綠色行列 六
下連隊 (四)
by 平安裏
老兵講故事
在連隊提幹,必須進教導隊,這是“硬門檻”—— 相當於 “幹部預備班”,極少有人能跳過這一步直接提幹。能進教導隊的都是黨員、班長,軍事素質還要拔尖,連裏推薦楊班長,那真是理所當然,全班都為他高興。
晚上班務會結束,又是大家閑聊的時間,自然而然聊起了楊班長的事兒。“副班長,教導隊到底咋訓練啊?” 土旺第一個發問。
副班長已經坐在楊班長的馬紮上,成了班裏的老大。他清了清嗓子:“你以為進了教導隊就穩了?通過‘魔鬼集訓’就能扒你一層皮!我聽說的啊—— 緊急集合要求三分鍾以內穿戴整齊、打好背包、到指定地點列隊,慢一秒都算不合格!七連有個班長哨聲一響慌了神,背包帶纏成一團,超時25秒,跑一半背包散了,當場被教導隊退回連隊了。”
大夥兒聽得直咋舌,追問還有什麽“魔鬼指標”。
“五公裏武裝越野,必須 20分鍾內跑完,” 副班長指著一圈人問,“武器彈藥、水壺背包一樣不落,你們誰行啊?”我暗自盤算,我最好成績是22分12秒,努努力說不定也能進20分鍾,但要全副武裝那就做不到了。
“障礙跑、射擊、投彈、刺殺,樣樣都要命!” 副班長一伸手,我趕緊往他手指上架根煙,還點上火。“單說射擊吧,臥、跪、立三姿各十槍,脫靶3槍就卷鋪蓋;投彈45米及格,畢竟能進教導隊的都是各連的尖子、班長級別的,誰沒點傲氣?,沒人甘心灰溜溜回去。”
“這麽嚴?” 我忍不住咋舌。
“這都是老虎吃豆芽,一盤小菜。野外生存,聽見過麽?” 副班長話鋒又轉,引得大家更專注了,“聽說每人發一盒火柴、二兩鹽,扔到沒人煙的深山裏五天時間,還得躲避搜索隊的追蹤,不被抓到才算合格。”
“五天,吃啥呢?”土旺問。
“四條腿兒不吃凳子、兩條腿兒不吃人,自己想辦法唄。”副班長發揮想象力說,“樹皮草根、蛇蟲鼠蟻,填飽肚子才算本事。”他又在地上畫出幾個葫蘆樣,講解說“還要自己挖散煙灶,三個連通的小坑,上麵蓋著濕樹葉和薄土,生火的時候煙從不同坑眼散出去,看著就像山裏的霧氣,不然濃煙一冒,搜索隊立馬就到。”
“屌哇,”聽得我直摩拳擦掌的也想試試。
“野菜野果得分辨清楚,有毒的不能碰,運氣好抓著蛇,就用匕首串著烤,撒點鹽,尼瑪叫個香!喝水得用鋼盔接雨水或者河水,燒開了才能喝,不然鬧肚子就麻煩了。我聽說一個屌兵正用鋼盔燒著水,蛇肉剛烤到半熟,就聽見搜索隊的腳步聲越來越近 —— 肯定是烤蛇肉的香味兒飄出去,讓搜索隊聞著味追來了!他急著要跑,伸手去拿鋼盔,結果‘滋啦’一聲燙得他直跳腳,鋼盔蛇肉也顧不上了,光著腳就往林子裏鑽。搜索隊追來一看樂了,有吃有喝不追了,坐下開吃,一點不糟踐。”
全班人爆發出一陣哄笑!副班長得意極了,一伸手,大家搶著往他手指上塞煙。
“還有更刺激的,武裝泅渡 —— 教導隊的畢業課目!” 副班長吞雲吐霧、兩眼發光,“趁著退潮的時候下海,遊到對麵的敵占島滲透偵察、采樣,知道什麽是采樣嗎?就是你必須從敵占島上帶回一樣東西,國軍的煙盒、包裝紙、廢棄物什麽的,隻要能證明你上過敵占島,回來就畢業。”
“臥槽,遇上國軍咋辦?不得打起來?” 我追問,腦子裏已經浮現出槍林彈雨的畫麵。
“玄乎吧?” 副班長萬事通的擺手止住大家的發問,繼續說,“我聽說上一期教導隊有個老屌遊到島上的時候,天剛蒙蒙亮,他正想找個隱蔽的地方躲著采樣,就聽見不遠處有拍球的聲音,抬頭一看,幾個國軍正光著膀子打籃球呢!人家都看見他了,雙方都是一愣,老屌還沒來得及操槍,那邊國軍反而衝他招手:‘過來一起玩會兒啊!’”
“啊!真的?” 土旺瞪大了眼睛,差點起身就跑。
副班長按住土旺說:“跑不了啦,老屌靈機一動,把槍一藏,脫了衣服就上去湊了個熱鬧。打了半場籃球,臨走的時候人家還請他抽煙,他不好意思地說,能不能把這半盒煙送我,我馬上就走!人家客客氣氣地和他握手,就把半盒煙送他了。這老屌嗖地轉身跳海裏遊回來了,回來就畢業提排長了。”
旁邊的李老兵笑著補充:“還有個更有意思的呢!我一個戰友老鄉,剛遊到岸邊,就被國軍的巡邏哨發現了,人家端著槍喊他:‘喂,別上來了!’我那老鄉嚇得心裏一緊,以為人家要開槍呢,結果巡邏哨又喊:‘島上也沒什麽新鮮東西,回去吧。’他愣了愣,見人家也沒開槍的意思,就真的又遊回來了,教導隊也沒算他不及格,照樣給過了。”
大夥兒聽得目瞪口呆,臉上滿是向往,這些傳聞又緊張又刺激,還帶著點意想不到的溫情。
靶場較量
團部後身的靶場上,槍聲劈啪作響,邢副團長正帶著修理所的幾個人在校槍。
我去團服務社寄信路過看的心癢,不由自主的走過去,蹲著看起來。倆兵揀出一支半自動牢牢鎖在校槍架上,所長把校槍鏡往槍口一卡,眯著眼對準百米外的校槍靶,靶心全是密密麻麻的十字線,他給槍壓上三發試射彈。
邢副團長放下茶缸子走過來,他胖胖的,槍打得準,軍事上也有一套,就因為是個解放戰士經曆,這麽多年的副團長提不起來。他俯身在校槍架上,眯左眼、睜右眼,扣動扳機, “砰” 的一聲槍響,槍口冒起一縷青煙。接著又是兩槍,回聲在靶場蕩了蕩。
報靶員從靶溝裏探出頭,揮了揮旗子,大喊:“偏左兩指!三槍都偏左!”
邢副團長皺著眉:“我說老張你整天吃幹飯的,怎麽把準星都吃了?”所長趕緊湊到校槍鏡前看了看,又跑去靶紙前瞅了瞅,回來撓著頭:“邢團副,膛線磨得有點厲害,光熗準星怕是不太管用,得慢慢校。”
邢副團長罵罵咧咧地從校槍架上拿下槍,又舉起瞄準,那姿勢穩如老狗,一看就是個玩槍的老手。
我蹲在那兒看得心潮澎湃,忍不住湊上前嬉皮笑臉地說:“首長,讓我打兩槍過過癮?”
邢副團長上下打量我一番,眉毛一挑:“你哪個連的?看著不像我們團的兵啊。”
我說是從軍區話劇團下來,當兵鍛煉、體驗生活的,怕他覺得我嬌生慣養,趕緊補充說已經在連隊快半年,打過第二練習了。話一出口,邢副團長眼睛亮了,立馬來了興趣,拉著我問東問西,哪人、當兵多久了、認識張副參謀長麽、去過梅峰賓館沒有,還說“我看過你們軍區話劇團演的《萬水千山》,你演個什麽沒?”我不好意思的說,就是在劇裏跑個龍套。他奇怪的問什麽是龍套?我說龍套就是演紅軍戰士甲乙丙丁、匪兵甲乙丙丁。他大笑說你小子挺有本事嘛,能演這麽多角色。又好奇的問,你們台上表演用的是真槍嗎,我看還能打的槍口直冒火星子。我說當然是用的真槍,打的是空包彈。
我倆聊得投機,邢副團長一拍大腿:“行!那我就讓你嚐嚐真子彈的滋味,給你壓三發,玩玩兒!” 說著,他熟練地給步槍壓上子彈,還問:“會瞄準不?可別蒙老子。”
我急不可待的接過槍,往校槍架上一架,屏息眯眼對準靶子,還沒等邢副團長揮旗發令, “砰砰砰” 三槍就全摟出去了。
槍聲剛落,邢副團長的臉 “唰” 地就黑了,抬手就給我後腦勺一個瓢兒:“你他媽虎啊!我還沒揮旗呢你就開槍?那邊報靶的戰士還在溝裏趴著,打著人怎麽辦?”
我揉著後腦勺,一臉無辜地探頭看靶區:“啊?沒看見有人啊。”
邢副團長氣得奪過我手裏的槍:“快滾!” 可那邊報靶員卻瘋狂的揮旗子,一邊揮一邊跑過來,“十環!都是十環!”
邢副團長愣了,接過報靶員遞來的靶紙,張所長也湊過來眯著眼瞅,邢副團長突然喊起來:“真是屌毛灰!這靶紙上怎麽就倆眼兒?”張所長掏出個放大鏡,仔細看了看,衝邢副團長肯定地說:“是三槍!兩槍打在一個彈著點上,所以看著像倆眼兒,其實是三槍全在十環裏!”邢副團長用手指戳了戳靶心那兩個彈孔,一個孔明顯比另一個深,邊緣還帶著點重疊的痕跡。他回頭衝我大笑:“你這屌兵可以啊!三槍打出兩個眼兒?沒看出來你還是個神槍手嘛!”
我自己也懵了,咱是瞎貓碰死耗子還是武學奇才啊? 邢副團長拉著我,一臉興奮說:“來來來,你再打十槍,我也打十槍!我就不信天下有比我槍法還準的。”張所長也笑說:“邢團副,把這小子調來我們修理所校槍吧,搞不好能練成特等射手呢。”一聽這話,我精神暴漲,確定自己就是那百步穿楊的高手高高手。
可這次我沒那麽好的運氣了,子彈要麽偏左、要麽偏右,十槍打完,大家一看,稀稀拉拉的彈著點散在靶紙上,不到七十環,跟前三槍簡直天差地別。邢副團長哈哈大笑,說原來你真是蒙的啊,差點被你唬住了!我紅著臉強詞奪理說,一定是槍的問題,剛才張所長也說過這槍膛線有問題的。邢副團長被我氣的一把奪過槍,“老子讓你看看什麽叫真本事!” 他壓彈、據槍、瞄準、射擊,動作行雲流水,看的張所長和幾個兵拍手叫好。可等報靶結果出來,他自己都傻了 —— 成績比我還爛,彈孔比篩子還散,好幾槍都快脫靶了。
“屌毛灰的,”邢副團長氣得把槍往地上一扔,衝張所長吼。“老張這破槍回去給我砸了!”發泄完,他又扭頭問我,說小子,除了蒙槍,還有什麽本事?
“扔手榴彈啊,” 我隨手撿起地上一塊拳頭大的石頭,卯足了勁一扔,石頭在空中劃了個弧線,落在四十多米外的草地上。 邢副團長哼一聲,也撿起一塊石頭,胳膊一揮, “嗖”一聲飛出去,比我的遠了一大截,足有六十米。他得意地拍拍手,“跟我比你還差得遠呢!還有什麽本事?”
我腦子一轉,把手指頭伸進嘴裏,憋足了氣吹了個響亮的口哨,調子還挺婉轉。沒想到邢副團長眼睛一眯,也把手指頭伸進嘴裏,“嗚 ——” 一聲長哨,又響又亮,不比我的差。
我急了,脫了外套往地上一扔,助跑兩步翻了個虎跳前撲,穩穩地落在地上。這回邢副團長歎了口氣:“算了算了,我這麽大年紀又這麽胖,這玩意兒搞不過你。”
他扭頭喊來一個戰士,要他和我比扳手腕。 我一看那個兵,整天待在修理所比我還細皮嫩肉,心想好啊,我就吃定你了。 一搭上那個兵的手,我腳下一擰,側身蹲下手上一使勁,一個大背跨把那個白臉兵摔在地上。那家夥 “哎喲” 一聲,捂著腰哭喪著臉指我說,扳手腕,你耍詐,,,,我一撇嘴說,這叫兵不厭詐,偷襲成功!張所長氣得踹了那個兵一腳,你個窩囊廢,連個新兵蛋子都打不過,回去收拾你! 邢副團長捋捋袖子,瞪著我說,“你這屌兵沒規矩,看我怎麽收拾你!” 說著就想上來抱住我摔。我多鬼啊,趕緊退了兩步,一臉誠懇地說:“首長,我可不能跟您還手,您是長輩,我欺負老人算什麽本事?”
邢副團長的拳頭舉在半空,落也不是,收也不是,氣得臉都紅了,可嘴角卻忍不住往上翹,最後 “噗嗤” 笑了:“你小子鬼點子還挺多!得了,來教導隊吧,怎麽樣?”我一聽這話,喜出望外!我是真煩了連隊生活的枯燥,每天除了訓練就是出公差,兩眼一睜忙到熄燈。我趕緊連連點頭,行行行,我這就跟你去教導隊報到去!
邢副團長對我的表態相當滿意,又問:“是不是黨員?當沒當班長、副班長也行?”
我有點心虛,可還是硬著頭皮說:“目前正在爭取入團,入伍一年零三個月,享受副班長待遇。”我又搜腸刮肚的補充優點,“我會彈吉它、識簡譜,5公裏21分鍾、緊急集合3分40秒,投彈52米,還帶了一架照相機,,,,”
邢副團長剛端起搪瓷缸子喝水,“咳”一聲噴出來,指著我半天沒說出話來,最後憋出一句:“你給老子滾蛋!”
幫 廚
也不知道為什麽,最近我心裏總憋著股邪火,說不出哪兒不痛快來—— 連隊日子過得枯燥乏味,訓練累得賊死,入團申請還懸著,真是幹啥啥不行吃啥啥不香,看誰都不順眼。
星期天輪到我們二班幫廚,吃完早飯,我就溜溜達達轉到炊事班。 一進小院就看見副班長帶著倆戰士正費勁地綁一頭肥豬。那豬肥得圓滾滾,哼哼唧唧地掙紮,仨人累得滿頭大汗。我想上前搭把手,副班長衝我喊:“你去叫司務長,說豬綁好了該他殺豬了。”
我轉身去找司務長,一推開他的房門,就見他蹲在地上磨刀霍霍的,還眯著眼湊到刀刃前細看,往上吐口水再使勁蹭幾下,看著孔武有力。
“司務長,我們副班長叫你去殺豬。” 我說。
司務長 “謔” 地站起來,挽個刀花衝我挑眉:“怎麽樣,大城市來的沒見過吧?”
“刀啊?我上小學就玩兒過,”我撇撇嘴表示不屑,“三棱刮刀、槍刺、攮子,啥沒玩過?”
“誰說刀子了,我說的是殺豬!” 司務長衝著刀身長長的哈了一口氣,用袖子一抹,刀光閃閃的。“白刀子進紅刀子出,嗞 —— 血就噴出來了。”
我又不是嚇大的,冷笑一聲,就想氣氣他,“這不巧了嗎這不是?小學四年級我就幹過這勾當。”
司務長嗤笑一聲:“四年級?毛都沒長齊還殺豬,信你個鬼。”
我不跟他逗也是閑得蛋疼。“我從小在部隊大院長大,經常見夥房大師傅殺豬,後來響應他老人家‘要準備打仗’的號召搞戰備軍訓,為了練我們不怕流血犧牲的精神、對敵肉搏的勇氣,就用殺豬練膽量。”
司務長將信將疑地瞅著我:“還有這種軍訓?殺豬能練膽量?”
“不光殺過豬,還派我們到刑場槍斃犯人呢!” 我滿口胡言的越說越起勁兒。
“我聽著怎麽這麽不著調呢?” 司務長看著我,疑惑地笑。
“要不我幫你去完成任務行不?” 我擼起袖子,伸手去搶司務長手裏的刀,他神色大變,護住刀連連後退,說“別別別!”
正好連部通信員堵在門口喊:“司務長,指導員叫你去連部一趟。”
司務長就像抓到一根救命稻草,連忙答應說“我就去。”轉頭衝我說,“你在這兒等著,別給我亂來!”他連刀都帶走了。
他一走,我心裏那股小宇宙徹底爆發了!刀帶走沒關係,我轉身回班裏,從槍架上拿起我的半自動步槍抬腳就往炊事班小院奔!
副班長見我跑回來,忙問:“司務長呢?”
“指導員叫他去連部了,” 我嗓門洪亮,眼睛直勾勾盯著那頭肥豬。“哦,” 副班長忽然瞥見我手裏提著支半自動步槍,臉都白了,“你拿槍幹啥?”
“司務長把殺豬的任務交給我了!” 我拍著胸脯說。
“你還會殺豬?”副班長一臉難以置信。
“小看人!” 我 “哢嚓” 一聲拉開槍上刺刀,雙眼一瞪,大吼一聲:“殺!——” 照著大肥豬的屁股就刺了過去!
肥豬吃痛,嚎叫著滾下了案板,副班長和兩個戰士嚇得慌忙後退!我憋紅了臉,大聲狂吼“突刺——殺!突刺——殺!”連連作出劈刺動作,追著已經掙脫繩子的大肥豬左一刀右一刀的亂捅一氣!頓時小院裏人仰馬翻,豬奔人跑、喊殺聲、豬嚎聲、驚叫聲一片混亂!
副班長眼前大肥豬和我車輪般風轉,鍋碗瓢盆稀裏嘩啦、一地豬血。他急忙大喊“你、你瘋了!……快攔住他!” 誰也不知道他想攔住誰,是豬還是人。
司務長從連部回來,聽到炊事班的小院裏雞飛狗跳,推門進院一看,差點氣暈過去!大罵:“你們二班幹屌啊!有本事衝造反派使去,搞我的豬算個球啊!”他一回頭,看見我紅著眼、咧著嘴,正舉著槍要再刺,飛起一腳就踹在我屁股上。“奶奶個球,你還真殺豬練膽啊,給我放下槍!”
我被踹得一個趔趄,腦子瞬間清醒了點。副班長趁機衝上來抱住我,一把奪過步槍,氣急敗壞地罵:“你個屌兵沒水平!淨他媽添亂!”
司務長帶著幾個戰士,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瘋狂掙紮的肥豬抓住,重新綁到案板上。
他摸出殺豬刀,生怕我再衝過來搶他手裏的刀,看也不看的一刀下在豬脖子血管上,刀法幹淨利落,分毫不差!刀一抽出,血嘩地流出來。豬嚎了幾聲,一聲比一聲低,不一會兒就不動了。
司務長沒好氣地衝我們喊:“都給我滾!幫什麽廚,添亂!”
我這才感覺渾身舒暢,就像剛跑了馬那樣,心裏痛快得不行,臉上也露出了笑容。我搓著手衝司務長陪笑:“司務長,我、我還能幫點啥忙?”
司務長揮了揮手裏的殺豬刀,恨恨地說:“要不是看你是軍區下來的,不給你放放血才怪!”
副班長黑著臉,衝我們吼:“二班的,都給我回去,馬上開班務會!”
班務會上,我誠懇地做了檢討,保證以後再也不犯這種低級的錯誤。同誌們批評了我幾句,說著說著就忍不住想樂。副班長最後嚴肅地說,你的入團申請,組織上要再考慮考慮,放一放 —— 意思就是得再考察一陣子,搞不好還得背個處分。我知道,這事兒又給班集體抹了黑。
可事情匯報到連裏,連長翻了翻眼皮,就說了句:“又是這個屌兵?”這事兒就這麽黑不提白不提的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