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篇小說《鐵血襄陽》連載(166 )
          (2025-10-30 03:04:14)
          下一個 
      
      
      
                  第166章:《俘虜營的怒吼》
襄陽鹿門山之巔,寒風如利刃般切割著天地。暮色已深,雪花漫天飛舞,像是天公也為這場即將到來的血戰披上了銀白的戰甲。蒙古軍營的火光在黑夜中閃耀,猶如鬼魅的雙眼,冷冷地凝視著腳下的土地。
帳篷外,鐵甲與冰河交鋒的聲音此起彼伏,夾雜著士兵哆嗦的牙齒和凍裂帳篷的“吱呀”聲。李璮舊部的殘兵們蜷縮在破敗的營帳中,寒冷如死神的手,緊緊扼住他們的喉嚨。帳篷的角落,一名年長的士兵用刀尖挑開早已凍硬的羊皮襖,冰渣簌簌落地,伴隨著他們微微顫抖的呼吸。
“這是鐵血的夜晚,也是命運的抉擇。”一名臉上刀疤赫然的老兵滿眼憤怒,他猛然站起,用腳踢翻銅壺,怒吼著:“兄弟們!這天陰得要死,蒙古人裹著貂裘烤著炭火,而咱們卻連怒吼個遮風擋雨的草席都討不著!他們拿咱們當牲口,使喚著,欺淩著,是時候反抗了!”
他指著外麵的風,喃喃道:“忽必烈——”喉嚨裏滾動的冷笑,“他把咱當牲口使!但不如……投奔襄陽去!漢人終歸是自家人,咱們還要在這裏受這苦嗎?”
眾人神色各異,有的抬頭望天,眼中滿是憤怒與絕望;有的則縮在角落,把凍爛的手藏進袖中,試圖尋找一絲溫暖。
“張柔——”另一名中年士兵的聲音低沉而悲涼,指著寨外傳來的消息,“那是俺家鄉那邊的人。早年抗蒙,後來投降,成了蔡國公的兵馬。嗬,那張弘範,忽必烈的親信,他的兒子,今次南下,就是專門來整咱這些舊部的!”
話音未落,帳外傳來蒙古兵嗬斥的怒喝聲。士兵們的心弦被再次撥動,寒意更濃,似乎整個營地都在等待著一場風暴的到來。
“該死的狗東西!”刀疤臉的中年兵猛然怒吼,扯掉蜈蚣般的疤痕,扯著嗓子喊道:“咱們李璮的舊部,刀山火海闖過多少次,還怕個狗崽子不成?來啊,掛上咱的脖子,也要讓他們知道咱們的厲害!”
一名老兵嗆咳著,嘴角帶血,“前幾天峴山閱兵,伯顏新得兩條獒犬……那張弘範,正是蔡國公之子,深得忽必烈寵信。這次南下,專為剿滅我們這些殘兵剩將。他們來得心狠手辣,咱們……恐怕要遭大劫了!”
雲暗天昏,風雪如注,殘兵們的心被壓得喘不過氣來。“我們還能活下來嗎?”有人喃喃自語。
“淹沒在這雪夜中的,隻有死與生的邊緣。”有人絕望地低語,卻也有人點燃了心中的勇氣:“不能認輸!即便是天塌下來,也要站起來戰鬥!”
夜深人靜,與此同時,在蒙古軍中軍大帳內,火光映照著眾將士嚴肅的臉孔。阿術將軍擺開酒肉,帳內炭火熊熊,將士們圍坐一圈,氛圍壓抑而凝重。烤全羊滴著油花,酒壇中白氣騰騰,卻掩蓋不了眾人的沉思。
伯顏嚴厲地說:“此番南征,軍紀不可有半點鬆懈。”阿術麵色鐵青,他用羊腿骨敲擊著桌子,聲音低沉而堅定,“李璮舊部,個個都是刀尖上的跳蚤,若不剃去,必將成後患。”
伯顏點了點頭,他身披戰甲,眉頭緊鎖,“兄長,此次作戰,非得用血刀子剃一剃,否則後患無窮。李璮殘部,雖然散了,但尚有餘孽。咱們要迅速清理門戶,否則日後必遭禍患。”
帳外,一陣打更梆子聲悶悶傳來,似乎在提醒著眾人——天快亮了。張弘範站起身,手握佩刀,豪氣衝天,“末將奉大汗囑托,要收編舊部,繩之以法。”他目光炯炯,誓言滿滿,“定讓他們知道,忽必烈的威名不可辱!”
席間,眾將士也紛紛表態,有的豪語滿腹,有的沉默不語。阿術淡然一笑,但眼角掠過一抹陰冷,他緩緩起身,提起那根羊腿骨,“兄弟們,若要奪回襄陽,須從最弱的點突破。李璮那幫殘兵,橫死一處,便得一處。”
“可惜,他們的心已碎,難以聚攏。”有人歎道。
“碎的是肉體,但精神未滅。”阿術環視眾人,“隻要我們堅定信念,定能破開這夜的寒冰,讓襄陽的火光重燃。”
然而,就在他們商討之際,一個隨從匆匆跑進帳中,帶來壞消息:“營外有動靜!李璮舊部有人在冷夜中聚集,似乎要策劃反擊。”
“笑話!”張弘範冷笑,“他們早就死心了。讓他們以為還能翻盤,豈不是白白送死?”
“但別忘了,那些人都是一樣的血肉之軀。”伯顏沉聲道,“任何輕敵,都可能招致滅頂之災。”
此時帳中燈火微弱,油燈搖曳,映出幾張堅毅的麵孔。伯顏站在火盆旁,手中的羊肉被撕成碎塊,油滴“滋啦”一聲落在火上,升騰起陣陣炊煙。
“這可是汝南王張柔家的老九。”伯顏的聲音低沉而沉穩,似在敘述一段沉重的曆史。“二十歲就幫兄長打理順天,中統三年隨合必赤王爺踏平李璮。”他的話語仿佛在揭示一段血與火的歲月。
忽然,一聲“噔”的匕首聲,將眾人從思緒中拉回。匕首釘在木案上,聲音清脆刺耳。伯顏陰沉一笑:“管過順天百姓,守過大名府——”他鼻子裏哼笑一聲,“俘虜營裏哪個敢呲牙?”
坐在一旁的劉整與張禧對視一眼,低頭啃著涼透的肉塊,空氣中彌漫著緊張的氛圍。帳外,風雪猛然卷起,軍旗被吹得嘩啦作響,似在宣告著夜的陰森。
隨著羊肉湯在火上咕嘟冒泡,炭火炸響,帳中的氣氛卻變得更加緊繃。阿術歪著脖子,盯著張弘範,聲音低沉:“漢人俘虜裏藏反骨的——”他指甲刮過刀刃,“就該拿頸血澆刀!”
此刻,帳中的局勢變得一觸即發。張弘範突然踢開馬紮,鎧甲嘩啦一聲響起,站起身來,滿臉嚴肅:“謝大元帥賜宴,隻是肚裏揣著疙瘩——”他抬腳踩過炭灰,聲音中帶著一絲不耐,“不如就此去俘虜營轉一圈!”
阿術伸臂一攔,語氣沉穩:“雪夜迷眼,獨闖營盤——”他耳畔似乎聽到遠處傳來的俘虜嘶吼,“若遇上醉鬼掄刀撒潑,豈不折了顏麵?”他的語氣中還帶著幾分警惕。
張弘範冷笑一聲,指節敲擊著佩刀:“李璮的腦袋還在我鞍袋上晃蕩呢!那群老鼠,敢露半顆牙?”他的話語充滿了挑釁與自信。
阿術耳畔響起金牌晃動的聲音,他眯起眼睛,揮袖擊掌:“既如此——”他的話未盡,帳外衛兵鐵甲齊震,整齊應和:“撥十名鐵衛隨行!”
張弘範掀簾側身,望著呼嘯而來的風雪:“費這勁做什麽?”他的聲音平靜,卻帶著一股決斷:“兩匹馬足矣。”他明白,真正的戰場不在此,而在那未知的黑夜深處。
風雪越發猛烈,將所有的秘密埋藏在飄零的雪花中。帳外士兵們整裝待發,鐵甲在雪光下閃爍出一片死寂的寒光。張弘範深知,這一夜的行動,關係到邊疆的安危,更關係到他們的生死存亡。
在這片荒涼的雪夜,戰火未曾熄滅,英雄的抉擇在風雪中如影隨形。南宋邊疆的鐵血與忠誠,正隨著那一聲哨響,逐漸展開。血色的雪夜,是他們用生命書寫的史詩,也是他們永遠無法抹去的記憶。(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