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J 自傳 (7): 我的摯友
我家所在的社區,基本上可以算是“狗狗公社”,每個窗戶裏麵都搖曳著毛茸茸的影子,每處轉角都可能邂逅濕潤的鼻尖。不過在眾多的狗狗中,我最鐵的狗朋友,非卵石和巴斯莫屬。
先說說卵石姐姐。她是一隻比我年長四歲的比格犬,咱倆身高身長都差不多,屬於“標準比格身材模特”。不過,性格方麵嘛……她斯文矜持,按人類的說法就是“大家閨秀”。平時散步,她那叫一個講究,走一步要盤算三秒,仿佛每邁一步都在做一個重大的決策。她的毛色深得像泡了三天三夜的黑咖啡,身上一點白都不多,隻有眼睛上那倆花生米大小的白點,有著四條迷人的褐色長腿,四隻手掌和腳掌雪白,好像是穿上了一雙白手套和一雙白襪子。她的這身裝扮,有點像女管家,又有點像馬術表演者,或者像魔術演員。最迷人的還是她那雙黑曜石一般的大眼睛,一看就知道:心事全在眼睛裏,嘴上什麽都懶得說。
我跟她第一次見麵,是在一個霞光滿天的傍晚。那時我剛搬進來,還帶著“新狗上任”的怯生生氣息。她遠遠地嗅了我一下,嗯,認識你了。然後,我們就開始了在小區叉路口的固定“偶遇”——說得文藝點叫邂逅,說通俗一點,其實就是每天遛彎撞上。卵石姐教了我不少“狗狗禮儀”:比如,怎麽優雅地抬後腿避免踩水坑,怎麽精準避開街頭臭烘烘的“地雷陣”,甚至還教我如何識別“不能招惹係列”的惡狗。最酷的是,她幾乎從不吠叫。即使遇到囂張的野貓,她也隻是冷哼一聲,頭一撇,瀟灑離去。人類都說她“文靜”,但我知道:那隻是她懶得跟凡夫俗子計較罷了。
她每天晚飯後固定出巡,由她那對人類爹地媽咪左右護送,步伐穩健,抬頭挺胸,活像人類選美登台走秀。反觀我嘛……完全是偵探犬風格,鼻子像個生物探測器,隨時偵查最新狗狗新聞:誰昨天尿在這棵樹下了,誰今天又撒歡撲了鬆鼠。散步路線也是花樣百出:要麽狂奔在前,像帶隊領路的“爹地特派員”;要麽拖在後麵,玩拔河大戰,非要拉得爹地筋疲力盡為止。
再說巴斯,那可是個活體棉花糖怪獸。身為一隻大型白毛貴賓犬,他高得讓我看他得仰脖子,看久了脖子還酸。他全身雪白卷毛,眼睛幾乎被自帶窗簾擋住,尾巴像個巨型除塵拖把,簡直是行走的毛絨地毯。他雖然比我大兩年,卻像永遠長不大的幼犬。看到我遠遠出現,他像開了掛一樣狂奔而來,舌頭飄在風中,口水像煙花一樣在陽光下閃著小彩虹。一撲上來,頭、背、尾巴全被舔成了濕漉漉的狗子水床。他的主人總笑著說:“巴斯又幫你洗澡啦!”我表麵上裝作嫌棄,甩頭抖毛,心裏其實美滋滋的,誰能拒絕這份狂熱的兄弟情深呢?
有時候巴斯路過我家,見門開著就自來熟地衝進來,左嗅嗅右翻翻,尋找我的玩具和零食。順便還要圍著我的飯碗轉兩圈,做一番“飯後檢測”,可惜我早就舔得連一粒飯渣都不剩。
我們三個狗友經常在小區街頭隨緣聚會,一起散步、一起玩耍。每逢遇到別的狗,卵石姐一律采取“我看不見你”模式,完全無視。遇上友善的小狗崽,我會擺尾巴主動迎上前去打招呼,和它們互嗅屁股來互相自我介紹,交流身份。巴斯簡直是我們的“貼身保鏢”,見到比我們大的狗狗,就直接衝上去汪汪汪,先聲奪“汪”,生怕人家不曉得他的大塊頭地位。
偶爾遇到在路邊玩耍的人類小朋友,他們特別喜歡我。我也很懂事,一看小孩靠近,就立刻蹲坐、甚至幹脆趴下,讓他們揉我的頭、捏我的耳朵、擼我的背和尾巴。說實話,被這麽寵愛,感覺自己都快成社區吉祥物了。
鄰居們每次看見走在一起的我們,少不了點評:卵石“氣質如貴婦”,巴斯“喜慶像棉花糖精靈”,而我則是“超級友善、超級可愛”。不過,他們哪裏知道,這背後其實隱藏著我們狗狗之間深藏不露的友情江湖——眼神交流、尾巴暗號、嗅覺通電,一切盡在不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