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篇結尾說,先從曆史哲學中的狐狸說起. 然而狐狸這個角色值得深入探討一下.因為曆史總是跟現實息息相關的.更因為有關狐狸的故事與聯想很多.小王子的狐狸朋友;伊索的吃不葡萄說葡萄是酸的.這說明狐狸是我們現實與曆史中一個不可或缺的象征. 究竟象征著會什麽呢?
先從這樣一個引子開始: 學哲學出身的投資大鱷索羅斯最近發表了驚人之語. 他三月九日應邀在美法投資者與企業家俱樂部的午餐聚會上發表演說, 他說: The world does need order, and that order needs maintenance. The idea that markets can correct their excesses turned out to be false. Perfect order and global governance are not realistic expectations. However, it is a sad fact that Western democracies provide less successful leadership than China. 他演說讓我眼睛一亮的,是他說西方民主社會在領導力的表現上遠遠不如中國.這句話讓我想到了政治與曆史意義上的狐狸.有意思的是這番講話是在新八國聯軍在利比亞的軍事幹涉數日之前,看來西方精英正在將人類引入上個世紀二次世界大戰的舊路.
前不久,在翻閱普策利獎獲得者以研究領導力著稱的James MacGregor Burns的Leadership 一書. 他說,美國近幾十年來,不管是企業與機構,將領導力放在一個重點.但是我們談論與研究的大都是領導(leaders), 究意什麽是領導力(leadership)呢, 其實我們知道的太少.當然西方曆史裏,也跟中國傳統中一樣, 都有論及權謀,操縱,博奕和管理的探討. 然而現代學者研究leadership,開門見山就指出領導力的研究不是有關管理的研究. 在探研什麽是leadership時, Burns的一句話讓我興奮又思索了好些天, 他說領導力是個難以捉摸的東西,如果說它與什麽有關的話,那就是曆史. 這句話如一道閃電, 讓我震撼. 因為我為什麽會對曆史哲學忽然感起興趣來. 動筆寫這個係列的時候,也是一些直覺,覺得思索著寫下去,一定會有些收獲.
我在第一篇中引入了一個觀點, 所有寫就的曆史是過去與現在的複合物。讀了Burns的分析後,我意識到他說的領導力與曆史有關,就跟這個觀點有關. 克羅齊的名句: 一切曆史都是當代史, 盡管引發許多的爭議, 但是這句話體現了一種觀察與一種頓悟,因為領導的領導力正是建築在一切曆史與當代現實的解構並重建之中. 我甚至覺得克羅齊的這句話,從領導力與曆史的關係來看,這最合適不過的詮釋了.這讓我想起了另一句名言,西方曆史哲學家柯林伍德指出:“一切曆史都是思想史。” 其實領導力與曆史的另一深刻淵源也就是思想了. 將這兩句話聯合起來, 我們就看到了一條無路中的一條路, 這麽多思想,通過曆史的當代性與現實政治的衝突,就開成了某種跟領導力有關當代政治思潮與共識,換句話說,就是形成了一種基於曆史的反思,走出當代困境的思路或思想.
前麵談到索羅斯麵對當今全球的金融危機的困境,而評說西方民主社會與中國的領導力的表現,就變成了一個很好的例證. 可以說索羅斯正是我們所說的狐狸, 一種狐狸的政治與曆史的直覺.
意大利文藝複興時代的尼可羅·馬基亞維利寫給那個時代的王子們的權謀書(Prince). 也就是譯著為“君主論”一書中,對狐狸有一段形象而深刻的描述: “君主必需懂得善於運用野獸的方法,他就應當同時效法狐狸與獅子。由於獅子不能夠防止自己落入陷阱,而狐狸則不能夠抵禦豺狼。因此,君主必須是一頭狐狸以便認識陷阱,同時又必須是一頭獅子,以便使豺狼驚駭”。對於權謀,君主角度來看,狐狸的意義是認識陷阱, 陰謀. 而上升到領導力與曆史哲學上講,就是曆史的陷阱,宿命,悲劇, 換句話說是曆史的循環重複與興亡宿命.
正如索羅斯一樣, 我們此刻傾注於曆史,因為我們一如狐狸一樣,現實讓我們感受了這個世界正步步走進某種危機,陷阱與宿命的困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