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阿斯特,布魯克 (1986) 。The Last Blossom on the Plum Tree: A Period Piece. 《李樹上的最後一朵梅花:一部時代作品》
故事場景從波托菲諾到哈萊姆再到薩沃伊,但20年代即將結束,經濟大蕭條迫在眉睫,無論富人們如何遊蕩享樂,他們的旅程最終都難逃悲慘的結局。
這種不祥的預感貫穿了布魯克·阿斯特的小說:最糟糕的事情即將發生,而這種小說自其所描繪的時代以來就已過時。在這部詼諧幽默、妙趣橫生的風俗喜劇中,閃耀的光芒令人想起伊迪絲·華頓的輕鬆作品。艾米麗·科德威是一位上了年紀的寡婦——實際上她快60歲了,盡管她隻承認自己49歲——她與一位四十歲左右的意大利王子卡洛·蓬特韋基奧展開了一段暮年戀情。她的嫂子艾爾瑪·什魯斯伯裏也是一位富有的寡婦,她被一位詭計多端的年輕律師查理·霍普蘭追求。艾米麗做了整容手術,但她的衣著和舉止依然十分保守。艾爾瑪看起來 “刻薄,仿佛潛意識裏想要報複自己錯失的一切” ,突然間變得醜陋不堪,她塗著鮮豔的紅色口紅,喝著老式雞尾酒,結果釀成了災難。
舊愛已成為當代小說中常見的題材:艾薩克·巴什維斯·辛格以此為題創作了一部短篇小說集;約翰·契弗、約翰·厄普代克和索爾·貝婁都曾探索過舊愛令人驚訝的深度和激情。如今已年過八旬的慈善家阿斯特也緊隨其後,巧妙地將她的第四部也是最優秀的一部作品命名為“時代劇”。實際上,這部作品涉及兩個時期:經濟大蕭條前一年和中年之後。她顯然對這兩個時期都了如指掌。她以詼諧的含蓄和滑稽的情節,展現了上流社會鼎盛時期的風貌。人們用銀盤傳遞信息。一位出身高貴的英國女士仿佛從格什溫的歌曲中走出來,甚至連“太棒了”這句感歎都一模一樣。艾爾瑪的兒子因為沒有信托基金而變得無所事事,他哀歎道:“我的父母從來就沒怎麽用過我”,並設法從一位親戚那裏騙取了一大筆錢。盡管擁有各種舒適的生活條件,艾米莉卻無法擺脫業餘愛好者的通病:嫉妒。她目不轉睛地看著那些即將參加阿爾岡昆圓桌會議的作家們,心想“渴望認識這些人,分享他們的才華,了解他們認為什麽才是重要的。她想知道自己能否與鮑勃·舍伍德、喬治·讓·內森、伍爾科特和門肯比肩,但她大概永遠也無法見到他們。”
像艾米莉和艾爾瑪這樣的女人,奉行著她們從小就學到的信條:不與任何女人同寢,男人也少得可憐;騎虎難下;正如書名所示,誰看到梅花最後一朵,就一定要摘下來。莎士比亞的論述則更為簡潔:成熟才是關鍵,艾米莉的經曆便印證了這一點。在遇見卡洛年邁的父親之後,她仿佛瞬間蛻變成一位光彩照人的理想化身:“美麗、迷人、聰慧、溫柔,是未來完美的蓬特韋基奧公主。”艾爾瑪則截然不同:被查理拋棄後,她淪為又一個愚蠢的寡婦,依附於她那寄生蟲般的繼承人。但這僅僅是本書的框架。阿斯特的主要主題是諷刺,而20年代的國際社交圈也讓她得以毫不掩飾地運用這種諷刺手法。
盡管這些旅行者見多識廣、腰纏萬貫,但他們對臥室門外的世界運作卻知之甚少。法西斯主義在意大利抬頭,但在目光短淺的美國人看來,墨索裏尼似乎隻是“在照顧窮人,維持一個強大的政府;而且,據說他可能在一年內與梵蒂岡簽署和平條約。”即將返回美國的艾爾瑪被美好的憧憬所安慰:“我開始覺得1929年對我們來說將會是偉大的一年。沒有什麽比賺錢更能讓我感到活著。”作者用這句話概括了一個時代。在這個過程中,她與讀者心照不宣,讀者們知道,而她筆下的人物卻不知道,在次年十月的黑色星期四之後,世界將會發生翻天覆地的變化。除了某些顯著的例外,世襲的頭銜、積累的財富,以及那些始終不合時宜的小說,都將從此改變。
在香檳、魚子醬、爵士樂和陽光普照的迷人海灘環繞下,艾米麗、艾爾瑪和莫莉沉浸在激情澎湃的美好時光中,她們學會了當任何年齡的女人敢於承擔最大的風險時會發生什麽。這是一部閃耀的傑作,揭示了變老的喜悅真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