個人資料
  • 博客訪問:
正文

梵高:魂歸故裏——九月之旅(三)

(2024-10-18 08:51:02) 下一個

梵高:魂歸故裏——九月之旅(三)

 

在國家博物館與梵高博物館間,我毫不猶豫選擇了梵高。我們看梵高,不僅僅看畫,也看這個人,人畫合一,唯有梵高。梵高離開荷蘭,漂泊四方——布魯塞爾、安特衛普、巴黎、普羅旺斯、奧維爾。回到故鄉時,已陰陽兩隔。欣慰的是,在這裏,他既聞鄉音,也聽世界諸語讚歎。陡然間想起神奇博士裏,梵高穿越回奧賽博物館,看見自己的畫,淚流滿麵,猶如那株杏花,芬芳充盈整個博物館。

梵高的魔法在於顏色。他用黃擴張人們的瞳孔與情緒,用藍收縮。冰與火之歌,冷與熱之惑。我反而喜歡他的早期荷蘭畫派技法的作品,那些黑乎乎的畫,比如眼前這幅吃土豆的人,梵高應該是畫中的某位。嘹亮的黃與低吟的藍湧向他的畫筆之前的梵高,天真淳樸、憨直單純。平凡的土豆,在一天勞作之後,也美味可口。與米勒的農人總彎著腰勞作不一樣,梵高的農人在世俗磨難困苦生活中,透出斯多葛般的平和。仔細看人物的臉,不得不想起塞尚的肖像畫。他們是平行發展出這種變形,或誰借鑒了誰,我所閱讀過的藝術史,好像沒有論述。

從未一起見過這麽多幅梵高自畫像。瘦削的臉上,胡須筆觸似短劍簇立,從腮幫子外溢,布滿整幅畫,眼神悲苦,無視現存秩序。看上去,有的像農夫、職員、也像遊民。各種複雜表情:莊嚴、猙獰、呆滯、平和,一如梵高其他肖像畫裏的人物,唯獨沒有笑容。憤怒出詩人,悲愴出梵高,他本不應該生在那個時代,他為後世建設審美觀,自己卻成為時代的囚徒。梵高是麥田、烏鴉、鳶尾花;是星夜、水漾、向日葵;是黃房子、小教堂、瘋人院。後印象主義,講起來都心虛,這個有氣無力的標簽隻是梵高洶湧澎湃的內心世界的一點浪尖,他無非借鑒了些技法,浪尖之下才是如同他喜歡的浮世繪葛飾北齋的滔天巨浪,他內心無法遏製的激情和曠世焦慮。恣肆揮灑,方有如此天縱奇才,才有了令我們唏噓不已的梵高。

Tree Roots,樹根。按藝術史學者考據,這幅畫才是梵高離世的最後一天的最後一幅畫,之前普遍認為是麥田烏鴉。站在這幅畫前,感慨萬千。我敢說,如果梵高能繼續畫下去,真沒現代主義後現代主義那些大師們啥事。鮮豔的色彩和奇特的抽象構圖占據整個幅畫。我覺得賞析最好停留於此點,無需更進一步尋求俗世的意義,或者貼一個主義標簽。這樣才是對這梵高這幅絕筆畫的尊重與正確的打開方式。但我們的大腦總是頑固尋求意義,於是意義開始如我們願意看到那樣呈現。比如看雲,總是像這個像那種。意義解釋說:畫中展示了一個有樹幹和樹根的斜坡。這些樹是用於木材的樹木,生長在泥灰采石場。這樣的采石場可以在奧維爾周圍找到。迷霧的文字總是無趣而徒勞地解釋藝術,連狗尾續貂都不如。有一點很顯然:這幅作品確實沒有完全完成,其標題與其叫“樹根”不如叫“未完之畫”。“在他去世前的早晨,他畫了一幅充滿陽光和生機的森林場景。”提奧的姐夫邦格在一封信中這樣描述了這幅畫。

梵高孤獨,一直被誤讀,直到離世之前。他的畫,他的內心世界,周圍的親人與朋友都不理解。梵高畫陽光,畫陽光下的花草樹木,是他生命力釋放的物化方式,是他與神交流的方式。一旦獲得神啟,靈感便源源不斷地噴湧出來。他在與神交流,與繆斯通靈,通靈讓他在世人眼中看起來乖張癲狂。而實際上去聖雷米精神病院不是別人逼迫他去的,是他自己要求的,為了學會與繆斯共存不受幹擾。可他沒能做到。樹根纏繞,通靈大地,通靈繆斯,是神跡,另類世界,另類生命。

槍聲響起,一群烏鴉從頭頂飛過,他抬頭看了一眼,卻看到一片杏花飄散,花瓣離開花朵,漫天飄落,變成他為小文森特畫的那幅畫。杏花的香味,夾雜著一股血腥味……

你那麽喜歡梵高,梅梅說,給我買了一個掛在行李箱上的地址牌,上麵印著梵高自畫像,戴草帽那幅。

[ 打印 ]
閱讀 ()評論 (2)
評論
莊丁 回複 悄悄話 回複 '紅米2015' 的評論 : 謝謝留言。"Tree Roots"是梵高的“最後一幅畫",這個說法來自阿姆斯特丹梵高博物館的文字注解,我也對此存疑。更謝謝閣下勘誤,應該為"Tree Roots",迷醉狀態的疏忽,下首頁後將更正。
紅米2015 回複 悄悄話 為什麽是Three,畫中不止三根樹根。查了一下,多數都寫Tree Roots。這幅畫還比較明亮。 "麥田與烏鴉"則十分灰暗,讓人看了心情沉重,似乎更接近自殺前的心境。那塊麥田與梵高埋骨之地也不遠。當年那裏也應該是墓園。
登錄後才可評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