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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篇小說《鐵血襄陽》連載(153)

(2025-10-17 14:49:36) 下一個
第143天《宋度宗醒悟》

寅時三刻,晨光如羞怯的處子,悄悄探過垂拱殿的鴟吻。九脊重簷上的露珠閃爍,仿佛昨夜星辰不忍離去留下的淚滴。兩個小內侍踮著腳,用軟布輕拭鎏金門釘,動作謹慎得如同撫摸嬰兒的臉龐。

“苦也!這釘帽褪金處最是吃灰,須得使巧勁磨。”青衣內侍壓低聲音抱怨。
“噤聲!”另一個連忙製止,眼角瞟向緊閉的殿門,“昨夜裏官家批劄子到三更梆響,方才歇下不久。”

老都知張德全執銀匙清理博山爐,銀匙觸底時忽然“當”的一聲清響。他皺眉探手入灰,取出一片焦黃紙片。隻瞥了一眼,老人便渾身劇震。
“天爺爺!這不是去歲李相公那封八百裏加急?”他顫聲誦讀殘存字句,“虜騎已破宿州…伏望聖心早定戰守……”

焦痕邊緣卷曲如蝶翅,“淮水”二字墨跡在晨光中如血蚯蚓般刺目。張德全的手抖得厲害,仿佛這片輕飄飄的紙屑有千鈞之重。
殿柱旁,小宮婢翠兒踩著杉木凳,小心翼翼擦拭蟠龍柱。腰間禁步“叮當”撞上龍鱗,她忽然輕咦一聲:“這龍頜逆鱗處怎刻著番文?”指甲輕刮積塵,露出六個梵文小字:“唵嘛呢叭咪吽……豈不是韋太後娘娘當日請的吐蕃真言?”

廊下猛然傳來“哢嚓”碎響,眾人皆驚。小黃門福安跪在琉璃瓦礫間,高擎一支鏽蝕箭鏃:“張都知!孝廟皇帝幼時射圃用的透甲錐尋著了!”
老宮正雲娘戴著雪白棉套,悄無聲息地走近龍椅。她枯瘦的手指探入蟠龍椅暗格,取出一方杏黃冰綃,氣若遊絲地低語:“榴花初染火般紅…寧廟皇帝予楊聖人的親筆詩帕。”指腹撫過墨暈,恍如觸摸八十年前的淚痕,“楊聖人投井那日,掌心還攥著這方鮫綃…”

銅壺滴漏幽光閃爍,底部陰刻“景定五年天狗食日鑄”九字。幽綠銅鏽間,忽有血絲似的金線一閃而過。
梁間驟然墜下褪色毽子,三根孔雀翎“啪嗒”擊在金磚上。滿殿宮人霎時伏地如秋草偃倒,連呼吸都停滯了。
張德全以袖掩麵,聲音哽咽:“靖康二年…汴梁城破那日,柔福帝姬們還在延福宮踢轉角毽…”

晨光中金塵如雪紛揚,逐照見宮宇深處的傷痕:青磚縫裏嵌著的鈞瓷片,是理廟朝“擊甌之變”濺血的見證;二十五弦瑟上纏蜜蠟丸,藏德祐年間屈辱議和密信;《早春圖》裱層藏童繪,乃度廟皇子稚嫩筆觸描摹的蒙騎像。

遠處晨鼓咚咚,竟與六十年前汴梁喪鍾聲聲疊響。這些深宮裏的塵埃,都是未愈合的傷口。
日頭升高,垂拱殿門戶洞開。
宋度宗趙禥俯身禦案,眉頭鎖成山巒。麵前攤著高達將軍的請戰書信,幾縷日光自窗隙漏入,在信箋上投下搖曳光影,恰似他紛亂難平的心緒。
恍惚間,高達沉鍾般的聲音在殿中回響:
“臣高達冒死啟奏:聞得蒙古韃子複犯襄樊,某肺腑如焚!彼豺狼之輩貪得無厭,三十載烽火未歇。今番來勢洶洶,顯是要絕我大宋宗祀!”
聲音略頓,愈發激昂:
“襄陽若失,鄂州、臨安皆難保全!某料蒙古必遣水師,水陸並進。若襄樊不守,虜騎便可長驅直入——大宋危矣!伏望陛下早作聖斷!”

度宗指尖微顫,帛書上字跡如刀鋒刺目。高達的聲音陡然拔高:
“聖上!自古忠義之士報效家國,何論出身貴賤?但存赤心一片,豈計榮辱得失?某不慕高官厚祿,唯願披堅執銳,將那般豺狼逐出疆土!”
聲調轉沉,衣甲窸窣:
“待掃清胡塵……某便解甲歸田,臥看太平氣象。”

禦筆朱批懸而未落,一滴墨汁墜在“誓死報國”四字上,緩緩泅開血色的暈。度宗抬眼望去,殿柱上吐蕃真言隱約可見,龍椅暗格中詩帕幽香猶存,瓦礫間先帝箭鏃鏽跡斑斑。

他忽然劇烈咳嗽起來,帕上見紅。內侍慌忙上前,卻被他揮手屏退。
“傳旨。”度宗聲音嘶啞,朱筆終於落下,“準高達所請,增援襄樊。”
旨意傳出,他頹然倚座,目光掠過殿宇梁間。那個褪色毽子已被拾起置案,三根孔雀翎在風中輕顫,恍如故國汴梁飄零的落花。
殿外,晨鍾再響,與宮內銅漏滴答聲交織,似在訴說著:每一刻當下,都背負著百年沉痛。此時,宋度宗心情沉重,他眼前拂現出高達冒死震守鄂州城(今武漢)的情景:

《血染鄂州》

烽火連三月,家書抵萬金。鄂州城頭的狼煙已經燒了整整七日,將半邊天染得昏黃。
高達單騎立於陣前,鐵槍在夕陽下泛著寒光。他望著遠處蒙古大營連綿的帳篷,眼中閃過一絲決然。這位年近四十的將軍,臉上刻滿了邊關風霜,甲胄上的血跡早已幹涸發黑。
“將軍,敵軍又開始集結了。”副將指著遠處蠕動的黑點。

高達沒有回頭,手指輕輕摩挲著槍杆上的刻痕——那是他每斬一員敵將便刻下的記號,如今已密密麻麻。忽然,他猛地一夾馬腹,戰馬如離弦之箭衝向敵陣。
“還俺山河來!”
這一聲怒吼仿佛驚雷炸響,城上城下的宋軍都為之一振。高達的鐵槍在手中翻飛,所到之處,蒙古兵如割麥般倒下。他目光鎖定那麵猙獰的狼旗,策馬直取中軍。

北風呼嘯,夾雜著戰鼓聲聲。高達手中鐵槍寒芒驟閃,槍尖貫破狼旗之瞬,“嗤啦——”一聲裂帛響徹沙場,竟壓過萬千喊殺。染血狼旗翻飛半空,旗影拂過高蹈怒目,眼中血絲縱橫如網。
獨騎破陣,馬蹄踏碎血泥,“啪嗒”作響。忽有三支響箭破風而來,“嗖嗖”疾響間被槍杆格開,迸出星火點點。征袍下擺血浸如絳,在風中“獵獵”振響,似戰魂悲鳴。

鄂州城頭烽火“劈啪”怒燃,高達率五十死士鑿入敵陣。鐵槍橫掃帶起“嗚嗚”風聲,蒙古彎刀應聲而碎,“鏗鏗”裂響不絕。槍尖洞穿忽必烈親兵重甲,“咯吱”金屬扭曲之聲令人齒酸。
血霧彌天間,高達反手劈落敵將鐵盔,“咣當”墜地時他縱聲長嘯:“山河——”
眾殘騎同聲應和:“永固!”

殘陽浴血,高達以槍拄地。身後七騎幸存,甲胄崩裂刃卷曲。風中瀕死戰馬悲嘶陣陣,與城頭隱約《滿江紅》琴簫合奏交織纏綿……
臨安皇宮內,宋度宗趙禥正在禦書房批閱奏章。當他讀到鄂州捷報時,雙手不禁微微顫抖。燭光下,這位年僅二十八歲的皇帝,眼角已現細紋。
“宣高達進宮。”他聲音沙啞。

當高達風塵仆仆走進大殿時,度宗竟從龍椅上站起,快步走下台階。他仔細端詳著這位滿身征塵的將軍,眼裏含著淚,感動得說不出話。
“高愛卿…你真是朕的左膀右臂,國家的棟梁啊!”度宗袖子裏的手微微發抖,“朕要是再辜負這樣的忠心,怎麽對得起列祖列宗?”

高達跪拜在地:“臣不過盡本分而已。”
度宗突然拍桌子,震得茶盞叮當響:“胡人的馬休想再往南踏進我大宋一寸土地!”
奏折上“襄樊”兩個字被指甲掐出深深的痕跡,一滴眼淚“啪”地落在“危矣”兩個字上,墨跡立刻暈染開來。
高達聲音漸弱地:“…願效仿嶽武穆的精神,死守襄陽…”這誓言混入窗外隱約的江水嗚咽聲,更顯悲壯。

度宗突然拍桌站起,震得桌上的筆架“嘩啦”直響。皇冠上的玉串劇烈晃動,在他臉上投下搖晃的光影。
“愛卿真是…”度宗聲音哽咽,突然提高聲音,“朕豈能做個偏安一隅的昏君!”隨即傳來撕布聲,“立刻傳旨給三衙——”

傍晚的鼓聲從朝天門傳來,驚得殿角的銅鈴“叮當”亂響。夕陽把皇帝孤獨的身影拉得很長,映在畫著《萬裏江山圖》的屏風上。
高達走出皇宮時,夜幕已經降臨。他望著滿天星鬥,想起鄂州城外的血戰,輕聲吟誦:“靖康恥,猶未雪。臣子恨,何時滅…”
他知道,更大的風暴即將來臨。襄樊危在旦夕,而大宋的江山,正係於這搖搖欲墜的邊防之上。
“將軍,何時啟程?”隨從牽馬而來。

高達翻身上馬,最後望了一眼繁華的臨安城:“即刻出發。襄陽百姓,等不得。”
馬蹄聲碎,夜色如水。這一去,或許是永別,但為這破碎山河,他義無反顧。

?宋度宗回憶往事結束,他突然拍桌站起,震得桌上的筆架“嘩啦”直響。皇冠上的玉串劇烈晃動,在他臉上投下搖晃的光影。
宋度宗突然提高嗓門,聲音哽咽道:“愛卿真是……朕豈能做個偏安一隅的昏君!立刻傳旨給三衙——”
?傍晚的鼓聲從朝天門傳來,驚得殿角的銅鈴“叮當”亂響。夕陽把皇帝孤獨的身影拉得很長,映在畫著《萬裏江山圖》的屏風上。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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