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篇小說《鐵血襄陽》連裁（99）

第99章 《襄陽青天》
“咚咚咚”寒鼓驚晨！襄陽城的冬，是浸骨的冷。辰時剛過，府衙前的青石板路已跪了十餘人。北風卷著雪沫，撲在人們皸裂的臉上。老漢攥著狀紙的手抖得厲害，聲音卻衝出喉嚨：“俺那會下蛋的母雞……教隔壁偷了啊！”旁邊拄杖的老嫗跟著跺腳，哭聲碎在風裏：“棉襖沒了……這冰天雪地，不是要俺的命嗎！”
喧嘩聲中，忽聞鐵甲鏗鏘。
呂文煥率親兵踏雪而歸，鬥篷揚起寒霜。門衛正欲嗬斥百姓，卻見這位襄陽守將抬手製止：“住口！”他目光掃過跪地的眾人，聲如洪鍾：“百姓苦楚，豈分大小？即便軍務壓身，律法不可廢——有冤者，依次入衙陳述！”
刹那間，叩頭聲悶悶響起。額觸凍土，哽咽稱謝：“青天老爺恩典！”鎧甲嘩啦聲中，呂文煥扶起最前的老人，親手替他撣去膝上雪塵。

楊大縮著脖子蹭到府衙時日頭已高。他氈帽壓眉，粗布鞋底沾著炊餅攤的油漬，每走一步都發出“吧嗒”悶響。
“娘咧，這地方比城隍廟還瘮人……”他嘀咕著仰頭，忽被金光刺眯了眼——“襄陽府署”四字鎏金匾額在晨光中灼灼生輝，簷角銅鈴叮當作響，與遠處市井叫賣聲交織成奇異的樂章。

石獅旁衙役猛然並靴，水火棍“哢”地脆響。楊大縮肩擂鼓，汗珠順著額角滴落。紅漆門裂開縫隙，小吏半張臉隱在暗處：“狀紙？”

“官、官人容稟…”楊大慌得掏衣襟，油紙包散開時雞毛簌簌飄落，“小老兒不識字，這是那賊落下的證物！”

《雞毛飛令箭》

司錄參軍掀簾而出時，竹簡在掌心拍得啪啪響：“今年第幾樁了？”
書吏疾翻簿冊：“第七訟——城西炊餅楊大，告鄰人竊雞。”
“荒唐！”驚堂木震得梁上積塵簌簌，“一隻雞也配擂登聞鼓？”
楊大伏地磕頭如搗蒜：“青天老爺明鑒！那雞一日能下雙黃蛋，是俺孫兒的束脩指望啊…”話音未落，堂後忽傳來呂文煥的聲音：“且慢。”
披甲的呂文煥將軍自屏風後轉出，拾起地上一羽金黃雞毛：“《宋刑統》載：竊雉禽者，計值論罪。然——”他目光掃向瑟瑟發抖的楊大，“民生多艱，豈獨論銅臭？著鄰人賠蛋二十，另罰替楊老漢挑水十日，以警效尤！”

堂外忽然傳來“咯咯噠”歡叫，勝訴的老母雞正昂頭踱過石階。楊大淚眼模糊間，仰見公堂懸匾上半枚剝蝕的“廉”字，在透窗日光裏晃得晃眼。

（全文圍繞小事見大義的主線，通過雞毛竊案展現呂文煥在軍務倥傯中仍重民生的形象，對話貼合南宋司法用語，環境描寫烘托亂世寒意）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