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怒哀樂一瞬間

喜怒哀樂一瞬間

筱盦

      人的喜怒哀樂變化轉換，往往就是一瞬間的事。

      老林近來很不爽。工作不順利和同事吵架被扣掉獎金。新年伊始，老婆的車又被人撞了個稀巴爛。好在是對方的錯。全賠，換新車。

     ‘正好開輛新的!’老林笑咪咪。本來老婆林達就嫌車舊，想用他的年底獎金加上她自己原來攢的做頭金，換輛新的。可老林的獎金被扣，正發著愁呢。這下因禍得福，別人給錢了。

      買車付款那天，琳達本來想讓老林一起去把把關，甚或壓壓價什麽的。因為老林來澳洲多年，那一口地道的澳式英語一直是他引以為傲的。和人討價還價嘻笑怒罵那都是小菜一碟。

      可天有不測之風雲。早上起來老林感到有些不舒服。測了新冠：陰性。但渾身乏力。

      怎麽搞的？老林一下子心情又不好了。

   ‘算了，你在家再睡會兒吧。’琳達體貼地說。正好女兒今天休息。讓她過來陪著去。

      嗯，老婆心疼我。老林高興了。

    ‘喲，老爸病啦？最近新冠很厲害，要再多做幾次測試……’女兒是護士，深知當今疫情險惡。

     ‘知道啦!’老林貌似不耐煩地揮揮手，示意她們快去快回。其實心裏很高興。知道女兒也疼他。

      又睡了一會兒，感覺好些。

       突然想起件事：自己的車鑰匙電池用完了；得換新的。本來想今天和林達一起去買新車時順便換一下的。可後來忘這事兒了。最近這記性真差。

       這玩意兒還真不便宜。上次去一家店換，要價二十來塊。但去車行換，祇要十來刀。店裏說車行靠賣車已經賺夠了，不稀罕這種小錢。

       沒法子，去車行。

       因是周末，怕他們關門，緊趕慢趕到了那兒：還好，有人在。

       一位小夥子出來接待。他說服務部門的人已經走了。他幫著看看能不能找到電池。

       還真找到了。

     ‘多少錢？’見他不提錢的事，老林主動問。

     ‘啊，不用。’想起來了。以前也有過不收的，好像算在保養之類。

        嬉嬉，一下子省了二十來塊。很高興!

        貌似肚子有點餓了。吃飯去；用省下來的錢。

        給老婆打電話，約好去一家附近的小咖啡店，以前常去吃早午餐(brunch)。

        剛走進去，一位小姑娘過來問了：要點什麽？

      ‘還沒決定呢。’

      ‘對不起，我聽不懂您在說什麽？’

        老林頓時火冒三丈!因為他戴著口罩說話，她可能沒聽清楚。這情有可原。但妳不能說‘聽不懂’呀!合著妳看見一個亞洲人臉就先入為主地以為我們英語不行啦？

    ‘Are you bloody forcing me to take my mask off? (妳非TMD逼得我把口罩摘下不可嗎)’ 來澳時間長了，老林不但學了一口正宗的澳洲英語，連大家常用的粗口也爆出來了。他摘下口罩，大聲地喊了起來。

     ‘對不起，非常對不起！我剛才沒聽清楚您在說什麽。’看到老林‘動真格’的了，那女孩反而軟了下來，連連道歉。

       正好那時老林女兒和琳達也進來了。看見老林那怒氣衝衝的樣子，趕緊過去問怎麽會事兒。

     ‘誤會，誤會……’幾個店員都過來了。一邊解釋著一邊請他們入座。還殷懃地把菜單遞上，讓他們點餐。

       老林這時的氣已經消了大半。於是就著坡兒下驢，坐下點了個他愛吃的。

    ‘今天我請客啊，’女兒說：‘為你們慶祝買新車!’

    ‘哦，好好好!’老林又高興了。

       吃完飯走出餐廳。老林看到了琳達新買的那輛車。火紅的顏色，在烈日的照耀下閃閃發亮。

    ‘你沒事了吧？還不舒服嗎？’琳達問。

    ‘嗯，沒事兒。好了。’老林笑著回答。

       啊啊，喜怒哀樂一瞬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