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alt Lake City(第1夜)——Provo——Arches National Park(第2夜)——Canyonlands National Park ——Hanksville (第3夜)——Capitol Reef National Park——Bryce Canyon National Park(第4夜)——Zion National Park (第5夜)——Hurricane(第6夜)——Silver Reef Ghost Town——Cedar City——Cove Fort——Salt Lake City(第7夜)
猶他州的裸露的荒山在引誘著我。
在拉斯維加斯和鹽湖城之間,我選擇了鹽湖城下飛機。我去過拉斯維加斯兩次。記得三十年前那個冬天的夜裏,我們在無星無月的黑暗裏走在沙漠中,突然遠處出現微弱的光影,慢慢地越來越清晰,最後我們也走進了這團光影中。那是一個冬天的童話世界。再一次進拉斯維加斯是盛夏的大白天,拉斯維加斯的城區也擴展了好幾倍,已變成了一個油膩男,讓我毫無所戀。
當晚住的Crystal Inn Hotel & Suites 非常不錯,客廳裏有一個按摩浴缸,可以邊泡澡邊看電視。
第二天去猶他州五大國家公園(The Mighty Five)之一的拱門國家公園,路過楊百翰大學。那天正好是禮拜天,看到校園裏的師生們穿戴整齊,正好從教堂出來。小夥子們長袖襯衫長褲子戴著領帶,姑娘們帶袖連衣長裙,令人賞心悅目。我不禁聯想起城裏經常看到的黑人小年輕們把褲腰穿到屁股下、露出內褲,還有一些肥胖到像鯨魚的女人穿著連褲緊身衣、腹部波浪滾滾……唉,是不是某一天隨地吐痰也會被激進分子視為展示個性的時髦呢?
圖:楊百翰大學校園
猶他的公路往往是一馬平川,筆直地伸向天邊,開車一不留神就會超速。限速80邁可以開到90而不自知。一次就被一位警察小帥哥截停。他彬彬有禮地解釋為什麽他會給我們開罰單。在美國30年,我搭乘過很多司機開的車,被截停過好多次,司機族裔包括白人、亞裔、猶太人、拉丁裔等,警察(有男有女,但碰巧都是白人)有時候會酌情原諒,有時候會因為我們開車實在過於危險而堅持開罰單。他們每個人都訓練有素地禮貌待人。我在其中沒有發現任何種族歧視。
Delicate Arch之所以叫Delicate,是因為遠一看,它的一隻胳膊好像快從中間斷掉。但是走到跟前後,才發現真要斷開,也起碼再經過幾萬年。我們準備不足,隻有半瓶水,單程5華裏還沒走到一半,已經一滴不剩。當日氣溫華氏110度以上,這是自殺的節奏。迎麵來的一個年輕男子注意到了,隨即把自己帶的水灌滿我們的空瓶子。
圖:我在Delicate Arch腳下
是誰在這個荒山野嶺上放了這樣一個巨大擎天的拱門呢?你可以用無數個地質理論去解釋。地殼的運動、礦物質的侵蝕、風雨的吹打……等等。即便如此,它也是一個神跡,它是鬼斧神工之作,它是天堂之門。
有人可能以為去過大峽穀國家公園之後,已經一覽全部峽穀地貌了。但是Canyonlands National Park卻是別有風光。這裏的峽穀較為低緩,視線所及更遼遠。不及大峽穀的恢弘磅礴浩瀚之勢震懾魂魄,而是深幽神秘令人心悸。如果大峽穀是德沃夏克的《自新大陸》第一樂章的宏大敘事,那麽峽穀地則是它的第二樂章,悠悠地訴說著千裏孤魂、無處話淒涼。
圖:Canyonlands National Park
由於時間關係,我們沒能走到Needles District。出了公園後,在去往下一站的路上,我看到路邊有一座天然圍城。想不出是誰住在裏麵。或許是神仙?
圖:天然圍城
一路上幾乎不見一草一木。我極其喜歡這片毫不掩飾、坦誠相見的土地,它的溫暖的顏色,它的一望無際,它的千變萬化的型態。它對你袒露無遺,所以你也不必對它有任何戒心。約兩小時後,眼前的穀底出現了一片小樹林,有人家了。這就是我們今晚休息的Hanksville。這裏人口隻有兩百多,除了一家汽車旅館、一家酒吧、一家便利店,一家加油站,外加一家廢棄的加油站,居然還有一家紀念品小店。小店是一座小禿山下挖的洞,恰似黃土高原的窯洞。旅遊商品T衫上自嘲地寫著“鬼知道Hanksville在哪裏?” 這裏的自來水礦物質含量過高,飲用的話需要過濾。
圖:Hanksville的廢棄加油站
圖:Hanksville的幽默T衫
第四天我們先去了Capitol Reef National Park,然後取道懸崖風景路線Grand Staircase-Escalante National Monument Highway 12 到Bryce National Park。我們想去那裏看個日落,可是鬼使神差地,GPS一直指引著我們在樹林子裏轉圈。天快黑了,我們隻好回旅店。
旅店是Bybee's Steppingstone Motel,在附近Tropic小鎮。我非常欣賞小小客房的空間安排。每樣家具都放在最恰當的地方,使空間顯得寬敞通透。而且幹淨無比,整潔如新。床品和浴巾也非常柔軟宜人。店主還貼心地放了燕麥棒和速泡燕麥粥給我們當點心。我剛才查看了客人的評價,總分是4.8,最低的都給了4分,不像其它旅店通常評分參差不齊。
Bryce Canyon National Park是我見過的最妖豔的自然造化。遠看像緬甸的金頂廟宇,近看像一群亭亭玉立而又羞羞答答擠在一起的、身著金色長裙的緬甸少女。
圖:Bryce Canyon National Park
在Queens Garden Trail上,一個年輕的白人媽媽胸前兜著一個小嬰兒,手裏牽著一個小女孩,像是一個單親媽媽。在她身上我像看到了多年前的自己。我兩個女兒小的時候,我也經常這樣帶她們出去旅行。
是夜我們住在Zion National Park附近小鎮Kanab的Red Canyon Cabins。它地處城外,周圍沒有任何遮擋,除了房後一片橘黃色的矮山。隔壁小木屋前有兩對年過半百的夫婦在喝啤酒聊天。攀談之中,得知他們騎著兩輛摩托車從佛羅裏達周遊到了華盛頓州,路上已有兩個月,現在是返鄉途中。
Zion National Park的遊客很多,還有很多帶小孩的。雖然我更偏愛拱門公園和Bryce公園,但這裏從來都是最興旺的。在Narrows峽穀水道,我看到一對白人年輕夫婦各自身上背著一個孩子,丈夫手裏還牽著一個,在水裏跋涉。有一段甚至齊胸深。 警告牌上寫著,這裏隨時都可能有閃洪,生死請自負。確實時不常地有人淹死於閃洪中。我們沒走完就撤了。
圖:Narrows峽穀水道
從Zion National Park下山時,我接管了方向盤,由於還是個菜鳥,在路旁不知道怎樣插進如流的車隊裏。一個好心人注意到了我的窘迫,停下他的車,給我讓出充分的餘地開到他的前頭。沒想到我戰戰兢兢,不敢開快,幾乎一步一刹車,10分鍾的路我開了20分鍾,後麵的一條長龍沒有任何人按喇叭表示不滿。好不容易到了山下,一條道變成了兩條道時,那些車才從我旁邊一溜煙超過。
那天晚上住在Hurricane。我想去看星星。看星星是我小時候在外婆家每個夏夜的例行活動。四合院的老老少少們都搬著藤椅或小凳子到天井裏,一邊搖著蒲扇趕蚊子,一邊坐井觀天。那時候的星星格外明亮,沒有任何燈光汙染,為了省電,每家的電燈都關掉了。後來隻要有機會複製小時候的體驗,我都會抓住。
圖:Hurricane, Utah
我們開車到了一個周圍沒有燈火的野地。沒想到,那天是滿月。月亮剛剛從地平線升起不久,好像一麵巨大的鏡子,就在伸手可觸之處,幾乎都可以照見自己的臉。我第一次離月亮這麽近。我看呆了,早把星星忘到腦後了。
最後一天回鹽湖城的路上停了幾個地方。第一個是Silver Reef Ghost Town,銀礁鬼城。1870年代人們在這裏開采銀礦,當時富國銀行在這裏還有個營業點。現在有一個博物館和遺留的幾個老房子,還有幾輛小礦車,一個像大木箱一樣的牢房。街上有一個關著門的餐廳和十來個房子。看著都像空著的度假屋。我們見四周無人,就把車隨便一停。沒想到後來居然來了一輛車,下來一個人,叫我們把車停到更靠邊的地方,以免撞到。他後來開到一所房子那邊去了。鬼城還是有點人氣的嘛。
圖:銀礁礦區的牢房
Cove Fort不在計劃之中,是我們不經意撞到的。這是1867年在楊百翰的要求下建造起來的一個要塞,也是當時摩門教徒們旅行的重要交通站。給我們講解的幾個摩門教徒非常熱心,陪了我們足足一個小時。當最後我們向他們捐錢表示感謝時,他們堅決拒絕,說這裏從來不收遊客一分錢。我們問他們對
圖:Cove Fort
這一年旅行下來,我發現遊客中九成以上是白人,一向酷愛旅遊的華人幾乎不見,可能還躲在家裏避病毒呢。在外麵跑的這些人很少口罩護身,也不在乎什麽社交距離,我們的世界裏已經沒有了疫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