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紫
坐看行雲流水，足踏三生三世
前第一夫人的離場在追悼會結束後立即被迅速處理。坐在後幾排的人甚至都沒有注意到她正被迅速從側門送走。教堂內的音樂莊嚴肅穆，由弗朗西斯·澤維爾·布蘭尼根帶領的招待員們護送著阿黛爾·哈考特的靈柩走過過道，會眾起立致敬。教堂外，當靈柩被放入格蘭特·P·特朗布爾的靈車時，人群禮貌地為這位紐約的偉大女性鼓掌。幾分鍾之內，參加葬禮的人們便開始從聖詹姆斯教堂的三個正門湧出。有些人站在台階和人行道上迎接朋友。另一些人則停下來在每個入口處的留言簿上簽名。
雖然有1100人參加了追悼會，但隻有300人受邀參加了在第五大道巴特菲爾德俱樂部舉行的招待會。攝影師們因為錯過了前第一夫人而惱火不已，紛紛上前拍攝其他名人。“布隆伯格市長，請轉過身來。”“基辛格先生，請看這邊。”“弗萊明小姐，請看這邊。”“那是伊萊亞斯·倫塔爾。他昨天剛出獄。”“嘿，露比，請看這邊。”“倫塔爾先生，??出獄感覺怎麽樣？”“伊萊亞斯，你是不是得穿條紋西裝？”“你看過格斯·貝利為你做的電視節目嗎？”“你真的花了100萬美元給一座英國城堡換了個新屋頂嗎？”“聽說你還得去打掃廁所，是真的嗎？”
莉爾·阿爾特姆斯和凱·凱·薩默塞特麵無表情地走向他們的車，經過倫塔爾一家時，他們正被媒體記者們大聲圍堵。“至少他們沒被邀請去巴特菲爾德酒店的招待會，”莉爾隨口說道，盡管她已經在教堂裏跟凱·凱說過這句話了。“你好，格斯。是不是很棒？感覺就像阿黛爾本人也在場一樣。你知道，整場招待會都是她策劃的。你想不想跟我和凱·凱一起去巴特菲爾德酒店？”
“謝謝，莉爾，我想我還是走那九個街區吧，”格斯說。“待會兒見。”
雅克打開了露比的豪華轎車的後門，露比和伊萊亞斯迅速鑽了進去。伊萊亞斯呼吸急促，頭靠在軟墊座椅上，閉上了眼睛，嘴巴張得大大的。
露比驚愕地看著他。“伊萊亞斯，你沒事吧？”她問道。 “睜開你的眼睛。”
“嗯，我沒事，”他說。
“你的心跳得飛快，”露比說著，把手伸進他的西裝外套裏。
伊萊亞斯說話時語速很慢。“那真是糟糕的經曆，那些記者衝我大喊大叫，問我關於那個地方的問題，他們管那叫監獄。你看到莉爾·阿爾特姆斯的表情了嗎？”
“別擔心她了。莉爾·阿爾特姆斯現在連錢都沒有了。她坐麥迪遜大道的公交車，但她還是那麽傲慢，”露比說。
“明天報紙上報道阿黛爾·哈考特的葬禮時，他們肯定會寫這個，”伊萊亞斯說。
“是啊，太糟糕了，伊萊亞斯，”露比安慰道，“不過至少你沒失態。就像西蒙·卡伯特昨天在電話裏說的那樣：不管他們說什麽，都別生氣。他們就想讓你保持冷靜。”
“那巴特菲爾德俱樂部的招待會呢？”伊萊亞斯問道。
“西蒙·卡伯特搞不定這件事。他通過佩拉·紮卡裏亞斯認識的艾迪生·肯特，幫我們安排了在聖詹姆斯教堂的葬禮，但他沒能把我們加到巴特菲爾德俱樂部招待會的名單上。那是伊桑·特雷舍的名單，我聽說他用黑色記號筆把我們的名字劃掉了。”
伊萊亞斯沉默了一會兒，然後探身向前座，厲聲說道：“雅克，帶我們去巴特菲爾德俱樂部，在第五大道和第65街的交匯處，入口在65街。”
他轉向露比說：“我以前是那家俱樂部的會員。我以前下午常去那裏玩西洋雙陸棋。我以前經常和一些重要人物在那裏吃午飯，比如勞倫斯·範·德根，他就是那個在我軟磨硬泡下推薦我入會的人。後來，也是他給我寫了封信，公開宣布我不再是俱樂部會員了。我記得醜聞曝光後，甚至在我被起訴之前，我還去過那裏。可憐的年輕人拜倫·麥坎伯跳樓自殺那天，我去俱樂部吃了午飯。沒有一個人跟我說話。一個也沒有。那些勢利眼都對我避之不及。俱樂部裏有個老頭，叫多德西，現在可能已經去世了。他在俱樂部工作了40年，俱樂部裏每個人都喜歡他。他知道每個人想喝什麽。就連多德西都冷落了我——那些該死的雇工都視而不見。我永遠都不會忘記這件事。”
“你走進巴特菲爾德酒店參加一個我們沒被邀請的招待會，會不會有點尷尬？”露比一邊檢查妝容，一邊問道，他們即將“闖入”這場招待會。
“態度決定一切，就像洛莉婭·米納爾多斯以前常跟你說的那樣。”伊萊亞斯說道。
“是啊，洛莉婭確實說過這話，對吧？好吧，我已經準備好了。”
兩天前剛出獄，離開聖詹姆斯教堂參加阿黛爾·哈考特的葬禮時還被媒體嘲諷，現在又要走進一家他被要求辭職才能參加的俱樂部，而他卻麵帶微笑地從奔馳車裏走了出來，仿佛世間一切煩惱都與他無關。他紳士地伸出手，扶著美麗的妻子下車。他滿意地看著她，臉上露出燦爛的笑容，很高興她穿著卡爾·拉格斐設計的價值 11,000 美元的貂皮袖口西裝。
“你看上去很有錢，” 他湊到她耳邊低語。
--------摘自多米尼克·鄧恩所著《太多的錢》（Too Much Money），該書將於本月由皇冠出版社出版；© 2009 多米尼克·鄧恩遺產管理委員會。
多米尼克·鄧恩是一位暢銷書作家，也是《名利場》雜誌的特約撰稿人。
Excerpted from Too Much Money,by Dominick Dunne, to be published this month by Crown; © 2009 by the Estate of Dominick Dunne.
Dominick Dunne was a best-selling author and special correspondent for Vanity Fai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