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瘋馬、跑馬、呆馬 《哭著樂》動物係列-1:馬兒(上)

(2022-08-24 17:15:01) 下一個

因與人相處不易,我更“寵愛”動物。那時的我,年輕又顢憨,雖然愛動物,對動物的觀察卻很粗糙,越年長越覺得:應該給動物“恢複名譽”。

當年沒有“寵物”的概念,為了生活,人自己都得要“做牛做馬”,牛馬牲畜,更是常被用到精疲力竭、死而後已。

 

美帥瘋馬

小時候,住在北京西郊。那一帶本是八旗的駐防地,旗人“馬上得天下”。小學時還常能見到馬。北方馬通常比“川馬”個頭大、毛色多而明豔,也見到過各色漂亮馬匹。

記得剛上小學時,教學樓後側有一長列馬廄,孩子們都喜歡去偷偷看馬。我太矮,隔著半堵牆隻能仰望馬臉,看不見全身。

 

有一天下午,好像已經放學,孩子們都在操場上玩耍,突然聽見人驚呼,“瘋馬跑出來了,快躲起來!”之前就聽說馬圈中有匹馬“瘋了”,這時隻見一匹棕黃色的馬從教學樓後麵跑了出來。馬兒很快上了操場跑道,立刻揚起四蹄奔馳。老師大喊“同學們快進教學樓”。我和許多孩子隔著大操場,看著在跑道上奔馳的“瘋馬”,誰也不敢靠近跑道,更不可能越過跑道進到教學樓。好在近處有攀登架,我和一些孩子就爬上攀登架,還有些孩子上了平衡木和雙杠。

在攀登架的高處看:那匹“瘋馬”長得真漂亮啊,牠通體是棕黃色的,鼻子中部有一條豎直的白線,四蹄和鬃毛也是白色,有部分鬃毛還被編成了小辮子。牠飛奔時,鬃毛和尾巴都揚起!怎麽會是瘋馬呢?今天再重新想這馬:那麽帥氣健壯,成天被關在狹窄陰濕的馬廄裏,是不是就壓抑變“瘋”了呢?

拉車役馬

我的中學在圓明園。小學畢業後,父母給我買了一輛自行車,每天騎車二十分鍾上學和放學。六十年代,北京城外的“馬路”上,還有很多馬車。從動物園到頤和園這一路,因機動車不太多,因此馬車、自行車和機動車都不分線道。我騎車常常要從外道超越馬車,如果此刻遇到公交車進站或者駛過,就被夾在馬車和公交車之間,也是有些緊張的。我騎車超過馬車時,如果車把式正揮鞭教訓牲口,我也會被鞭梢掃過。

中學在圓明園,有很大的地界(比很多大學還大),校中有一大塊生物園地,養了很多動物,其中就包括一匹很高的大馬。我們每周六有勞動課。有一次我被分配去打草喂兔子(那時候草很多,蚊子也超級多超級大)。喂過兔子之後,還剩下很多草,我就偷偷去喂馬。馬頭比我高出不少,前額有長長的劉海,就不顯得馬臉長,反而看起來很秀氣。

   我拿了一把草喂牠,牠用睫毛很長的黑眼睛看著我,猶豫了一下(牠根本不餓)才張開口吃草。吃了幾口,又突然停住,咬住我的手指不放。牠沒有很用力,大概在品這是什麽東西。我沒有感覺到疼,也沒有叫喊,牠就這麽看著我不鬆口,後來有人走過來,牠才鬆開讓我拔出手指。

看到網路介紹今天的校園,已經沒有了馬,增加了孔雀、羊駝和許多貓咪,都是美麗、可親的動物。

西南小馬

我還小的時候,就聽父親說過“川馬”。在抗戰期間祖父母帶全家老小,從江蘇老家逃難到重慶。重慶是山城,地上物資的運輸,除了靠人力挑夫,就是“川馬”擔綱了。

父親說“川馬”個頭很小,但是跑得很快,又善於爬山。隻不過我讀的那些描寫戰爭的小人書、連環畫上,戰馬都是雄赳赳的高頭大馬,我自然很看不上袖珍的“川馬”。

沒想到文革後我“上山下鄉”,去了雲南河口的農場。雲南馬和四川馬類似,屬於“川馬”血係,個頭矮小。我們曾想騎到馬上照張英姿颯爽的相,因為馬實在太矮,腳很容易碰到地麵,根本顯不出雄壯來。

     

川滇馬既然個頭矮小,“騎馬”的人,往往就不是跨在馬背上,而是兩腿都偏在一側,斜坐在馬背上。後來看外國電影中的的貴婦人騎馬,往往也是斜坐的姿勢,身後拖著很華麗的長裙。在騎馬的姿勢上,最高貴和最卑賤的人還真是平等的。

馬與虎

那時,有知青朋友住在高山的寨子裏,下一次山很不容易,山路要走一天。若靠雙腿走路,就不可能辦了事當天回家,必須在外麵住一晚。若以馬代步,途中花費的時間可縮短一半,當天就可返回了。這位朋友單人匹馬走山路,也遇到過危險。

有一次下山時馬兒跑得正歡,他也正在覺得爽,突然看到草叢中潛伏了一隻老虎。

他非常緊張,馬兒卻因跑得正歡,沒看見老虎。他一猶豫,就沒拉韁繩。渾然不覺的馬兒如風奔馳,急促響亮的馬鈴兒,也添加幾分氣勢。老虎大概一時沒回過神來,他們一人一馬已經飛跑下山,逃出了虎口。

雲南的馬似乎負重能力並不甚強,通常我們往山上運化肥時,馬隻能馱兩包,就是一百公斤,比較壯的男勞力也可以挑兩包化肥上山。所以說:把人當“牲口”使喚,也並不一定是貶義,牲口的體力和“強人”往往不相上下。

馬幫今昔

“川馬”雖然長相不夠雄壯,力量似乎也不夠,不過很善走陡峭山路,耐力也特別好,以前雲南人對境外的商品交流主要靠馬隊、馬幫。

和我關係很好的幺嫂(我有一篇專文寫她,以後會登出),說她的父親就是一個馬幫的“領隊”,幺嫂比我們見過世麵,他父親把茶葉、煙草運到東南亞之後,常常買回一些“洋貨”,是內地人沒有見過的。記得早年有部電影,就叫做“山間鈴響馬幫來”。

2019年我和先生去麗江旅遊,體驗了一把當年“馬幫”的經曆。

 

我們騎在馬上,穿行在當年“馬幫”行走的小徑上,和馬夫爭相唱著山歌,感覺很爽。到山頂的時候,馬夫要我們趕緊花錢買蠶豆,讓馬吃了高興好走下半程。

如今麗江供遊人騎的“觀光馬”,比當年農場的“苦力馬”要高大不少。我騎馬時有點時空錯位,一興奮就忘記了這馬的個頭比較高,一隻腳在馬鐙上,另外一隻腳直接想落地,沒想到腳夠不到地,差點摔下馬來。幸虧趕馬的大哥往上托了我一下,再把馬凳拿過來,我才平安落地。

趕馬大哥說,如今的馬,除了供遊客騎行,已經沒有其它功用。聽他說一匹馬隻能賣五、六千人民幣,比起美國的馬,價錢也太低了。

又想起前些年在開封的“清明上河圖”旅遊區,看見一匹馬被栓在路旁,身上披紅掛彩,是專門供遊人照相的馬。一開始我以為是匹假馬,仔細一看,雖然紋絲不動,卻是活的。馬的生命在於跑動,牠整天被栓著,卻還沒有變“瘋”,可歎兩眼無神,是覺得“生無可戀”還是“好死不如賴活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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