴答掉進夯土裏,與泥土融為一體,分不清彼此。

婦女們踏著調子打夯,光腳踩出《踏歌》的節奏,啪啪直響。激昂的夯歌震得地都在抖:
“一夯城牆硬(咚!)
二夯敵兵退(咚!)
三夯乾坤轉(咚!)
四夯日月回(咚!)——”

每一下夯聲都跟打雷似的,震得城磚簌簌掉渣。遠處敵營的戰馬噅噅亂叫,鐵甲嘩啦亂響,想來是被這震天的夯歌驚得不輕。

天快亮的時候,朝霞喀嚓一聲撕開晨霧,劃破了黎明前的黑暗。韓夫人解下腰間的玉佩,當啷一聲扔給傳令兵,聲音沙啞卻依舊堅定:“去告訴我兒子!襄陽的城牆縫裏——”

她伸出帶血的手,啪地拍在城牆上,字字千鈞:“塞著他娘的嫁妝、他爹的劍穗、他韓家滿門的骨頭!”

太陽剛冒頭,東邊轟地炸出一片血紅的朝霞。城牆新夯的土裏,金簪碎玉叮當亂碰,鐵水滋滋凝成硬塊,像星河淬火一樣,光芒錚錚地刺穿晨霧,映紅了半邊天。

畫麵再次回轉,夫人城的寒夜,風雪更急。

呂文煥的鎧甲鏗地響了一聲,他指著北門的方向,聲音裏帶著幾分惋惜:“苻丕那廝圍我襄陽恁多年,到底還是破了北門,擄走了朱序將軍。”

遠處傳來打更的咚聲,沉悶而悠遠。

“韓夫人雖未守住城,可她那份智勇,那份決絕——必教後人記在心裏!”呂文煥的聲音帶著幾分感慨,說到激動處,腰間的玉佩叮當相撞,清脆作響,“眼前這‘夫人城’,便是百姓為她立的碑,刻著她的風骨,也刻著襄陽的魂!”

八名勇士聽得熱血沸騰,鐵甲嘩啦一聲齊整震動,抱拳行禮時金鐵交鳴,聲響震得簷上積雪簌簌落下。他們齊聲高呼:“好!好!好!”

遠處,打更人沙啞的梆子聲梆梆傳來,在風雪中若隱若現。

北風卷著雪片子劈啪砸向城牆,就在這時,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傳來。韓素貞領著十名姐妹快步踏來,鐵靴夯地如戰鼓咚咚,腰間的九環刀嗆啷一震,聲徹寒夜。

呂文煥護頸的鐵片哢嗒相碰,須發皆揚。他指著領頭的韓素貞,對八勇士喝道:“爾等且看!”

他猝然拔劍,長劍出鞘,發出一聲龍吟般的錚鳴:“來者領頭那女子,眼神氣度,活脫便是當年韓夫人持劍守城的模樣!”

韓素貞大步上前,遞上一卷戰書。牛皮卷刺啦一聲撕裂寒風,甲裙鏘地掃過冰碴,濺起細碎的雪沫。她單膝跪地,膝上的護甲咚地砸在地麵,沉聲道:“求將軍準行!末將願領十名姐妹,夜渡漢江,馳援樊城!”

呂文煥展開戰書,羊皮紙被風吹得嘩嘩亂抖。他看罷,喉結咕咚一動,沉聲阻止:“胡鬧!樊城眼下已是刀山火海,元軍布下天羅地網,你們這一去,豈不是羊入虎口?”

韓素貞聞言,鐵護指當的一聲戳穿了身旁的江防圖,眼神堅定,語氣倔強:“元軍斷橋如斷我襄樊血脈!樊城若破,襄陽危矣!”

她猛掀戰袍,唰地露出臂上的箭疤,那疤痕猙獰可怖,卻透著一股悍勇之氣:“此時不過江——”

她咬得牙關咯吱作響,一字一句道:“來日便得淌血遊過護城河!”

勇士們頓時騷動起來,鐵槍杆砰砰頓地,震得地麵微微發顫。有人哧啦撕開戰袍,露出身上的舊傷,高聲請戰:“我等願……替姊妹們闖這鬼門關!”

呂文煥甩袖轉身,鐵甲嘩啦啦掃落冰柱,語氣帶著幾分怒意:“天順那強驢!竟教出你這般不知天高地厚的丫頭!”

韓素貞卻絲毫不懼,突地哧一聲割破手掌,鮮血滴落在長劍上。血劍嗡鳴,她高舉長劍,立誓道:“老祖母在上!今日若不過江——”

她青絲嘩地散落肩頭,眸中火光迸濺:“來日便以發為繩,吊開城門,任憑將軍處置!”

韓素貞與十名姊妹同時拔出苗刀,刀鋒嗡地劈開月光。她們齊聲高呼,聲音震落了城樓的積雪:“不砍盡敵顱!誓不蓄長發!”

風雪之中,十道身影挺拔如鬆,宛若當年的韓夫人,帶著一腔孤勇,決意赴死。

夜色沉沉,漢江邊的元軍旗艦船上,卻是一片肅殺之氣。

凜冽的西北風裹挾著碎冰,嗚——哢哢地撕扯著桅杆上的戰旗。三千艘戰船被鐵鏈連成一片,如同一條猙獰的巨蟒,盤踞在江麵之上。桅杆上懸掛的燈籠在風中嘎吱搖晃,昏黃的火光映在江麵上,整片江水如同燒紅的烙鐵般刺目。

劉整披著厚重的貂裘,領口結滿了冰溜子,隨著他的步伐,冰溜子相互碰撞,發出叮當的聲響。他猛地按住被狂風吹起的軍報,厲聲喝道:“傳令——!”

牛皮軍靴咯嘣一聲碾碎了甲板上的冰淩,他眼神陰鷙,語氣狠戾:“三更之前,霹靂炮若仍未上弦——所有把總以上軍官,一律斬首!”

一名老兵的手指凍得發僵,紫紅腫脹。他哢嚓一聲掰開黏在刀鞘上的皮肉,往火藥桶的縫隙裏塞著棉絮,嘴裏低聲咒罵道:“這該死的南風……”

他的唾沫剛出口就結成了冰,劈啪一聲砸在地上,碎成了粉末。“比大同府的刀子雪還毒三分!”

旁邊的少年握緊了佩刀,刀柄上纏著的家書被浪花打濕,沙沙作響。他死死盯著對岸忽明忽暗的烽火台,喃喃自語:“姐姐嫁的那個襄陽弓箭手……”

他的喉結滾動,咽下一口帶著鐵鏽味的江風,眼神裏帶著幾分迷茫與恐懼:“會不會……此刻正瞄準我的喉嚨?”

他的指甲無意識地刮過刀鞘,嗤地刮掉一塊漆皮,露出裏麵暗沉的鐵色。

突然,咻——啪!一聲鞭響劃破夜空。牛皮鞭狠狠抽飛了少年的頭巾,露出他蒼白的臉。劉黑旦踩著滾落的護心鏡,獰笑著逼近,臉上的橫肉隨著笑容扭曲:“怎麽,想當逃兵?!”

他猛地扯開衣襟,露出胸口一條蜈蚣般的猙獰箭疤,傷疤隨著他的呼吸突突跳動:“去年在樊城——宋軍的神臂弩,一箭差一點點就掀了我半邊腦袋!”

少年的佩刀寒光一閃,映出江麵上漂浮的一支斷箭。浪頭嘩地卷過,瞬間吞沒了箭羽上殘破的“忠順”二字,也吞沒了少年眼中最後一絲猶豫。

遠處的船艙裏,戰馬發出噅噅的哀鳴,仿佛在預兆著一場即將到來的血戰,在這風雪飄搖的寒夜,愈發顯得淒厲。(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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