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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明上河圖》——百年苦旅 帝三卷 《小城和魔都》第五十八章 (十八》

(2024-12-07 20:08:39) 下一個

第五十八章 小城和魔都(十八)

當時,日本在各大戰場的情況都不太妙,再加上一些人想要求和的念頭就冒了出來,因此,在池田篤紀讀這篇文章的時候,越看越覺得切中時弊,言之有理。特別是在池田篤紀看到這篇文章其中一句:“日本發動太平洋戰爭,備多兵少,從前英美的劣勢成了日本的劣勢;日本陷於侵華泥淖,如此下如此下去,日本必敗!”更是說到了池田篤紀的心裏麵,越看越覺得是日本舉國難得的醒世雄文。

在征得胡蘭成的同意後,池田將這篇文章拿給自己的同僚們閱讀,眾人都一片叫好後,池田又將文章用日語翻譯,交給日本駐華大使穀正之審閱。後來文章又被穀正之大使傳回了日本國內,首相近衛文麿與侵華派的主角石原莞爾等各大政要也都看了,此外,還印發給全體駐華日軍中的佐校級軍官——胡蘭成在中日和平運動中出足了風頭。

後來,這篇文章又傳回了國內。當胡蘭成得到這些消息後,已經為時已晚……這篇驚世之作既然已經傳回國內,他深知文章終將落入汪精衛之手,心中頓覺不祥。他與池田約定:“這段時日我每日來探望你,倘若我未前來,你便來尋我。”果不其然,沒過幾日,文章被汪精衛看到了。看過文章的汪精衛大發雷霆,汪很清楚,一旦中日講和,汪偽政府就是十分尷尬、悖謬的存在——胡蘭成此舉簡直就是在“吃完飯砸鍋”、看完戲就拆台!於是,汪精衛勃然大怒之後,立即責令宣傳部長林柏生,緝拿胡蘭成,並有了槍斃他的想法。

12月7 日,胡蘭成便遭拘捕,被關進監牢。池田聞訊,認為事態十分嚴重,即刻上報了日本駐華大使館,同時聯絡日本駐華派遣軍總司令部和日本駐南京憲兵隊兩股力量,對汪精衛施加壓力,展開交涉,設法營救胡蘭成,但汪還是不肯放人。

日本軍國主義分子在侵略之事體上,舉國上下總體是趨同的,但是在侵略的戰略規劃和方向、步驟等方麵,內部分歧、爭鬥不止。“下克上”、文武相鬥、陸海軍互不服膺等等矛盾和戲碼,不知已上演幾多次了。日本少壯派軍人對東條英機的政策更是心存不滿,時時都有掀桌子的衝動。他們覺得應當暫時與中國議和,全力應對英美——胡蘭成的文章問世,正合了他們的心意,於是一眾人等就想“借題發揮”……

張閗光先是電報聯係了特高課的岡村中佐和汪偽大佬周佛海,讓他們設法保護好胡蘭成,不要被槍斃。早在一九四零年三月三十日,汪精衛在南京成立偽國民中央政府,周佛海依靠政治手段,巧取豪奪得了偽財政部長、偽軍事委員會副委員長、中央政治委員秘書長等要職,後又任偽行政院副院長,偽中央儲備銀行總裁、偽警政部長、偽清鄉委員會副委員長、偽物資統製審議委員會委員長、偽上海特別市市長等職務。

而且在偽中央政權成立時,偽政府中的各院,各部,各會的漢奸要員,都是由周佛海一人落筆提名產生的,因此可以講,汪偽政府實際上是周佛海親自炮製而成的。周佛海也曾得意洋洋地在日記中寫到:“國民政府還都,青天白日滿地紅旗重飄揚於石頭城畔,完全係餘一人所發起,以後運動亦以餘為中心。”他甚至還在日記中聊發少年之輕狂:“人生有此一段,亦不枉生一世也!”

周佛海的政府地位,表麵上僅次於汪精衛和陳公博,但是由於周佛海直接掌握了汪偽政權的外交、金融、財政、軍事、物資和特務大權,並且直接控製一支武器裝備精良、訓練嚴格有素的偽稅警團,因而其在汪偽政權中是一個握有實權的人物。同時,周佛海暗地裏還得到了軍統局戴笠的鼎力相助!

張閗光然後又和偽上海市長陳公博做了溝通。陳公博的意見是淡化處理這篇文章的立意和政治色彩,隻作是一介書生的理想化倡議,可以讓文化界人士,聯名組織起來進行請願活動,依靠社會輿論的力量和民眾團體的力量來影響到汪精衛的殺心。

20世紀40年代的上海,在“孤島”文壇上,張愛玲和蘇青其實是難分伯仲、相得益彰的兩位女作家。張愛玲曾經講過,說《天地》雜誌社的編輯蘇青女士是“亂世裏的盛世的人”……其實蘇青更像是普通人身邊最熟悉的那一個人:她們熱鬧而世俗,滿身隨心的煙火氣。這種世俗煙火,決對不是張愛玲筆下,那種冷到骨子裏的清透和精明,而是一種忙忙碌碌的人間庸俗。胡蘭成也描述:“(蘇青)鼻子是鼻子,嘴是嘴,無可批評的鵝蛋臉,俊眼修眉,有一種男孩的俊俏——在沒有罩子的台燈的生冷的光裏,側麵暗著一半,她的美得到一種新的圓熟與完成。”

因為總愛取材於自己的實際生活經驗。所以蘇青的文章裏有做兒媳的經驗體會,有養兒育女,有穿衣吃飯,有男男女女——這濃濃的煙火氣,有時候讀起來確實是嗆得一鼻子煙灰,但確是真實的生活。所以在蘇青的小說和文字裏,人們看到那樣一個為生活逼迫得千瘡百孔、手忙腳亂的妻子、兒媳、母親……例如,蘇青在《續結婚十年》書中寫道:(性愛)結束之後,談維明抱歉地問我:“你滿意嗎?”我默默無語。半晌,他又訕訕地說:“你沒有生過什麽病吧?”我是勃然大怒,兩人不歡而散……

著名作家蘇青等人,邀請張愛玲憑借當紅文化名人的身份,聯名去向周佛海和陳公博求情,努力營救胡蘭成這位因言致禍的“民國遺老”。張愛玲雖未曾與胡蘭成相見,卻也早聞其名,於是一幹上海灘文壇名流,團結起來為胡蘭成向政府請願,要求政府早日開釋。正是由此,蘇青深得時任偽上海市市長陳公博地賞識,後來力邀她做了偽上海市政府專員。

佛海在家中接待了文化請願團,也第一次見到了紅遍上海灘的女作家張愛玲,一番交談之後,他假裝很隨意地對張愛玲問及起《紅樓夢》畫冊的下落。

他說:“儂的祖父張佩綸,眾所周知呢,他是李鴻章的女婿。儂的祖母李菊耦是李鴻章的第二個孩子,也是長女。李菊耦大小姐出身名門,不僅容貌嫻雅,還多才多藝,能詩善琴,懂得奕棋、煮茗,並對書畫有著很高的鑒賞力。盡管儂的祖父張佩綸在年齡、外貌以及官職等方麵與李菊耦存在較大差距,但李菊耦大小姐最終還是選擇了與儂的祖父共度餘生……”

張佩綸老夫子是晚清名臣,直隸豐潤縣人,其父是安徽按察使張印塘,曾經與李鴻章共同抵禦過太平軍。張夫子同治九年考中舉人,次年同治十年(1871年)考中辛未科二甲進士,時年才23歲,被社會各界讚譽為“才子”。後授翰林院侍講,早年在京城與李鴻藻、張之洞等同為“清流”,以彈劾大臣而聞名——被譽為清末四大諫臣之一。光緒29年(1903年)正月七日,病死於南京,終年56歲……兩年後,張老夫子歸葬於河北省唐山豐潤縣王官營南的北黑山溝。

旁邊的蘇青笑吟吟地打趣周佛海:“請問周秘書長,您怎麽會對張家的事體這樣了解哦……”周佛海緊緊盯著蘇青,一字一頓,冷冷地說道:“大清天下有一句名言:合肥天下瘦!李中堂李大人一生斂財無數,根據和他關係很近的人,也是中國曆史上第一位真正意義上的留學生容閎先生,這位畢業於耶魯大學的北洋大佬容閎在《西學東漸記》裏的描述,“李中堂絕命時有私產四千萬兩以遺子孫”,相當於大清年財政收入的50%……所以呢,在上海灘這個地方,李氏家族和盛宣懷家族,兩大家族樹大招風,是很受到各方矚目的哦!!!因此,這兩大家族事無巨細,在上海灘各路人馬的眼中,均是曆曆在目……”

一席話,把在座的所有人唬得是個個悚然。周佛海又把頭轉向了張愛玲,繼續頷首說道:“張老夫子幾代人都喜歡研讀《紅樓夢》,畢竟曹雪芹曹氏家族也是你們的同鄉。張家在豐潤有一套祖宅,祖宅裏完全按照臨鄉的曹氏祖宅和紅樓夢的描述,鋪陳錦繡,羅列器物,甚至是一樣的雕梁畫棟:處處鑲金嵌玉,步步西洋景致。”

眾人不覺聽得又是瞠目結舌,匪夷所思,那料到世間竟有如此奇緣:一百多年前的文壇巨匠曹雪芹,竟然在上海灘有了一個同鄉、私淑女弟子。而且兩人同樣的是文筆細膩,入木三分,人鬼立叛!!1934年,張愛玲曾經有一篇未發表的長篇章回小說《摩登紅樓夢》,是鴛鴦蝴蝶派風格的,她的父親張廷重代為撰寫擬定了小說回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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